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日记 番外篇——by顾轻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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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大眼睛,毫不怀疑言守箴说的每一个字。
难怪那年这两旁的栗子结了一树的果子,即使被风打下来了,也没有人来捡了!
华蘅姿老师送给我们的套餐门票是最豪华的,美泉宫宫殿参观体验+美泉宫管弦乐团演出门票+美泉宫高级宫廷晚餐套餐,这一整天,我们都得在美泉宫呆着。
美泉宫据说有1400多个房间,宫内保存着几代皇家王朝家族生活习惯的布置,其中又以茜茜公主和她的丈夫,也就是奥匈帝国的第一位皇帝弗朗茨·约瑟夫的房间最为热火。
第一任皇帝的房间,和他的身份极其不符合,睡的竟然是一张狭窄的铁板床,那是任何一张沙发,都比躺在那张冰冷的铁板床还要舒服的吧?
我脑海里浮现出了狮城胡姬花总部大楼里,言守箴办公室隔壁间的休息室,也是摆了这么一张狭窄的床,可见“帝王”的目光向来是放眼四海,而不是局限在一张小小的床上的。
这么一想,心里对言守箴的佩服和崇拜之情更多了。
反观茜茜公主的房间,那简直是太普涨奢侈了!
可是,她那么高贵漂亮的一个女人,就算房间再奢华再富丽堂皇,和她的身份也是匹配的!
当初奥匈帝国的第一任皇帝迎娶她的时候,大概是真的将她宠上天的吧。
没有一个女人不羡慕茜茜公主的。
我暗暗的想,现在的言守箴也算是宠着我了,不知有没有人也在羡慕着我呢?
脸不自觉的就红了。
言守箴察觉到了我的异状,以为宫廷房间空气不流通,造成我的身体不适,忙带我到休息区坐着,他去点了杯热咖啡递到我的手里。
这个消息区可以远眺正门的广场,那里聚集了很多当地的居民闲庭阔步,他们一般都是退休的老人,带着还没上幼儿园的孙儿,三三两两的聊着天打着牌。
海神喷泉旁,还有很多青春靓丽的游客在拍照留影。
再远一点,还能看到几个支着画架在绿荫下写生的艺术家。
“在看什么?”言守箴把手贴在我的额上,似乎在量体温。
我昨晚被他折腾了一夜,像怎样都要不够似的,到最后我实在承受不住了,哭着哀求他不要再做了,他才意犹未尽的放过我。
可我还是昏阙过去了,他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还打电话叫来了医生。
得幸我只是短暂的昏阙,在医生出现之前,人就悠悠转醒了,否则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陌生的医生了。
“那个喷泉。”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海神喷泉。
“你喜欢?”言守箴收回了测量的手,扫了一眼那股喷泉,眼里闪烁着什么。
我生怕他又要在别墅里开凿出一股喷泉出来,赶忙道:“也不是喜欢,就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哦?是什么事?”言守箴很惬意的倚在栏杆旁,润润的风将他的鬓发往后掠去,他很享受地伸直了大长腿,似乎对我的话题很感兴趣。
“我第一次参观这里的时候,才18岁,一个人来,方向感不好,迷了几次路,”我把迷恋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想起了旧日的往事,不由自嘲的笑了笑,指着海神喷泉一角被高高绿化墙遮住的林荫小路,那里只有走近了,才会看到被修剪得十分盎然的拱门和绿色长廊,说道,“然后在那个地方,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画家。”
“画……画家?!”不知怎么的,言守箴似乎对这个职业十分的敏感,不仅嗓音变了,连随意斜靠着的姿势,都换成了生硬的站姿了。
“嗯,对啊,”我有点奇怪他的反应之大,“怎么了?”
“没什么,你说的奇怪的画家,他怎么奇怪法?”言守箴清了清喉咙,似乎在极力掩饰什么,可是,他有什么是需要掩饰的?
我一时疑惑不解,却也没有深究,目光定在记忆中的那个方位,又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笑着说:“别的画家啊,都是画美泉宫,画游客,画海神喷泉里的众神雕像,偏偏他啊,在画一只蜗牛!”
