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伯隆小调 番外篇——by飞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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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多,鲁伯隆的天才刚刚亮。朝露刚开始在光中显露身影,人们也都在熟睡。这个时间,鸡都不愿意起来。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希伯来才会在这个时候起床。
感受到温度从毯子里钻出去,严景林睁开眼睛,望见从爬过他身体上方的希伯来。
“我和你一起去。”严景林说。
“不用。”希伯来低头一笑,“严先生还是好好睡一觉吧,您看起来快睁不开眼睛了,我很快就回来的,等等我吧。”
严景林还想说什么的,只是希伯来突如其来的一个吻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轻轻的吻落在额头,像是哄着不听话的人一样,潮湿而温暖,又像花瓣一样柔软。
后面,一直到希伯来出门,严景林也一句话都没再开口。
等到屋子的门轻轻阖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后,严景林才拉了拉毯子,一直将毯子拉到了头顶上方。
耳朵泛着热气,严景林闭上眼睛,听见门口的动静渐渐消失。
这件房子的隔音很好,即便是最近经常有人来敲希伯来家的门如果关上了门和窗待在屋子里也听不清楚。在希伯来走之后,房间里重新陷入安静,一切都和严景林刚刚来到鲁伯隆的情形差不多。
严景林才惊讶地发现,希伯来不在屋子里,他竟然感觉有些寂寞。
屋子里的灯是关着的,窗帘拉上之后屋子里面昏暗的一片,希伯来实在起得太早了,甚至不到严景林日常的睡眠时间。在希伯来走后半个多小时,严景林闭上眼睛重新进入梦乡。
屋子外的一切声音被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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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伯来走出房门,他出门的时候小心地只打开了一条缝隙,从屋子里面向外看,幸好外面并没有人在。
已经很多天了,他需要这样小心地观察之后才能出门。
希伯来已经很多天没去过教堂了。
当然,这一次也不是。
他踩着地上的草,越过屋子前面的街道走向原野。最近这段时间,他身上的纷争太多,一般情况下,他都不愿意出门。然而他有不得不出去的理由。
田地里的向日葵分成两轮摘完,第一轮已经摘下,现在是第二轮。经过这一遭之后,不知道哪些“正义之士”过来摧残他的花田,希伯来过去的时候,花田里的花凡是在外围的都被折断,怏怏地垂落下骄傲的脖颈,像被人扭断了脖子的天鹅。
凯蒂尔小姐原本在他这里订购了一批花,由于这一次的损毁,明显已经不够了。希伯来不得不向凯蒂尔道歉,按照道理他是需要赔偿的,但善良的凯蒂尔听见他的消息同情地安慰了希伯来,并且坚决不要希伯来的赔偿。
“我们是这样久的朋友了,不需要这样,希伯来。你分明知道的,我当然不会在朋友遭遇困难的时候袖手旁观,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大胆开口吧。无论如何,我真讨厌这些摧毁花朵的人,他们不曾为种花付出过任何心血,就这样理所当然地破坏其他人的努力,如果让我知道这些家伙是谁,我发誓他们一定要永远进入我的黑名单里,这辈子也不卖花给他们了。”
为了不让其余的花被摧毁,希伯来联系了凯蒂尔和居瑟普,请他们尽快将花摘下。那之后的日子里,居瑟普住在了花田旁白的房子里,凯蒂尔过来的时候,两人一起摘花,到了足够量之后再运回去。
由于店里不可能几天售卖完所有的向日葵,两人只能每天带一些回去。幸好有居瑟普在,后面的日子里,被摧毁的花就不多了,不过居瑟普的身上被蚊子咬出了不少包。
希伯来很想出去,只是居瑟普和凯蒂尔都把他赶了回来。
作为一个“不太安全”的人,希伯来的朋友都不愿意他遭遇可能的伤害。
现在,花田里的花已经被摘得差不多,居瑟普叔叔说,也没有捣乱的人再来到这里了。一切终于恢复了和平,只是今天的花凋谢得更快一些。
不过往好了一点想,是卖出去得更快一些了。
