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生青焰 番外篇——by只吃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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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态啊——!”
莫青一边喊一边将酸奶杯扣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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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嘴唇上还残留着酸奶的甜味,苏尔亚木然地看着莫青,刚刚短暂的一小下接触像是白光闪过——白到像是一瞬间置身于一片纯净的雪境之中,但四周绝不是极寒的雪,说是轻柔到落不下的羽毛才更为贴切。
然后下一秒美梦破碎,酸奶杯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乳白色的酸奶从苏尔亚脸上缓缓地流下,从他的额头铺到下巴,中间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满是惶惑,莫青一松手,酸奶杯掉在地上,纸壳发出沉闷的一响。
莫青慌张地又向后退了几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对啊,他道什么歉,莫青恍然意识到明明是苏尔亚先非礼人的,自己又没做错什么,砸他纯属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莫青立刻换上强势的语气瞪回去:“你干嘛亲我!?”
苏尔亚的手还停留在半空,脸上黏黏腻腻的感觉实在不算好,但是又不能用手擦掉,他将自己整个人调整为一个向下耷拢的状态,只剩眼神委屈巴巴地看向莫青。
“不是你说的吗?”
“我说什么了!?”
“谢谢老婆,”苏尔亚诚恳地说,“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谢谢老婆。”
“......”莫青在无数次的摸爬滚打中,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不可逆的事实——他跟苏尔亚真的没办法沟通。
好像他们两个人的认知自始至终都不一样,莫青觉得自己算是个正常人,所有的思想和言行举止都完全地合乎情理;但苏尔亚不一样,他会按照自己理解的方式去待人做事,虽说这样不一定有害,但莫青清楚,这对于自己是完全无法跨越的鸿沟。
莫青叹了口气:“算了,先回去吧。”
回到家还不能顾得上吃完饭,苏尔亚从身上到衣服都脏得不堪入目,只能先上楼先洗一下。
他刚开始洗,楼下阿妈突然往上喊,说洗发水下午被洛桑拿出去洗头了,现在卫生间里没有洗发水。
“你帮我去拿给他吧。”阿妈说着就将洗发水递给莫青。
莫青接过洗发水两腿始终不肯迈开,但苏尔亚的头发沾上那么黏的东西肯定需要洗发水,真的是,早知道还有这一出他当时就不那么冲动了。
冲动是魔鬼。
但夺走他初吻的人也是魔鬼。
莫青拎着洗发水站在卫生间外犹豫要不要敲门,水雾已经从门缝里蔓延了出来,里面滴滴答答的水声扰动着莫青的心绪,过了很久他才敲门喊道:“我来送洗发水,你开一下门,我从门缝里递进去。”
里面的水声停了,紧接着就是脚步声,卫生间的门是向里推开的,刚打开一条缝,里面热腾腾的水蒸气就往莫青脸上呼,他做出给了就立马跑开的姿势,但里面一只湿滑的手不知有心还是无心,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
“老婆。”苏尔亚将门打得更开,麦色的裸身大剌剌地映入莫青的眼帘,他还试图将莫青也拉进去,“帮我洗一下头嘛。”
“变态!色狼!放开!滚蛋!”莫青拼命挣开自己的手,“嘭”地摔上门,吓得浑身冒冷汗。
莫青觉得自己有必要现在就跑。
直到苏尔亚洗过澡坐下来一起吃饭,莫青都是铁青着一张脸,阿妈吃饭本就安静,洛桑一开始还叽叽喳喳聊些学校里的趣事,后来一看气氛诡异的离谱,干脆也脸埋进碗里安安静静吃饭了。
她还小,不懂大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情愫,只是回来后听她阿妈说莫青要离开,还看见莫青收拾得好好的背包,心里一下子就委屈了起来。
“你别走好不好。”吃过饭洛桑拉着莫青的手不让他走。
涉世未深的、来自雪山的湿润风养就的小女孩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即便不说,心事从眼睛里也能看出来。
莫青回握住她的手,无奈地开口:“没办法,我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要回到我该待的地方的。”
洛桑看着莫青含情的双眼,撇撇嘴:“总有一天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也许是明天,也许是过几天......总之应该不会太久的。”
“我还想让你教我写信呢......我会说中文,但是都不会写。”
求知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莫青这下当然不会拒绝,他从自己的登山包里翻出剩下的白色信封和信纸,整理好后全部送给了洛桑。
“只是,上面已经填好了地址,你如果想寄给什么特定的人,我明天帮你出去再买点信封回来。”
洛桑的脸上一下子就绽开了笑容,她有苏尔亚给的零花钱,可以自己去买信纸,但这跟手里香香的信纸的意义可完全不一样。她将信纸抱进怀里,抱着奇珍异宝一样开心。
“没事的,我就用这个寄好了。你可以再教我一点汉字吗?”
