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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郁大佬是我的小公主——by许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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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姑娘坐在旁边抱着奶瓶喝奶,整场饭局下来眼睛就没闲着,一下看看江璨一下看看裴与墨一下看看胖橘猫,个个都依依不舍地想多看几眼。
  末了散席出门,江璨和裴与墨往小姑娘怀里塞了红包,谁也没伸手接她揣在怀里的猫。
  终于,兵荒马乱的一天过完,江璨坐上回伊甸园的车。
  深深的草木往后驶去,窗外孤独矗立的白色路灯渐渐被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所取代,他蜷了蜷手指,莫名觉得哪里空空的。
  时间过得真快啊,几个月的戏就这么结束了。
  还没感慨个三四五六,一旁撑着下颌的裴与墨突然出声,“江璨,你不问问我这几天去做了什么吗?你不想知道吗?”
  话音未落,江璨果断应道,“想。”
  江璨没法子昧良心地说不想。
  天知道他在网上看了那些有的没的后,这几天晚上做梦梦到什么可怕的事…他梦到裴与墨被关在小黑屋里打!
  打得一条一条血不拉滋,满清十大酷刑见了都得冲着喊祖宗那种。
  江璨小心翼翼地看过去,裴与墨却表现得并不在意,还笑了笑,“我去见了我的叔伯,堂兄弟,还有几个旁支的姐妹。”
  江家没有这么多亲戚,江璨好奇地问:“你们做了什么?”
  裴与墨想了想,眼前浮现出非常混乱的场面。
  成年后就没见过几次的男男女女有着陌生的面孔,他们先是怀着必胜的狂妄和居高的自负去刻薄地指责他,紧接着发现事情失败——为首的裴家叔伯本意是想用裴与墨不孝这点做文章,再拿裴洪生被困精神病院的事当一根点燃舆论的导火索,结果稿子都找人写好了,导火索先被切了个利索。
  甚至还有不少人顺藤摸瓜地找过去,说裴家烂人烂一窝,那么些年孤儿寡母的没一个想着搭救过。
  他们又开始扮出虚伪面孔,妄图继续拿着股份吃分红,等到希望破灭又开始哭泣咒骂。
  当然,这是不能和江璨说的。
  裴与墨措辞半天,轻描淡写,“他们想欺负我。”
  江璨愣了一下,说:“我们先别回家。”
  驾驶位坐着沈秘书,他本以为小别胜新婚,后座两位交颈鸳鸯肯定在缠缠绵绵你侬我侬,结果车开到一半,后座的挡板降下去,后视镜露出江璨半张气势汹汹的脸,又很快升起。
  裴与墨问:“怎么了?”
  江璨想让沈秘书把车直接开那些人家里,但都要开口了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地址。
  他撸起袖子,“打着你哪儿了?我要打回去,不然晚上气得睡不着。”
  裴与墨:“他们没打我。”
  江璨:“骂也不行!”
  裴与墨失笑,“他们只是不喜欢我,想抢我的东西。”
  看江璨又开始气呼呼地捏拳头,补充道:“当然,没抢到。”
  说着,裴与墨安慰地轻拍了下江璨的手,被握住也没有抽出来。
  他的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指尖一点一点,忽地继续说,“我把他们的东西全拿走了…江璨,你知道有种房子是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看不到阳光的吗?我把他们赶到那种地方去住了。”
  “吃惯了糖的人是吃不了苦的,从来没赚过钱的人不知道赚钱的艰难,他们前半生众星捧月挥金如土,动动手指就有大笔资金到账,可以后不会了。”
  “再也坐不起私家车,吃不起食物,买不起衣服,他们被驱逐嫌恶,走投无路可能会吃烂菜叶,可能活成地沟里的老鼠,可能会被地变成乞丐…但毋庸置疑,他们一定在相互埋怨和憎恨中度过余生。”
  裴与墨和江璨说他是怎么收拾那些叔伯的,说得很慢,很详细,漫不经心的嗓音里透着毫无遮掩的冷意。
  只藏着点颤抖的尾音,像投石问路的试探,又像是孤注一掷的奔赴。
  然后江璨问:“那里有蟑螂吗?”
  裴与墨顿住,“什么?”
  他抬起眼,仔细地分辨江璨的神情。
  车窗打开了一条缝隙,晚风吹起江璨的额发,露出深邃英俊的眉眼,他实打实地痛心疾首,“与墨,你还是太善良了,居然还给他们房子住!那记得一定要多放点蟑螂!拳头大还会飞的那种!”
