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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个忆,冠军前任成影帝 番外篇——by湛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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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愣。
  洗鼻血这事儿,他本以为岑肆肯定要问他调侃他,没想到他就这么一语带过了。
  江识野突然有点儿理解岑肆买手机的心态了。的确不是一般有钱人高高在上的施舍,只是对他而言,似乎给自己买个手机,就像他帮他洗掉衣服上的鼻血一样。
  天经地义,轻松简单,是一句“谢了啊”就可以理所应当接受的事。不需要再多说。
  但岑肆可以毫无顾忌说的谢他却很难说出口,他也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人。
  手机摊开在手掌,江识野犹豫着。
  过了好会儿,像做出了一个慎重的决定,又尝试握紧了些。
  岑肆出来后他们就着狭小的桌子吃早餐。
  肉奶蛋碳水竟然一应俱全。
  江识野是早上都能吃麻辣烫的人,着实是被这早餐健康到了,心道老年人确实不一样。
  两人挤挤挨挨地面对面坐着,都是大长腿,曲起来膝盖就紧紧地贴在一块儿。后面岑肆觉得太委屈了,一只脚干脆踩在自己坐的椅子上,另一条腿敞开伸长搭上边边的床上。
  江识野看着他这不羁的坐姿,又想起他的睡姿,感慨真是一脉相承。
  “手机我送你了,但早饭20宾馆130,你如果想讲礼也可以还我。”
  岑肆说,“你之前的手机号码没和银行卡绑定吧。”
  江识野摇头,专心致志剥水煮蛋。
  “好像用身份证可以找回原来的号码,现在这张电话卡是用我的身份证办的。你可以自己再办一张,但这手机是单卡。”
  “嗯。”
  “你待会儿去哪儿啊。我住S区,顺路的话咱可以一起打车。”
  “我去找我姨妈。”江识野瞎编。
  岑肆笑了,感到非常巧:“你姨妈在京城啊?我姑妈也在,但她忙得很,我懒得找。”
  江识野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不经意抬眸。
  猛然撞上岑肆直白的视线。
  他这才发现岑肆一直看着他,本能地眨了下眼:“你看我干啥。”
  “噢,我发现你眼睛这儿有块疤。”岑肆抬手,指腹直接戳过来。
  江识野连忙躲开。
  “别碰我。”
  这疤,不知道它来历的人不好意思问,知道它来历的人不敢说,也就岑肆这种不明状况思维简单的人能直接问他。
  手指在空中顿了顿,岑肆又收回去了。
  “哦。”
  他没觉得尴尬,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伸手,想戳下。
  什么手贱毛病啊……
  岑肆说:“我觉得你这疤长得挺有意思,又酷又骚。”
  末了,又补一句。
  “你的江湖外号可以叫骚疤。”
  “……神经,”江识野错开他的目光,”没你骚。”
  吃完饭,岑肆便仰着头闲散地靠着椅子,拿出自己的手机玩,命令:“把桌子收拾了。”
  江识野本来都在堆外卖盒了,听岑肆这么说又停手:“我是你保姆?”
  岑肆横拿着屏幕,手指点来点去,应该是在玩什么游戏,忙里偷闲地淡睨了江识野一眼。
  “这早饭我去买的,你收拾难道不应该?双打的时候是不是你发球就要队友接球?家里如果老公做了饭,是不是老婆去洗碗?”
  “……”
  真他妈。
  这无赖真的很擅长连珠带炮瞎类比,江识野无话可说。
  擦桌时他发现岑肆玩的是音游,情不自禁问:“你玩Lyce不开声音?”
  “偶尔吧,我有时候嫌吵。”
  “你玩音游嫌音乐吵?”
