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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温玫瑰——by她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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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重为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上了床。他从后面抱住时温,用下巴轻轻揉蹭着对方头顶的发丝。
  “今天那个厨师跟你说什么?”万重为一副想在睡前聊会儿天的样子。
  “牛蒡和杜仲的药效。”时温说。
  “还有呢?”
  “还问了怎么种,我告诉他可以从网上查。”
  万重为没再追问,用手指玩弄着时温的头发,向左捋一捋,向右捋一捋。
  晚饭后,请来的米其林厨师找了个机会见了时温。他们在厨房里聊了一会儿,时温才离开。彼时万重为正和万顷在说话,无暇分心。但时温面对外人露出的自然爽朗的笑容,十分刺眼,老在万重为眼前晃。
  就是正常社交,不断追问除了显得自己变态之外没别的用处,万重为便闭了嘴。
  时温被万重为从后面搂住,整个后背都窝在对方宽厚的胸膛里,这原本是他最喜欢的拥抱姿势,炙热、亲密、无坚不摧,可是如今他只想逃离。
  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突然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牧星野,”他犹豫了一下,才又小声说,“是欠了你堂弟钱吗?”
  牧星野这个人,确实在万重为意料之外。原本以为只是个图钱的小情人,现在来看显然并非如此。
  他们离开前,万重为在花园里留下万顷说了几句话。
  万重为说:“你别太过了。”
  “是他自己不识趣。”万顷无所谓地说,“我的人,怎么弄是我的事,哥你管的太宽了吧。”
  万重为捻灭手中的烟,临走前撂下一句:“我是担心你后悔。”
  ——明明喜欢着一个人,却要用一种伤害的方式强迫他留在身边,最终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万重为是亲历者。从某种意义上说,万顷和他的做法如出一辙,只不过万顷还没有想明白,万重为却知道他和时温的关系已到了摇摇欲坠的关头。
  那些温顺和平静,都只是时温不动声色的反抗罢了。
  “不仅仅是欠了钱,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万重为说。
  时温便明白了。
  像万顷这样的人,想要使点手段困住一个人太简单了。
  “万顷喜欢牧星野吧!”时温喃喃说了一句,一声叹息落在胸腔里,没有吐出来。
  时温看得出来,万重为当然也能看得出来。
  万重为紧了紧手臂,没说话,只是将时温往自己怀里又按了按。
  他有什么资格评价万顷的恶劣呢?他比他更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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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顷和牧星野的故事,隔壁《白日贪婪》请阅,不过万顷不是正牌攻。


第40章 他得回去见他
  时温并未把万顷来平洲的事放在心上,除了偶尔在心里惋惜一下牧星野之外,这件事很快就被他忘了。但他知道,万顷一定是和万重为达成了某种交易。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简直让他骇然失色。
  他是看新闻才知道万云笙死了。
  网上的新闻铺天盖地,豪门秘辛本就被人津津乐道,何况是这种戏剧性十足的戏码。
  时温从密集的报道中拼凑出大概故事情节,万云笙在临市带着一个小模特飙车,跑车冲出护栏翻落山涧,两人当场身亡。事后经警方检测,万云笙喝了酒。
  各类花边新闻、小道消息一时之间沸反盈天。万云笙因为方家被牵连,又被黄家退婚,之后经历项目失败、入境限制、名下股份被恶意收购等等一系列事件被扒了个底朝天。他这一死甚至影响到外界对万源集团的看法。
  万源集团的高层很快召开了新闻通气会,在会上只说了三件事:
  第一,万云笙已经不是万源集团的人,没有股份,没有分公司管理权,也早已不再是集团旗下几家子公司的法人。所以他出事与否、名声如何,皆与万源没关系。
  第二,至于万源集团前董事长万行川,在儿子出事以来甚至之前都好久不曾露面,不是被外界猜测的已被控制,而是因为身体原因,现在已经不具备行动能力,目前正在医院疗养。
  “前董事长”这个轻描淡写的称呼迅速把公众从万云笙的死引到万源集团易主上来,就在大家震惊之际,万源高层又公布了第三件事:万源集团董事会已经选出了新任董事长,持股比例高达71%,此人便是前阵子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万家长子万重为。
