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玫瑰——by她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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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他还是个活力四射的年轻人,枯燥的学业之外和这个国家其他年轻人一样,爱好广泛,热衷旅游、打游戏、听音乐会。
现在他又添了一样新爱好,追求研究所新来的小师弟。
小师弟其实来了半年了,也跟着Klessig教授。金承甫对他的第一印象不算深刻,接触过几次之后也只有“长得挺好看但是太安静了”这么个模糊的感觉。
真正接触多起来,是从两个月前新开的一个项目开始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金承甫就动了心。
他是个直接的人,一旦有了想法就实施。在一次实验结束后,他拦住洗完试管准备离开的小师弟表了白。
小师弟看起来很紧张,在空无一人的实验室里做出了防御的姿态。但他随后意识到金承甫并无恶意,是以神色间虽然算不上从容,但很快冷静下来。
“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想法,也不喜欢男人。”小师弟说话还是一贯的礼貌客气,生人勿近的气场一旦凝结成墙,和平常的样子立马就判若两人。
然而爱情的力量有时候穿透力很强。被干净利落的拒绝非但没有打击到金承甫,反而让他越挫越勇。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金承甫不肯罢休,摆出各种优势企图说服小师弟接受他。
小师弟被他的热情闹得没办法,工作之外的团建和联谊活动能躲就躲,但毕竟跟着一个老师,又在同一个项目上,两人之间的接触不可避免。
追求人那一套,金承甫玩得很溜。小师弟看起来又太像是“智商超群情商感人”的那种爱情白纸,时间一久,只怕安静内敛的小师弟便不是对手。实验室里的其他人都拿这个打趣,茶余饭后八卦小师弟多久能被金承甫拿下。
撑死十天半月。
可现在两个月过去了,小师弟竟然没任何松动迹象。不仅如此,金承甫好像还等来了一个情敌。
研究所在圣诞节放了两周假,大部分人都回国了,就算不回国的也去了周边城市游玩。小师弟哪里也没去,主动请缨留下来值班,毕竟实验不能断。尽管理由充分,但金承甫还是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出小师弟没有其他家人,说句不好听的,是没有家。
他原本以为可以借此大献殷勤,却被突然而至的“情敌”搅乱了。
小师弟锁了实验室的门,独自走回公寓。路上被抱着一大束玫瑰的金承甫拦下了。
他不由分说把玫瑰塞进小师弟怀里,在对方震惊的眼神里,又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大包食材。
“今天过节,我一个人,你也一个人,咱们一起吃火锅。”金承甫咧开嘴,露出大大的无害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英俊风趣又没一点龌龊心思,“听说你们过节都喜欢吃火锅,我也想试试,别拒绝我啊!就算我不是你的追求者,也是你师兄吧,就今晚,一起吃饭好不好?”
金承甫的热情和社牛特质,一直让小师弟备受困扰。他不想把关系闹僵,所以在面对对方锲而不舍的追求时一直留着余地和面子。但今天他终于发现这样下去不行。
“对不起,我男朋友今天要来找我,我们会一起过节。”小师弟把花和食材推给金承甫,淡定地说。
“你说什么?”金承甫一愣,小师弟的回答在他意料之外。
小师弟又说:“我们刚刚确定的关系,就今天。他上午从西雅图飞过来,晚上我们会在一起。”
金承甫有点懵圈:“你不是说……不喜欢男人?”
“嗯,那是之前,现在喜欢了。”小师弟说。
晚上八点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大家都回家过节了,没人和他俩似的,在大街上纠结于鲜花和爱情。
脚步声从后面传来。金承甫回头,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亚洲男人快步走来,越过他,把小师弟一把搂进怀里,随后警惕地看过来。
一副宣示主权的样子。
金承甫恍然大悟。这个男人,不就是半年前和小师弟一起调来研究所的那个人吗?那人原本也要跟着Klessig教授的,但没几天就被调到西雅图参加了另一个项目。偶尔假期或者周末,这人便飞过来找小师弟。
但他们之前看起来只是关系要好的朋友和同学,并不暧昧。
竟然……已经在一起了吗?
那人面上警惕,但还是很客气地打招呼:“你好,我是梁明照,我们见过。”
“你好。”金承甫大大方方伸出手,气势上不能输。
“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谢谢你送阿温回来。”梁明照说着,把脖子上围巾拿下来,缠到时温脖子上绕了两圈,把他鼻子和嘴巴都遮住,只露出一双亮澄澄的圆眼镜。
糟糕,金承甫心都要碎了。这样被裹成可爱小熊的小师弟,怎么能和别人在一起呢?
