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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供玩赏——by正弦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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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品安坐主位,阮祎跟贺疏坐对面。
  贺疏实在好奇,借着夹菜的动作,一劲儿打量阮祎。
  不知道贺品安跟这人是怎么相处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撞见贺品安屋里的人。
  没等他浮想联翩,贺品安拿筷子尾巴“咣咣”地敲他碗沿。
  “能吃吗?不能吃滚。”
  贺疏不是个会轻易认怂的,被他爸甩脸子也不怕,挑着眉毛,故意给他爸找不痛快。
  “兴你养,不兴我看啊?”
  “我……我吃好了!”
  阮祎实在受不了这场面,端着碗,倏地站起身,把碗收到厨房里去。
  桌上只剩贺家父子。
  贺品安没胃口,心烦意乱地点起一支烟,说:“赶紧吃,吃完赶紧走。”
  贺疏往窗外看,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他无奈地摇摇头。
  “唉,这雨下的……看来只能在这儿住一晚了。”
  在贺品安跟他翻脸前,贺疏眼疾手快地捡了脏碗脏盘子开溜。
  厨房里,阮祎正在冰箱旁吃雪糕,看到贺疏进来,他真想跑,可又觉得这样太没礼貌,只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贺疏指着阮祎手里的雪糕,说:“这个,给我也拿一个。”
  “哦。”弯腰帮他从冷冻层里取来一个一模一样的。
  “我问你,你跟贺品安到底什么关系?”
  他早听说他爸是别人的“主子”,他原先是不关心的,可近来重逢了一位故人,他无端就对这事儿起了兴趣,正愁找不到人打听,眼前这好拿捏的小豆丁正合适抓来问问。
  阮祎吃完了雪糕,此时咬着木棍,听到贺疏的问话,眼神却飘到了别处去。
  “我们什么关系,你问他好了,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问我做什么?”
  这话说得轻悠悠的,语气却很微妙,又酸涩又羞怯。
  贺疏心头一震,脱口而出道:“你喜欢他?!”
  阮祎闻言,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赶忙伸手去堵贺疏的嘴,手一偏,正按着那雪糕,将它“吧唧”推到了贺疏脸上去,黏答答的甜水糊了那人一下巴。
  融化的雪糕顺着下巴流下去,深色的污渍留在了浅色T恤的领口。
  “啊,对不起,对不起!”
  贺疏还没从上个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低头,又进入下个震惊。
  “妈的,我前天刚拆的吊牌!”手忙脚乱地脱下T恤,贺疏不禁悲从中来,念念有词道,“我招谁惹谁了?”
  “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阮祎也有些犯难。
  正要拿着T恤往水槽边跑。贺品安打门口进来了。
  贺疏看一眼他爹,看一眼阮祎,最后看一眼打赤膊的自己,心想这回跳太平洋也洗不清了。
  “贺疏?”
  “欸……你听我解释。”
  贺品安到底还是没狠心到把他逐出家门。原本贺品安要安排他睡沙发的,他偏往客卧一躺,不挪窝了,那小豆丁便跟在贺品安后面,说叔叔没事儿,我跟你一起睡就好了。贺品安斜了他一眼,果真不管他睡哪儿了,差点给贺疏气得鼻子都歪了。
  绿茶!这是绿茶!高档绿茶!
  傻老头是真上这小子的当啊。贺疏心想,贺品安,你也有今天,新型诈骗专骗你这种傻老头!
  厨房里的话题戛然而止。贺疏心里还有很多疑惑,偷着空加了阮祎的微信,跟人聊天。
  贺疏:【我问你答,你不老实,我就去告贺品安!】
  阮祎:【……你想问什么?】
  贺疏:【你是不是给他做狗来着?】
  这话由他来发,从手机屏幕上跳出来,显得格外刺目。
  阮祎:【是又怎么样?】
  贺疏:【那你给我分享一点心得呗。】
  阮祎:【什么心得?】
  贺疏:【做狗心得。】
  阮祎:【?】


第63章
  ============
  63
  临睡前,贺品安关了卧室的灯。
  手机屏幕的光映亮阮祎的脸,荧荧地勾勒出他五官的轮廓。
  “关了灯就不要看手机了。”
  “唔……好!”
