再改我方案试试?——by小饭爷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30
阮眠懵懵懂懂间,觉得自己的想法应该没错。
*
心情不太好的江颂,正在心情不太好地听述职,一整天下来脑仁都听木了。
大多数人说的千篇一律,汇报完季度工作便开始画大饼,可是这饼画完之后应该怎么烙,有不少人根本答不上来。
总结成三个字,假大空。
落地窗外夜幕降临,霓虹初上,商业区里高楼林立,玻璃幕墙映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灯光,繁华而耀眼。
偌大的会议室里,江颂独自坐在长桌尽头,抬手看了看表。
七点半。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让正在念PPT的人磕巴了一下,生怕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他们的小江总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笑容也称得上和善,可做起事来一点不比老爹手软,深谋远虑杀伐决断,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纨绔二世祖。
在他最初空降公司时,很多人都抱着一种暧昧的态度等着看笑话,可谁成想,这才过去短短一年,那些服气不服气的,基本都老实了。
会议在一个小时后宣告结束,江颂解开衬衫纽扣,连助理端来的咖啡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开车直奔医院。
虽然时间很晚,可他还是去了。
因为和那个人呆在一起插科打诨能让人放松,或者说是会被那种旺盛的生命力感染,觉得生活也没那么辛苦。
就像一剂慰人心神的良药。
江颂到达医院时,阮眠正在给妈妈打电话,见他进来神色有些诧异,眨了眨眼表示询问。
江颂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自己,独自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真的只是想在这呆一会,哪怕不说话也好。
“老妈你早点睡,我明天再给你打……嗯嗯嗯,知道了,老妈晚安。”
阮眠挂掉电话,困惑的望向江颂,“怎么这么晚还来?吃饭没?”
江颂看上去又倦又乏,许久才回答,“吃了。”
阮眠用食指挠挠额角,思索了一番,“你好像快要累死了,要不要过来,我给你按按脑袋?”
江颂缓缓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阮眠只觉得圣意难测,真是太难搞了,又试试探探的问,“那实在不行的话我跳过去?我在家经常给我妈按,手法很专业的。”
?
作者有话说:
原本是明天更的,可是要出远门回老家,今天先放上,下一更可能要周二晚些时候啦。
日常花式笔芯,又是爱你们的一天,么么哒。
第27章
▍看你顺眼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瞪的阮眠都搬起腿打算预备跳了,江颂才起身走了过去。
“这就对了嘛。”阮眠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来, 坐这。”
江颂背对着他乖乖坐好,阮眠看着他挺拔的身影,突然陷入了沉默。
一个人怕寂寞, 两个人怕沉默,好尴尬的沉默。
见半天没有动静, 江颂稍侧过头询问,“怎么了?”
阮眠双手悬在空中,“…我,够不着。”
江颂转过身, 目光沉沉的落在阮眠身上,一双瞳孔漆黑晦暗, 猜不透里面藏着什么情绪。
阮眠被他看的心里七上八下,刚抬起手在他眼前挥了一下,下一秒,整个人又腾空了。
他有点麻木, 甚至想认命。
江颂把阮眠抱起来往边上放了放,给自己扒出个窝,毫不客气的躺平后, 将脑袋搁在阮眠腿上, “来吧。”
说完,还像模像样的闭上了眼睛。
“……”
阮眠无语,默默翻了个白眼, 指腹落在他太阳穴处轻缓回旋, 而后换成中指, 从风池穴向下至颈椎肩膀,不急不缓的按压揉捏。
江颂轻吐了口气,紧蹙的眉心逐渐放松下来。
“哪天出院?”
“后天。”
江颂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出了会神,“我来接你。”
阮眠几度试图拒绝,话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支支吾吾。
江颂,“不抱你,给你拐杖。”
阮眠,“……那行。”
就算是304不锈钢脸皮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他好歹是个堂堂七尺男儿,不要面子的吗。
阮眠转念又一想,“不对啊,你最近不是很忙吗?”