梁明照瞥一眼对方手里的花和一大袋食材,搂紧时温的肩膀,无视金承甫复杂嫉妒的眼神,冲对方点个头,揽着时温走了。
公寓距离研究所大概三公里,平常时温都是骑自行车去学校。但最近下了一场大雪,他便弃车步行了。
两个人在路上不紧不慢走着。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见面,有很多话要说。
“这个人骚扰了你很久吗?怎么不告诉我?”梁明照有些不悦。
“没那么严重,我能应付。”时温不以为意。
“都要追到家里了,还说能应付。”梁明照皱眉,“当初我就不该去西雅图,在这守着你,什么事也没有。”
“师兄你别这么说。”时温叹口气,停下脚步,认真看着梁明照的脸,眉眼都严肃起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负责的。西雅图那么好的机会,你要是因为我放弃,我还不如不来H大。况且这种事也没什么,他没恶意,我说得很清楚了,以后应该就不会再来找我了。”
“他最好是。”梁明照脸色不见缓和,丢出一句抱怨,“你说你,到哪里都招人惦记,以前也没发现你有这种招烂桃花的气质啊!”
“……这不是有师兄帮忙嘛!以后一有烂桃花,你就来假冒我男朋友。”
时温笑笑,有一点尴尬地咳两声。他往下扒拉一下围巾,露出口鼻,带有梁明照体温的围巾让他心里异常踏实。
“还笑。”梁明照一巴掌拍上他脑门,手臂扬得高,落下来却很轻。
“以后我多飞回来看你。再有人骚扰你,你就把我们的照片给他看。回头我再P一张结婚证,必要时你能用上。”
“嗯嗯,知道了。”时温忙不迭点头。
“别说我了,说说你。”时温想起来什么,靠近了梁明照一点,胳膊肘戳戳对方,“你有没有什么情况?”
梁明照装听不懂,不搭理他。
西雅图项目上有个小孩儿一直在追梁明照,时温知道,便拿出来打趣他。
“太小了,不合适。”梁明照脸色淡下来,不是很想谈这个事。
他心里的人是时温,喜欢了这么久的人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可他亲眼目睹过时温遭遇的那些伤害,亲眼看着时温来到陌生的地方一点点努力振作,并在每一次的相处中切身感受着时温周身堆砌起来的日益坚固的堡垒。他知道自己和时温很难突破现下的关系。
时温心里有个开关,在不涉及情爱的前提下,梁明照可以任意出入,可以做他最信任依赖的人。但一旦越界,那开关就会迅速开启,凝出一道任谁也过不去的屏障。
除了那个他们都小心翼翼不再提起的人,任何其他人,都被挡在屏障之外。
梁明照很清楚,自己和高唐一样,在时温这里,除了朋友和亲人,不会再有别的身份。
“你呢,总不能永远一个人,不考虑别人?”梁明照试探着问。
“我啊,不考虑这些了。”时温脚步有些沉。他今天穿得多,走路有些累,心里总有点奇奇怪怪的不安。
他曾经从那片足以让人溺毙的泥潭中挣扎着逃出来,身心被消磨地只剩一口气可活。半年了,那段时日似乎已经渐渐远离他的生活,他仿佛只是做了一场噩梦。万重为以及洛水居的一切,都被尘封在遥远的地方。
他在努力向前走,希望走得更快一点,这样噩梦就追不上来。
他也确确实实不愿再谈恋爱。他没法想象再去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他有时想,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也不错。
“别想了,顺其自然吧。”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梁明照后悔提起,便聊起来项目上的一些事转移话题。两人说着说着便走到了公寓门口。
时温从厚重的羽绒服里艰难地掏出钥匙,拿在手里晃了晃,传来叮咚脆响。
两人正要进门,时温突然停下步子,回头望了一眼。
“怎么了?”梁明照问。
“师兄,你有没有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梁明照看看空无一人的街道,说,“没有啊!”