  他忙乱地将手机屏幕朝下扣着,放在一旁。
  想到刚才贺疏发给自己的话,仍然心有余悸。
  不知道那贺疏是什么意思。
  “明天一早我要去趟公司。”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就回来了。”
  “好,我在家等您。”
  “明儿贺疏睡醒了,不用管他,随便把他打发走就行了。”
  阮祎想到贺疏这人怪异的言行,心里发憷,但贺品安这么说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嗯。”
  “睡吧。”昏暗里,贺品安低沉的声音那么柔和。阮祎真想录下来,一遍遍放给自己听。
  睡主卧时,他和贺品安一直是一人一床被。但他有私心,总是睡着睡着便挤到人家被窝里去。起先贺品安还给他拉来另一床被来盖,后来习惯了,也就懒得理睬他了。
  静悄悄的时候,阮祎知道贺品安还没有睡,他轻手轻脚地拱进贺品安的被里,把手搭在叔叔的腰上。
  身上放松下来,意识正要飘远,贺品安被阮祎碰到,原本背对着他的,这时迷迷瞪瞪地转过来。
  他说话时还带一点鼻音:“怎么了?”
  阮祎想说,真羡慕贺疏今天挨了你的打。
  还没说出口,已经觉得这话很有问题。
  于是他机灵地转了话头:“他刚进门那会儿,我真以为他和你的关系,跟我和你一样。”
  “小傻子,”贺品安闭着眼跟他絮叨,咬字很轻,他觉得贺品安可爱,“吓到了?怪我没跟你提前说。”
  “您其他的奴,都是什么样的?”
  神思渐渐清明。多奴主难免要面对奴隶间的妒忌,贺品安向来将之视为寻常,此时内心却有些不平静。
  他在犯迷糊时,总有种孩童般的率性。
  他告诉阮祎:“都跟你不一样。”
  可惜阮祎还太年轻,不能完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夜晚容纳一切蠢蠢欲动的心。
  阮祎沉默了一会儿,追问他:“那您喜不喜欢我?”
  对于贺品安,他已经说过太多次喜欢。
  贺品安也对他说过喜欢,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场面。那时,贺品安对他的喜欢,还是叔叔对小侄儿的喜欢。他想知道,到了今天,一切有没有改变。
  贺品安却仿佛觉得这问题很无厘头,轻笑一声,说:“我不喜欢你,你怎么会躺在这里,我们又怎么会这样聊天?”
  是这样的,好像又不是这样。
  阮祎感到这副躯体正在不断向下陷落,可悲的是,他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然而话已至此,他已没有办法再继续问下去。
  “我睡了,叔叔晚安。”
  “晚安。”
  这一觉睡得真沉,睡醒时枕边已经没了贺品安。
  好像贺品安是他做的一场梦一样。
  阮祎靠在床头,愣愣地坐着,感到自己被封在一片灰色的薄膜里,透不过气。
  正惆怅呢,手机忽然响了,阮祎低头去看,是贺疏打来的电话,感到一阵莫名,想了想,还是点了接通。
  听贺疏说话,阮祎才明白劈头盖脸是什么意思。
  “你小子是他妈真能睡啊,也不看看几点了?”
  阮祎听话地看了一眼时间,上午十点。切出通话界面,才发现自九点半始,贺疏给他发来了十几个通话请求。
  过了一宿,聊过几句,阮祎知道贺疏吃不了人,说话也找回了自己的劲儿。
  “我睡我的觉,我招你惹你了!”
  “废话那么多,”贺疏心里憋屈死了,扯着嗓子跟人嚷,“给我开门——!”
  “啊?你出门了?你不是知道密码吗?”
  “贺品安,他……他把密码改了!”越说越气,贺疏在电话那头都气破音了,“他至于吗?”
  阮祎真想笑,他愣憋住了,一边往大门走,一边跟贺疏耀武扬威。
  “你昨天凶我来着,你先给我道歉。”
  “你知道我出去干嘛吗?我给咱俩买早饭,我真贱,我还给你道歉!”
  “一码归一码。你买早饭,我会说谢谢你。你凶我,你就得跟我说对不起。”
  “不说,不吃拉倒,走了。”
  “唉,昨晚谁要听我分享做狗心得来着?”
  “对不起。I'm so sorry. Извините.”
  贺疏买的海鲜粥真好吃。阮祎对他的讨厌消散了一大半。
  于是问他:“你要给谁做狗?”
  贺疏正喝粥呢,被这话吓得一咳嗽,粥直接呛到鼻子里去了。
  “谁……谁跟你说我要做狗?”
  “那你干嘛问我怎么做狗。”
  他磕磕巴巴道:“就不能是我有个朋友,想做狗吗?”
