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个忆,冠军前任成影帝 番外篇——by湛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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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肆方叫暂停。
这几轮下来,对他体力消耗巨大,张嘴大力喘着气。也不知是不是打光原因,脸白得没啥血色。江识野屏起呼吸,手紧紧攥着外套的拉链。
他不怕岑肆输,却真怕他累倒在这。
拉链冰冰凉凉,他的手心儿热汗涔涔。岑肆身影皎白,像一抹银弓弯月拽住深色晨昏。
他再次背身上场,和约翰的步伐在剑道上高速移动着,脚步和剑影都织成虚色,几道锋芒,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响亮,战斗的歌。
9-10,9-11,10-11……比赛进行到白热化,双方战成11-13,约翰领先两分,下半场,岑肆一共才得四分。
“完了,佩剑最抓节奏和协调性,Cen就是节奏好,不容易让人揣摩。但现在他的节奏都被约翰摸透了。”弗朗索说道,又嘀咕了一堆江识野听不懂的专业名词,江识野还真是谢谢他,像个解说员,愈发让他焦躁。
岑肆方用了最后一个暂停,再回身,势如破竹追了两分,13-13。
“Cen太有韧劲儿了!”
“啊啊啊啊还有两分!”
“好紧张好紧张。”
两边都在叫,江识野却没叫,不动声色,仍抓着衣服一角,心头鹿撞,惊悸不安,一动不动地看着人。
他真觉得他撑到极点了,他没吃药,他从上午八点半就开始比,他明明从九年前开始就不应该这么辛苦。
争赛点的一分,两人各站一端,像争抢食物的猎豹,剑拔弩张,谨慎地试探着。很快,约翰开始露出獠牙,他打疯了,飞快往前突刺,岑肆格挡,击剑像蛇一样灵动交缠着。
但岑肆真累了,防反力气不够,竟直接被约翰逼到剑道外。
然而明明裁判器都响了,约翰还在向前攻,把岑肆逼到高台边,后退。
他一摔,捂住脚踝。
场下爆发嘘声。
“shit!”弗朗索骂,“约翰是想利用Cen的脚伤逼他崴脚吗。”
他往旁边看一眼,才发现戴着镜框的选手突然站了起来,脸色差得出奇,眉宇深沉阴戾,直接扒开人群走出观众席,跑到走廊里,挤着一堆摄像机位往前。
但看到岑肆被队医看了几眼后又站起时,他眉宇又松懈了不少,握着拳站定,一个教练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弗朗索发现,他叽里呱啦半场的对象,好像都不是选手。
邹孟原把江识野拉到自己身旁,小声说:“没受伤。”
此刻他也紧张死了,声音都在抖。
14-13,已经到了约翰的赛点。
观众席都大气不敢冒,江识野能听见两方教练的吼声。江识野一动不动地看着岑肆,此时他就站在教练组的区域,离他更近了。
岑肆正捏着运动水瓶,江识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好像更愤怒,或者更坚韧,更孤注一掷,表情更淡,目光沉如深海,额角的青筋一鼓一张,像体内有个沉睡的猛兽在悸动苏醒,酝酿着比任何时候更澎湃的能量,手紧紧握着剑,比冬天的风还刺猛嶙峋,一种疯狂的沉着。
江识野看到他手指贴在大腿边上,食指一直在动,像在打节拍,就像他听自己的歌时脚跟着打节拍一样……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多年前岑肆说过:“我节奏感很好,很难被对手猜透,就是因为我比赛的时候常常套用歌的节奏。”
约翰也给他发过消息:“我真的很喜欢在训练期间用你的歌来陪伴我,练习节奏。”
难道约翰能摸透岑肆的节奏,就是因为他也很熟悉自己歌的原因?
江识野不敢夸大自己的歌会对运动员产生什么影响,但他确定会对岑肆产生影响,岑肆练习击剑的方法独特就独在这。
而约翰又是个疯狂粉丝,很熟悉他的音乐。
岑肆只有节奏比约翰好,那只要他最捉摸不透的节奏被约翰感受到了,哪怕只是潜移默化下意识地,约翰就能一直占据上风。
他又很擅长学习。
这个猜测让江识野不寒而栗。
不对,一定有节奏是约翰捉摸不透的。
一定有。
没给喘息休息的机会,双方再次上场。
比赛继续。
江识野心想幸好击剑选手带了面罩,不然他看到岑肆的脸可能就已经想哭。他还有两分,还有两分,岑肆20岁就应该拿奥运冠军,这两分,足足延迟八年,也应该属于他。
求求了,属于他吧。
岑肆往前缓缓迈步。
他已站在悬崖边,输一分就将冠军拱手让人。对手是X国的天才,兴奋剂的罪犯,强吻江识野的人。
他呼吸沉下。
一个前刺,试探了一下又迅速退后,脚步动得细致而快。
这个脚步……
江识野眯起眼。
诶,岑肆以前训练用这个步法,放的是啥歌来着?