  裴与墨:“?”
  江璨对他家小公主的好心程度有了新的认知,哎,怎么永远都不会好好保护自己呢?
  而且,最不可置信的点是,“他们居然不喜欢你?”
  他不能理解,“是都瞎了吗?你哪里不够好哪里可以不被喜欢了?”
  在江璨看来,裴与墨长大后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大人,小时候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小孩。
  要知道,在初遇裴与墨当天,他就有要把人拐到江家去的想法。
  还各种旁敲侧击地问江老爷子对于养个小童养媳的看法,后续是被江老爷子数落了好几天的封建糟粕不可取,想要媳妇自己娶。
  裴与墨沉默了一下,自嘲道,“可能就是因为太好了吧。”
  自从江璨试图用酒精套话,他就知道有些事终究没办法瞒一辈子,但既然找不到什么正式的好时机,放在今天说和明天说也没有差别。
  裴与墨不再犹豫,平静开口,“我的爷爷是很早就去世的,裴家起初由奶奶把权,像是古代垂帘听政的太后一样,她是个**刚强的家主,可裴洪生并不是合格的皇帝。”
  用不合格来形容裴洪生都太过客气。
  他从始至终就没有让谁满意过,包括他自己。
  彼时,裴洪生的母亲一人承担起亡夫的巨额家产,她本身就不够名正言顺,儿子还又愚笨懦弱,以至于家族各方面势力都蠢蠢欲动。
  到后面,儿子又不顾她的反对娶了个更懦弱天真的女人…直到裴与墨出生。
  裴家有了一个很小就很聪明的孩子,一个承担了父亲责任的,生下来后就被当做继承人接班人培养的孩子。
  但也因为这个孩子,裴洪生觉得自己被放弃了。
  天底下会有人憎恶自己的孩子吗?会的,原本需要靠菟丝花般的妻子才能满足自尊心的男人,还会连带着妻子一起憎恶。
  裴与墨很少去回忆从前的事,但不代表忘记过,他神色冰冷,语调平淡,“…我开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妈妈总是在哭,裴洪生总是在大声喊叫,他不敢动我,因为奶奶不允许,没多久,我被绑架了。”
  绑匪让他给家里打电话要钱,他打给了裴洪生,当时躺在别的女人床上的裴洪生。
  再后来,裴夫人因为找他流产了,她本以为再生一个孩子会留住裴洪生的心。
  再再后来,就是离开。
  十几年前的京都,豪门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变成登记在报纸上的铅字满城传阅,裴家不需要一个疯掉的裴夫人,更不允许未来家主有一个疯掉的母亲。
  作者有话说:
  裴总:淡定说话
  江崽:已经要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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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崽默默探出脑壳,已经开始心疼惹?


第124章 打鸳鸯的大棒子
  严厉的老人给了裴与墨选择。
  作为裴氏的接班人留下来, 或者作为裴夫人的儿子离开。
  于是他跟着裴夫人走了,“我曾经看过妈妈和裴洪生结婚时的影片,他们笑得很开心。”
  是之后再没见过的开心。
  裴与墨:“在后来再接手裴家时, 见到了奶奶曾经写下的手札, 奶奶希望我吃点苦头再回去,她觉得妈妈不论是对裴洪生, 还是对我, 都是一个妨碍。”
  但事与愿违的,不久后,老人家就因病去世了。
  裴与墨不是个擅长倾诉的人,哪怕说的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绪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波动起伏。
  他仍是体面的,冷淡的, 举手投足带着漫不经心的倦怠。
  有种悲哀的动人。
  江璨低着头, 闷闷的, “那你和你妈妈在一起过得还好吗?”