  阮祎小声嘟囔:“嘁,就你这脾气,能交到几个朋友。”
  “你再多话!”贺疏又假模假式地跟他吹胡子瞪眼,“本来还想找你聊聊你跟我爸的事儿呢,没想到你不领情,还这么讨人嫌。”
  提到贺品安,阮祎心里更不舒服,分毫不让地咬回去:“你就很招人喜欢吗?”
  不知道戳中这小孩什么心事,那边忽而偃旗息鼓了。
  贺疏臭着脸收拾打包盒,干巴巴道:“咱俩大哥别说二哥了。”
  原来贺疏是个虚伪的情痴。
  贺疏给阮祎讲他的中学爱情故事。阮祎起初还听得津津有味,结果这一讲,从上午讲到下午,到午休的点儿时,阮祎困得简直睁不开眼。
  这故事总结起来,无非是他在年少无知时,伤害了另一个无知少年。
  由他如数家珍地讲来,一二年也像一二十年那么长。
  “你真是个混账。”他适时地点评道。
  “以前我不知道……可现在我知道了。”
  “所以呢?”
  “我前阵子又遇上他了。”
  “要不你把他电话给我吧。”
  “你不是都有我爸了吗?”贺疏警惕起来,“你找他做什么?”
  “让他快逃。”
  又一通骂架结束。阮祎才晓得,贺疏是要给那人做狗去。
  “你想想清楚,这玩意儿,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勉强不来的。”
  阮祎真以为贺疏是要为爱做狗。尽管心里烦他,可还是十分人道地劝他三思。
  “不是,你刚刚没听明白吗?我俩那会儿就、就有点那个感觉了,可年纪小,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过了几年,才回过味儿来。”
  阮祎心想,你这味儿还挺持久。
  贺疏在他旁边叹气:“现在他可真是翻身做主人了,正在外面找狗呢,你说我能不着急吗?我这新手上路,还分不清油门和刹车呢,他法拉利都已经开起来了。他条件还那么好,要是真被别人带到床上,我得活活怄死!每次他见了我只会让我滚,话都说不上几句。我还非要短期速成,弯道超车一把,让他对我刮目相看!”
  阮祎以为,这人实在病得不轻。
  “你这中国话说得比我还好。”
  说一整段不带喘气,还用了一堆比喻夸张的修辞。
  “我这是被他气的!”
  “我怎么觉得,你还把别人当物件看呢?”
  “我……我哪儿有。”
  阮祎比贺疏还小一岁多,此时看着贺疏,眼中竟然生出了几分怜悯。
  在贺疏反咬他一口前,阮祎阮老师开始认真对贺疏同学开展虐恋亚文化科普。
  “新手上路”的贺疏认真听讲,表情时有变化,半晌无言。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
  “肚子饿了。”阮祎说。
  贺疏还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此时的他,对阮祎已然大大改观。
  阮祎一句话,贺疏立马给他下单点了烤串。
  俩小孩吃得屋子里一股味儿。
  贺疏的焦虑有所缓解,便良心发现地关怀起阮祎。
  “其实,我觉得你有戏。”
  “什么?”
  “虽然挺奇怪的吧,但是我觉得,我爸他会喜欢你的。”
  “是吗?”阮祎自然是把这话当成了客套话,“我都快不认识‘喜欢’这个词儿了。”
  “你不信?”
  “我很想相信。我已经暗示过他很多次了……何必再自取其辱呢,现在这样挺好的。”
  “你看你这个表情!明明就不甘心好吧?”
  “……”
  阮祎不搭理他,心酸地埋头苦吃。
  “你知道我妈怎么把我爸骗上床的吗?”
  这话题不好,阮祎想把耳朵捂起来。
  “这故事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贺疏喝空了一罐啤酒,又去拿另一罐,“她用枫叶给我爸写情书。贺品安真的会上当!你不觉得他有时候也挺纯情的吗?”
  阮祎给自己的心竖了一堵墙,贺疏说什么也不顶用。
  “可那会儿他才多大呀?他跟你,跟我一般大!那时候的他,不就是现在的我吗?”
  他想,贺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贺品安在没有遇见他的日子里,怎么样的爱过别人。
  “阮祎,你真倔。”
  阮祎不理他。贺疏知道他真的伤心了。
  “要不咱俩试试他?”
  “不想试。他喜欢或不喜欢,我都已经这样了。”
  其实是想试的。他也是人,他是个情绪敏感的动物。他偶尔也会觉得,贺品安对他并非全无爱意,可他不能确认,不敢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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