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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温玫瑰——by她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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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知道这段婚姻的实情,只是没想到婚礼会来得这么快。高唐问了一些婚礼的细节和随后安排,便岔开话题聊别的。
  高唐还好,梁明照的反应就有点奇怪,说不上来,好像是从W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生气。时温不知道怎么了,在梁明照面前总感觉自己做错了事,小心翼翼地举止说话,生怕再惹师哥不高兴。
  “你别这样,看把他吓的。”高唐嘟囔了一句,又叹了口气。
  梁明照的视线跟在跑去买饮料的时温身上,他的小师弟天性敦厚,对谁都没有戒心,也从不与旁人多亲近,生活圈子两点一线,心思活动极其透明。
  可是最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梁明照没有忽略时温谈起婚礼时微小的雀跃,谈到万重为时一闪而过的孺慕,心里便有种没着没落的焦虑和不安。
  “两年的时间变故太多,谁能保证这两年内他不出事。”梁明照脸色不好,但依然压着情绪。
  这话也说到了高唐心里去,但那又能怎么样?他们谁也改变不了现在这个局面。
  梁明照的心思高唐是看在眼里的,这种事搁在谁身上都会着急。可时温偏偏是个智商超群但唯独在感情方面迟钝的人,如今又插了这样一件事进来,让梁明照的一腔思绪堵在心口,进退不得。
  “不管怎么样,你不能和他置气。将来万一真遇到点什么,也不敢和你说了,对不对?”高唐循循善诱,“再说了,阿温也不是个糊涂的人,这里面既然有合约在,有些东西就能说清楚。咱们着急没用,就该干嘛干嘛吧。”
  等时温抱着两瓶饮料跑回来,两人皆是沉默不语。
  时温眨眨眼,有点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高唐,又去看梁明照。
  梁明照终究是冷不下心肠,看他那样子,自己也难受,便说了几句话,嘱咐时温结婚之后要注意的一些事,这几天的生气和不悦就算是过去了。
  老师和师哥师姐这里交待清楚了,时温松了一大口气。
  自从父亲去世后,他家里就相当于没人了,之前来往的几个远房亲戚早断了联系,是以他能邀请的人少得可怜。他不愿声张,怕给万重为添麻烦,只把请柬又给了三个舍友。
  大周他们猛然收到这个消息,当然少不了一顿闹腾,但闹归闹,也都是有限度的人,当下按着时温让他请了一顿大的,便说饶他“偷摸谈恋爱不通知大家”这一回。
  研究生结婚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毕竟时温还在上学,所以不打算声张。大家也都了解,知道他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是以最终这事儿就只有他身边这几个人知道。
  ————————
  婚礼头一天晚上,平叔和筹办婚礼负责人敲定完最后几个细节,送人离开后已经夜里11点多了。
  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的时温被平叔催着上楼睡觉,但他又磨蹭了一会儿,还吃了一点宵夜。平叔知道他在等万重为。可是眼看着快凌晨了,万重为也没回来。
  时温洗了澡,又盯着挂在卧室里的礼服发了一会儿愣,才掀开被子上床睡觉。
  万重为进来的时候,时温立刻就醒了。
  他今晚心里有事,又有点不安,等的人不回来,怎么可能睡得踏实。他坐起来,揉揉眼,对着进来的人咕哝了一句:“回来了?”
  小客厅里照例开着一盏调到最暗的落地灯,对进来的人来说有点模糊,但里面的人却不至于刺了眼。
  时温看着万重为从暗处走进来,穿着一身深色的衬衣西裤。可能是没想到时温还没睡,万重为没再往里走,停在卫生间门口,只淡淡说了一句:“以后早点睡,不用等我。”
  “你饿不饿?厨房里有宵夜,我去给你拿。”时温刚睡醒,反应有些慢,没发现万重为隐在暗影下的脸色有着几分不耐和阴狠。
  万重为又说了一句“不用”,便推门进了卫生间。
  时温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万重为是有点不太高兴的。至于为什么不高兴,他想不透。
  他只知道这几天万重为很忙,不常在家。就算婚礼是为了敷衍万行川和外界,那也是万家的婚礼,在平洲城热议者众。有很多事平叔拿不准,时温也做不了主,只好给万重为打电话。万重为只撂下一句“你看着办”,简直要把平叔为难死。
  卫生间里水声传出来,时温想了想,去楼下端了一碗热汤上来。
  万重为洗完澡出来,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他刚做完事,心里压着一股怒气,往常这时候是要和祁望去喝一杯缓一缓的,但明天还有婚礼要办,只能回来。
  时温站在床边,穿着浅灰色的纯棉体恤短裤,头发软软地耷在额头,刚才脸上的惺忪睡意已经没了,看起来无害又简单。
  他似乎有些担心,关切的眼神毫不作假。
  “有鸡汤,你喝一碗好不好?”时温捧着碗,走过来一点。
  万重为心头的那点怒气突然就散了。
  一碗热汤喝下去,他紧绷了一晚上的肌肉舒展开,身上那股气压也随之降了下来。时温立刻感受到了,脸上带了笑:“快睡吧,明天也要累一天呢。”
  万重为便去关了灯,上了床。
  黑暗中,他感觉到时温窸窸窣窣靠过来,小声问他:“头疼吗?”
