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玫瑰——by她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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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小半碗,时温摇摇头说饱了,万重为便就着他喝过的地方,把剩下的莲子羹一口气喝光了。
时温抿一抿唇,绯红一点点爬到耳尖。
没办法,他对万重为真的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
万重为是时温见过所有的公式和研究中最难的一道课题,猜不透过程,算不出来结果,但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计算和演练,然后攻克,在这道课题的扉页打上自己的名字。
冷战那段时间,是时温最难熬的日子。他的爱情被泼了一桶冰,又在万重为那句“以后有事情不要去求别人”的话里重新炙热。
初涉爱河毫无经验的年轻人总是这样,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惊惶不安。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爱情所有的苦。
要到很久之后,时温才会明白,他现在受的这些苦哪里是来自爱情,单纯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罢了。
万重为坐在时温对面,床垫被他压下去一块。两个人膝盖相对,呼吸相闻,时温知道万重为有话要和自己说,便极有耐心地等着。
“阿温,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万重为的开场白有着少见的凝重,“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很忙,顾不上你。你出门叫司机跟着,尽量在家里和学校待着,不要一个人出去。如果有必须要外出办的事,提前告诉我。”
“你做的这件事……危险吗?”时温攥了攥手心,心里有点慌。他大概猜到万重为要做什么,但要得到什么结果,他不清楚,只是本能觉得危险。
他眼里的担忧不作假,根本不在意自己怎么样,所有的惶恐不安全部是来自对眼前人的挂牵。
万重为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本想敷衍几句的话临到嘴边变了方向。他积攒在心里很久,从未对别人吐露过的心思,在此刻,被时温浓烈的爱意感染,突然有了要倾诉的欲求。
“我计划了很多年,十几年吧,最后就算玉石俱焚,也要做。”万重为的半张脸陷在阴影里,另外半张脸镀了一层冰,让他原本英俊的面庞仿佛戴了一层面具。时温毫不怀疑,揭开面具之下,是一张恨意深重的脸。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代价来得或早或晚,我要亲眼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岁月积累下来的长久的恨,已经让他波澜不惊,不到最后一刻屠刀落下,他感受不到丝毫快意。
第22章 我哪里也不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万重为和以前一样,照常上下班,偶尔出差,偶尔带时温出去应酬。
那天晚上的话题他们都默契地闭口不提,时温没再问过万重为要做的那件事开始了没有。只是严格按照对方的要求,除了家里和学校两点一线外,几乎不外出。
但是渐渐地,连风波之外的时温也感受到了一些变化,包括祁望和范崇光在万重为的书房里越待越晚;包括万行川某天突然来到洛水居,和万重为爆发了两次不大不小的争吵;包括万重为出差去德国前一天的晚上带走了一个装满现金的行李箱……
他便意识到万重为要做的事已经开始了。
他帮不了什么忙,只是减少了在学校的时间,除了必须要上的课程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洛水居。
无论多晚,都会等着万重为回来。
有很长一段时间,万重为回来以后一句话也不说,脸色疲倦,情绪焦躁,眉宇之间透着一股阴沉和戾气。时温猜他事情做的不顺利。
男人压力过大是需要宣泄口的,万重为的办法便是做爱。他每晚都要做,并且做得很凶,压着人不讲任何技巧地冲撞。时温总是任他折腾,咬着牙一声不吭。
每次结束后,时温每每都要把他的头搁在自己腿上,轻轻按揉几个穴位,让他睡个好觉。万重为感受到时温无声的安抚,在时温双手的柔软中,奇迹般放松下来,静静闭着眼,享受着时温亲吻他的发顶和额头。
由上而下拂在他脸上的呼吸,带着独属于时温的气息和味道,醇厚而沁人心脾。
于是在每个有时温的夜晚,他都睡得很沉很稳。
万重为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只有一次,他回来之后眼里带着怒火。他抱着时温,下颌卡在对方肩上。时温看不见他的脸,只觉的肩膀被卡得有些疼。
“今天方连云来找我了。”他说,“他们都该死。”
然后又说“快了”。
时温心里一惊。
这是唯一的一次,万重为对自己要做的事,阐明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大概又过了一个星期,那天晚上万重为回来得很晚,时温已经睡了,被从被窝里扒拉出来。
他清醒过来之后,发现卧室里放着一个行李箱,万重为正在收拾东西。
他心里一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问万重为:“你……要出门吗?”