“没关系。”江颂舒舒服服的枕着大腿,舒服的有点无聊了,抄起阮眠扔的满哪儿都是的表格图纸,随手翻了翻。
他拿着的是阮眠打印出来的客户跟进表,上面列着一排排详细的客户信息,跟进状态,签约或是死单,以及为什么会死单的详细原因。
阮眠写的很实诚。
——暂时不着急,要等家里的狗死了再装修,狗对我不太友好,可我真的没有盼着它死,冤枉。
——业主交完定金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各种方法都尝试过,联系不上,可能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带走了。
——谈着谈着离婚了,不装修了要去分家产。
——聊的很好突然被拉黑,至今原因不明。
——被双规了,路过时看了一眼,他家院子里的荒草有八丈高。
——方案一定要让他儿子看了之后才能决定,问他儿子在哪,不知道,多久回来,不知道。我怀疑他其实没有儿子。
江颂终于看笑了,“签单的客户都是相似的,不签的各有各的理由。”
阮眠,“哎?说起来我还一直想问你,当初为什么那么草率的就跟我签了?”
江颂嘴角依旧噙着笑意,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看你顺眼。”
*
出院那天,江颂少见的食言了,他没有来。
司机带着保姆来给阮眠收拾细软,在回家的路上一直跟他解释原因。
阮眠挺无奈,越听越觉得不至于,郑重的好像他有多不讲理似的。
北京的空气质量大家心里都有点函数未知数,即使门窗紧闭也难以抵挡灰尘,他原本以为小半个月没回,家里怎么也得尘土飞扬一下,结果整间屋子窗明几净,甚至连他随手乱扔的书都给整理好了。
保姆善解人意的告诉他,“江先生带我来打扫过一次,怕您回来不方便收拾。”
阮眠啧了一声,皱着眉摇了摇头,“再这么下去,我都想嫁给他了。”
保姆,“……”
司机,“…咳。”
终于不用再闻消毒药水味,阮眠扑在自己的小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那辆卡宴果然准时的停在楼下,接他去上班。
阮眠从后座拍了张司机的背影发给江颂,“为什么感觉在演霸道总裁电视剧,我踏马好像还是女主?”
江颂没有回,并且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出现,看来是真的忙的够呛。
上下班有专职司机接送,跑工地有耿湾湾的路虎,阮眠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大爷过。
回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在漫天的流言蜚语之中,他见到了好久没见的孟周。
大孟总终于回来了,可这也恰恰证明公司内部乱到了一个临界点,他不得不回来收拾烂摊子。
孟周看起来焦头烂额,见到残疾版阮眠时露出一丝难掩的关切,似乎是想问问他的状况,可最后还是憋了回去,叹了口气让他晚些再来办公室详聊。
一整天的时间,阮眠从各路八卦中拼凑出一个模糊的故事梗概。
Y·H资金链断层,财务出现巨大的亏空,已经到了连材料都供应不上的程度,工长的工程款拖了一个季度没结,很多工地都已经停工。
小孟总卷款潜逃,在机场被拦了下来。
大孟总闻讯赶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肃清朝野整顿吏治,原先姚原哲那一波蛇鼠一窝的基本全体被撸,即便离职率过高导致岗位空缺严重,孟周还是硬着头皮开除了一批老鼠屎。
除此之外,之前强行压低报价的后遗症也开始渐渐明显,几乎每天都有业主因为工程质量出现问题来公司里闹。
阮眠满脸沧桑的坐在工位上,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隐隐又希望这些只是传言,实际情况能稍微乐观一点。
可是没多久,又一道惊天巨雷劈在头上。
孟周虽然已过天命之年,但是一直保养得当,岁月仿佛格外优待于他不跟他计较,从外貌根本无法准确判断出他的真实年龄。
这一次回来,他却像是突然间老了十岁。
阮眠敲了敲门,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后礼貌的喊了一声,“老师。”
孟周疲惫的点点头,“坐吧。”
阮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眼巴巴的等他先开口。
孟周把桌子上那个色彩缤纷的盒子推到阮眠面前,“知道你喜欢甜食,给你带了一盒马卡龙……出这么大事都没有时间关心你一下,腿怎么样了?”