  “嗯,”万重为闭着眼,很轻地哼了一声,声音先于意识发了声,“疼。”
  “那我给你揉一揉?”
  “嗯。”
  第二天时温醒得早,万重为可能是太累了,还在睡。
  万重为睡觉的样子和平常的状态迥然不同。他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眉眼放松,面色安详。有时候还抱着被子,或者抱着自己的胳膊,蜷成一团。
  时温悄悄看了他一会儿,一想到万重为的睡容和“安详”二字搭配,就忍不住笑。不过他这个睡姿,不是很有安全感的样子。时温又有些心疼,不知道看起来外表和内心都十分强大的人,会因为什么没有安全感。
  是因为小时候的成长环境太恶劣吗?时温摇摇头,心里想着,不管怎样,有他在的这两年,一定要好好照顾对方。
  他悄默声爬起来,怕吵醒万重为,便进卫生间拿牙刷毛巾,准备去隔壁洗漱。
  拿了东西,要出来时,脚底突然踩到了什么。
  ——是万重为昨天脱下来的衬衣,被随手扔在了脏衣篓里,一只袖子掉出来,正好被时温踩在脚下。
  时温弯腰去捡,便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吸吸鼻子,拿起那件黑色的衬衣翻开,又凑上去闻了闻。手里摸到一块硬硬的地方,像是打翻的饮料凝固在布料上的触感,暗沉沉的,看不出颜色。
  他心猛地一沉,是血迹。


第11章 做过吗?
  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方才还睡得安稳的万重为站在门口,直直地看过来。
  时温还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那件染了血的衬衣,也愣愣地迎上万重为黑沉沉的目光。
  万重为扶着门框的手紧了紧,一步迈进卫生间。
  他昨天回来得匆忙,把西装扔给了祁望处理,但是衬衣总不能也脱了,只好穿着回来。本来想今早上再把衬衣处理掉,没想到被时温撞见。他可不想还没举行婚礼,就把人吓跑,这个时候若再生事端搅乱计划,那是有点麻烦的。
  已经想好的说辞还没出口,就听时温突然问了一句:“你受伤了吗?”
  万重为敛了敛眉,意味不明地看着还蹲在地上的人。
  时温蹲得有点久,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伸手过来抓住了万重为的胳膊,眼神急切地在对方身上扫了一圈,又重复了一句:“你有没有受伤?”
  顿了半晌,万重为说:“没有。”
  确定了万重为真的完好无损,时温长长吐了一口气。
  然后才想起来问:“那这件衬衣?”