“不是我,是你。”万重为把时温常穿的几件衬衣放进箱子里,又拿了两件厚外套,回头对着愣住的时温说,“你学习要用的东西自己收拾一下。”
时温赤脚站在地板上,没动,他向来听万重为的话,对对方的安排也从不忤逆,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发懵:“……出什么事了吗?”
“先收拾东西,路上再说。”万重为语气很平,没有很着急的样子,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凌晨一点半的公路上,车速提到120迈。万重为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只有简短两句:“现在开车过去,半个小时到。”
时温抱着自己的双肩包,里面放满了他急匆匆塞进去的学习资料和笔电。万重为面色凝重,专注开着车,一只手却伸过来,握住了时温放在膝盖上的手。
两手十指紧扣,让时温有了一点真实感。万重为平静地解释,范崇光在首府投资的康养项目定了,要过去本个月处理相关事宜。时温和他一起去。
“我不去。”时温偏头看着万重为的侧脸,“我陪着你。”
他知道,一定是到了最凶险的时候,不然万重为不会把他送走。
万重为下颌不明显地收紧,随即露出个安抚的笑容,很淡,转瞬即逝。
“阿温,”他说,“你现在不适合留在平洲,我会忙一段时间,不能顾到你。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愿意陪着我,我很开心。但我不希望你出事。你听话,等这边的事情一结束,我就去首府接你。”
“如果……如果不行,你会有事吗?”时温的手有些抖,万重为觉到了。
车厢内沉默了一会儿。
“我准备了很多年,不仅是方家,万家也要付出代价。”万重为又说,“七成把握吧。”
时温鼻子很酸,胸腔里弥漫着冰凉的气息,从心口那处位置,一点点游走到四肢百骸。又听见万重为说:
“我给你准备了一笔钱,都放在范崇光那里。如果我这次失败了,他会安排你之后的生活。可能你暂时回不去学校了,国外你喜欢的那个研究所,我对接了人,到时候范崇光会送你过去。”
距离范家的停机坪还有十分钟,万重为缓慢而仔细地交代着另一种可能,是让时温如坠冰窖的可能。
“那你呢,如果失败了,你会怎么样?”时温执着地要一个结果。
他前半生在一个艰难的环境里长大,父母早逝,没有亲人。但无论怎么辛苦,他都是活在一个自认为文明法治的社会里,和普通年轻人一样,过着简单的生活,平常最大的苦恼就是考试前还没有复习完,或者是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不敢表白。
他不知道万重为的世界有多少残酷的真相,面对的危险是否只是他眼中的冰山一角。但现在,他已经窥见一斑。
万重为没有看他,依然专心开车,拐过一个弯道,已经能远远看到范崇光的那架达索猎鹰900。
距离停机坪不足百米的距离,万重为停下车,终于回答了时温的问题:
“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了。”万重为一只手扶着方便盘,看了一眼已经向他们走来的范崇光,侧身一把将时温抱进怀里,双手用力收紧,然后在他耳边轻轻说:“很抱歉,将你拖进来。”
万重为肩上有热热的濡湿感,他知道时温在哭。他两只胳膊上的衬衣布料被时温紧紧抓着,带着永不撒手的决心和决绝,然后用一种坚定的、他从未听过的语气说:
“我不要去别的地方躲着,我哪里也不去。”时温说,“不管什么结果,我陪着你。”
万重为临时改变了主意,凌晨三点,他带着时温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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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蕴藉和万云笙原本定于秋末的订婚宴延期了,日期未定。
跺一脚就能引得平洲城抖三抖的黄家,已经顾不上婚宴的事情了。政府主导的一项穿海底隧道工程,因为出了渗水事故导致十几名工人身亡,天灾加人祸,还波及到周边一个海岛受灾严重。首府直接下派了调查组,事故定性、救灾安置、刑事追责、后期抚恤等一系列的问题全都压到黄程头上。他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
