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小王子 番外篇——by押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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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量高,不好进去,只能踩塌了周围几个花枝,才能过来扶他,结果不小心被刺划破了手。他叫了一声,缩回了手,用唾液舔了舔,又把旁边几枝花也踩了,才能半钻进去,
杨诗隐此时已经全身脱力了,他根本没有力气就着他的胳膊站起来。那人也顾不得身上被划出血痕,忍着痛干脆把他从里面抱了出来。
“同学?”那人看着他浑身是伤,又惊讶又心疼。他摸了摸他的头,也不敢去碰他身上的伤,着急道,“看你这一身的伤,我送你去医院吧。”
杨诗隐闻声,虚弱地抬眸看着他,眼前虚晃的人影慢慢对焦,他终于看清了面前之人的长相。
那是一张十分英俊的脸,一双英气十足的剑眉下却生着一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因而并不显得凌厉,反而显得温柔俊俏。他的五官舒展,说话时会露出一双月牙似的唇形。他乌黑的头发带卷略长,在微风中肆意飘扬,让他像摇滚乐手似的自信不羁。
他穿着白衬衫,黑长裤,身上确实背着一把吉他。
眼见杨诗隐睁开了眼,他略感心安的笑了一下,还半开玩笑地说道:“同学,你这是学杨过和小龙女在花丛中练什么功呢?”
杨诗隐歪着头,佝偻着背,双手抱胸靠坐在他的手臂间,似乎已经呆傻了。
那人一对剑眉往中间一蹙,急道:“同学,你又怎么了?你能不能说句话,别吓人好不好?”
杨诗隐依旧一动不动。
那人干脆掏出手机,拨打了120。电话刚打通,他正想说话,杨诗隐突然从他怀里挪开,说道:“我没事了,谢谢你。”
杨诗隐想扶着地站起来,但胸腹间一阵剧痛,他咳了几声,居然吐出一口血。
那人吓得脸都白了,忙对电话那头喊道:“对对 ,东江大道,西边路口,玫瑰园这边……”
他还没说完,杨诗隐就倒下了。
第4章 少年
似乎还在梦中。
杨诗隐长长地吁了口气,明晃晃的白织灯灯光在眼前摇动。
他还活着吗?
他疑惑地侧了一下头,一个后背笔直,头发微卷的少年正背对着他倒水。
他的思维又开始混乱,嘴不由自主地张开,像傻子似的。
少年一回头看到他直愣愣地瞪着眼,嘴角咧着口水溢出,吓得杯子都掉到了地上。
“嘭”的一声,少年缩着肩膀退了一步,杨诗隐听到动静,张着嘴转过头来看着他。
少年尴尬一笑,战战兢兢地把双手握在胸前,轻声细语道:“你是醒了还是?”
杨诗隐听到他这么一问,忽觉自己仿佛死而复生一般,脑子骤然清醒。他浑身抖了一下,回头过来,继续盯着天花板,而后清晰地答道:“啊。”
少年搓了搓手,倒吸一口气,慢慢地挪到他面前问道:“同学,你真的是清醒着吗?”
他斟酌了一下,用手指了指脑袋又问道:“你有没有头疼头晕什么的,医生说你可能撞到了脑袋,有轻微的脑震荡。”
原来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是因为脑震荡?可是他几乎每天都感到自己悬在空中,不停地下坠,不停地发昏。
“喔。”杨诗隐受损的似乎不仅是四肢和脑袋,还有说话能力。他仿佛退化成了婴儿,只会“哎哎啊啊。”
少年看他神智不清的模样,有些担心地问道:“同学,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哎,我还是叫医生来吧。”
“这里是医院?”杨诗隐疑惑着,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少年一愣,点头道:“是啊。”
杨诗隐开始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呢?难道他现在不应该是去学校报到吗?
“啧。”他咂了一下嘴,想起来大事不妙,他今天确实是应该去学校报到的。
他挪动了一下上身,想坐起来下床,稍微一动却疼得龇牙咧嘴。
少年赶紧将他按回到床上。
“你可别乱动了,医生交代过,你伤的不轻,要留院观察,现在不能移动身体,当心骨骼移位。”
杨诗隐急道:“我还要去学校报到的。”
“得了吧。”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雪白整洁的牙齿,尽显阳光帅气。
他拍了拍他胸前的被子,安慰他道:“你还是安心在医院呆着吧,你都这样了还想上学啊,你看你连床都下不来了。对了,我没找到你的手机,你还记得你父母的电话吗?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帮你打电话联系一下他们。”
“别。”杨诗隐急忙拒绝了他的好意,“你别联系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电话。”
杨诗隐即便被打地再昏头,也不会晕到这个时候联系父母,如果让朱毓和杨毅知道他进了医院还要花钱住院,估计当场就要打死他。
少年看出他神色异常,便大概猜到了他的家庭可能不太和睦。他很同情原生家庭有问题的孩子,便小心地措辞,生怕触到他隐秘的伤痛。
“医生在你昏迷时给你做了检查,说你身上不仅是被花刺刺伤的伤口,还有很多伤是被打的,我看到你衣服上有鞋印。你是遇到抢劫了?还是……”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口,“校园暴力?”
