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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 番外篇——by四面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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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辞像是得逞了似的笑道:“那真是抱歉。”同时在心里想,是什么得逞了呢?是让一个只看太阳和满月的人看到月亮丑陋背面的那种得逞吗?这属于报复心的一部分,还是嫉妒心的一部分呢?
  盛席扉转头看他,“但是我还是觉得你的估计给低了,你算的是平均值,可实际上平均值是和个人无关的。就拿你刚才和我说话举例子,你只表达出自己的60%吗?你觉得我笨到只理解了60%吗?我觉得我们没那么差吧。”
  秋辞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一个看到月亮背面也不觉得丑的人。
  “你是不是经常想这种东西?”盛席扉问他。
  秋辞笑着反问他:“哪种东西?”
  盛席扉瞥眼他那随身携带的微笑面具,知道这一回合的交流肯定是不及格了,于是切换话题,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让我想起自由意志和宇宙因果链的关系了。”
  “嗯?自由意志?《The grand Design》里面给过结论,对吗?宇宙是宿命的,但是人也是有自由意志的。”
  盛席扉笑着问他:“你信吗?”
  秋辞依然不肯坦诚回答,只反问:“你不信人有自由意志吗?”
  盛席扉不确定地摇头,“不好说,不能说信,也不能说不信。我要是没记错,霍金的观点大概就是因为人的意志和行为不可计算,所以认为它是自由的,是这样吧?但是这个‘不可计算’也可以理解为‘不好计算’——以前有很多方程都被认为是不可计算的,但是计算机的出现让这些不可能变得可能。也许未来某天,人的意志和行为也能列出方程,并求出解,谁说得准呢?或者人工智能的方程复杂到和人相当的水平,是不是就能说人类造出另一个智能物种呢?”
  “就像人类也可能是上一级文明制造出来的。”
  盛席扉挑了下眉,“就像鱼缸里的鱼。”
  秋辞和他看过同一本书,会心地笑起来。养在方形玻璃缸里的鱼和圆形玻璃缸里的鱼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终于不是反问,而是愿意回答了:“我也不信。”秋辞说,“我觉得霍金那个不可计算的观点很像一种妥协,就像物理曾经向神学妥协……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霍金在故意迎合谁,像伽利略被迫向教会低头那种妥协;我的意思是类似牛顿认为机械定律是神创的,笛卡尔认为上帝能任意改变定律,这种主动的妥协。”
  盛席扉忍不住笑了,“好的,原来这辆车里的两个正在自由交谈的人都不相信人有自由意志。”
  秋辞学他的语气,“原来我们刚才那段对话在大爆炸的瞬间就已经注定了。”
  对话按下暂停键,两人都在回味这句颇有宿命感的形容。
  广播的流行歌有了些存在感,盛席扉像是不经意的,小声地跟唱起来。他唱歌好听,即使小声哼唱都有起承转合,真假音转换不能做作,每句最后一字的长音要处理得有感情,还得自然。
  所以根本不是不经意。
  盛席扉自己也意识到了,有些害臊地闭上嘴,但心底那隐秘得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意图已经得逞了,秋辞诚恳地夸赞他:“你唱歌很好听。”
  盛席扉更害羞了,手忙脚乱地把心底冒出来的那些得意和羞臊全都给按回去,这才得以用正常的谦虚口吻回道:“一般吧,我那几个哥们儿才都是麦霸。”他同时在心里想,刚才那莫名其妙地炫耀也是在大爆炸的瞬间就注定了吗?
  秋辞说:“你说,我们刚才那两句话也是在大爆炸的瞬间就注定了吗?”
  盛席扉讶异地扭头看去,看见秋辞姿态放松地靠着椅背,视线呈远眺的角度,眼神温和而充满遐想。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变快了些。
  两人一起听了会儿歌,等这首好听的歌结束了,秋辞继续说:“其实我对于自由意志没有执念,可能因为我知道这个假设的时候已经上大学了,那时候我已经接受人都是没有自由的。我们每个人处于社会中的人都不过是经济活动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参与者罢了,我们以为是自己做出选择,其实不过是在受经济规律的控制。我就想,即使人们有完全的自由意志又如何呢?大概还是会进消费主义的陷阱吧,还是要用溢价来量化尊严、情感和幸福。”
  盛席扉不由又去看他,这次重点是看他的衣服,“既然你们都能看穿消费主义,那为什么干你们这行的还都挺爱买奢侈品呢?虞伶跟我说她同事们全都穿戴名牌,她也只好背名牌包。”
  秋辞想起自己的法拉利,被自己逗笑了,给盛席扉一个特别美式的耸肩,“所以就算意志自由了又怎么样?依然会做连自己的大脑都要嘲笑的蠢事。”
  盛席扉也哈哈地笑了,“我是在《大设计》里第一次看到这个概念,当时是高中,确实很受刺激,感觉人生观和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秋辞笑着问他:“那你现在重建好了吗?”