  整个发布会连十分钟都不到,就宣布结束。
  平洲商圈这才反应过来,万源集团的天原来早就变了。
  祁望开完办公会,跟着万重为回到总裁办公室,等待下一步指示。几个大项目和工程的安排不需要祁望操心,他做的更多的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业务。
  最近计划异常顺利,德国的能源集团Soundpost在与万源的合作项目中,成功收买了反对万重为的几个股东,殊不知Soundpost的实际控制人就是万重为。支持万重为的人在股东大会上突然发难,力拥万重为成为万源集团的董事长时,另外一拨人已是骑虎难下,只能同意。
  彼时万行川已经被气得高血压昏迷,被儿子送到了疗养院。
  至于万云笙的死,简单助把力也就成了。万云笙这个人刚愎自用狂妄自大,没什么脑子,找几个人在旁边怂恿几句,吹吹风,合适的环境合适的条件下,不用任何人亲自动手,他就会自己作死。
  之前留着他,也只是因为还不到时候。
  倒是有一家关注度不高的媒体对万云笙的死提出过质疑,甚至采访到了当时他喝酒的会所里,曾被服务生听见,有人在他大醉之后告诉他有人控制了他爸,当晚就要夺权,他得赶回平洲才能力挽狂澜。至于他是不是听信了这话所以才开车往回赶那就不得而知了。
  万源已经再没什么是万重为需要在意的了。万家也还只剩下一个人。
  “传票已经到了吧!”万重为问。
  祁望抬腕看看手表,说:“差不多两小时前送到的。”
  两小时前,送到半山别墅方连云面前的不只是法院传票,还有网络上突然曝出的万云笙的车祸照片,各种角度、细节的照片都有,万云笙的尸体残骸散落了一地。任谁看了都不忍直视,何况一个溺爱儿子的母亲呢!
  电话意料之中地响了。万重为嗤笑一声,慢悠悠走到落地窗前,按下了接通键。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电话里传来声嘶力竭地质问,“云笙死了,我也要坐牢了,你非要逼得我们家破人亡吗?万重为,你就不怕做噩梦吗?”
  “做噩梦?”万重为低笑起来,瓷质的声音像索命的恶鬼,嘲笑对方的不自量力和负隅顽抗,“这才过了十几年,你就忘了你们方家人是怎么逼死我妈的?你又是怎么三番两次要杀我的?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如今家破人亡,只是在还债而已。”
  “哦,对了,你还不算家破人亡,至少还有个小儿子活着不是吗?”万重为语调轻快,却恶意满溢。
  如果现在再说出“他毕竟是你亲弟弟”这样的话,方连云就白活了这些年。
  电话那边许久没有出声,她似乎妥协了,垂死挣扎着问:“你要怎样才能放过云知?”
  “那要取决于你还有什么筹码跟我谈条件。”
  “是,方家倒了,万源也是你的,我大儿子死了,我马上也要坐牢,我没有什么筹码能跟你谈的。”方连云说,“但你今天放出了云笙的照片,不光是为了刺激我吧?你还有什么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你说吧,只要你肯放云知一条生路,我都答应。“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简单了。”
  万重为啜了一口咖啡,方连云从电话里清晰听到他缓慢的吞咽声,电磁波里传出的声音扭曲而阴鸷,像地狱的大门开了锁,刺啦着在耳边响起:
  “我妈当年怎么死的,你去学一学就行了。”
  挂了电话,万重为和祁望都没说话。两个人静静坐着,一人喝咖啡,一人喝红茶。
  办公室音响打开了,大提琴名曲《希伯来晚祷》浑厚悲伤的调子在静默的空间里流淌着。万重为站在落地窗前,视线落在远处林立的高楼塔尖和成群飞舞的鸽子上,想到遥远的那个已经没什么印象的伯明翰的冬天,心里空荡荡的竟然没有一点波澜。
  二十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下属告诉万重为,就在刚才,方连云跳楼自杀了,警察现在已经到了。下属问还需不需要继续盯在半山别墅附近,万重为说不用了,就挂了电话。
  祁望一杯红茶见底,正了正身子,等待万重为的安排。
  “万云知那边,把他的详细地址放给方连云洗钱的那几个受害人,必要时可以提供一些便利。”万重为没有停顿,继续说,“你别动手,但要看着他死透了为止。“
  祁望领命而去。
  一切都尘埃落定,先回家睡个两天,然后再……再怎么样呢?万重为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愣。
  他竟然想不出来应该干什么。
  他计划了半辈子,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甚至每个笑容、每个表情都是为了复仇而生。却唯独没有计划过复仇之后的生活。
  巨大的空虚袭来,他独自在办公室待了半天之后,唯一能确定的念头便是,如果复仇之后的下半生没有时温,如果他再也吃不到时温做的饭,牵不到时温的手,他很肯定自己活不下去。
  他得回去见他!