  “我主要是练反应力的,又不是听歌。”
  玩个游戏都要找冠冕堂皇的理由。江识野不可置否:“那你还不如玩打地鼠。”
  “打地鼠没这个难,而且我需要的是节奏游戏。”岑肆说,修长的手指快速点着下落的音符,都快飞出重影,“我最喜欢玩CETA的歌,难度高节拍多,但每首我都只能打到排行榜第二,奇了怪了。”
  江识野没说话,既没告诉他CETA是他最喜欢的乐队,也没说那个排行榜第一就是自己。
  “那个傻逼第一,绝对开了挂。我下次一定邀请他单挑现原形。垃圾。”
  “……”
  半个小时一到,岑肆就把手机放了。他看着面窗思考人生的江识野:“我下午要搬家,这会儿补个觉。你到时候和我一块儿走吗?你姨妈住哪儿。”
  江识野看着他,脱口一个区名。岑肆点头:“那我们一起。”
  然后他就躺下了。江识野则出门去银行取了五百块钱,又重新办了张之前号码的SIM卡。
  他走在路上,拿着手机。这沉甸甸的小砖头比他身上加起来的东西都要贵,也不懂自己怎么就恬不知耻收下了。
  赚钱了就还。
  下了这个决定后,他心安理得了一些,发现相册里已经有了一张照片。
  京城-U区
  今天上午8:43
  拍的是马路,有一个出租车屁股的虚影。多半是岑肆没事儿测测像素的随手拍。
  他没删,江识野看了一会儿,也没删。
  光是这个时间地点,光是出租车牌号的京字,都给他一种重新开始的感觉。
  SIM卡和手机都泛着崭新的金光,鬼使神差地,江识野不想把卡换回去了。
  就这样吧。
  既然手机是新的,号码就不要旧的了。
  反正那是他想逃离的过去,反正都一声不吭地来了。
  这是在京城的第一个上午,人不多不少,六月的天气不冷不热,江识野把电话卡和银行卡一块儿收好,吹着风,想到刚刚脱口就说姑妈家在S区、岑肆说“我们一起”时的样子。
  真给他一种自己不是孤身一人的错觉。
  身在异乡就这么神奇。他生平第一次想和一个人再多待会儿。
  哪怕那个人是岑肆。
  他去买了两袋豆汁儿。生怕它凉了,沿着石板路快步走回酒店。
  哦不,不是哪怕。
  两袋豆汁儿依偎着,和着脚步轻快地摇摇晃晃。快到时江识野用手指探了探温度,还是热的,带着心也热了。
  他走进房间。
  是偏偏。


第14章 Intro.我的债主
  出乎江识野意料,他很快在S区找到了工作。
  靠着国二运动员和青运会男单季军的名号,他顺利地成为了一家羽毛球馆的陪练,工资不高,但提供三餐。球馆旁还有单间出租,很方便。
  其实那单间又窄矮又逼仄,江识野进门得弯腰,一个月房租加水电基本要挖空他身上所有的积蓄。
  但他只有18岁,来不及考虑将来,只太渴望当下的一个类似归属的私人空间,便还是租了。
  入职第一天是一个叫老蒋的大哥带他,给他讲球馆的规矩,让他旁观教学,后面两人又切磋了一番。
  老蒋三十多岁了,身材健硕,但自然是打不过江识野这种年轻人的。
  他很吃惊:“你这至少省队实力啊,怎么来这儿了?”
  江识野回答:“没,进不了。”
  不是进不了,只是他放弃了。
  他曾拥有两种选择,进省队打职业和保送免费读大学。他选择了后者。
  倒不是想读书,只是进了省队生活就真和体育捆绑了,他也得从为自己打球过渡到为集体打球。那时就不能划水了。
  江识野还南辕北辙地喜欢着别的东西,虽然没用,但总惦记。想去选择余地更多更自由的大学。
  可惜最后是竹篮打水。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
  老蒋说:“屈才咯。但你当陪练肯定吃香。”
  江识野疑惑地看着他。
  “长得帅呗,陪练都是客户自己挑,看资历看眼缘,你寸照一摆,你说那些小姑娘选不选你?”
  老蒋开始絮絮叨叨,“和小姑娘打轻松,而且她们养眼嘴甜。我最讨厌陪那些老总,人又菜架子又大……”
  江识野沉默地听着,偶尔嗯一声。
  老蒋是话痨,最喜欢这类听众了。不禁热情大发:“你外地刚来的吧,年纪又这么小,这样,我今晚请你吃个饭!”
  江识野摆了下手:“不了哥,今晚有点儿事。”
  “嘿,你这小子初来乍到有啥事儿?”