或许剩下的日子里,他就有大把的时间陪着严先生了。
草原上空无一人,唯有蔫儿的垂头丧气的向日葵茎立在花田中,这些根茎有些已经枯黄,有些还有些活力,东倒西歪挤成一个狭小的空间。希伯来在这样的世界里打开围栏,走进了花田里。
地上的叶子才起来清脆的响。
他坐在田埂中,高大的向日葵茎遮住他的身影,在清晨微风渐起的时候,希伯来望向远处教堂高高的塔尖。
他在能看见主的地方啊。
第115章 吻
远处的天空上空飞过一群自由的鸟,绕过树林,走过原野,在教堂上方盘旋不肯离去。
交错的向日葵茎秆遮挡视线,飞鸟时而出现在视野里,时而消失不见。云朵经过教堂的塔尖,在雾茫茫地将尖塔围在中间,原野上的风吹起来,这时候,看向远处的雾似乎都能感受到一阵湿冷。
凉意沁入身体里,属于夏季的炎热被遮盖住,植物残余的叶子在清晨风吹起的时候摩挲着,在耳边留下寂寥的声响,某一刻,希伯来在这样的声音中听见了从远处传过来的祷词,如同之前一样,那些持续了很多年未曾变过的陈述仿佛刻在他的骨血里,在每一周的周五和周末响起。
人们一定会像原来一样,早晨时候早早起来,在衣柜里精心挑选一件合适的衣服前往教堂。如果有其他家人一起信奉着天主教的,多半是会一起去的,那时候,整个街道上都是安稳的气息。
希伯来总是在这样的时候穿过街道走向教堂,街道两边有结队的人也有单独前往的,他身处其中,并不显得突兀。主包容一切无家可归的、不合群的人,也包括他。
现在他做错了事,主不愿在庇佑他了,以往给予他心灵一个栖息之地的地方,现在他只能远远地看着。
在希伯来的周围,有一些人支持他,也有一些反对。那些反对的人也绝不是故意要让他难过,反而是好言好语,同他讲明事情的利害关系,他的同学们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近来总有人加他,想问问这究竟是种什么感觉。
希伯来想,这大概是因为很少有人能把自己的性向弄得人尽皆知吧。
这一切他都没有告诉严先生。希伯来不愿意拿这些解决不了的东西惹人心烦,他关闭了加好友的功能,也退出了通讯软件,只余下电话信息可以使用,虽然即便是这样,也仍然有不少人找他。
原野上是宁静的,尤其是人们都还没能醒来的早晨,一切都沉寂下去,充斥在他耳边的喧嚣也消失不见。希伯来知道,等到太阳升起来,世界就又会重新回到吵闹,然而没关系,在争吵的富有色彩的世界,严先生就在那里,那是他所拥有的最独特的宝藏,足够他拾起抗击一切的勇气。
这时候严先生一定还在睡吧,严先生从遥远的地方到来,乘坐飞机越过云朵上空,在广袤的地图上选择了鲁伯隆。现在,他就在自己身边。
希伯来的内心感觉到一阵安宁,如同他还在古德村时候的一样,在那里他还没有如同鲁伯隆中心城镇里一样多的熟人,尚且能够轻松一些。等回到了他所生活的地方,爱伴随着压力一起席卷而来,险些将希伯来吞没。
太阳如果永远不会升起来就好了。
希伯来突然想到。
远处高空中飞过一只鹰,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猎人养的,在空中盘旋许久,希伯来的眼神追逐着他,在众多的禽类,这只鹰不合群地孤飞着,像个国王巡视领土一般在原野上掠过。他似乎不屑于原野上的任何生命,自然也不在乎希伯来,在绕着原野转了一圈之后,这只灰黑色的大鹰发出尖利的一声后扇动翅膀离开。
怎么会有这样傲慢的生物呢?竟然这样无视掉任何其他生物注视的目光。
希伯来羡慕着它。
在渐渐枯萎的花丛中,希伯来在这个夏季一无所有,即便他自己知道并不是这样。他的花也被妥善安置了,只是提早被摘掉,没能撑过这个漫长的假期,但枯黄的花茎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母亲离去的那个夏天。
在那个夏季里,向日葵还开着,可他有一种失去了一切的感觉。
希伯来突然非常想见他的严先生。
他从荒芜了一般的花田里站起来,转过身奔跑着离开,甚至忘了锁上花田的小门。但已经没关系了,里面已经没有盛开着的花了。
他一路奔跑着,冲进熟悉的院子里,打开门跑进屋子,在踏进屋子的瞬间,他望见躺在床 上正在熟睡的人,希伯来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在这一刻,他生出一种被拯救了的感觉。这个世界终于有一个人等着他,让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感恩主,感恩希伯来即便犯下了大错,主却依旧肯给予他一丝慰藉,支撑着已经独自前行了很久的希伯来。
他的花盛开在这里,从原野转移到了屋内。
这一定是朵最需要他精心照料的花种,不能经受那些暴躁的风雨。