杨诗隐抿紧了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道:“谢谢你把我送到医院来,看病花了多少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同学。这不是钱的事。”少年严肃地说道,“如果你真的遭遇了校园暴力,我建议你立刻报警。”
“不用了。”杨诗隐摇头,他随意编了个理由道,“是我不小心惹到了别人,都是我的错。”
少年眉头深锁,双手抱臂,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怕被报复?或者他们拍了什么视频或者照片威胁你?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陪你去派出所,我觉得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他的话在杨诗隐听来十分天真幼稚可笑。怎么帮助?如何解决?
少年说的轻巧,一副正义感爆棚的怜悯模样,让他有些反感。
他从来不知道自小遭遇的一切还能解决,他又能解决谁呢,父母?同学?还是不公平的命运?他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他最后能解决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他自嘲地轻笑道:“你想多了,没有的事,完全就是个意外。”
少年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显然不大相信这个回答。
虽然少年并不能拯救他已经无药可救的命运,但他就像个已经在沙漠里迷路了很久的孤独旅者,即便无人可以救他逃出茫茫沙丘,但有个人愿意朝他施以援手,他就已经非常感激涕零了。
他仔细地望向少年,少年此时正在垂目思考,他的眉眼是那样英气而温柔,像是闪耀光芒却又柔情似水的明月,虽然明亮却不刺眼。
少年抬眼看了他一眼,虽然仍是不解,但也尊重他的决定,“好吧,不过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了主意,我可以随时给你作证。”
杨诗隐感激地笑了笑道:“好的。”
少年沉重的表情轻松了下来,他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说道:“对啦,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姜敏,是今年十二中的高一新生,今天因为路见不平还没来及的去学校报到,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学校请过假了。你呢,你应该比我小?初中?大学城那一片只有好几个初中,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向学校请假。”
“好巧啊。”杨诗隐也觉得有些惊讶,“我叫杨诗隐,也是十二中的高一新生,今天去报到的。”
“啊?”姜敏一脸不可置信,“你是高一的?我本来还想说你会不会上小学?但大学城那边没有小学,所以才……你十五岁了?”
“嗯,二月份的。”杨诗隐道。
“你居然还比我大七个月?”姜敏眼睛都快瞪掉了,“好吧好吧,我还想说以后你可以叫我哥,谁知道是我得叫你哥。”
姜敏虽然长着一张奶油小生、花美男型的脸,但却一点也不高冷。他是个自来熟,尤其爱笑,一讲话就露出漂亮的牙齿和好看的唇形,一双眼睛又柔又亮,让杨诗隐产生了一丝难得的亲近之感。
杨诗隐从小就鲜有朋友,很少有人会这么亲切的跟他说话,同学们对他要么一脸嫌弃,要么一脸冷淡,私下里多是嘲笑和欺负。他还是第一次被同龄人如此贴心对待,竟有些受宠若惊,一向冷漠封闭的竟渐渐对他产生了好感。
姜敏坐到他的身边,从桌上拿起一个削好的苹果,用水果刀削了一片下来,递到他嘴边笑道:“你刚醒,肯定嘴苦,吃片苹果润润喉。”
杨诗隐记事以来只有外婆喂过他,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道:“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儿自己起来吃。”
“别硬撑啦,医生说你这几天最好卧床静养,反正我跟学校也请假了,多请几天少请几天都一样,我就留下照顾你呗。你不要小看我,从小我爸妈不在身边,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我还帮着家里的亲戚照顾过弟弟妹妹,我可会照顾人了。”姜敏忍不住得意道。
杨诗隐很怕麻烦别人,连连拒绝,他耸耸肩并不在意,反问道:“你不通知父母,又不告诉朋友,那谁来照顾你呢。”
杨诗隐沉默了片刻道:“我一会儿就出院。”
