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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断章——by迷幻的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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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尚在虚弱期的病人,饮食大多都不太好,盛闻景也是。晚餐没吃几口就说饱了,半夜睡不着,翻来覆去好一会,发现自己似乎需要夜宵填饱肚子。
  他摇摇晃晃地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敲顾堂的门。
  顾堂的休息的房间,只和他隔一道墙。
  “顾堂,我想吃东西。”
  很快,门从里打开,顾堂戴着防蓝光的银框眼镜问:“怎么还没休息。”
  盛闻景探头朝里望去,房间内的写字台上,散落着厚厚一叠文件,电脑屏幕泛着幽微的光。
  “我饿了。”盛闻景说。
  “想吃生煎。”
  顾堂沉吟片刻,蹙眉走回去,在层层叠叠的文件中,找到被埋在最底的手机。
  “你……”他正欲朝着门口说什么,却没在那找到盛闻景的人影。
  不知何时,盛闻景已经端正坐在床边,一副等待生煎的态度。
  他冲顾堂眨眨眼,歪头扎进柔软的羽绒被中,闭眼前,说:“待会外卖到了记得叫醒我。”
  手机下单生煎外卖,顾堂略带迟疑地望向疑似已经熟睡的盛闻景。
  盛闻景背对着他,他只能看到他后脑勺那簇,由于睡得太久,而被枕头压地翘起的头发。
  录制需要,造型师将盛闻景的头发染成了深棕色。这种颜色在灯光下,会显得发质很好,与导师组其他导师的造型,形成和谐的呼应。
  工作间隙,钟琦向顾堂汇报过,电视台内部对盛闻景的评价。
  脾气好,认真负责,不摆架子,是位优秀的合作伙伴。
  此时的盛闻景,似乎也表现的人畜无害,很好说话的样子。
  国内业务由专业经理人负责,顾堂处理的多是顾氏本部的工作,南北半球的时间差,让他不得不选择夜间工作。
  一小时后,生煎抵达。
  顾堂带着生煎走进房间,将包装完全拆开,才走到床边推了推盛闻景。
  “你要的生煎到了。”
  盛闻景整张脸埋在枕头中,左手下意识攥成拳头,抓着被角。似乎是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无意识地嗯了声,随后小声说:“乔莘,你先吃吧。”
  乔莘?
  顾堂放在盛闻景肩头的手微顿,是之前在颁奖晚会中,和盛闻景一起走红毯的那个演员吗?
  盛闻景在发表获奖感言时,摄像师甚至给了乔莘专属镜头。
  即使不了解乔莘,甚至是初次听说他的名字,也不妨碍顾堂能看得出,盛闻景对乔莘露出的,类似于小心翼翼表达爱意的眼神。
  “小景,起床吃点再睡。”顾堂语气如常,道。
  良久,盛闻景终于缓缓转醒,他纳闷地问顾堂:“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为什么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顾堂将目光挪回电脑屏幕,用手揉了揉发紧的额角,顺带将生煎往前推了点,好让盛闻景能完全看到。
  “别吃太多。”
  盛闻景哦了声,拖了张椅子过来,坐在顾堂身边。他确实是饿了,搭配顾堂噼里啪啦清脆的键盘声,一口气吃了五个小生煎。
  可惜最近得控制体重,不能吃太多。
  他极为刻制地放下碗筷,捧起水杯抿了几口,随口问:“你平时也工作到这么晚吗?”
  “差不多。”顾堂说,“不过我的作息和你们不大一样,白天休息,夜间工作。”
  盛闻景哦了声,道:“但我记得,我们在电视台开会,那个时候可是白天。”
  “所以你会过劳死。”
  顾堂张了张嘴,没反驳。
  正常的盛闻景,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顾堂和盛闻景从媒体工作聊到金融,令他感到惊讶的是,盛闻景居然连期货交易都了解得很透彻。
  盛闻景挑眉,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大学学的是金融吗?”