“回来了?”床上眨动双眼从睡梦种醒来,在望见希伯来的第一眼就给予了他一个微笑。
希伯来看着他撑起身体,坐起来靠在床头,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而后张开手做出拥抱的姿势,说:“欢迎回来,希伯来。”
希伯来迫不及待地扑过去,在并不太高的体温里感受到如火焰般明亮而炽热的力量。
他就知道,他该回来的。
主没有收走属于他最后一份的礼物,这实在是幸运。
额头感受到炽热的呼吸,紧接着温柔的雨将希伯来包围。在错愕而惊喜的情绪中,希伯来抬起头望向严景林。
眼前是一双深深注视着他的温柔眼睛,在看向他的时候带着散不去的柔和笑意。
“希伯来看起来感动得快哭了。”严景林说。
“不,并没有,严先生。”希伯来脸红地伸出手推着严景林的胳膊,严肃地说,“请不要说毫无根据的话。”
才刚刚说完,希伯来就见到眼前的脸放大,蜻蜓点水一般的吻落在他的唇边。
一瞬间所有的思绪远去,远处的教堂、近处的手机还有回不去的隔壁都抛在了脑后,希伯来仿佛融进了沸腾着的水里,是激烈的吻舔舐过唇,卷起舌,滚烫的呼吸让人生出热汗。
窗子外的虫叫唤不停,一切突然吵闹起来,连心跳也疯狂地跟着喧嚣起来。希伯来紧抓住手下的布料,前方滚烫的胸膛传来热气,在沉重的呼吸里他终于放弃了主动权,抬起手拥抱住身前的人。
第116章 是我的恋人
屋子里翻涌着热气,即便是空调不断输送着冷气,也没能让身上的薄汗消下来。
希伯来感觉到一双手抚摸过腹部,腹部的肌肉忍不住跟着收紧。滚烫的呼吸落在耳边,一点点侵入他所在的空间,希伯来几乎不敢看过去。
对面严景林本身俊秀的脸在这个时候更让人忍不住心动,微微蹙起的眉毛也让希伯来脸红。
被子在混乱的动作中散落,凌乱地挤在床边的角落。
希伯来感觉到胸口一股力道,顺着力道被压在下方。他睫毛颤动,感受到上方滚烫的躯体源源不断地将热气传递到他这里,以至于相触的皮肤都忍不住颤抖。
力道向下压过来,一双手紧扣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希伯来忘记了挣脱。
热烈的吻落在额间、唇边、脖颈……
窗子外的一切都与这里无关了,阳光被窗帘遮住,将屋子投入暗影中。这样黑暗的地方,想来主也不愿降临,因而一切都是自由的。
在这样的自由里,希伯来倾听到魔鬼的召唤,每一声清晰的呼吸都在引诱他走入更深处。
汗湿的发垂落下来,那双原本明亮得在夜晚也熠熠生辉的眼眸此刻藏着雾气与最浓烈的黑,如同翻涌的乌云,这双眼睛正盯着希伯来看,让希伯来忍不住面颊滚烫。
轻轻的吻落在希伯来的眼睛上,希伯来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似乎没有清凉的地方,有的只是热气,薄薄的汗从身体里冒出来,希伯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又忍不住靠近,好让自己距离所喜欢的人更近一些。
属于教堂的钟声在他的耳边远去,渐渐地,被身边的声音覆盖,是布料摩挲时候的细碎声响,是夹杂着欲 望的喘 息,甚至是窗户外叫唤的虫和鸟。希伯来忍不住蹭了蹭严景林的脸颊。他在柔软中感受到浓烈的情绪喷涌而出,让他忍不住更爱严先生几分。
一滴汗水落在了他的下巴上,很快顺着流下去,落在脖颈感受到一股微凉。
希伯来伸手拥抱住身前的人:“需要我帮忙吗,严先生……嘶,您别生气,我的意思是……”
希伯来再没机会说出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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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子重新回归到原本的位置实现他的用途,空调的作用也终于从此刻开始显现作用,屋子里的两个人已经拥抱着沉沉睡去。
今日是个美好的回笼觉。
梦里,希伯来梦见了太阳。温柔的太阳并不灼热,只堪堪停留在他的花田上方,他好奇着太阳为什么不离去,可无论他怎么问,太阳都只停留在他身边,在热烈盛放着的向日葵上空,好像这束阳光单单属于他一样。
这个梦真好,希伯来甚至不愿意醒来。
梦的最后,希伯来仰起头对着天空大声喊:“您会一直停留在我身边吗?”
在那一刻。日光最是强烈,突然绽放出的金色光辉将他包围在最中央,希伯来在这一刻明白了它的含义,原来,这是只属于他的太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