阮眠连忙回答,“没事没事,扭了一下,过一阵子就能拆石膏。”
孟周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想唠叨,忍了又忍,最后化作一声叹息,“最近你不在,公司的状况可能不太了解,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我不敢保证Y·H这一次能不能挺过去,如果你有想法,不用跟我不好意思。”
孟周苦笑,“毕竟我一直拿你当半个儿子看,而不是单纯的学生或者下属。”
阮眠听了这话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从小父爱缺失,又何尝不是拿孟周当半个老爹看,他明白孟周不想耽误他,可要是在这当口拍拍屁股走人,那他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阮眠浑不在意的打了个哈哈,颇有些无赖的意味,“公司什么状况我都听说了,你们那些企业经营资金管理我也不懂,反正吧,Y·H在一天我就在一天,共存亡。”
孟周摇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轻巧。”
他翻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输入几个字符,转过屏幕,朝阮眠招了招手。
“看见了吗,现在搜索Y·H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负.面消.息,墙倒众人推,以后只会更多,这年头买个冰箱还上网查查品牌型号性能,更何况是装修这么大的事?”
“我想你明白这意味这什么,如果只是单纯的资金问题还好一些,现在这样四面楚歌,翻身仗绝不好打。”
?
作者有话说:
折腾一天,紧赶慢赶的还是迟了……
这几天被迫陪老妈旅游,找到机会就把欠的红包补上,笔芯,日常笔芯。
第28章
▍我也相信你。
阮眠平时很少使用社交网络, 觉得太占用时间,手机里连微博豆瓣都没有, 就那么固定几个网站还是为了观摩大师作品, 根本不会闲的没事上网搜搜自家公司,直接导致他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看来前些日子的死单,未必全是被内部斗争挤兑黄的。
阮眠一哂, “走是不可能走的,也就是签单费点劲吗……不过, 您是怎么打算的?”
孟周又是欣慰,又是无奈,欣慰自己没白白疼他一场,无奈他不听劝, 万一因此被耽误,阮妈每个月的医药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Y·H怎么也能挺一阵子,资金这方面我会想办法,客诉这边…只能说亡羊补牢,咱先给出明确的态度, 有问题解决问题绝不推诿,不合格的全部返工,因此耽误的工期按天赔付, 以后只要九五折以下的折扣都要送到我这审批, 每周六日我会带着监理团队巡检工地,不合格就砸。”
这话上嘴皮碰下嘴皮说着容易,真执行起来需要的不是一星半点的勇气。
阮眠相信孟周, 他许下的承诺无论如何都会说到做到, 既然他给了方向, 剩下的部分阮眠可以自己解决。
别人怎么样他没本事管,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他会耕的明明白白。
孟周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参赛作品呢?下个月就要截止了,还不给我看?”
阮眠闻言也顿了顿,“啊…您现在这么多事……”
孟周,“看一眼要不了多长时间,你这孩子,怎么跟上学催作业一样,这周末之前发给我。”
阮眠悻悻的点点头,“好嘞。”
公司里人心浮动,离职的留下烂摊子拍屁股走人,坚持下来的也没什么心思接单。
也不怪他们,多少业主闻讯而来退定金,有时在和客户在会议室里聊的好好的,外面突然嗷一嗓子,有工长讨债或者业主投诉,一搅合就完蛋。
阮眠的应对方式非常简单粗暴。
他不藏也不掖,挨个给客户打电话告知公司确实出现管理漏洞,可他们不会逃避问题,再详细的向对方解释原因,将孟周给出的保证整理成话术,并且加上一条,这些承诺绝不是口头的,会白纸黑字写在合同里。
虽然这样风险很大,总归是率先表出诚意,这事瞒不住,等业主自己发现再说什么都晚了。
阮眠把选择权诚恳的交出去,退单不少,他没有二话立刻办理,打动的人也不少,大多数是基于对设计师本人的信任。
一连一个礼拜,他每天都在花式安抚客户和拖着残躯跑工地监督工程质量,只有晚上能加班改改作品。
公司动荡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场灾难,对于小部分一直难以出头的新人设计师反而是机会,就像一场豪赌,赌赢了以后就是在YH危难之际不离不弃的功臣,赌输了,也不过是浪费一点时间,现在公司正缺人,单子终于能轮到他们手里,好签不好签不重要,哪怕只当是练手也不亏。
耿湾湾彻底被逼上梁山,顶着一头包不情不愿的从助理设计师变成了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