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改我方案试试?——by小饭爷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30
阮眠脑门上再次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心说我拎着这么重的东西,脚步踩的震天响,是你们太投入了吧。
“你俩不敲门,在门口窝着研究什么呢?”
易修一摊手,“敲了,没人开。”
李聿怀错愕,“江颂果真在你家?”
“是啊。”阮眠绕开碍事的李聿怀,伸手去摁密码,“不可能没人开啊,江颂不出门的。”
易修得意的一挺胸脯,冲着李聿怀说,“你看,我说的猫眼里有光家里肯定有人,江颂那厮就是故意的!”
李聿怀翻了个白眼,“那你怎么不反省一下,他为什么不给你开门?”
密码锁“滴——”一声打开,室内光束沿着门缝的敞开越变越宽,暖暖的照亮昏暗的楼道,江颂交叠着长腿坐在沙发上,穿着宽松舒适的家居服,手里捧着一本书,无波无澜的目光落向他们。
阮眠困惑的一歪头,“为什么不给他们开门?”
易修像是有人替他做主叫屈了似的,躲在阮眠身后探个脑袋帮腔,“对啊!你为什么不给我们开门!“
江颂没理他,放下书起身大步迎上,接过阮眠手里的东西,伸手一揉他后脑,温声说,“快去洗手,吃饭了。”
说完,他转向易修和李聿怀,面上原本的脉脉温情刹那间一扫而去,”因为做的饭不够四个人吃。“
易修,”……“
李聿怀,”……“
这是什么地表最强变脸王者。
玄关柜上放着一小包狗粮,是前两天店家给阮眠寄来的新品,还没机会带给度假三件套试吃。
李聿怀余光一瞥,拎起来端详了片刻,又看了看抱了江颂一下才哼着小曲去洗手的阮眠,漠然道,”没事,我可以吃这个。“
易修以袖遮面泫然欲泣,幽怨不已,“江颂,你不会以为我是你老爸派来的卧底吧?”
江颂那表情分明是,难道你不是吗?
易修愈发悲愤,“你怎么能这样疑你肝胆相照的兄弟!?”
江颂,“那你找我干什么?”
易修磕巴了一下,“……我听说了你的壮举,急得不行,又联系不上你,有点担心。”
江颂想了想,随即摆出一副那好吧,算我冤枉你了表情,侧身把他们让了进来。
阮眠甩干手上的水,从鞋柜里找出两双拖鞋给他们俩换上。
不到二十平的的客厅一目了然,易修一眼就看见了餐桌上摆着的四菜一汤,登时吹胡子瞪眼的叫骂起来,“这么多菜你说不够四个人吃!?难怪软绵绵被你喂的珠圆玉润!“
阮眠闻言一呆,突然间悲从中来。
这六斤肉果然不是白长的,居然都开始珠圆玉润了,他悲怆的低下头掀起衣摆,捏了捏自己的肚子。
江颂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别听他的,现在这样正好,别发愣了,过来吃饭。”
清炒莴笋色泽翠绿,中间卧着几片木耳和胡萝卜片,芡勾的晶亮;清蒸鲈鱼鱼肚打着一字刀花,浇了黄酒,铺着葱姜辣椒丝,清香四溢。
还有葱爆牛肉和香菇油菜,一桌菜品色香俱全。
易修劈手夺了双筷子,夹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发出古怪的哼声,拖着悠长的鼻音不住感叹,“葱香浓郁,肉质鲜嫩,多少年没尝过你做的菜了,手艺精进了不少啊!”
李聿怀眼巴巴的看着他大快朵颐,喉头一滚,眼眶一红,哀哀的说,“有小青菜吗?我拿水涮点就行了。”
小小的房子里挤着四个大男人,满室弥漫着饭菜香气,你一言我一语的斗贫打闹声里交织着餐具碰撞的脆响,暖洋洋的温馨又热闹。
直到众人撑肠拄腹的放下筷子,打起小嗝,李聿怀那一碗缺盐少油的小青菜才刚下去一半,他嘴角往下一落,眼眶又要红了。
易修舒服的直呼气,仰靠在椅子上前后不着的冒出一句,“你怎么打算,就这么耗下去吗?”