最后莫青被她缠着教了几个字,先是洛桑的名字,然后还有一些女孩子喜欢的词汇,比如“月亮”“鲜花”“天空”一类的词,就连莫青的名字她也不放过。
莫青耐心地向她解释:“莫字上面是个草盖头,就是草的意思,青就是青色的意思......”
“我们老师说,”洛桑说道,“雪山的那头就是草原,草原是青色的,看不到头的,那草原的那边又是什么呢?是什么颜色呢?”
“草原的那边是平原,也许也是青色的,再远一点的话,就是大海,大海是蓝色的......”莫青不好说草原的那边是城市,是灰头土脸的。
“哦......”洛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想去看看大海长什么样啊,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莫青摸摸她的头:“好好学习,以后总有一天,你会看到的。”
“可是阿妈说学习没有用......”提起学习,洛桑又沮丧了起来,正好那边阿妈在叫她去睡觉,两个人不得不中断聊天。
“你明天先别走好不好?”洛桑抱着信纸眼巴巴地看着莫青,“后天也先别走。”
莫青无奈:“好,我先不走。”
哄完小女孩,莫青也得回楼上睡觉去了,苏尔亚罕见地没来缠他,搞得莫青都不知道该不该跟他搭话,就算不搭话,也得睡痛一张床。
“又燃了藏香?”莫青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
苏尔亚正在铺床,看莫青进来,只是沉默地抬了下头。
“怎么了?”莫青又好气又好笑,“你别告诉我你生我的气了。”
再怎么算这份气也不该他来生吧?
良久,苏尔亚才开口,委屈地陈列罪状:“你和洛桑说话比和我说话温柔。”
莫青哭笑不得,敢情他还吃一个十岁小女孩的醋:“她只是个小女孩,难不成我还要凶她?”
“你还教她写汉字。”
“你不会写吗?你要是不会写,我也可以教你写你的名字。”
“我不惜要会写我的名字,我想学会写老婆的名字。”
“......你不叫我老婆的话我就教你写。”
“她让你留下来你就答应她不走了,我让你留下来你却更想走。”
“因为她不会亲我,”莫青一鼓作气说出狠话,“她也不会光着给我看。”
“你不喜欢我亲你吗?”
“准确地来说,我不喜欢我不喜欢的人亲我。”
苏尔亚低下头又在思索,将莫青这句话咀嚼了好一会儿才理解出意思:“你不喜欢我。”
老婆不喜欢他,好像头顶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莫青难为情地解释:“不是不喜欢,是,不是那种喜欢......而且,你觉得你真的喜欢我吗?苏尔亚,这不是可以随便乱开玩笑的。”
“我喜欢你,”苏尔亚这次丝毫没有犹豫,“哪种喜欢都算,无论是这种还是那种。”
这次轮到莫青哑口无言。
“好吧好吧,不说这个了,不早了该睡了。”莫青爬上床钻进最里面那个被窝,将自己盖得只露出一双眼睛。
灯光熄灭,世界万籁阒静,苏尔亚睡觉很老实,几乎不怎么翻身也不怎么乱动,但即便这样莫青还是选择面朝里面,因为他知道苏尔亚一定正在盯着自己的后脑勺看。
藏香这次好像迟迟起不了作用,莫青睁着眼睛睡不着,也听不见身后的呼吸声。
加德满都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苏尔亚也是个神奇的人。
“老婆,你真的不要走好吗?”苏尔亚在黑暗中小声哀求。
莫青不做回答,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你要是走了,我也跟着走,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苏尔亚将额头靠向莫青的后脑勺,他们用的是同一款洗发水,身上的香味也一样。
“你也不要我的话,就真的没有人要我了。”
“老婆,”他又小声地喊,“青青,青青老婆......”
