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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心病——by寿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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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跟着膜大佬就对了。”
  “他之前不挺狂的吗?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现在补还是跟我们凡夫俗子一样保研,GS的实习也黄了?”
  “楼上酸味要溢出来了。”
  “楼上别找理由,十七楼说的不对?学院里李渝正眼瞧得上谁?和他一起做小组作业那把我嫌弃的[冷汗][冷汗][冷汗]”
  “确实,李渝多狂啊,咱们院谁能狂得过他?”
  “散了吧散了吧,别让本人看见,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渝神还有空看这些?他眼睛长天上去了吧,人家就是奔着外资行去的,哪有空理我们这些穷屌丝。”
  帖子很快被盖过去,再风云的人物也不是人人好奇关心,更多的类似“投行实习交流群”“急求辅导光华考研的同学”“XX课题组10级博士招生”等帖子被顶上来。
  李渝又扫了两眼讨论他本人的那个帖子,随后摁灭亮屏。
  他情绪几番大起大落,像刚打完一场大仗的士兵似的,在疲惫中咂摸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疯长的流言蜚语将他高高捧起,也把他向深渊推得更近。
  一念之差,一步之遥。
  功成身退,和粉身碎骨。
  他在乎吗?
  是的,他在乎。
  他疲倦吗?
  是的,他疲倦。
  像是中邪了似的,李渝的视线从手机转向手掌,指节修长,掌心白皙,滋生了繁乱复杂的脉络。
  他想,我这是怎么了?
  他明明在乎的,别人对他的态度,触手可及的荣誉,真正得到的时候,又觉得索然无味。
  牺牲了太多换来的王冠,戴上后已变得无关紧要。
  围观的人群散去,到最后,仍旧是他孤零零一个人。
  李渝再次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揉着太阳穴算时间。
  好在保研后有大四整整一年的空窗期,除了作篇照葫芦画瓢的狗屁不通的毕业论文,剩余尽数交给他自己支配。
  李渝琢磨着要不去雍和宫烧几炷香,找和尚问问人生意义?
  “你下周出发。”结束后韩薇把李渝叫到教务处。
  李渝说:“……啊?”
  “你妈帮你找教务处协商的,本来是去新疆某个县,你也知道咱们学校对口的是新疆省,但是他们今年有个小分队定的是河北,正好有个同学骨折了没法去,少一个名额,你跟着上一届一起走,反正离北京也近,回家多方便。”
  李渝重复了一遍,他没听懂,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听懂,金丝镜框后的眼睛眨了又眨:“……啊?”
  韩薇看李渝一脸懵的表情,她从小看着李渝长大,像逗不懂事的小孩似的乐了,语重心长:“看你妈对你多好,大四边支教边作毕业论文,节省一年的时间,你还赶得上和本科同学一起硕士毕业,别气她了,暑假以来你妈高血压的药就没停。”
  李渝气得嘴都哆嗦起来,咬牙切齿地说:“是,她对我特别好。”
  “行,”韩薇合上笔记本,“那你抓紧时间收拾东西,下周就要出发。”
  “还有,低调点,到底是不大合规,别天天往外瞎说,小心哪个同学瞧你不顺眼给你举报了,咱们都跟着倒霉。”
  李渝恨不得当场亲自把举报信递到校长信箱,但面对韩薇的苦口婆心,他泄了劲:“成,那我回家打包行李去。”
  *
  回家就是黄思敏的冷嘲热讽,李亚民在外面给研究所当顾问,没空再管家里不听话的小崽子,待在房间里也是听他妈在隔壁指桑骂槐阴阳怪气,家里气氛不好,李渝换了双运动鞋,对着门厅喊了句,我去学校拿几本书,就出了门。
  李渝确实有几本无关既要的专业书落在宿舍——尽管这只是他偷跑出来的借口,学校离他家不远,天气秋高气爽,阳光正好,李渝没坐地铁,想着从家慢悠悠溜达到学校。
  中间穿过几个公园,他看见有大爷在遛鸟,也有练剑,练长鞭的。
  远处绰绰飘来票友吊嗓子的西皮慢板——“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算就了汉家的业鼎足三分……”
  李渝脚步顿了顿,这段《空城计》他小时候总听隔壁老爷子大清早唱,此时无意识跟着哼起来。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也七老八十了似的,平生事了,什么书生意气年少轻狂都抛在身后,只抱着台收音机在健身器材旁随便哼哼荒腔走板的唱段,等到日暮西山,把保温杯里的热茶一饮而尽,然后拍屁股走人。
