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生青焰 番外篇——by只吃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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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尔亚不说话不做表情的时候五官都透着一股凌厉的严肃,眉峰高挑,眉尾似剑尾,双眼皮的褶皱紧压着眼睛,鼻子尽管被纸巾堵着,但还是能看的出种族的优势,再往下的薄唇微抿,下颌清晰,下巴流畅。
莫青讪讪地收回手,以为自己惹怒了他。
“很感谢你的救助,刚刚那一拳真的不好意思......我叫莫青,你中文听起来很棒,是特意学的吗?”为了让苏尔亚感受到自己的诚意,莫青眨了眨眼睛,语调也放得柔和。
苏尔亚感觉自己的鼻血不但没好,还更严重了一点,他清了清嗓子,满口腔的血腥味溢了出来,混合着略微沙哑低沉的嗓音,“我叫苏尔亚,我的中文是我母亲教我的。”
莫青的心更慌了,“你是尼泊尔人?”
“是的,但我母亲是中国人。”
真是一点也不含蓄的中国人,见面就问家庭情况,苏尔亚的脸热了一下,看来自己并没有冒犯倒人家。
那就更要带回家了!
“哦......那就是混血。”莫青见苏尔亚还是冷冷的,决定用钱打动他,“真的非常感谢你在雪山上救了我,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回一点点谢礼......您开个价就好。”
苏尔亚没太听得懂“谢礼”这个词,他把“礼”字单独挑了出来,因为他母亲曾经对他说,在中国娶一个姑娘要用“彩礼”“聘礼”,所以这个“谢礼”也是这个意思吗?苏尔亚有些犯难,怎么让对方抢了这句话,明明应该是自己出这份钱才对。
见苏尔亚皱着眉不说话,莫青的心慌到仿佛去跳了趟悬崖。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尼泊尔人淳朴又热情,而自己提钱伤了对方的一片热心?
“你要别的也可以。”莫青委婉地换了种说法。
不对啊,这句话应该也是自己说啊!苏尔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娶老婆不仅要钱,还要很多奇珍异宝,好在他本来就喜欢雕琢玉石,家里不缺这些,再珍稀的玛瑙、翡翠他也可以拿出来,但是怎么能让老婆出这些呢?
苏尔亚决定暂时放一放这个话题。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想吃点什么吗?”
看来自己真的是疯狂踩雷!莫青在心里痛哭。
“还好,有点没胃口。”高反会让人困倦到没有胃口吃饭,莫青很怕再待下去再踩雷,下了床踩在自己的运动鞋上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谢谢你的照顾,但是我要走了。”
“不行,你不能走。”苏尔亚低声制止住他。
“怎么了?”莫青又吓了一跳,不要钱也不要东西还不让他走,总不会是要他献身吧?
“旺季,没房间了。”苏尔亚跟他解释。
原来只是这个原因,莫青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这个叫苏尔亚的尼泊尔人也太奇怪了。
“一个房间也没有了吗?”莫青柔情似水。
“没有了。”苏尔亚斩钉截铁。
莫青放下包,快速打量了一眼房间。这里跟他之前在尼泊尔短休的旅馆差不多,木质的家具和暗红的地板,床紧紧靠着有窗户的那面墙璧,旁边还有个小小的单人沙发,除此之外,就没有第二个可以坐下的地方了。
“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苏尔亚静静地看着莫青。
“别的旅馆呢?”莫青选择性忽略。
“旺季,应该都没有了。”
“那回加德满都的大巴最晚是什么时候......”