  “我以为你应该会很了解我。”他又补了句。
  顾堂按下回车键,发送编写许久的文档,转而打开邮箱中另外一封邮件,道:“如果我对你的生活了如指掌,你才应该立即警惕,并离我远远的。”
  是啊,盛闻景赞同地点头。
  那个时候就不该是远离,而是尽快报警。
  盛闻景被顾堂从电视台带到医院,失去了所有与外界交流的机会。他不知道茶水间最后是怎样处理的,顾堂也没提到顾时洸,不过想来应该不会和他住一家医院。
  翌日,他向顾堂索要手机的时候,恰巧护士为他换药,护士笑吟吟地对他说:“今天只打一瓶点滴。”
  当时,盛闻景不觉得有何异样。
  但他再度从陌生房间醒来时,他才意识到,那瓶点滴,估计不是什么抑制信息素的药水。
  大概是类似于镇静剂的东西。
  观察房间陈设,盛闻景判断,顾堂应该是把他带到了什么住宅区内。
  高档小区的样板间,全国上下都保持着诡异的审美,仿制欧洲奢华家居风。恰巧,盛闻景格外厌恶这种装修风格。
  没过多久,两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敲门,他们走进房间,笑道:“盛先生,您今天需要进行简单的抽血化验。”
  盛闻景伸出胳膊,针管刺进血管时,他忽然说:“我有话要对顾堂说,你们可以帮我带给他吗?”
  ……
  “顾堂,你干脆一针扎死我吧。”
  钟琦站在顾氏总部,总裁休息室中,对面对穿衣镜打理领带的顾堂说。
  医生学盛闻景的语气对钟琦传达,钟琦学医生学盛闻景的语气对顾堂汇报。
  顾堂捏着领结的手微顿,忍俊不禁道:“他真这么说?”
  “是的。”
  难得有当着顾总的面,直呼顾总大名的机会,钟琦强行按捺对盛老师的感激之情。
  他决定立即报答盛老师的恩情,道:“顾总,完全不给盛老师网上冲浪的机会,是不是有点太……呃,我的意思是,或许可以给他消遣游戏的时间。”
  “他很聪明。”顾堂摇头,“想要困住一个过分聪明的人,只有彻底切断他和外界的联系,才能让他安分待到时洸录制结束。”
  盛闻景和顾时洸的冲突在所难免,送盛闻景去医院的那天,顾时洸立即进行了腺体清洗手术。
  此事已经传至顾弈耳中,顾堂接到母亲的跨洋电话,被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通,不得不向母亲保证,绝不会再让顾时洸受伤。
  但此事是顾时洸起的头,现场遗落的手机被钟琦带回来,页面正好是顾时洸当年在蕊金杯的比赛视频。
  那是盛闻景还未完成创作的参赛曲,只有前半段,后半段是临时找作曲家填上的。
  也正是因为盛闻景创作的前半段,才能让顾时洸拿到最佳创作奖。
  不同的演奏者,演奏同一首曲子,所产生的化学反应千变万化。顾堂双腿康复后,曾找过无数钢琴家,再度演奏那段参赛曲,却再也没找到盛闻景为他演奏时的熟悉旋律。
  他对音乐并不敏感,甚至有些迟钝。
  自小接受的教育中,为了迎合上流社会对高雅艺术的追求,自然也有品鉴音乐的课程,但这丝毫不阻碍顾堂对音乐理解的残缺。
  当时明明有旋律更好的成曲,顾时洸却唯独选择曲库中残缺的那段。
  思及此,顾堂沉声:“时洸身边那些照顾他的人,都换掉了吗?”
  “已经全部解雇,但我们查到,其中两位保姆应该是夫人那边的人。”钟琦调出保姆资料,展示给顾堂。
  “母亲和父亲斗法,在他们没签离婚协议时,是不会结束的。”顾堂轻笑。
  自始至终,他都站在顾弈这边,而顾时洸则是顾夫人争夺顾氏的棋子。倘若他们哪天真的能签署离婚协议,顾氏最终的当家人即可见分晓——
  落在顾时洸或是顾堂手中。
  原本顾堂准备在工作结束后,心无旁骛地休息一段时间,没想到顾时洸在电视台出事,让他不得回总部平息那些支持顾时洸的元老的不满。
  几年前,他托人在国内购买了一幢依山傍水的住宅,用于日后休假。
  没想到除房主顾堂外,第一位走进那里的人,居然是盛闻景。
  盛闻景百般无聊地坐在院中荡秋千,客厅内播放着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电影,这里每天都有人来做饭,据说是米其林三星主厨。
  工作这么多年,盛闻景头次感受到了做米虫的快乐。
  楼上有架钢琴,他无聊的时候也能弹琴玩。
  他的手虽然不能再演奏高强度的钢琴曲,日常娱乐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堂搭乘早班机回国,站在家门口,还未将手指放在指纹解锁的凹槽中,便听到楼上传来听令哐啷,节奏异常强劲的敲击声。
  很快,他意识到,这是架子鼓才能发出的声音。几天前有人汇报,盛先生要求购买乐器。


第63章
  有些人天生对音乐敏感,正如那些站在时尚圈内,决定下一季潮流的设计师,他们对艺术的敏感度,天生高于常人。
  正是因为他们,艺术才得以在时代潮流下不断向前。
