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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个忆,冠军前任成影帝 番外篇——by湛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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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鱼龙混杂——毕竟他都可以住。病人,穷人,边缘人,坏人。他若不是厌恶这个环境,也不会昨夜就那么想去岑肆住的地方。
  好奇怪,明明骑车也骑不到多久,归星路那边像天上人间,这儿则像埋在S区阴影里的溃疡。
  “啊呀你可算回来了啊。”楼下一个老阿姨边剔牙边喊,“有人把你门砸开啦,搞快点去看看啊。”
  江识野心里凉飕飕一惊。
  连忙跑上三楼。
  耳鸣地穿过走廊时,还听到那阿姨在楼下喊“诶你又是谁”的嘈杂声音。
  走到尽头,他看到自己的房间门大敞着,门口还有几个在看热闹的人。
  里面一片狼籍。
  他房间没多少东西,重要的物品都随身携带,昨天还带走了包。但仅有的东西都被毁了,甚至在超市买的被单都被泼上了不知名液体,晾在室内的衣服悉数在地上,被人踩过。小窗台上他买的绿箩也支离破碎散开,变成了一种酱色。
  江识野全身发抖。
  他转身,一眼就注意到看热闹的人中有昨天那个体型彪悍的纹身男,正努着嘴,一口一口吸着烟。
  “诶你这小孩儿瞪着我干嘛!”纹身男一口烟往外吹。
  旁边的人都散开躲到安全角落,好像预料到会有一场大战。
  江识野沉着脸,直直走过去,一拳往纹身男脸上挥——
  他重感冒,出拳比平常慢了很多。
  比自己三倍粗的人一把握住了右拳。
  纹身男哼了一声:“哟怎么还打人呢!”
  江识野左拳立马往他肥脸上砸了过去。
  砰得一声,拳头和颧骨的碰撞。
  纹身男捂着脸,怒了。把烟头一甩,直接掐住江识野脖子,往墙边推:“他妈了个巴子,小孩儿,哥哥是看你年纪小,放你一马,你真不要命了?”
  本头晕的江识野被推到墙那一刻脑子就炸开的疼,他没力气,又有体型差距,完全被制服,双眼通红地瞪着他,视线里的脸放大又缩小,脖子上的手指陷进得更用力。
  他听到臭气喷到脸上的声音:
  “昨晚我还以为你已经跑了。你送我兄弟进局子,我就砸砸你房门,你说谁亏了?”
  他絮絮叨叨连带着脏话蹦字,江识野越来越听不清,攒着力,抬腿猛然往纹身男下面一踹。
  剧痛袭来,纹身男松手蹲下身,江识野靠着另一边的墙费力喘气,身体都无力地往下滑。
  模模糊糊看到他又站起,表情狰狞地缓着劲儿。
  江识野遏制住头脑的轰鸣,手往旁扒拉着,想找个武器。
  边扒拉边用另一只手搓了搓脸,想搓出点力气。
  最后搓出了个岑肆。
  江识野以为自己眼花了,可确实看到了岑肆。
  那么一张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脸和气质,正扒开几个楼梯道看热闹的人跑过来。
  四目相对,他的狼狈映在了怔然又漆黑的眼底。
  那一瞬,江识野比房间被砸了更难受,比被人掐了脖子更耻辱,比被人围观更窘迫。
  还有些别的情绪,他说不清。
  反正心里拧成一团,都能想象岑肆怎么开口。
  你骗我。
  原来你住这里。
  原来你根本没有大姨妈。
  原来你这么惨。
  眼前的场景好像肥皂剧,他像个悲惨无助的被困龙套,岑肆像高高在上的、惊愕又怜悯的主角。
  然而他脑补的台词岑肆一句都没说,相反,他关注点相当跑偏地捡起滚落在门口的撑衣杆。
  “哇,竟然还有这么短的撑衣杆。”
  “……?”还他妈火上浇油?
  那是伸缩的,房间矮我就调得矮。这种时候江识野竟还想解释这茬,后又想起,他已经在岑肆面前没有自尊了。
  纹身男疼痛缓解,挥着拳头就要扑过来。
  岑肆挡在江识野面前,仿佛要英雄救美。
  但江识野知道他是被保护得很好的、连撑衣杆都没见全的不谙世事小少爷,社会上打架可和学生玩闹不一样,是真奔着见血去的。
  这人又怎么打得过两米壮汉。
  江识野想把岑肆推开,毫无力气地宛如猫咪挠痒:“你快让。”
  岑肆没让,江识野猜到了,多半还会说出“我不让”“我帮你”“你报警我殿后”之类的肥皂剧人话。
  其实还挺感人的,但不是时候。
  然而岑肆总是让他意外。
  肩膀被猛地一按。
  岑肆伤害友军地直接把他按到了地上,不耐烦地说了句不是人的话:“别逼逼。”
  “……?”