  “是别人的血。”万重为给了一个模糊的解释,“昨天出了点意外,不过解决了。”
  “哦,好的,那要扔了吗?”时温又问。似乎只要不是万重为受伤,那么这件衬衣上是谁的血,昨天又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
  万重为心底涌上来一种很难以觉察的情绪,说:“用袋子密封起来,扔到垃圾桶里就可以了,不是什么要紧事。”
  被人信任和担心的感觉很奇怪,像有一股温热从心口处流出来,沿着四肢百骸游走,让人通体舒畅。
  万重为没想到时温的第一反应是先担心他。就连祁望,也是在第一时间询问事情进展,从未考虑过万重为也有受伤的可能。
  尽管这种可能极低。因为任何一个人看到万重为的所作所为之后,都不认为这是一个脆弱的、能受伤的人。
  昨天晚上,他们终于控制了方连苏受贿的证人,那人死不开口。最后没办法,万重为从祁望手里拿了那把匕首,扎进对方手腕里,然后转了两圈,挑断了手筋,又用同样的方法扎进了另一只手腕和脚腕。
  血溅地整个地下室都是,浓重的血腥气和残忍的现场画面,连祁望都忍不住干呕。万重为却面色自如,一边听着对方惨叫着招供,一边喝热拿铁。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衣服上都是血,万重为嫌脏,当场就脱了西装扔给祁望,头也不回走了。
  而在今天的婚礼现场,万重为又变成了那个稳重成熟的万家大少爷,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
  祁望站在角落里喝饮料,眼睛盯在时温身上,心里感慨了两句,但也只是感慨罢了。
  他们这种人的同情心本就少得可怜,给自己都不够,哪里还有多余的分给别人。
  时温穿了一身黑色丝绒西装,白衬衣,打了同款黑色领带,头发梳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站在人群里,像一颗发光的黑曜石。
  同样装扮的万重为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一冷一暖,竟出奇地般配。
  婚礼过程很简单,在证婚人的见证下,两人交换了戒指。本来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证婚人突然说“现在新人可以拥吻了”。
  台下有人鼓掌,还有气球和彩带升空,闹哄哄一片。时温还在消化“拥吻”的意思,万重为就靠过来,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扣住他后脑勺,亲了上来。
  两唇相贴,灼热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瞬间扑进时温的每个呼吸里。
  万重为亲完,没有马上离开,他将额头贴过来,用自己挺直的鼻梁去蹭时温已经红透的鼻尖,十足的恩爱和亲昵。
  台下掌声更热,时温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头上,心跳快得不像话。
  “心要跳出来了。”万重为在终于放开他之前,俯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话。
  时温红透了脸。
  这是他第一次和人接吻,还是和自己向往已久的人。他们现在虽然夜夜同眠,但两个人的距离一直在那里,像是躺在酒店标准间的两张床上。最亲密的时刻,也不过是昨天晚上时温靠过来,给万重为揉了揉头。
  时温的反应实在太青涩,便衬得另一个人越发游刃有余。
  婚宴是中式的,天气好,大厅和花园里都设了桌子。万重为一路牵着时温的手,笑容晏晏,去孙光暮那一桌敬酒。
  说得都是恭喜之类的场面话,时温脸还红着,有点缓不过神来,笑容也因为维持得太久有点僵。
  他听着孙光暮的嘱咐和师哥师姐舍友们的祝福,笑着把杯里的酒喝下去。大周起哄还要他再喝,万重为便握住了他的手,客气地说:“他不能再喝了。”说罢拿过时温手里的酒杯,仰头喝下去。
  时温坐在台阶上,脸还是有点红。今晚的月亮很圆,他很喜欢,心里也开心,可能是喝了点酒的缘故。
  他酒量很浅,平常偶尔喝一点就手脚都红。其实婚宴上也没人劝他喝酒,只是大周他们几个非逮着他不放,还想着要报“偷摸谈恋爱”的仇。他当时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学生气的打闹不知道会不会让万重为觉得幼稚,但那人看起来没有不悦,反而处处护着他,连酒都替他喝了。
  大周他们当然也不敢太过分,毕竟整个平洲也没几个人敢劝万重为的酒。
  庭院里很安静,白天的喧闹消弭干净,一点痕迹不剩,唯有微醺的人见证着那一场刚刚过去的婚宴。
  万重为挂了电话,一回头就发现人不见了。
  在玫瑰园里找到时温的时候,他正对着那片开得正艳的花喃喃自语。然后又仰头跟月亮“对话”。
  “爸爸,奶奶,我今天结婚了……”时温低低笑了两声,剩下的话被风吹散,万重为只隐约听得见几个词:喜欢……他很好……
  “起来了,回去睡。”万重为说。
  听到有人喊他,时温便听话地站起来,谁知他手软脚软,还没站稳就往前一扑。万重为眼疾手快将他揽住,按进怀里。过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晃来晃去,万重为干脆将人抱起来,往楼上走去。
  时温钻进被窝里,对着万重为的方向,一个劲儿傻笑。
  万重为啧一声,神情说不上什么,有点好整以暇地问:“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平安无事活到现在的。”
  他上手掐住时温的脸颊,玩心大起,将那两块软肉往中间用力挤,看着嘟起来的又粉又嫩的唇,白天婚宴上的那一吻又跳进大脑里。
  他这个随手捡来的伴侣,还真是个诱人犯罪的小可爱。
  “这个样子都没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只能说明,你身边还没有野兽出没。”万重为看着时温的脸,眼中尽是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吐着红信子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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