时温摇摇头,心想可能自己多心了。这段时间,他总是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有一种被窥视的不安全感。但又没有实证,只好归结于自己疑神疑鬼。
直到他们开门进了楼道,彻底看不见身影,不远处路边的树后才缓缓走出来一个人,目光沉沉地盯在那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上。
第51章 反噬
过完圣诞假期,大家陆续都回来了。时温没走,对假期无感,只专心于作用靶点和代谢产物。
天气放晴,他恢复了骑车上下班。他怕冷,每天把自己裹得圆滚滚,戴着绒线帽,围巾厚厚几层盖住下巴和嘴,从校园大门骑进来,沿着一条青砖小径风驰电掣,绕过大片植物园,停在青砖绿瓦的一栋三层楼前。
他把车锁好,背着书包往研究所里走,跟进出的同事打招呼,笑起来眼睛弯着,鼻头冻得淡粉,和平常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但又大不一样。
迎面碰上教授,他恭恭敬敬喊人,看着对方的时候态度透着点拘谨。教授说了句什么,还亲切地拍了拍他肩膀,大概是夸他最近工作做得不错。他明显受到鼓舞,眼睛里有光,亮晶晶的,随着教授一起进了楼。
璞玉打磨掉外面的壳,内里的温润和惊艳完全暴露出来,任谁都挪不开眼。
万重为站在时温有可能出现的每个地方,要用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想要冲过去把人揉进怀里,拖回家里,永远关起来不给别人看的妄想。
现在还不到时间,他想。
忘记时温,开始新生活。半年前,万重为这么告诉自己。
刚开始没太大感觉,他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应酬,和往常一样。完全掌控万源之后,他清洗了内部人事,调整了部分机制,对一些尾大不掉的产业和分公司进行切割和融合。集团事务顺利,没什么可让他操心的。
生活也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时温之前的样子。一个人吃饭睡觉,不苟言笑,不工作的时候几乎不出门。
12月初,平洲下了一场小雪,一夜之间气温骤降。平叔起得早,带了毛毡布去花圃,还没走近,就看见万重为立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气预报不准,这雪下得太突然了。”平叔说着,抖了抖手里的毡布。
万重为接过另一角,和平叔一起,将毡布扯平,小心盖好。
“这次请的园艺师很不错,还好听了他的建议提前准备,不然得枯一半。”平叔说,“玫瑰不用担心,移栽的时候很小心,暖房温度适宜,明年春天会正常开花。”
万重为默了默,突然说:“明年别来回折腾了,他没那个本事,别养不活,留在盆里吧。”
平叔听了一愣,半晌才明白万重为的意思,连忙说好。
平洲冬天湿冷,刚进十一月,新来的园艺师就把那一片和音玫瑰移栽到了花盆里,统一放进温室过冬,等开春再移栽回来。
植物移栽的过程中出点问题正常,这次还算顺利,有两棵没有活。万重为从未提起过,平叔也没太当回事,今天突然提起来,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但不满是肯定的。因为这个事要辞退园艺师有点过了,还好万重为没再说什么。
平叔叹了口气,想着温室里那三十几盆和音玫瑰,大概每一棵,万重为都认识。
周末的中午万重为没出门,吃饭时,小荷给他盛了一碗汤。等小荷端着点心再出来时,简直要被眼前一幕吓死。
餐桌上汤碗已经空了,万重为垂着头,眼泪流了满脸。吓得小荷说话都不利索了,忙问他怎么了。这也就是小荷没心眼,搁在别人身上躲都来不及,哪有巴巴上前去问原由的。
万重为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失态,茫然看了一眼小荷,说没什么,汤太咸了。
小荷和时温年龄相当,关系很好,年轻人大抵是有很多共同话题的。 他记得刚结婚的时候,对时温和小荷走得太近表示过不悦,很浅显的一层,不明显。时温很敏感,立刻就捕捉到了,随后便和小荷保持了距离。不仅是小荷,他和其他人也保持了距离,只要是万重为不喜欢的,时温都会迁就。
小荷迟疑地说,不然就换个汤?
万重为说不用,再给我一碗。
小荷再傻也明白了。
今天厨师请假,小荷做的晚饭。之前花园里种的牛蒡还有很多,切片晾干之后被小荷收了起来。时温离开后,厨房没再做过药膳汤。最近万重为熬夜比较多,小荷没多想,就煮了一锅。
看万重为神色凝重地又喝了一碗,小荷心里那点不满便没了。时温是怎么和万重为结的婚,之后遭受了怎样的磨难,作为朋友,小荷看得明白,替时温难过,也替他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