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架再打个啵 番外篇——by恶鬼不善

　　翌日上午的第二节 是数学课，得知“真相”之后的高一一班一反常态，毫无平常那种活跃的气氛，犹如一潭死水一般。
　　有不少人最喜欢的课就是数学，可此时却没有一个人在讲话，全部保持沉默地等待着什么，鸦雀无声的氛围令人倍感压抑，绣衣针落地可闻的那种。
　　挂在前门边上的时钟尽职尽责地转动着，咔哒咔哒咔哒，不知不觉转了八圈去，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快过去十分钟了，怎么这么慢？”
　　“新官上任第一天，迟到、迟到、迟到？得扣工资的吧？”
　　“不是我说，这位新老师给人的印象真差劲啊。”
　　“……真他妈烦。”
　　分针马上就要开始转第十圈了，走廊里传来高跟鞋踏在地上的清脆声响。哒哒哒，走路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一步一步，代表着来人正逐渐靠近。
　　二十秒过后，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出现在一班的前门处。
　　叶绝往前方瞟了一眼，下意识地“啧”了一声。
　　“怎么了？”苏逸也跟着看了看，没什么兴趣地收回目光，小声地问道。
　　“这人看起来……是相当棘手的那种，感觉跟她讲道理是没用的。”叶绝训练到位，嘴皮子并没有张开，用气音回应道。
　　女人的年龄估摸着跟徐轻羽差不了多少，身量挺高，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整个人直往175+奔去，气势惊人。
　　她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锐利的目光从前往后扫了一圈教室，像是在视察自己的领地。末了，才露出一抹微笑，准确来说是假笑。
　　她将手里厚厚的一沓纸张放到讲台桌上，两手往台面上一撑，上身微微向前倾。
　　旋即，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唇向上勾起，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新的班主任于薇，于是的‘于’，蔷薇的‘薇’。想必各位都知道具体怎么写，那我也用不着再写一遍了。
　　“接下来我会担任你们的数学老师，至于我具体是怎么教学的，跟徐老师的风格有何区别……等到了下一节课，你们自然会亲身体验到，这里就不必废话了。
　　“对了……数学课代表是哪一位？”
　　第三组、第四排，站起来一个戴着黑色圆框眼镜的干瘦男生，陈祺托了一下眼镜，“是我。”
　　于薇随意看他一眼，颔首，示意自己听到了，又道：“行，等下课吧，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些事情要交代。”
　　陈祺挠挠头，一头雾水地坐下了。
　　于薇翻了翻讲台上的纸张，从中抽了一张打印好的纸出来，动作利落地打开了投影仪，将其放大、展示出来。
　　展皓扬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看一眼屏幕，又抬起手揉眼睛。
　　第一排？！而且他周围一个熟人都没有！这也太……孤立无援了吧？
　　他心直口快，举起手想提问。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于薇扬眉，似乎对于“有人质疑她的决定”这件事，感到非常意外。
　　展皓扬站了起来，直言疑惑：“我们现在这个座位，已经坐了很长时间，大家基本都习惯了，没有必要改吧？”
　　他实在是不想到第一排去，这他妈……太像个憨憨了吧？傻不傻？他这一米八的个子杵在那，后面的人还要不要看黑板了？……总之就是大写的抗议。
　　“你想说的，就这些？”
　　于薇的声调微扬，看见讲台下有不少人同意地点头。
　　她随即冷笑一声，向左边迈去一步，吐出来的话掷地有声：“你们可以提出质疑，但我有资格驳回。曾经一成不变，不代表着现在‘不能改变’！”
　　于薇用力一拍讲台桌，全然无视了其他举手的人，扬声道：“你们应该明白，在这里，谁的话最大！用不着搬出徐老师的说辞来压我，他，已经是过去式了！”
　　叶绝闻言，用只有苏逸能听见的音量说了一句：“这女的是不是傻逼啊？”还搞捧一踩一这一套？
　　他身子向后一动，椅子倏然往后出溜了一下，木头与瓷砖相互摩擦，顿时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引得全班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竟然有人敢公然……
　　享受于掌控学生的于薇就没见识过这种，柳眉倒竖，怒不可遏，却还要拼命保持面上的镇定，“这位同学，你是什么意思？”
　　有些人就是有本事让人看一眼就讨厌，叶绝翘起腿没说话。
　　坐他左边的苏逸凛然一笑，看似正义感十足，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人心头一噎。
　　“于老师，我们会换座位的，但你也没必要整独 | 裁 | 专 | 制那一套啊，现在都21世纪了呢。”