  他得告诉他,他们必须要永远在一起!
  万重为是半下午回的家。他很少这个时间回来,最近又忙得脚不沾地,是以平叔看到他从地库里上来时还有些惊讶。
  从二楼露台上能看到花圃那片已然盛开的和音玫瑰。嫩黄的花瓣挤挤挨挨,簇拥在一片绿色枝叶中,映着坐在花簇之间的青年俊雅动人。
  时温拿着花铲松土,他坐在一个木质小板凳上,玫瑰香染了一手一身。
  “今年开的比去年好。”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时温的手顿了一顿,没停,继续清理杂草。
  万重为从旁边拿来水壶,蹲在时温身边,也帮着一起侍弄。两人一时无话,一个干活,一个打下手,竟配合默契。
  “我看之前枯了一些,这种玫瑰很难种吗?”万重为没话找话。
  “嗯,和音的生长条件很苛刻,土壤不能有一点点板结和粘重,翻土必须要深翻。”时温说。
  “和音的花语是什么?”万重为明知故问。
  时温动作一顿,轻声说:“逝去的爱。”
  万重为眉心紧蹙:“不是,黄玫瑰的花语代表道歉,代表重归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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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重为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少年时受够了伤害。后面会讲哦。


第41章 总有在意的东西
  花丛中的人被微风吹乱了额发,露出晶亮的眼眸,微翘的鼻尖上有细密的汗珠。一年前,也是在同样的地点,他被另一只手拉出去,走到人前,从此一脚踏入爱情和婚姻的甜蜜与阴谋中。
  他曾经说,这是为谁种了一片黄玫瑰,又是为了让谁不再一个人哭泣。
  “你说过,这玫瑰是为我种的,那时候你没说花语是这个。”万重为有些无力地反驳。
  “是啊,”时温苦笑一声,“就是给你种的,不想再看到你不开心,不想你一个人孤单地生活在这所大房子里。也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你,喜欢到上了研究生也不肯离开,就为了躲在花园里偶尔能看你一眼。”
  那个第一眼看到就惊艳了岁月的少年,那个躲在玫瑰丛中独自哭泣的少年,和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过是两段不同的梦罢了。
  “算了。”时温眼眶有些红,他抬手揉揉眼,脸上粘上一块泥。他也不管,又低头去翻土。
  “为什么要算了,不能算了。”万重为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委屈。但他还有一点良知,明白自己的这点小情绪在时温受的苦难面前屁都不算,所以他拧着眉头忍下来。
  但语气却像个小孩子。面前这个大人曾给予他不求回报的爱,现在不给了,他便哭闹不止。
  时温终于放下手里东西,抬起头来认真看着万重为:“花语没有意义,不管它代表逝去的爱还是重归于好,我们……都不可能回去了。”
  万重为手里紧紧捏着那把铜制水壶,别过脸去。他上次在时温知道真相执意要离开时,无意中放出了心中的魔鬼,从那之后他就时刻警醒,自己不能再发疯了。因为时温经受不住他再次发疯带来的伤害。
  为此,他曾在第二天找人将地下室的大门彻底焊死。
  时温低头继续干活,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和音每年施两次肥,一次在秋后,一次在花后。老枝每年也要剪,不然会影响第二年开花。”
  “我不会签离婚协议的。”万重为扔下手里的水壶,慢慢站起来,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时温。这个角度就算只看得到他蓬松的发顶和发旋,也能想象出那张平静温和的脸上有着怎样的决心。
  时温原本就是这样子,爱一个人就全心全意的爱,付出一切在所不惜。同样,他要结束一段关系也会生出再不回头的决绝。
  “就算这些花你不在意,”万重为拳头紧紧握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让时温离开,“总有你在意的东西。”
  这不是万重为第一次说这种暗含威胁的话。早在他们结婚之初,时温“不听话”和师兄梁明照去山里采样,在那场难熬的冷战中,万重为说“你不在意钱,但你有在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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