好巧不巧,事故刚刚发生之后,万家又出了事。先是万云笙,他之前瞒着万行川在海外投资了一个医疗项目,结果被对方下了连环套,直到接连投出去三笔钱之后,才发现不对。这事儿很快被万云笙的秘书捅到万行川那里。万行川大怒之下,却发现找不到万云笙了。
原来在订婚前夕,黄蕴藉提出要和万云笙去欧洲旅行,结果刚上船,黄蕴藉就不知所踪,留下万云笙一个人在海上。手机、护照全都丢了,女朋友也不见人影。更致命的是,那艘船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型游轮,而是黄蕴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型游船,船上只有两个工作人员。
那两个人每天虎视眈眈盯着他,就这样在海上漫无目的漂了20多天。万云笙知道自己着了道儿,但一点招也没有。等他终于上了岸,回到平洲,万家早就变天了。当然这是后话。
万云笙几乎拿了自己一半家当去投资那个医疗项目。出了事之后,却没人能联系上他,万行川无奈之下,只好亲自跑一趟。
平洲圈子里一时议论纷纷,但这时候议论的还是黄、万两家的联姻,大家都猜测这桩婚事有太多变数,估计要黄了。
此时大家还没料到,好戏才刚刚开始。而这场好戏的“引线”终于烧到了方连苏这里。
一年前,方连苏代表平洲政府和奈良一家能建投资公司谈成一个几十亿的能源项目。涵盖风电、光伏、氢能等绿色新能源领域。原本进展顺利,可不曾想对方代表人突然以不合规为由毁约,方连苏紧急飞去奈良处理,可对方当着平洲一方团队的面,直言不讳指责方连苏收受另一家D国企业贿赂,将原有的利益分配打乱,先毁约在前。
方连苏作为主导这个项目的政府官员,被紧急接受调查。其实就是例行调查,方连苏不怕这个,因为他确实没做,所以一派自如。
调查历时半个月,就在准备撤销案件的时候,却意外引出了十几年前的一桩渎职案。方连苏这才有点着急。那件事不算什么大事,方连苏那时候还是个普通公务员,跟着上司处理一个案子时,收了当事人的钱。方家不缺钱,但当时那个环境下,有些事他身不由己。
他自认为当时处理的一点痕迹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突然被扯出来说。至此,他要是还不知道有人要拖他下水,他政治情商就太低了。
很快,他就发现这多事之秋的背后,真正的矛头是对准了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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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万重为搞完了大事,就开始虐老婆了
第23章 是个魔鬼啊
万家再乱,一个屡屡把事办砸了的万云笙还动摇不了万源的根本。黄家再忙,也只是政务缠身,跟黄程本人没有太多关系。
但方连苏不一样。他仕途鼎盛,不能有任何污点。
万源集团29楼总裁办公室里,万重为和方连苏的谈判并不愉快。
“黄程和万行川都被你转移了视线,为了专心对付我,你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说吧,你想要什么结果。”方连苏说。
既然已经撕破脸,就没有再拐弯抹角浪费时间的必要。
“我没那么大本事制造事故,也不像你那么冷血罔顾人命。只能说每一个巧合都是你凭自己的恶赚来的。”万重为看着他,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有多少仇恨。
他不上套,方连苏一时也不知道万重为有多少底牌抓在手里。
要说整个万家,唯有他姐姐这个继子让他忌惮。
万重为成年之前,他不是没尝试过和方连云联手把这个眼中钉除掉,无奈万重为小小年纪却十分谨慎,几乎让他寻不出错处。直到亲眼看着万重为毕业进了万源,拿到了三兄弟中最多的股份,又坐上执行总裁的位置。直到他再也没有机会。
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万重为十来岁的时候,方连云曾瞒着方连苏雇了人,在放学回家路上制造车祸,想让他彻底消失。大概这孩子命不该绝,车翻下山路,司机当场死亡,万重为却全身是血从残骸里爬出来,拿司机的手机报了警,甚至没有打给万行川,直接打给了方连云。
至今方连苏还记得万重为打给方连云说的那几句话。他说:“方阿姨,我出车祸了,已经报了警,也叫了救护车。估计一会儿要被送去最近的二院,你来看我吧。”
他冷静的不像一个差点没命的十来岁孩子,却差点逼疯方连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