言守箴静静听着,没再追问,仿佛一开口,就会惊扰了我的记忆似的。
“你都不知道,那一整幅画,全被一只驮着大大贝壳的蜗牛占据,画面很单调,他却画的很入神,好像他就是那只蜗牛,背负着什么让他喘不过气的重担似的。”我轻轻吁了口气,时隔多年,再想起那幅让我喘不过气的画面,我仍旧觉得好像身陷四面楚歌的困局里,迎面有股难以言喻的泰山压顶堵住了全部的生路。
当时的我胆战心惊,仿佛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要陨落在我的面前。
“然……然后呢?”大概是风有点大了,我竟然觉得言守箴的声音里依稀有点喑哑。
“然后啊……”我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很是尴尬,“我……就赏了他一点钱了,后来才想起来,我没钱回去了……”
那幅画给我的震撼实在太大了!我一个不懂画的人,都几乎能感受到那幅画溢出来的窒息感,于是很冲动的将身上所有的钱财都给了那个落魄的画家,其实也不多,就400多欧吧。
我还担心自己的打赏会让艺术家误以为是羞辱,给完钱之后便慌不择路的跑了呢……
毕竟那时的我,会天真的以为,那笔钱或许就能帮他脱离沉重的困境,逃出生天了呢。
我不禁摇摇头,觉得当年的我实在有点幼稚了,艺术家构画的动机和意图,未必是我这么一个肤浅的毫无社会经验的人可以看得明白的。
还好那时候的舅舅就在音乐之城,他摸黑找了过来,才把我领了回去的。
从此之后,舅舅就不准我一个人去旅游了。
那事之后,舅舅更加根深蒂固的认为,我是一个不懂照顾自己的人,这辈子只能找一个愿意照顾我的人一起过日子。
那个人,我已经找到了。
第42章
6月5号,星期三,温泉小镇,多云转晴。
和言守箴呆在音乐之城的这3天里,我开始摸清楚一条奇怪的规律。
言守箴似乎知道我心里想着什么事……
比如街道旁并排着的几家雪糕店,明明主打的冰激凌口味一致,言守箴却总能准确无误地踏入我最喜欢的那家店里,点了我喜欢的那一款口味递到我的手里。
心有灵犀一点通也没这么准的……
我心里奇怪,一边咬着香软的雪糕,一边看着言守箴,忍不住问出了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薄荷味雪糕的?”
“因为,我也喜欢吃啊……”言守箴揽着我的肩膀,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嘴角弯弯,刻意拉长了尾音,似乎为了证明他所说的不假,竟然就这么凑过头来,和我唇瓣相碾时,舌尖一扫,将沾在我唇角的冰激凌卷入了嘴里。
沸腾的血液“腾”地一下席卷全是,我感觉自己的脸更热更红了。
再比如,走过的街道如果有乐器古董店,我都会进去淘淘逛逛,看看能不能淘到宝贝。
尤其看到装在匣子里的小提琴时,会不由自主的驻足观赏更久的时间。
然后就看到了言守箴跟古董店老板在嘀嘀咕咕了。
最后有个豁达的高卢古董老板用纯正的德语嚷道:“哦!我的上帝!根本没有克里斯蒂安·哈默小提琴的消息!谁也没有!”
我心里一提,言守箴怎么知道克里斯蒂安·哈默小提琴的?
那可是前几年,我凭着舅舅和华蘅姿老师的威名,才在收藏家的家里借到了这把小提琴观赏了半个小时,只拉了一曲,那已经是毕生最难忘的记忆了!
可惜不久之后,那个收藏家不幸病逝,那把克里斯蒂安·哈默小提琴,也被他的遗孀拍卖掉,现在都不知流落到了哪个收藏家的手里了。
“你怎么打听起了克里斯蒂安·哈默小提琴?”我讶异的问。
“华老师说你很喜欢这把小提琴。”言守箴也不隐瞒。
我虽然不知道华蘅姿老师什么时候将这么隐秘的事告诉言守箴的,心里却暖暖的,笑道:“这种神级的乐器,我摸过一次,就心满意足了……”
这是我的心里话,我喜欢乐器,是泛爱的喜欢,不是收藏家的独占。
前几年,我比较在意它的下落,毕竟那么好的小提琴,我当然会怀念了,就算没办法拥有它,也想知道它流落到了谁的手上,新的主人是独自占有,还是会愿意分享给别人,让它发出更悠扬的音符……
可是最近这一两年,我反倒淡了那种心思了,想着要是拥有了它,我怕我会忍不住天天拉,到时候琴弦必然老化得很快,或许有朝一日就拉断了,更换琴弦的话,音符也就失去了往日的风采了。
当然,再有便是打赏卖艺人了。
音乐之城的大街小巷里,总有一些还未成名的音乐家安安静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演奏,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中,围观的行人三三两两,大多没有听完就走了的,有的听完了一曲又一曲,然后将赏钱放入他脚下的帽子里。
我是不管喜不喜欢听,都会留下赏钱的那种。
从前我的经济拮据,没办法打赏太多,只能去兑换最小面额的钱币,一般都是一欧两欧这样的打赏,生平第一次打赏最多的,便是美泉宫的那个奇怪的画家了。
而言守箴的钱包里,仿佛有用不完的欧元供我打赏。
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会问我关于那个奇怪画家的问题。
“他给你的感觉,就仅仅是奇怪吗?”他眼神十分复杂的凝视着我,轻声问道,“没了别的感觉了么?”