  纹身男扑了过来,江识野还没来得及拽人喊出小心,他想拽的人却一个转身,弓步,动作迅疾到宛如蛰伏的猎豹找到猎物。
  江识野眼前突然一花。
  一道银光乍然晃过,像是武侠电影里飞起的剑影。
  那剑影极长极快,惊雷般往前劈,水蛇般往纹身男身上裹去。
  哦,不是剑。
  江识野看清了。
  那个连珠带炮如骤雨一般拍打在纹身男身上的。
  是他的。
  ……他的撑衣杆。
  岑肆握着他的撑衣杆,双腿微屈膝,右脚在前,脚尖向外。
  撑衣杆长驱直入地刺出去,银芒闪烁,拍向纹身男的头,戳到纹身男的胸上,腹部,打向纹身男的大腿,一下又一下,噼里啪啦的,让人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毫无招架之力,在走廊上节节败退。
  三楼霎时安静,只有掷地有声极富节奏感的拍打声和纹身男的痛叫声。
  走廊上其他人都看呆了,江识野也呆住了。
  他从没看过岑肆的击剑比赛,觉得今天好像看到了。
  虽然……额,没有击剑。
  江识野靠坐在墙上,看着岑肆每一次往前突刺时的大迈步,前面的右腿曲起,后面的左腿伸长,是标准又潇洒的击剑站姿。他看着他伸出去的手臂,与击剑连成一道漂亮的直线——呸,与撑衣杆,那么长,那么有力,在肮脏的楼道上,白晃晃的像月光,攀着有力的青筋。他看着他的侧脸,总是吊儿郎当讨人嫌的一张脸,难得露出认真又不爽的表情,却好像更显张扬,连他觉得一双典型渣男的多情眼睛,都漫出一种得心应手的、蓄着戾气的锋芒。
  江识野头更晕了,心跳加快。
  可能重感冒恶化成了心脏病。
  纹身男没想到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却便碾压至此,气急败坏。他大概只想和所谓的小孩儿给个教训,此刻颜面尽失,竟直接从兜里掏出个小刀来,近不了身,就往岑肆身上扔去。
  扔完他也后悔了,围观者都开始尖叫。
  这要杀人了!
  江识野吓得呼吸都顿住,慌急吼出:“岑肆!”
  啪地一声。
  岑肆面无表情地一挥撑衣杆。
  小刀就被打到了地上。
  随意精准到像摘下一朵花。
  “……”这他妈什么反应力。
  岑肆向江识野偏头,风轻云淡耸了下肩。
  江识野就是后悔。
  愚蠢如他,竟是在此刻才明白岑肆“别逼逼”的意思。
  是别妨碍我装逼。
  不对。
  岑肆眼神过淡,江识野突然发现他好像是在生气。
  生自己的气。
  尤其是岑肆打量着他的脸,轻哼了一声,有些嘲讽的语气:“难得,第一次听你叫我名字。”


第36章 Chorus.我们回家
  警察很快就来了。
  纹身男没有跟着他兄弟参与组织卖|淫, 所以才敢毫无忌惮地想给江识野一个教训。但这一番折腾,他还是因寻衅滋事的嫌疑被带去了派出所。
  警察过来,照理来说岑肆就应该没那么生气, 到他转身关心自己可怜自己的时候了。江识野晕乎乎这么想。
  他厌恶怜悯,提前难堪起来。
  结果岑肆还是一副臭脸,一声不吭。
  等江识野端了五分钟的难堪都脱落了,他还不理他。
  江识野的难堪都变成了孤寂。
  身子也病了,房子也塌了, 还要看人脸色, 凭啥啊。
  他尝试开口:“那个……”
  岑肆立马瞪他一眼:“别和我说话,我怕我听不懂人话。”
  “?”
  岑肆质问他:“我长这么大就只有教练吼过我, 你是我教练?”
  “?”
  你在说啥?
  慢着。
  毫无存在感的记忆开始复苏。
  江识野反应过来了。
  一瞬间, 他甚至有些忍俊不禁。
  他以为岑肆是因为内心的正义感而生气, 因为自己的隐瞒而生气。
  但这人的点好像还停留在。
  临走骑车时, 他赶他走时不耐烦说出的两句话。
  这什么小气包。
  江识野真笑了:“我那是吼么……”
  不知咋的, 岑肆重点跑偏,他本快漫出来的窘迫耻辱竟也莫名其妙都散掉不少。
  他突然能正视自己的狼狈,那个被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刻意无视掉的东西。
  等警察又问了他俩几句情况后, 江识野便准备回房间, 收拾自己的废墟。
  但他头重脚轻腿发软, 又往墙上靠。
  “诶你扶下他!带他去医院, 都感冒成啥样了。”警察对岑肆喊。
  然而尊贵的小气包并不伸手, 只拧着眉不耐地命令:“你不能站好?”