阮眠原本还在试图劝说李聿怀吃点鱼肉,要不换个戏路别走偶像路线了,李聿怀频频摇头,一手抵着阮眠,吸溜着口水说他绝不;江颂静静看着他们俩拉扯,低头一笑,拿起烟,想给自己点上一只。
易修横空而出的话打断了原本欢腾的气氛,让所有人同时停下动作,目光聚集在了江颂身上。
江颂“啪”的一下打着火机,牙尖咬着烟嘴,微侧过头凑近火苗点燃,,“对啊。”
易修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万一他们铁了心就是不松口,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江颂吐出烟束,淡然一笑。
易修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你为什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再不亲近,父母和孩子都是互相了解的。”江颂站起身,准备收拾满桌的杯盘狼藉,“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来陪我一起洗碗?”
易修抓起李聿怀,脚底抹油似的趿上鞋立马开门溜了。
窗外万家灯火交相辉映,小小的厨房里挤着两道身影。
阮眠洗完最后一个碗,猛地抬手甩了江颂满脸水,笑嘻嘻的扭身朝门外逃,结果在错身的瞬间被人拦腰抱回,一把抵在了石英石台面上。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带着惩戒意味的深吻。
这些天他们同吃同住,用同款洗衣液,江颂身上已然全是和阮眠一模一样的淡香,和他惯用的木质香水不同,这种香味清澈又阳光。
阮眠舒舒服服的靠在江颂身上,莫名有种小动物占领领地后的洋洋得意。
眼前平淡美好的一切,其实也会让他感到不安,因为谁都清楚,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理智上阮眠并不赞同江颂的行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尤其是领导层的决策者,不该这么任性妄为。
可人也都是自私的,他希望这样的生活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阮眠心里五味杂陈,矛盾的不得了。
江颂低声问,“在想什么呢?”
阮眠恍然回过神,苦涩的笑笑,“……在想你这么一直撂挑子赌气,确实不是办法。”
江颂眉梢微挑,“你终于受够了,不想再让我吃软饭了吗?”
阮眠的表情当场变得一片空白,“……”
江颂安慰似的把他揽进怀里,温声细语的哄着,“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咱姐姐吗?”
阮眠在究竟该不该相信这姐弟俩的踌躇里渡过了三天,三天之后,他接到了江昊安的电话。
第68章
▍ 阮眠刚意识到这个陌生来电来自江昊安时,是有些惊慌的,几个字说的磕磕巴巴,可他转念一想,老江……
阮眠刚意识到这个陌生来电来自江昊安时, 是有些惊慌的,几个字说的磕磕巴巴, 可他转念一想, 老江家的儿子都在他手上,有什么好怂的,登时挺直了腰杆。
江昊安却十分随和自然, 只问可不可以邀他喝杯咖啡,随便聊几句。
下午四点, 阮眠丢下满手的活计跟老孟请了假,来到约定的地方。
咖啡厅坐落在昔日王府的后花园,水榭楼台景色如画,人力黄包车穿过垂柳庇荫的小路, 把他送到了湖边的小亭子旁,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竹帘旁的江昊安。
湖面随着微风泛起涟漪, 揉碎了夕阳绚烂的倒影。
听见脚步声,江昊安回过头,笑容儒雅亲和,“来了。”
阮眠点点头, “抱歉,有点堵车,久等了。”
江昊安像个普通长辈, 带着经年累积难辨真假的温和与包容, 宽慰道,“喝杯咖啡而已,无所谓准不准时, 坐吧。”
桌上摆着丰盛的下午茶, 中式糕点做的极其精致, 古筝弹奏的清平乐如鸣佩环,悠悠回响;不远处一黄一花两只小猫在石板路上打成一团,分开的瞬间,相继蹿进了树丛里失去踪影。
这里的环境太过清幽风雅,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溺于惬意之中。
“江颂他——”
阮眠回过神,江昊安放下手里的杯子,“他从上海回来,家也没回,是去找你了吧。”
阮眠老实回答,“是。”
“一直在你那对吗?”
“对。”
“态度很坚决啊。”江昊安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从小到大,他没这样叛逆过,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不懂事,还是懂事了。”
阮眠也不打算再拐弯抹角的走流程,直截了当的说,“对于他甩手跑路这种行为,我不是非常赞同,我可以试着劝劝他,但是有一个请求……你们别再逼他了。”
江昊安没说话,目光沉静的看着阮眠,像是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感觉您今天约我出来,不是来兴师问罪或者给我两千万的,如果是问我的态度,我还是那句话,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听他的。”
阮眠浅浅一笑,长睫压住弯起的眼尾,傍晚的阳光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说不出的干净爽朗。
——“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听你的。”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过去悠然而至。
江昊安神色微动,陷入了片刻的恍惚之中。
眼前这个人突然被模糊了面容,穿过了岁月的层层阻碍,和记忆中的另一个人重叠。
……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听你的。
很多年前,也曾有人这样对他说过,但他选择了那个正确却又让他纠结了一生的回答。
江昊安捏住茶盏的手指骤然收紧,指尖因为用力泛起了淡淡的青白,许久,他才不动声色的轻呼了口气,“我可以和江颂当面谈谈吗?”