不是他得了大奖的歌,不是让他火的《Our song》,不是他的第一个专辑《Deja vu》。是……
啊,想起来了。
是那首一直默默署着S8的名,没几个人知道是他写的,生涩矫情的只属于你我的、诞生于世锦赛暴雨后的歌。
岑肆再次向前,身姿矫健,锋不可当。
我把此刻称作古老
永恒
听你的剑鞘
剑刃上挑,长腿弓步,势如骑虎。
14-14。
“该决一剑了!卧槽啊啊啊啊!”
气氛已然燃到高潮。江识野的心脏紧紧皱成一团,已经快要浓缩成一个点。
约翰开始猛攻,岑肆防守反击。
我将汗水打碎成海
暮色
蒸腾起伏的歌
岑肆又被逼到赛道边缘,双剑碰撞,刀光剑影铿锵战歌,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时间凝固,岑肆一个果决的劈砍,长驱直入到像他听歌时专注看过来的眼睛,江识野害怕地闭上眼。
我等你赐我
潮汐月泽
再裹住银色
和十四米的爱河
哔——
裁判器乍然响起。
我等你赐我
日月山河
和梦想之巅
舔舐胜利的唇舌
时间凝固。
……
“赢了赢了!小野,他赢了!”
直到听到邹孟原喜极而泣的激动声音,江识野才缓缓睁开眼。
赢了。
奇了怪了,明明设想过这种场景。但他还是懵了,血液不流了,虚脱了,像刚刚是他比赛了一样,站着完全动不了。
他看到新科奥运冠军把面罩摘下,一扔,露出一张被摄像头拥护围剿的俊脸,他似乎也懵了,江识野幻想的庆祝场景完全没有,没笑,也没哭,就站在剑道中心发愣。
江识野突然回过神来,本能地往前冲了一步,想看他身体怎么样——
也就在这时,岑肆也突然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这是岑肆今天第一次看江识野,他仍没笑,汗水染花睫毛,江识野又莫名其妙僵住了,像看到的是最蛊惑他的美杜莎。
岑肆嘴咬着手套脱下,跳下比赛台。
一只大手,他把江识野拽了过来,把他提溜到台上,江识野都不知道自己屁股是怎么坐到上面的,岑肆已经站在了台下身前,他大腿之间。他粗暴地扔掉他的镜框,摘下他的面罩。
直接吻了过来,凶猛又疯狂地侵略。
江识野突然明白岑肆为啥要他坐的离自己近点儿了。
也突然明白开幕式他怎么亲得这么温柔了。
好家伙,都等在这一刻呢。
“On my god!岑肆亲了队友!”
“那是队友吗,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那到底是谁!”
汗水和舌尖滑入口腔,欢呼和尖叫山呼海啸,各国体媒拿着摄像头环绕四周,兴奋的人潮。
江识野闭上眼,心跳得太快了,头脑一片空白,他轻轻把岑肆推开喘气,想和他正儿八经对视一眼时,就看到这人偏着头,靠,竟在看约翰。
然后他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虽然笑得相当挑衅傲慢,还是针对一个18岁的人,但锋芒意气都汇于唇角,江识野懂了,他在告诉约翰,也在告诉自己,19岁公交车站的承诺,他们等了九年,终于不用再靠回忆复习,也不用靠幻想预习了,他说到做到。
“冠军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对不起我一章竟然没写完,主要是没想到这么长……今晚更新最后一章……
第108章 我的金牌
岑肆这个人, 骨子里比较……
中二和高调。
江识野告诉自己。
他只是喜欢高调而已。
但。
看了约翰一眼还要回来继续亲,都在这各个国家的镜头里缠缠绵绵少儿不宜六七分钟了,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是不是太高调了点?