这么快就想和他回家了?苏尔亚异常惊诧,他也想立刻就带人回家,但是他先前查过票,最早回加德满都也要后天了。
“没有位置了。”苏尔亚遗憾地摇头,“你可以在这里先住两晚。”
“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要不我睡沙发?”莫青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
没有正式结婚不能同床,苏尔亚表示理解,但是怎么能让老婆挤沙发呢,苏尔亚摇头:“我睡沙发。”
真是一个心善的大好人,莫青更愧疚了。
傍晚时分,莫青的胃口总算有了一点,苏尔亚端来了餐盘,里面有一些咖喱,还有辣的水牛肉,他放在桌子上就走了,很快又端来了两杯热奶茶,这里的饮食习惯很接近于藏族,主食也是青稞。
“真的很谢谢你。”莫青一边吃一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打那么一拳。
“没事。”苏尔亚静静地看着莫青鼓起来的脸颊,真好看。
吃完饭也是苏尔亚收拾的餐具,莫青想替他收拾,但怎么说苏尔亚就是不让,热情地让人惶恐万分。
到了晚上莫青一个人占了一张床,怎么睡都不舒服,星光从窗帘外透进来,他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苏尔亚的背影,纠结要不要叫他来床上睡。
虽说两个互不认识的陌生男人睡一张床也很怪,但是苏尔亚人这么好,莫青觉得自己理应把人叫到床上睡。
“苏尔亚。”莫青小声叫他,声音比山巅的风轻柔得多。
苏尔亚也没睡着,他转过身看着莫青,目光聚集在他塌陷下去的腰部曲线。
莫青浑然不觉:“你要不要来床上睡,咱们挤一挤。”
老婆有点热情地过了头,苏尔亚差点就要把持不住钻上床抱住莫青的腰了,但幸亏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不用了。”苏尔亚无情地拒绝。
第6章
天色亮得早,莫青睡眠浅,感觉自己的高反已经没那么严重了,坐起来刚想告诉苏尔亚一声,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离开了。
单人沙发中间可怜兮兮地凹下去了一块,人应该刚走没多久,莫青只好赶紧起来摸索一下这里的环境。
跟酒店里普通的单人间差不多,卫生间在门口那边,昨晚用过的洗漱用品被苏尔亚整理过了,两支牙刷平行地摆放着,莫青想起昨天自己莫名其妙的一拳,尴尬和心虚感不但没有消退,还跟隔了夜发酵过了一样膨胀起来。
刷过牙洗过脸没多久,苏尔亚就端着餐盘上来了,有两杯还冒着雾气的热咖啡和一些黄油面包,边上摆着青豆蘑菇的蘸酱。
“看起来很不错,”莫青擦过脸将洗脸巾放回架子上,跟苏尔亚的那块刻意拉开了一点距离,“真的很谢谢你,不过我感觉已经好多了,中饭就我去买吧。”
莫青笑起来的时候眉毛和眼睛都会拉得细细弯弯的,他见苏尔亚怔在那里不动,赶紧擦擦手端过餐盘放在桌子上。
“咖啡会太苦了吗?”苏尔亚看着莫青先喝了两口热咖啡。
“还行,不是很苦。”莫青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你对这里好像很熟,是住在这里还是经常来爬雪山?”
“我是这里的救助志愿者,家在加德满都。”
“怪不得,”莫青接过涂满酱的面包,“昨天真的很不好意思,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老婆的事才不麻烦,苏尔亚说:“我也是第一次带人回自己住的地方,之前都是直接送到救助站。”
“啊?”莫青觉得奇怪,“那为什么不把我也直接送到救助站呢?”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至少在苏尔亚看见莫青摘掉手套的那只手之前,他都是准备把人扔到救助站的,但如果实话实说,老婆肯定要生气,所以苏尔亚绕过了这个问题:“你喜欢香青?”
“也说不上是喜欢吧......就是觉得很好看。”提起这个,莫青拿过相机递给苏尔亚看他拍好的照片。
相机不算大,当然要带出来磕磕碰碰的也不会贵,两个人的头凑在一起,鼻尖挨得很近,苏尔亚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淡淡的草本香味,等莫青给他看完照片回过神时,他的耳尖已经红透了。
苏尔亚也有些不自然,眼神闪躲着夸赞:“很好看。”虽然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你好香”。
“是花很好看。”莫青突然有些羞赧,将相机放回去后开始大口地灌咖啡。
吃过早饭,莫青发了会儿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虽说高反很难受,但这么一直坐在房间里也不好,他问苏尔亚附近哪里有卖手机的,他至少得重新买部手机。
外面紫外线强,不做好防护要不了一天就会晒出高原红,莫青拿出防晒霜往手上“扑哧”一声挤了一大坨,看见苏尔亚正倚着门框等自己,挖走一半问道:“你要不要涂一点?”