我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只好放弃:“没有了吧……反正当时就只觉得那个大叔画的蜗牛很震撼啊……”
我看到言守箴愕然发怔起来,然后眼神更加复杂地看着我,眼瞳里依稀还有点沮丧和泄气,嘴里还喃喃的咀嚼着:“大……叔?!”
我不明所以地点着头。
那的确是一个大叔,他应该是和家里人闹了矛盾,流浪了许久,衣服沾了很多颜料也没有换洗,长长的头发纠结着长长的胡子,乱蓬蓬的,和大街小巷里许许多多的失意艺术家没什么区别。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言守箴丝毫很在意这件事……
而当前往温泉小镇的火车终于开动后,说实在的,我竟然有点茫然无措。
这就离开音乐之城了??
我以为,言守箴起码得跟那个被他珍放在心里头许多年的人告个别什么的。
然而呆在音乐之城的这几天里,他和我形影不离,是真的形影不离,他压根没有单独行动的意愿,仿佛这座城市里,不曾有那么一个他每年都要探看几次的人存在过一样,除了在外面参观景点时,他要去洗手间了,才会和我暂别三五分钟……
说句难为情的话,轮到我想上厕所了,他却一定会跟着,就算他不上,也会守在门口边等我,好像怕我会走丢了似的。
我心里头暗自高兴着,他这是已经和那个人断得干干净净了么?!
可是,我也不能欺骗自己,那种潜伏在心里头的隐患,它并没有消失。
时不时还要蹦出来,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火车平平稳稳的朝着温泉小镇驰奔而去,阳光透过云层,将碎成细块的金片洒落人间,给窗外那片犹如巨大绿色毯子的草地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晕。
我把头埋在言守箴宽厚的肩膀里,嗅着他独有的气息,小心翼翼的藏着自己的小狡猾,有一搭没一搭的套着他的话。
“你在音乐之城,也有朋友的吧?像沙赫蛋糕店的老板,你都不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吗?”我低声问,无需刻意,从未恢复过来的嗓音低低浅浅的,十分慵懒,仿佛晒着秋日阳光的小猫咪懵懂地醒来,正用软软的小爪子轻轻重重地挠着言守箴的心扉。
“我跟沙赫蛋糕店的老板不熟。”言守箴果然有点意乱情迷了,他把眼睛从窗外移到我的身上,下巴抵在我的额上,只需稍稍一低头,就能将吻烙印在我的额边,时而轻,时而重,丝毫不畏惧同列车厢的其他乘客投来的目光。
这辆从音乐之城出发的火车,并不是直达温泉小镇,而是在通往萨尔斯堡方向的途中换乘BB的短途火车,才能到达温泉小镇。
所以列车上意外的有不少的乘客。
我沉浸在言守箴和我耳鬓厮磨的时光里,差点就忘了自己的小心机。
“那,就没有好一点的朋友在音乐之城吗?”我装作漫不经心的问起,却在言守箴看不见的地方咬了一下唇,眼角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涌入了一丝涩涩的湿意了。
我尝到了一直被自己刻意遗忘的醋意了。
“没有,”言守箴没有一丝的迟疑,不过他好像不想在我的面前自毁形象,又用长着胡渣子的下巴挠我的脸颊,“我以前不太会说话,本来也没结交多少朋友,现在的朋友大多都是生意场上认识的,只有利益关系,不能算是真正的朋友。”
我恍惚了一下,慢慢捋着言守箴给的信息思路,发现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那个人,已经被言守箴剔除在了“好朋友”的名单里了。
也不在商易关系的朋友中。
那么,是不是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了呢?
有这个可能!小翁看的偶像电视剧里,情侣如果做不成佳偶的,一般都是会成为怨侣。
而电视剧的剧情,往往来源于现实。
一丝窃喜涌入了我的心头,窗外那条碧波荡漾的不知名河流,竟然比多瑙河漂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