江识野一向活得有脸有皮,稍微冷静下来后就觉不成体统,沉醉了会儿后就偏头,像条活泛的鱼从台上滑了下来,站到岑肆旁边。
然而前方一堆摄像头围着, 记者叽叽喳喳的, 不远处是一副欣赏好戏的击剑队成员们,还有目瞪口呆的弗朗索和举着手机嗷嗷叫的观众。他又懵了, 呆滞地抠了抠眼尾的疤, 恨不得拿岑肆的击剑面罩把自己罩住。
他求助地望着岑肆, 让他来解决这摊子。
岑肆轻轻笑了声, 却只是扒开人群撂下摊子不干。
他说此刻不接受采访, 颁奖典礼后再来,先去采访教练吧。
这打破了运动员赛后的规矩,不过岑肆一向我行我素, 他松开江识野的手, 去和裁判打声招呼, 过一些赛后流程, 接着就跟着队医去往赛后通道。
江识野的激动退潮, 担忧复起, 忙跟在他后面。
在通道内部他才发现岑肆脸色很差, 刚刚亲的时候还好, 一亲完,他唇色又白了。
队医面目严肃地说:“去医务室。”
岑肆说先洗澡换身衣服再来。
江识野在更衣室等着他。
他很快就洗完了, 江识野这才问:“你还好吗。”
急急忙忙又语气冷静。潜台词:别瞒我。
岑肆套上裤子,上身裸着,胸肌腹肌线条诱人,他翻着储物柜,然后关掉,舌尖在唇边扫了扫,叹了口气,有些歉疚地笑道:“不太好,僵尸。”
江识野心沉了。
岑肆像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一样,眯起眼,揉着后脑勺说:“刚还好,洗完澡感觉更难受了……”
越说越绷不住,他身体竟开始摇摇晃晃起来,都快倒了,江识野登时吓坏,失声:“四仔!”
他连忙去抱住岑肆,撑着他,岑肆脑袋无力地靠着他脖颈,呼吸沉沉。
江识野快急哭了,心乱如麻地说:“你别睡,你再坚持坚持……我马上把队医喊过来……”
耳边响起低低的笑声。
岑肆突然站直,反手把江识野搂紧。
“……?”
岑肆力道很大,坏笑地说:“我没事儿僵尸,我没啥不良反应,就是有些累,刚逗你呢。”
江识野身体一僵:“……真的吗。”
“真的,我发誓。”
他以为江识野会放松了,在他光露的胸膛轻轻蹭,这也是他逗他的目的,没想到江识野突然发力,往前推压。
岑肆没防备,砰一声。
他竟直接被江识野抵在储物柜上。
江识野手撑在岑肆脸旁,眼眶都红了,但目光冷到头皮发麻,一字一顿沉声说:“岑肆,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他是真吓到了。岑肆做贼心虚地颤一秒,忙没皮没脸地哄:“我错了。”
江识野不动,国家队外套的布料蹭着岑肆的腹部。
岑肆偏头看了眼江识野壁咚的手,拿下来放到自己肚子上,带着他沿着自己的线条沟壑滑,滑得江识野全身僵硬。
岑肆小声嘀咕:“宝贝儿你生气归生气,但也不要搞得自己像个1嘛……”
“?”
“我们俩换个位置,你靠着储物柜,这样画风才对。”
“……”江识野恨不得扇他一巴掌。
在医务室,队医仔仔细细检查了下岑肆,没好气:“比赛的时候是不是头晕?你很牛啊。”
“谢谢张妈。”岑肆说。
“我没夸你。”队医瞪他。
岑肆身体一直都是有些不适的,药物的戒断反应。
但他也没有强撑,就完全忽略了,极少时间才有感觉。
他专注的时候可以六亲不认,也可以疼痛不分。当年在匈牙利他病情直接发展到生命危险,就是因为完全不上心,哪怕每天都受极致的头痛折磨,常常昏迷一小会,他还傻兮兮地觉得自己只是压力大疲惫下的头晕犯困,觉得似乎也还成啊,能忍。
他只惦记着一个东西,其他的自动降了级。当年如此,现在这些戒断反应的不适,于他更只算是小儿科。虽然不吃药精神体力都没之前好,但好歹是咬着牙赢了,也无大碍。
就此刻很虚弱。
江识野彻底松了口气,终于笑了。岑肆喝着葡萄糖水,抹了下他的梨涡:“这下放心了?”
“嗯。”江识野说,“终于可以恭喜你了,奥运冠军。”
岑肆点头:“是哦,我是冠军。”
虽然得瑟,但他俩都对这称号还没有实感。惦记了很久的一刻突然来到了,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特别,需要缓冲过渡,再好好珍藏回味。
但很快他们就有实感了,颁奖典礼是实的,金牌是实的,挂在岑肆脖子上,他还咬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