第11章
莫青连在自己的父母离婚分家的时候都没说过这句话,那天他自己从幼儿园跑回的家,离家还有十多米的样子,他看见家门口围了一圈正在交头接耳的邻居。
此时他手里握着一卷画纸,上面是几天前老师布置的作业——画出你心中印象最深的一个场景。小莫青没画摩天轮,没画漂亮的礼物,他画的是一堆扭曲的人脸和一地的垃圾。
上课展示优秀作业的时候,莫青的那份被记不清楚脸的老师单独从最底下抽了出来,然后和那些色彩鲜艳的看起来就很美好的画放在一起,懵懂的莫青只记得住两个关键词。
神经病和没人要。
如果父母总是吵得很凶的话,离婚对一家三口每个人来说都是解脱。
于是莫青心里唯一的波澜就是,“没人要”这个词不太正确,因为莫雪要他了,要了他这个神经病。
再过了乱七八糟的二十年,莫雪走了,好吧,可能他真的要承认,当时那个老师说的还是挺有远见的,现在这两个词他都占了。
莫青有轻微的被接触恐惧症,很轻微,只有在别人主动对自己有肉体上的触碰时才会发作,而且一定要他自己看见这种触碰。
他只见过一次心理医生,那一次的咨询中,心理医生简洁地告诉他,要控制住心里的恐惧,调整好呼吸频率,尽量提醒自己触碰自己的人没有恶意,如果做出过激反应要试着道歉并去理解对方。必要时,试着去扩大社交范围和社交深度,从心理到身理接纳身边的人。
这时候莫青想起医生对他说的话,他决定翻个身,直接告诉苏尔亚,他可以留下来一段时间,反正他本来就是想出来散心的。
结果苏尔亚已经很安静地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苏尔亚又早就走了,莫青边吃早饭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定个闹钟,而且,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走得这么早啊,不是社畜也堪比社畜了。
好在阿妈一直在家里,莫青询问道:“苏尔亚每天一般都是去哪里?”
阿妈昨天听见了莫青说“他不走”就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一般他半夜就走了,要去石材市场看料子,那个点人少货也新鲜。买了货有时候自己去瞎琢磨,有时候去找他老师,一直到傍晚,挑几个看得过去的成品送给猴庙那边的成品店店主,再转手卖给游客。”
莫青惊讶地感叹:“半夜就走了?那他一天下来能睡几个小时啊?”
“以前都是干一天休一天,这几天情况有点特殊......”
“怎么特殊了?”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在吧?莫青刚想继续问,门口突然吵吵嚷嚷地来了一群男人,个个看起来都是标准的南亚人长相,并且气势汹汹的,来者不善的样子。
阿妈变了脸色,赶忙叫莫青上楼:“快上楼,去杂物间找个地方藏起来,别叫他们看见!”
莫青被她推搡着上了楼,他还想回头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但阿妈已经堵在了楼梯口,并且跟这帮男人激烈地吵了起来,他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这帮人可能是来找苏尔亚的,赶紧放轻脚步闪进储物间的窗帘后面。
“咚咚”的脚步声砸在木质的楼梯上,莫青一边屏住呼吸一边胡乱地想,这群人跟苏尔亚会是什么关系,按照他与苏尔亚接触下来的了解,也许是苏尔亚父亲的人,苏尔亚算是毁了婚,既叫女方那边放不下脸,也叫男方不好交代,迟早要被找上头的。
脚步声框里哐当地进了一圈卧室,不过还好没有摔东西的声音,莫青的照相机就放在包里。阿妈还在他们身后出声劝着,没过多久,杂物间的门“哐当”一声被踢开,空气中可视的细小尘埃纷纷往莫青鼻子里钻,他只好抓紧身后的窗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被揪出来会怎样?也许是被利用成找到苏尔亚的介质,也难怪苏尔亚会从早到晚地不回家。
莫青憋得一口气都快回不过来了,那些人才离开,临走时对阿妈说了什么,他掀开窗帘,看见房子里很多比较大型的家具都移了位置。
“怎么了?”莫青赶紧找到阿妈。
阿妈脸色很差,她也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抓紧莫青的手激动地开口:“你先出去吧,这群人真是疯了,都疯了,一个不被看重的孩子而已......”
莫青的手已经被攥得发白了,他心里一阵难受,想抽回自己的手:“怎么了?他们是什么人?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