可能是因为东方血统的融合,苏尔亚的肤色没有一般尼泊尔人那么深,但是不做防晒肯定是不行的,莫青直接将那一坨防晒霜蹭到了苏尔亚的手背上示意他抹开。
“谢谢。”苏尔亚看看手背上的防晒霜又看看莫青,然后肩并肩地和他一起站在镜子前涂在脸上。
两人整装出发,苏尔亚穿得比莫青少了一半,下楼梯后穿过满屋子背着登山包的人群,推开大门,一阵冷风迎面袭来,莫青随即打了个喷嚏。
“你围巾被吹到后面了。”苏尔亚抓起那条灰色的围巾帮他整理到了前面,“打个结吧。”
“哦哦哦,里面太暖和了。”莫青没带手套,泛红的指尖来回翻转,不一会儿就打了个将就的死结。
苏尔亚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帮他拆掉换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看得出来是旺季的缘故,小镇里人很多,到处都驻足着背包客,莫青跟着苏尔亚走到街道的一处拐角的店铺前,门口排放的牌子上用好几门语言标了“电子产品、维修、充电”等广告语。
“都是三星啊。”莫青弯下腰仔细打量橱柜里的手机。
“其实......最好不要在这里买手机,”苏尔亚看着莫青后脑勺翘起来的一绺头发,“很贵,而且不好。”
“看得出来。”随着莫青直起腰的动作,翘起来的头发也安稳了下去,他指着对面的货架,“你看那边摆着的相机,上面的logo是索尼没错,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好几种牌子随便组装起来的,镜头也不对劲。”
莫青怕老板听见他砸场子,刻意压低了声音凑近苏尔亚的耳朵,苏尔亚比他高出快十厘米的样子,他不停地仰着头,眼睛盯着货架上的相机,一个没留意,温热的嘴唇就蹭到了苏尔亚的耳垂。
“我看不出来。”苏尔亚低下头,用耳垂继续追寻莫青的唇瓣。
“好吧,但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教你,”莫青用围巾淹没自己的下巴,“我可是专业的。”
景区卖什么都贵,就算莫青有钱,买了手机,他也没有电话卡,总之买了就是白买,幸亏这里对网络的需求没有那么大,更何况身边还有个“向导”苏尔亚,等过两天回了加德满都再买也不迟。
苏尔亚这几天跟着莫青,莫青想去哪那就陪他去哪,最后一起坐上回加德满都的大巴,颠簸了近一天的时间,下车的时候莫青才想起来他原本要给苏尔亚拍张照片做留念的。
“苏尔亚,看这边。”莫青举起相机。
“啊?”苏尔亚愣愣地转头,相机“喀嚓”一声响,他缓不回来的呆样就已经被记录下来了。
“不好看。”苏尔亚红着脸想,老婆刚刚叫自己名字叫得真甜。
“好看,你条件很优越的,已经能比得过我拍过的大半的专业模特了。”只拍一张就够了,莫青背起登山包,现在已经是七点多了,太阳距离自己没有在雪山上距离自己那么近,不过很快坠下后对他这个异客肯定是没有好处的,莫青刚走两步就想起来,自己没有手机根本就查不了地图,没有地图,他很容易就会迷失在加德满都复杂虬绕的巷子里,说不定还会被宰。
“你跟我回家吗?”苏尔亚问他。
车站外拉客的摩托车一窝蜂涌上来,苏尔亚怕莫青在混乱中被拉走或是蹭伤,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将人固定在他身边。
“啊?可以吗?”苏尔亚的手掌很温暖,当然拽得他也很疼,莫青在人潮中看着苏尔亚的眼睛,感觉自己被半圈进了他的怀里。
“可以。”苏尔亚很肯定。
苏尔亚说自己的家离车站不算远,走就能走过去了,路上他接了个电话,莫青想起来路途中也有人不断给他打过电话,只是苏尔亚一直装作没看见,要么就是拒绝得很果断。
相处了两三天,莫青一直觉得苏尔亚是个善良稳重的人,只是不太爱说话或者是说话做事的时候很执拗,但通电话时的苏尔亚却仿佛变了一个人,牵着他的手捏得很紧,说话声音低沉却用力,莫青再怎么听不懂尼泊尔语也分辨得出苏尔亚是在跟电话那头的人吵架,吵到最后,苏尔亚兀自挂断了电话,拉着他的手闷头向前走。
“怎么了?”莫青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慰一下他,不然自己的手臂迟早要断在他手里。
“没事,”苏尔亚在路灯下停住脚步,“只是,我家里人有人命令我结婚。”
有小虫聚集在路灯下不断地撞着灯泡,苏尔亚背朝着灯光,满脸的阴骘与烦躁。
“命令?”莫青皱起眉,“为什么要命令你结婚?”
“因为我已经二十二了。”
“就因为这个?”
“嗯。”
“那......就不能再拖一拖吗,我都二十五了也......”
“不一样,”苏尔亚忽然乖顺了下来,“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他们指给我的姑娘才十八岁,所以我很讨厌这里。”
苏尔亚原本是想在外面多漂流一段时间的,他没有正经职业,不像自己的哥哥们能在国外发展,家里人从他二十岁开始就催婚,他只能假借做生意的名义跑得远远的。
“那要不,我们在外面住吧,先别回去了。”莫青不太会安慰人,手顺在苏尔亚的背上一下一下地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