这个问句实在是太微妙了,江昊安作为一个父亲,居然会用这种征求意见般的语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叱咤商场的企业家似乎有些落寞。
阮眠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样应该不会把江昊安气死,江颂也没有机会拒绝,才略带迟疑的问,“那要不……您跟我一起回去吃个晚饭?”
江昊安欣然同意。
他们小坐一会,一起去了停车场,江昊安在一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沃尔沃前停住脚,示意阮眠开车先走,他会跟上。
阮眠在内心暗自咂舌,江昊安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朴实无华。
当初阮眠总往晋元置地跑时,和江颂的助理混的很熟,闲聊中听他说起过,他们大江总是个物质欲望非常低迷的人,只注重自我价值,对豪车美酒漂亮妞什么的一概不感兴趣,除非工作需要万不得已,从来不去应酬玩乐,一辆沃尔沃开了好几年,被下属打趣了也只是笑着说,一辆车而已,能跑不就行了。
江昊安毕生的追求,可能就是今天比昨天多跑了三公里,以及怎样做一个受人敬仰的企业家,把晋元集团发扬光大,顺便修修路搞搞慈善。
这胸怀和格局,跟凡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阮眠一边开车一边掏出手机,点开江颂的头像,迅速的发了条语音——“呼叫大宝贝!一级戒备一级戒备,我在带你老爸回来的路上!大约半个小时!”
而此时此刻的江颂根本看不到信息,他的手机扔在沙发上,人在厨房里兢兢业业的挑着虾线。
*
阮眠刚摁下两位密码,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江颂系着卡通围裙,手里拎着锅铲,“今天怎么——”
“……这么早。”
江颂僵在原地,那张情绪从不外放的脸上,出现了一线细微的裂痕。
和他一起裂了的,还有看见好大儿竟然如此贤惠的江昊安。
大小江总面面相觑,三分相似的两张脸上,是十分相似的表情凝固。
狭小的玄关陷入了一片寂静,防盗门还大敞着,楼道深处传来一声稚嫩的“嗷——”和蹬蹬蹬的脚步声,是哪家孩子撒欢冲下了楼。
阮眠夹在中间,冷汗都渗出来了。
他左右一瞟,立即做出应急措施,火速扯下江颂的围裙给自己套上,一把夺下锅铲,干笑着说,“我去做饭,你们聊。”
江颂额角直抽,“……你能行吗?”
“我能行!”
阮眠坚定的一点头,一溜烟钻进了厨房,听见两个脚步声一起往阳台去了,才鬼头鬼脑的伸出脖子,偷看一眼。
阳台上原本搁着一个吊篮椅,阮眠很喜欢窝在里面看书,边看边抽烟也不会弄得家里一股味,后来江颂来了,他又添了一个懒人沙发。
不远处环路上排着一望无际的红色长龙,江颂推开窗,一阵晚风卷着小区里的草木香气掠进屋内,花架上那盆富贵竹被吹的枝叶摇动刷刷作响。
江颂接过老爸递来的烟,父子俩面对面枯坐着,在哔哔作响的喇叭声里沉默良久。
直到一支烟燃尽,江昊安才在弥漫的烟雾里叹了口气,“翅膀硬了,拿你没办法了是吧?”
江颂在张着大嘴的猫型烟灰缸里摁熄烟头,摇了摇头,“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江昊安沉着脸,“就那么喜欢他?”
“嗯。”
“什么都不要了也要跟他在一起?”
“嗯。”
江昊安无言以对,一丝颓然的笑意像幻觉一样在唇边稍纵即逝。
江颂沉吟半晌,抿了抿唇,“很多时候我都想不明白,晋元现在的产业够我们花十辈子了,为什么还要拼命去追求更多的名和利。”
“所以我不想因为这些虚幻的东西,放弃对我来说弥足珍贵的温暖和幸福。”他歉疚的笑笑,继续道,“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儿子,没能继承您的坚毅和一往无前,让你们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