  多么潇洒又自在。
  他有一瞬间这么想,要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就好了,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顾虑。
  李渝纠结了一秒,既然保研结束,那么专业书也不是那么重要了,环顾四周,在附近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看了眼表,才上午九点。
  他从没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个陌生的环境,说起来很神奇,李渝打从记事起好像都不停奔波在路上,从早到晚的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好像不比国家主席还要宵衣旰食就是他的失职似的。
  他太匆忙。
  而今突然置身于这份安逸闲适中,李渝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像放错了位置的灵魂,束手束脚的,双脚交叠,双手交叉,老老实实地坐着。
  他的脊背不再高高挺直,而是颓败地瑟缩在略显宽大的卫衣里,有些单薄,有些懒散,有些塌。
  公园外仍有上班族匆匆走过,李渝漫无目的地想,他本该依然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的。
  但他放弃了。
  或者说他没觉得自己应该放弃或者不放弃。
  他就是突然而然的,不受控制的,迷失了,又或者说,软弱了。
  坦白讲李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就是觉得生活没意思,没意义,也不知道从哪去找意义。
  卫衣的袖口被扯得七零八落,像他理不出思路的头绪,李渝又盯着白领们一会儿,觉得自己像游手好闲的流浪汉,眼神有点猥琐,移开去看大爷挥鞭抽陀螺。
  他在晚上七点半接到了程嘉桐的电话。
  “哪呢渝哥?三里屯酒局走起呗。”
  程嘉桐是比他低一届的学弟,读经济的,算是李渝本科稍微能聊到一个圈子的朋友,大概是因为聪明又爱玩,长得也好,干什么都是副漫不经心的精明相,活脱脱一个翻版的小李渝,又不显得傲,忒招人喜欢。
  李渝这才反应过来他在长椅坐了一天,把前二十年的鸡零狗碎翻来覆去的数了好几遍,他抬头看了眼渐沉的天色,心说我真是有病。
  略一动腿,发现脚麻了。
  “不去,忙着呢。”
  “你忙什么啊?”程嘉桐在电话那旁怪叫起来,“不都保研了嘛大哥,出来玩出来玩,麻利儿的,就我们常来的这家。”
  李渝顿了一顿,可能是坐了一天光和陀螺交流了,此刻看谁都挺顺眼,总算有了那么一丁点推心置腹的意思。
  “……我忙着思考人生意义。”
  “人生有个屁的意义!”程嘉桐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嘻嘻哈哈乐了半天,“哥你是不是天天读书读傻了,听我的,人生就没有意义!这太吵不说了,快来跟我们一块喝酒!”
  然后把电话挂了。
  李渝:“……”
  合着他好不容易稍微打开心扉想聊一点深层次的、涉及人生观价值观的东西,还没人信他?
  他做人有这么失败吗?
  李渝心中有些不爽,心想妈的这小兔崽子,丫怎么屁事没有呢,该吃吃该玩玩,没心没肺的。
  不过临走前还真得跟他们聚一次,李渝叫了辆出租,直奔三里屯后街。
  程嘉桐一行人没点包厢,就坐在大厅一个偏僻的角落,灯光流转,鼓点暧昧,浓郁的香薰萦绕在鼻尖,勾出人心底若隐若现的欲望。
  李渝擦着无数热舞的人溜了过去,觉得这地的拥挤程度怎么着也得和去年的奥运会有的一拼了。
  刚在沙发上坐定,他边揉了揉程嘉桐的一头卷毛边笑骂:
  “胆子够大的,敢支使我……”
  话说了一半,李渝卡住了,轻松的神情凝固在脸上,过了半晌稳了稳心跳,看向对面,冷静戒备地问。
  “……你怎么来了?”


第6章 通天塔06
  楼尚阳但笑不语,程嘉桐替他答了:“啊,我都忘了,渝哥你认识楼会长吧,你们俩好像都是金融的?”
  “不是。”
  “当然。”
  程嘉桐震惊:“你俩和我上的是一个学校吗?”
  李渝无语:“……你们协会聚餐,叫我来干嘛?”
  程嘉桐勾肩搭背地往他身上一靠,嬉皮笑脸的:“反正大家都认识,大毛,华子,还有钱三他们,原来都一起玩过嘛,还有楼会长,你们俩肯定熟,他是我们协会大功臣,前几天辩论赛拿了金奖,全靠我们二辩楼老师呢!”
  说着说着他的眼神往对面飘:“不是听说哥你最近过得不太顺,想找你出来散散心嘛。”
  ……谁、他、妈、说、自、己、过、得、不、太、顺。
  也就楼尚阳那多管闲事的傻逼了。
  李渝气得半死,还是嘴欠地多问了一句。
  “你听谁说的?”