  盛席扉一扬眉,“那必须的。我现在的想法和你差不多,没有就没有,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现在中二期过了,不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特殊的人,也知道地球没等着我去解救,自我要求就降低了些,只要我自己对我自己大脑的运算水平满意就行了。”
  秋辞被他逗得直笑,同时发现他的眉毛真的很活泼。
  他又好奇地问盛席扉:“如果哪天证实我们的世界真的只是一只鱼缸,上级文明把我们的世界从立方体鱼缸换成圆形鱼缸,你作为程序员会不会特别受不了?”
  “你是说整个宇宙的定律都被更改了,是这意思吗?”
  “对,比方说,一加一不再等于二,甚至数字越加会越少,物体被施加力却不改变运动状态,你受得了吗?”
  盛席扉因他的假设笑起来,“那可真得好好适应一下。”
  秋辞不信,“怎么可能适应得了?你到时候肯定就崩溃了,之前二十多年的认知整个颠覆!”
  盛席扉不赞同,“那可不一定,如果不是毁灭世界式的改定律,那新的一套定律肯定也是可以完美运行的,就像我们现在的宇宙一样完美,所以生活一定还能继续,那人类就一定能适应。”
  秋辞努了下嘴,“你还真是乐观……”他又仔细幻想了一下那情形,使劲摇头:“我肯定是受不了的。”
  盛席扉看他那既像是不服气又像是想不通的表情,不由笑道:“我们怎么扯到这么远了?”
  秋辞也惊讶,试图和他一起回溯话题,却发现实在聊了太多,回溯不回去了。
  不过盛席扉总算回溯起自己来见秋辞的起因,喊道:“我都忘了!我本来是要给你送钥匙的!”他有些懊恼地拍了下大腿,“我这记性!那我们不应该往你家开啊,应该往新房开,这条路今天还这么堵。”
  “没事,正好今天也晚了,就不过去了。”秋辞说。
  “我先把钥匙给你,就在我右边裤兜你,你摸一下就能摸到。”盛席扉说完,等了半天也没见旁边人动,心里不由蹦出个脏字,草率了!要是秋辞真的是同性恋,那他这话岂不是等同于耍流氓?
  他刚想好怎么把话圆回来,就瞥见秋辞的手伸过来了,立刻紧张得绷紧了大腿,又怕被发现,忙把右腿的肌肉放松。这真是个技术活,一条腿紧张,一条腿放松,尤其秋辞将手指伸进他裤兜时,指尖的动作隔着牛仔裤的一层兜,落在大腿上,几根手指,分别杵到哪儿,都清晰得很,他刻意放松的右腿就像被截肢了一样,努力让它的神经和大脑分离。
  幸好秋辞手指灵活,很快就摸到钥匙,从他兜里出去了。盛席扉偷偷吐了一口长气,但心里更紧张了。他刚刚胡思乱想太严重,这会儿有点儿起反应了。


第26章 负罪感
  这次“起来”是由大脑皮层的胡思乱想挑起的,想“下去”却只能被动地等待植物神经正常起来。
  盛席扉等得着急,又因为知道越想大脑皮层就越兴奋,这一套生理反应就会没完没了,心里就更控制不住地想个没完。
  像是对他生物知识的肯定,也是他功能健全的表现,闸杆本来是“请缴费”的角度,转瞬就变成“出入平安”的角度了。
  幸好秋辞没有注意他。秋辞正低头看那几把钥匙,盛席扉鬼鬼祟祟地偷瞥他,心想:“你先研究一会儿,容我缓一缓,一会儿再告诉你那几把钥匙是干什么的。”他真希望自己的心理素质变差一点儿,要是多紧张一些就能下去了。可他脸皮太厚,最多只是觉得尴尬。
  实在是太尴尬了!
  上一次这么尴尬还是刚上大学撞见舍友在宿舍打航空器……他想到自己有规律的自娱自乐,一星期两次,周日晚是必须,周中则视需求和时间来确定是周三还是周四……难怪,今天就是周三,原来是到日子了……他又偷瞟秋辞,高兴地发现他在看手机……秋辞看着这么正经,他会有这种自娱自乐吗?肯定得有,是男的就都得有……盛席扉又往秋辞脸上多看了一眼,这一眼着重看长相,又觉得秋辞大概不需要自娱自乐,秋辞如果想打双人对战能很容易找到陪练……听虞伶说过,投行男在那方面都比较开放,听秋辞的意思,他们好像还特爱泡吧……静吧还是闹吧还是夜店?要是夜店可就乱了……可如果秋辞真是gay的话,那和他一起打双人对战的岂不也是男的?哎呀,男的……
  秋辞将几把钥匙有些紧地攥在左手里,右手盲目地翻了会儿手机。这种集体沉默太尴尬了,刚刚不应该让他把广播调小的。
  左手的指尖缓过来一点儿,秋辞心里没那么乱了,脸转向左,抖抖手里的钥匙,“怎么这么多?”