  钢琴与架子鼓,两种形式截然相反的乐器,落在盛闻景手中,他总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演奏方式。
  鼓声没持续多久,顾堂踏进家门时戛然停止。
  顾堂不常来这,大多是常道宪带清洁工定时打扫,保证他想要入住的时候,能够立即驱车前往,冰箱里始终存有新鲜水果。
  依山傍水远离市区,褪去繁华保留最原始的景致,这对于沉浸在繁华钢铁建筑中的人来说,是最好的修养身心的环境。
  大门与客厅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由一条宽敞的走廊连接,顾堂缓步走至客厅,头顶传来盛闻景的声音。
  “顾总,您终于回来了。”
  顾堂拎着牛皮纸袋,里边是钟琦从专做中式糕点的老师傅那取来的,新鲜出炉的糕点。
  盛闻景趴在一楼与二楼连接的平台栏杆旁,穿着米色居家服,整个人看起来悠闲懒散,不像是被人关在这的,他比顾堂本人还像这里的主人。
  他见顾堂向他投来目光,笑眯眯地顺着台阶盘腿坐好,恰巧露出被身体挡住,处于顾堂视线死角的十几瓶红酒。
  盛闻景微微眯眼,上下审视着眼前这位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顾总:“顾总,你让我好等。”
  “还从来没人敢让我在一个地方等待半小时以上。”
  “虽然我的工作室规模很小,但用的律师却是留音时代的法务部,你说——”他拉长音调。
  “法务部会不会告的你倾家荡产?”
  “不会。”顾堂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回道。
  “盛老师在这里的一切开销由我负责,且你我双方并未出现强烈意愿,哦,对了,你的医药费也是走我个人账,茶水间那件事从法律层面讲,顾家才是受害人。”
  盛闻景垂眼笑了下,起身的同时,顺手抓住离自己最近的那瓶红酒,他倚在栏杆旁勾唇道:“两场官司可以同时进行。”
  “你家可以告我故意伤害,我也可以告你非法监禁。”
  盛闻景的声音不大,尾音迅速消散,红酒脱手而出,垂直从两米多高的空中砸向地面。
  酒液飞扬,重力冲击下,玻璃碎片自地面呈放射状迸溅,即使顾堂及时后退,也无可避免地被误伤。
  嘭——
  嘭——
  嘭——
  猩红的酒液像还未凝固的鲜血,顺着地板缝隙纹路,迅速向四周扩散。盛闻景又接连抛出三瓶,他对酒的研究不深,但能让顾堂存放在酒窖深处的,一定是价值不菲的好酒。
  砸酒如撒钱,出乎盛闻景意料的是,这些破坏行为似乎并不能让顾堂生气,他观察着顾堂的脸色,甚至比刚进门时还要镇静。
  他沉吟片刻,快步上楼,很快抱着一个白瓷瓶下来。
  “顾总,我们,呵。”钟琦拖着顾堂的行李箱从外走来,震惊地望着满地狼藉,倒吸口凉气结巴道:“顾、顾顾顾、顾总这是。”
  循着顾堂的视线,钟琦看到盛闻景的瞬间,几乎吓得跳起来,指着盛闻景手中的花瓶叫道:“我们前几年在拍卖行买回来的古董花瓶!”
  明朝还是清朝,还是再久远一点的?钟琦也不太记得了,只是交易的价格格外清晰。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得打工几百年!
  须臾,顾堂的表情在盛闻景眼皮底下,在钟琦惊呼后,突然出现片刻松动。
  盛闻景了然,明目张胆地登上通向三楼的台阶,抓着古董花瓶瓶口的手却始终垂在栏杆之外。
  每上一层台阶,他都能听到钟琦小声询问顾堂该怎么解决的声音。
  怎么吕纯就没钟琦能干呢?
  盛闻景惋惜,转而又想,他也没能力给吕纯开出,如顾堂给钟琦那样的年薪。
  谏议大臣赚钱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盛闻景走的不快,他充分给予顾堂思考的时间,应该没人会和钱过不去。顾堂是商人,商人对钱的占有欲近乎于疯狂,他一定会看在花瓶的面子上——
  “钟琦,去拿家里其他古董来,让盛老师一次砸个够。”
  盛闻景:“……”他哽了下,怎么事情发展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钟琦:“啊?!”
  “去。”顾堂冷道:“钥匙和密码都知道吧。”
  “钱,都是钱。”钟琦小声。
  顾堂嗤地笑出声,“没关系,顾家几代经商,难道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吗?”
  话是对钟琦说,但意思却是得让上边拿着花瓶的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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