  程嘉桐这会儿有点不好意思了:“所以我才说你们俩感情好嘛,这不,刚聊到你,会长就迫不及待地让我给你打电话,怕你心情不好,”他偏了偏头,侧身低声在李渝耳边说,“我觉得他对你有点意思,反正你不是喜欢男的吗?处处呗,处不来再说,这么个帅哥,你又不吃亏。”
  李渝呛了一下,不知道是被程嘉桐的离谱发言惊的还是气的:“……你这话我没法接。”
  他妈的,那是关心我吗?
  那是变着法的找机会损我呢。
  程嘉桐你是个清醒的人啊,不是傻子啊,怎么也被楼尚阳这种人模狗样的衣冠禽兽欺骗了呢?
  李渝眼中被骗了还替人数钱的傻子嘿嘿一笑:“我说的多有道理啊,你反驳不了才没法接。”
  这下李渝彻底不想听程嘉桐扯淡了,视线转移,被在闪烁的微暗灯光下看见楼尚阳似笑非笑的脸,目光灼灼,盯着他,像势在必得的猎手,他想起刚才的话,心里有点不舒服。
  李渝心里一不舒服,就懒得有闲情逸致假装和周围人把酒言欢——这一票人又不是他妈,他老师,他老板,他废得着尽心尽力地伺候吗?
  他冷着脸看手机,六七个未接来电,都是黄思敏打的,最后一通是十分钟前。
  ……这下好了,回家还不知道怎么交代。
  李渝烦得要死,抓起玻璃杯一饮而尽,开始绞尽脑汁地给他妈编借口——一身酒气肯定是回不去了:“妈,我碰见实习的老板Edward,和他吃饭去了,回去有点晚,住学校,不用等我了。”
  黄思敏果然没有生气,只是回复他:“行,顺便再争取下留用。”
  李渝看到回信,酒意汹涌下得意的劲儿控制不止地泛上来——因为他知道黄思敏的弱点是在乎他的学习和工作,并再一次成功地利用了它,但是得意完了他觉得很无聊。
  和家人相处到这个份上,有什么意思呢?
  都是谎言和欺骗。
  他又看了会儿短信,像欣赏自己的战利品,灯光下他的眼神冷漠而空洞。
  李渝很快删掉了短信。
  再抬起头时,程嘉桐和钱三他们都跑到舞池中央去了,估计刚才叫他的时候没听见。
  沙发空荡荡的,李渝罕见地叹了口气——在这个没人的空当,他的脸上流落出一点疲态。
  之前空腹喝了一大杯酒,李渝喝得又急又猛,上头上得猝不及防,加上他妈这么闹了一下,一时间烦得要命——他这段时间都烦得要命,连撩人的音乐声都让他暴躁,心想一天天的屁事净给人添堵,他搔搔头发,抓起手机就准备走。
  “走什么?”
  一个巧劲把李渝摔到墙壁上,楼尚阳大概是从卫生间刚出来,衣服上沾了些水珠,甩到李渝的脸上。
  李渝脑回路慢了很多,不太清醒地扶墙稳住身形,看着楼尚阳越靠越近,嘴上依旧不饶人:“关你屁事。”
  “对我好凶啊,”楼尚阳还是笑着的,语气像发狠又像撒娇,鼻尖几乎快抵到李渝的,气音暧昧,眼波流转,似是试探,“听说你是gay?真的假的?”
  李渝不喜欢这个被威胁似的姿势,手上用了点劲,推搡楼尚阳快压上来的胸膛,还是那句话:“管你屁事。”
  “还真关我的事。”
  “少他妈扯淡。”李渝开始不耐烦,无奈楼尚阳擒了他的双腕固定在墙上,他用力挣脱,无果,李渝恼了,瞪他,“松手。”
  “不松,除非你回答我的问题。”
  “楼尚阳,告诉你看你是我同学我才忍你的,别把我逼急了。”
  “逼急了怎么样?”楼尚阳的气息近在咫尺,勾起暧昧的笑,远看两人似调情一般,“亲我吗?还是打我?凭你这么一副外强中干的小身板?我听说你之前换过宿舍,就是因为同宿舍的室友追求你?怎么,不喜欢他?还是他满足不了你?”
  身高是他的痛点,此刻被擒住不能反抗也多是此缘故,何况楼尚阳一脸看戏的表情实在激怒了他。
  李渝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楼尚阳,你要么喝多了,要么是真他妈有病啊。”
  “多谢夸奖,你还是没有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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