  “哦……黑色那个是车库遥控,最大那把钥匙是大门的,剩下三把小的是两间卧室和阳台门的。”
  “阳台门还有锁?”
  “是……唉,这不是当初买这房是为了结婚嘛,虞伶说老看见小孩儿坠楼的新闻,给阳台安个带锁的门,心里踏实。”
  “哦……”
  盛席扉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果然想一些扫兴的事就不用继续尴尬了。他正常了,嘴又能说个不停,和秋辞说起物业的情况,教给他什么时候要怎么和物业周旋,什么时候要强硬,什么时候要扯皮。琐事让他讲得如武松打虎般精彩。
  “我钱都交了你才告诉我物业不好啊。”秋辞笑着问。
  “哦不是!物业其实真挺好的!这不是以防万一嘛!”盛席扉着急地扭头,发现秋辞笑眯眯的,原来是开玩笑。
  “在这儿拐弯儿,然后就到了。”秋辞提醒他。
  盛席扉扫眼手机,这就到了。二十分钟的路开了四十多分钟,他觉得短了。
  “停门口那片空地就行了。今天谢谢你啊,路上这么堵,耽误你不少时间。”
  盛席扉也冲他笑眯眯的,“那不请我进家里坐坐啊?给我沏茶倒水?”但他看见秋辞安安静静的脸,立马就改口:“唉我开玩笑的,知道你忙,正好我这两天也事儿多……等哪天咱俩都不忙了我们再约。”
  他一般说“约”都是约着一起吃饭喝酒,但秋辞看起来还在等他下文,便问道:“你想不想打篮球?我可以带你。”他打球可厉害。
  秋辞笑着摇头。
  “那K歌呢?你平时去KTV吗?”
  “偶尔和同事去……但是我最近要出好几趟差,等不忙了再说吧。”
  “再说吧”约等于“不想去”,盛席扉识趣地不再问秋辞爱不爱吃涮肉。
  秋辞下了车,把着车门没有立即关上,俯身对车里说:“等我忙完这阵,我请你吃饭。今天真的多谢你了。”
  盛席扉咧嘴笑起来,“那我不跟你客气,你吃涮肉吗?”
  “吃。”
  盛席扉笑得多露出两颗牙齿,“那就好说了,你看咱俩能吃一块儿去!你平时喜欢上哪儿吃?要不咱们自己在家支锅子也行,去我那儿,叫着敏敏他俩一起,涮肉人多热闹。敏敏有只铜锅。”
  “铜锅?是那种吗?”秋辞松开车门,两只手在身前比划。
  盛席扉松开方向盘和他一起比划,“对,就是老北京那种传统的,咱们老家以前也是这种你还记得吗?现在都换成电磁炉了,不香。”
  秋辞忍不住笑了,“要烧炭吗?会不会不安全?”
  “没事儿不烧炭!他那是插电的,保证安全卫生!”
  秋辞嘴都张开了,还要说什么,但是门卫过来提醒他们车辆不能在门口逗留太久。
  秋辞嘴巴张开成了为了道歉,附带抱歉的微笑,并给盛席扉也复制了一份。他说起临别的客套话,亲切重新变回礼貌,车门也被关上了。
  盛席扉落下车窗,“回头发消息!打电话也行!”
  秋辞微笑着点头挥手,真是在催他了。
  往公路并道的时候,盛席扉感到意犹未尽,就像正打着一场酣畅淋漓的球,或者正写着精彩的代码,突然被没收了球,或者被抢走键盘……第一次打完球没有急着去写代码。以往打完球总觉得手指头痒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就打开电脑。第一次和人聊得这么舒畅。原来他不是不爱聊天,但以前怎么没兴趣?
  盛席扉透过侧视镜往后看,小区门口已经看不见秋辞了。走那么快啊。
  秋辞沿着小区的花园甬路往自家单元楼走。他心里总有根弦,时紧时松。和盛席扉说话时也是时紧时松,紧的时候比平时更紧,松的时候也比平时更松。
  他身上穿得暖,鞋子却薄。这双鞋不适合在外面走路,鞋底软而薄,嵌进甬路的一颗颗鹅卵石硌着他的脚底;可冬天能看见常绿树的绿叶又觉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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