“安啦。”姜敏笑道,“助人为乐是传统美德,你就让我做回好人呗。你也不用太担心。这医院的院长认识我爸啦,我小时候有个头疼脑热都是在这里看的,治疗效果很好,放心吧。”
杨诗隐不大能理解为什么姜敏这么热衷于帮助一个陌生人。
姜敏心思简单,只是单纯地觉得他可怜。在他昏迷阶段,医生给他做了全面检查,检查显示他身上大伤小伤,旧伤新伤一大堆,显然是受到长期的殴打或者说虐待,因而姜敏断定他或者是受到了家庭暴力或者是受到了校园霸凌,但因为他是被人扔到了去学校的路上,所以他猜测杨诗隐应该是受到了同学欺辱和威胁,而不敢告诉别人。
姜敏正值中二少年期,正义感使然,本来想等他醒来带他去报警,但见他如此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又有些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怕他将来反被人报复,只能暂时先算了。
姜敏虽然热血但并不鲁莽,他不想单刀直入把对方吓到,于是选择先套近乎,再慢慢地开导劝解他。
“说起来。”姜敏神秘一笑,“我也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他靠近杨诗隐悄声道,“我最烦站军姿了,托你的服,我正好找到了理由跟老师请假,可以晚几天参加军训,咱俩就当是互帮互助了。”
他半真半假的故意这么一说,杨诗隐心中的内疚感暂时降低了一点点。他咬了一口姜敏送上来的苹果,仍是感激地对他微笑。
第5章 出院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姜敏每天都会来病房报到,一日三餐给他安排的妥妥贴贴,杨诗隐没被人照顾地这么舒服过,这一个星期简直像生活在天堂。
姜敏性格与他天差地别,他沉默寡言,姜敏则热情开朗、心善嘴甜,病房里的医生护士们都很喜欢他。杨诗隐真的很佩服他,无论是男女老少,只要他往板凳上一坐就能把对方聊的喜笑颜开,而且他真的没有吹牛,他确实非常会照顾人。
“阿姨,你慢点,小心别闪了腰。”每一次清洁工阿姨来到病房拖地,他都会不停的叮嘱,甚至会主动帮着拎水,搬东西。清洁工阿姨一见到他,就笑嘴都合不拢,一口一个“小姜啊”“又来看同学了。”“小姜真不错,是个好孩子。”
杨诗隐出院的那天,清洁工阿姨甚至从家里搬了箱苹果要送给他们。
杨诗隐不太会接受别人的善意,只是像木头似的干杵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姜敏就不一样了,他连忙道:“朱阿姨,你您太客气了,也谢谢阿姨这几天的照顾。这苹果我们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清洁阿姨死活不愿收,拎着拖把就走了。
姜敏追了几步,奈何阿姨实在太热情,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他回到病房,杨诗隐一脸无措地问他:“怎么办?”
姜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打开橙色软件搜索,一边道:“我来查查这苹果多少钱,阿姨在医院里干活挣个辛苦钱不容易,哪能要她的东西,回头我把苹果折现的钱给护士长,让她还给朱阿姨。”
这话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姜敏真是个善良温暖的人。杨诗隐越发惭愧起来,他捏了捏衣角,嚅嗫道:“这些天谢谢你了,你把住院的发票给我,我把钱还给你。”
“这个不急。”姜敏眼睛在手机上扫了一圈,而后对了一下苹果箱子上的商标,确认道,“就是这个了,49.9一箱,OK,那我就给护士长五十吧。”
杨诗隐惊奇地看着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黑色钱包,又从里面一沓零钱里找出一张五十块。
通过这一个星期的相处,姜敏给杨诗隐留下了大方时尚、家境不错的印象,智能高端手机从不离手,蓝牙耳机、平板电脑不离包,像他这样的人居然还随身携带着一堆零钱,真的非常奇怪。
杨诗隐本不是个多话的人,但在姜敏身边就莫名安心,他一向对身边所有的人和事都不感兴趣,但姜敏是个例外。这个莫名其妙闯进他生命里的陌生人,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给了他帮助,让他冰封的心有了一点温度。
他开始不自觉的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好奇地问道:“你还用现金啊。”
“是啊,有时候路过一些爷爷奶奶的摊子会忍不住支持一下啊,但是对他们来说用手机支付可能会有些不方便,又或者里面的钱会被他们的儿女提走,结果他们累死累活,钱都落到了好吃懒做的儿女手里。所以还是用现金好些。”他笑着说,“我去找护士长了,你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