  “欠着人人情。”
  “啊,人情债啊,”老蒋正眼瞅了他一下,通情达理地表示,“懂了懂了。”
  江识野笑了下,并不觉得他懂了。
  岑肆那种人的人情,一般人懂不了。
  两天前他和岑肆是一起打车来的S区。当时脑子抽了就想和一个熟人多待一会儿,后面却不想和他一起下车。
  听到出租车导航说距离目的地还有六公里时,江识野就提前下了。
  “我姨妈家在这儿。”
  “噢。”岑肆在副驾脑袋啄米地睡了半天,有些懵,只扬了扬手机:“到时候我联系你。”
  江识野以为他随口一说,结果今天就收到了4发过来的短信:【今晚过来帮我装修】
  没头没尾,呼来喝去。攥着的手机转瞬变成了老大与小弟的联络工具。
  江识野迟钝地意识到,这货给自己买手机,可能真就是为了方便使唤人。
  关键是这下他还不好意思拒绝了。
  但他还是先回:
  【没空】
  岑肆秒回:
  【没空也得有空,你欠我的】
  【这你自己说的】
  “……”于是江识野又回了条:
  【哪,我看情况】
  岑肆立马丢出来个定位地址。
  【债主等你】
  随即发了个大头娃娃比心的表情。
  这个娃娃黑发白脸,戴了个骚包的墨镜。江识野竟然一眼就看出是岑肆的拟我表情。
  他回了个句号,岑肆回了六个句号。在这么无聊的来回里,他意识到现在和岑肆用的同品牌手机,发消息都不要钱。
  更像是岑肆使唤他的专属道具了……
  “人情债可还不清哦。”老蒋突然说。
  这话刚好和信息里的“债主”相呼应,江识野登时有种预感。
  自己在京城的自由,一定会被岑肆毁于一旦。
  拍了张入职登记照后,今天就没啥事儿了。在去还债前,江识野先回了趟出租屋。
  这房间环境确实不好。他五步就能走完,裹起一身霉味,将木板床、摇摇欲坠的老吊扇、脱落的墙皮和没有铺瓷砖的水泥地一览无余。
  但江识野一向擅长适应,更何况这种“知道这地儿现在是自己的,没人会来打扰”的莫名踏实感掩盖了房间的简陋。他在公共浴室洗了个澡,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他是步行。按导航来看,走到岑肆那儿至少也得一个多小时。
  但岑肆没催他,他就想走慢点。
  后来都进岑肆那个高档小区了,人还没联系他。
  江识野是不可能主动打电话说“我到”的,便又在小区里面溜达,像个老头一样绕着每一株景观植物转。
  十分钟后,手机终于响了。江识野脚踩着不知道是啥树落下来的碎叶,又让手机振动了十秒,才慢悠悠地接起来。
  “你大战植物去了吗僵尸?”
  “……”本踩着树叶的江识野默默把脚移开。
  “你不会还没出发吧。”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被清晰地框在耳边,江识野甚至能听清每句话尾音自带的轻沙。
  没耳机了。他突然走神地想起来。
  “快了。”江识野说。
  “我他妈都等你一小时了。”岑肆语气不善。
  “嗯。”江识野语气平静。
  “搞快点。要我来接你吗。”
  江识野还没准备拒绝,就听到拖鞋啪啪的声音,岑肆说:“好了,我坐到门口了,快来吧。”
  “……”
  挂了电话后,江识野又溜达了二十分钟,硬生生地把天空从橘色拖成深紫,才登上岑肆那栋楼的电梯。
  这里都是一梯一户的户型。走进和自己出租屋差不多大的电梯时,江识野突然想起,以前他和易斌住的老小区也说过要加装电梯。
  但住在9楼的他一点儿也不开心,甚至很想哭。
  那个时候他11岁,听力灵敏,每天隔着几道门几层楼都能迅速捕捉易斌回家的脚步声,三楼、五楼、九楼、走廊……他能通过脚步的轻重缓急判断易斌喝醉到什么地步,自己又会挨顿怎样的揍。
  安了电梯就无法进行这种预告了。
  那时他觉得易斌揍他是应该的,即便他没犯错。他像个累赘住在易斌的家里,总要付出点儿代价吧。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时,十五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后竟然是黑的。
  岑肆并不在。
  视线很暗,尤其是在电梯门自动合上后。江识野目光所及是硕大的鞋柜和柔软的灰绒地毯,融入一片阴森的黑色中,像是能随时爬出个什么。
  他犹豫着往前走两步,在厅内产生突兀的回声。
  岑肆不是说在门口吗?
  怎么没开灯?
  正在这时,他脚突然踢到个东西。
  脑袋。
  江识野脚悬在空中,轻轻倒吸一口气,盯着地毯上躺着的半截身体。
  此时此刻,藏在玄关后的岑肆正毫无耐性地等待着。
  奇怪了,明明听到电梯开了啊。
  江识野如果不是夜盲症的话,应该看到地上的半截身体才对了啊。
  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那是他的击剑人形靶,还没安底座,可以举着连接杆移动。单看上半身的话,真是有脑袋有身体的。在漆黑的环境下,完全能和人体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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