  裴与墨回答:“过得挺好的,才离开裴家时我们住在城中村里, 我给邻居家的水果摊看摊, 他们给我食物和水, 那条街上的人都以为我是他们家孩子,后来有人想要领养我,也有人贩子想拐卖我, 不过被引进警察局了。”
  意识到说得有些详细,他放缓声音, “我成绩一直很好, 上学时奖状贴满了墙, 高中代表学校参加过竞赛, 大学开始建工作室接项目。”
  裴家早已过了最为强盛的时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京都依旧手眼通天,是数一数二的豪门人家。
  慎重起见,裴与墨在业内从不以真实身份和面目示人,慢慢的,就流传出样貌丑陋的流言。
  他乐得如此,索性推波助澜,始终隐在幕后充当布局的棋手。
  几句话就能说完,几句话又说不完,好在那些悠长得像是没有尽头的夜晚到底过去了。
  幼小无措的孩子渐渐模糊成挺拔清浚的少年,一步一步的,裴与墨跨过大段的时光,直至今天站在江璨面前,用一场最平常的闲话把自己血淋淋地剖给他看。
  剖是剖了,接着继续说什么却没有头绪。
  裴与墨问:“江璨,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江璨有,还有很多,他问,“与墨,你以前读的学校是什么样的?老师对你好吗?”
  裴与墨:“是很好的学校,老师们对我都很温和。”
  裴与墨初高中在郊区的同一所学校就读,里面的学生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老师是寻常教资的老师,几年前就被拆掉的校园里满是老旧的建筑,每到春天还会长出满墙满墙的爬山虎。
  却曾为他免去学杂费,保留了最大程度在学校和家间来去的自由。
  裴与墨更多时候会陪伴在发病的裴夫人身边照顾,课堂里当学生的日子寥寥无几。
  江璨又问,“那住的地方呢…”
  他的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你当时,是住在那种看不到阳光的房子里面吗?”
  裴与墨顿住,意识到什么地抬起江璨的脸。
  他承认,他说这些话确实有想让江璨心疼的意图。
  但到底没舍得,随口几句就草草地掠过,好像十多年里只艰难了短短几瞬间。
  结果还是把人给惹哭了。
  车厢里并不明亮的顶灯下,江璨抿紧了唇,通红通红的眼眶里盈满了泪,肩膀微微颤一下,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裴与墨一愣,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被迫埋到江璨的胸口,更近距离地听到他的哽咽。
  江璨控制了小半天的平稳声线早破了功,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别看我。”
  对着小公主哭唧唧的实在丢脸得要死。
  但他能怎么办。
  十多年!
  小公主这十多年是怎么捱过来的!
  江璨不敢想,偏偏忍不住想,然后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眼泪汹涌澎湃噼里啪啦地掉下来,还打了一个响亮的哭嗝。
  裴与墨:“…”
  裴与墨拍拍江璨的背,“别哭了,都过去了。”
  江璨听到这个话,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当时跟你在一起就好了,我保护你,把那些欺负你的坏蛋头都给打掉,我把你带回家,我给水果摊看店,给你照顾妈妈,给你做项目…”
  说着,还不停地用力抱裴与墨的腰,想要把人藏进身体里。
  裴与墨被勒得呼吸一窒,说:“…好。”
  虽然距离不近,但经过这么一番你掏心来我掏肺,伊甸园的大门也近在眼前。
  听着后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哭声,沈秘书绕着别墅区开了几圈,末了站在车门外,开门也不是不开门也不是。
  江璨前边才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架势,怎么好端端地就哭了?
  难道裴总刚刚一时没控制住,在车上就…?
  江璨也没控制住声音…?
  沈秘书思考着“妖精打架要多久”和“妖精打架哭起来这么惨吗”时,茫然无措的表情全部落在不远处江老爷子眼里。
  不同于裴与墨车里持续性的鬼哭狼嚎,江老爷子所坐的车,安静得连呼吸都微不可察。
  黑色的车体隐藏在路灯照不到的黑暗里,在座的保镖和医生们谁也没开口说话,甚至没有开灯——从到达这里时,就是这么个状态。
  直到江老爷子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老管家问:“江老,要我们把少爷带过来吗?”
  保镖们闻言握住车把预备下去,江老爷子却摇摇头,“再等等。”
  又吁口气,江老爷子模糊不清的视线不由落在膝盖上那沓页面苍白的纸张上。
  它们被来来去去的车灯拉扯出巨大的影子,好像压在上面的不是纸,而是一座小山。
  江老爷子知道江璨杀青时已经是下午了。
  还是江璨本人发的信息,附带了很多张照片,他穿着盔甲笑得灿烂,在江老爷子看来,不像劳什子将军,更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老人家是不懂剧组里杀青宴之类流程的,他只知道赶过去没有在片场找到人。
  但遇到言家夫妇。
  当时,江老爷子刚问完场务正要离开,一对容貌陌生,气质尊贵的夫妇却拦住他,其中的夫人还没说话就先红了眼圈。
  她说,“江璨是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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