  他态度真是差到令人发指。江识野觉得自己好可怜, 咬牙撑着自己站直。
  眼前的人突然微蹲。
  江识野连忙说:“我不去医院, 也不用你背。”
  岑肆笑了一声:“谁要背你, 面对面怎么背?”
  也对,我怎么这么自作多情。这念头江识野还没冒完, 就感觉自己大腿被手臂一捞。
  下一秒,双腿腾空。
  过山车时的失重,本眩晕的视线骤然颠倒,往上。
  然后视野所及就变成了岑肆、倒着、的背。
  他被岑肆扛到了肩上。
  他竟然如此轻易地被岑肆扛到了肩上!
  “我日你大爷快放老子下来!!”江识野急得脏话频冒,努力弹起上半身。
  但腰腹伏在岑肆左肩上,大腿被手臂箍着,越弹越只像一头嘶吼歌唱的海狮。
  岑肆往前走,左肩扛人,右手慢条斯理拿手机按了几下:“叫车了。”
  他声音不大,江识野听是听得见,但一想到自己屁股比耳朵更离岑肆嘴巴近,本发烧的脑袋就冒出火汗。一想到到时候在街上,和岑肆迎着面的人都会看到一张俊脸,脸旁边是一个屁股两条腿。
  他就想和这人一起下地狱。
  江识野伸长手,撩起岑肆T恤,手探进去在温热的左后腰上狠狠一掐,复读机:“我日你大爷快让老子下来!!”
  为了确保掐得痛,他故意拈起很少很薄的肉,指甲陷进去。
  这是海狮耗尽了最后力气的一掐。
  岑肆痛得轻嘶,腰背一挺,连带着肩上的人又往上一颠。
  江识野前面耷拉着的脚尖趁着惯性又在岑肆大腿上一踹。
  岑肆右手抓了下他的脚踝,像渔夫抓起了一条滑溜溜的鱼,左臂却把江识野大腿连带着腘窝绕紧:“管好你的蹄子。”
  “……”
  江识野绝望了。
  他没力气了。
  他活不下去了。
  他想原地升天了。
  他闭上眼,从挣扎的海狮变成了一个冒烟麻袋,只有脑袋一颠一颠,心跳一颤一颤。
  “啊呀你俩别闹了。”一旁的警察一副好戏看够了的语气,“你还是背他吧,这儿层高这么矮,待会儿下楼梯把脑袋撞着。小伙子力气挺大啊,练体育的?”
  合着你前面不说话当我们在玩儿呢?江识野想骂警察。但他打了一天羽毛球都没现在出得汗多,折腾了那么久也没现在累。
  他就一坐过肩车的麻袋,软踏踏的,身体和意识都在下坠。
  “嗯,我运动员。”迷迷糊糊听见岑肆说。
  “练啥的啊,不会是举重吧。”
  ……我很重吗。
  “你这身材不像啊,我看你气质还像什么马术运动员呢。”
  ……我也不是马啊。
  江识野思维已经开始跳脱了。
  完了,他要睡过去了。
  他也没听清岑肆有没有说自己是击剑运动员。反正他现在最讨厌击剑运动员。恍恍惚惚地,他好像又被人放了下来,被人用手托着,撑着,像在云里。
  云间有张背影,刚刚他是倒着看的,现在又正着了,很宽的一张背影。
  “爬上来再睡。”
  几乎是下意识地,江识野又攀上了岑肆的背,像攀上了岛屿上那座最高的山。
  这比小腹抵在肩膀上舒服多了。
  他烫呼呼的脸无力地往下靠,靠着岑肆的肩,歪向岑肆汗涔涔的侧颈。
  他想避开,岑肆托着大腿的手臂用力往上一托,脑袋又歪了回去。
  气息像海浪般裹来,昨晚他好像在刻意避开的气息,终究还是淹没了他。
  江识野的心脏贴着岑肆的背,于是岑肆的背起伏得厉害;岑肆脖子上的脉搏贴着他的耳廓,于是他的耳朵跳动得厉害。
  这次他的脸终于挨着他的耳朵,所以他能听见交织得很快的呼吸。
  很快。江识野想。
  比昨晚失眠时快了不止三个八拍。
  去哪儿啊,不想去医院。他想问,但此时此刻最没用的就是嘴巴,他发不出声。只是眼睛变成了嘴巴,模模糊糊地盯着岑肆被T恤包裹的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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