　　于薇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想要发火，偏偏对方的话又寻不出错处。她只能紧咬牙根，脸颊绷得紧紧的，生硬地转移话题。
　　“立刻换座位，不要浪费时间！”
　　众人暗笑不止。
　　于老师，果真是“愚”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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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叶绝：我的快乐没有了。：）


第76章 烦躁乘二
　　“嗨？苏逸, 你在想什么啊？这么入迷的吗？”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女音，语调活泼、悠扬，透着些许好奇。
　　一股淡雅的清香不容抗拒地钻进鼻腔里, 味道并不算浓烈，可苏逸不喜欢这种味道, 甚至打心底感到厌烦。
　　他只迷恋男朋友身上的皂角香，带着少年人一如既往的清爽, 是独一无二的。
　　除了叶绝和四人组之外，其他人对于苏逸来说, 都是半生不熟的陌生人。他身体顿时一僵, 条件反射地往左边挪了一下，尽量靠近走道, 试图和新一任女同桌保持该有的距离。
　　“没。”
　　苏逸发愣好久，随意地放空思维, 这会儿听见动静，方才回过神来。
　　他快速收敛了略显恍惚的神色，故而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冰冷又疏离地撂下一个字，眼神却开始不自觉地四下飘忽着——
　　正到处寻找叶绝的身影, 有点迫切。看不到这人，苏逸总觉得，哪里少了点什么，心里也空空的。
　　这倒好, 要说是“心有灵犀”也不为过。
　　苏逸的视线扫过后门, 接着往前方飘去, 刚巧对上那人带着审视的目光。
　　叶绝托着下巴望过来, 邪肆地挑起单边眉毛，脸上仿佛写着四个大字“恪守夫纲”。这是他自己始终贯彻落实的, 同时也是对自家男朋友表达明确的警告。
　　这调皮鬼。苏逸也跟着扬眉，仿佛回击一般。他微勾唇角，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他从来都拿叶绝没有办法。
　　“想你了。”苏逸似是有些羞赧，抬手扶了一下额头，但还是遵从了心意，用嘴型无声地说道。
　　那头的叶绝清楚地捕捉到了，裹挟着爱意的讯号，眼睛立刻便亮了起来，盛满了喜悦。
　　而后他幼稚地回应道：“我也想你，比‘你想我’多一点！”这么一长串，他完全不顾苏逸看懂了没有，想说就说了。
　　许染坐在第四组、第三排靠右边的位置上，从窗外看出去，便是开阔的操场，视野不能说是不好。
　　时而有排成“一”字队列的飞鸟掠过，一头扎进那一团团软绵绵的白云之中，再度飞出，划下一道道绚丽的痕迹来……
　　可她压根无心观赏，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别的地方。第一时间就转过身去，全神贯注地打量身边的男孩，不放过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和苏逸当同桌。
　　盯了一会儿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许染看见苏逸那张刻着“别烦我，生人勿进”的俊脸上，倏然展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一闪而逝，他随即恢复了往日里波澜不惊的样子。
　　如果不是她看得专注，眼神动都未动，很有可能也会错过这样的精彩。
　　是在对谁笑呢……真幸福啊。许染两手捧着脸颊，止不住地羡慕。
　　“喂，苏小逸，你快点过来啊。”
　　第一组的方向传来一声清亮的呼唤，毫不客气地喊着“苏小逸”，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语气透露出熟稔，似乎不是第一回 这么叫。
　　拔高了音量，一时间辨识不出是哪位同学。许染即刻摆了摆脑袋，探头想去看看，到底是谁发出的声音，却被左边那高挑的男孩挡住了视线。
　　也罢。她默默猜测自己那又酷又冷的新同桌，面对这种情况，十有八 | 九会当做没听见吧……
　　哪知苏逸下一秒便“唰”地站了起来，迈开长腿，快步往左边走去，一刻也不想耽搁的样子。
　　“大傻瓜，你也太懒了吧？为什么不是你来找我？”她听见苏逸这样说。
　　“我偏不！反正你会宠着我嘛，哈哈哈哈……”
　　许染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发声人，原来是叶绝。
　　心头一抽，她垂下脑袋，无意识地扣住指甲盖，指尖用力到微微发白。
　　“……”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场“比赛”好像还没开始，她就已经输了……
　　叶绝看着苏逸走近，眼神跟着人一块移动，脸上的笑容毫不收敛。
　　等男朋友走到自己的座位边上，反应极其迅猛地抓住他的手，带着人往外走。
　　一边走，还一边问。
　　“你那边是什么情况啊？我发现了，许染一直在看你诶，她看得超——级——认——真——！！”
　　这一整句说完……除了音调拖长了一点之外，声音听起来很是正常，没有半点异样。
　　苏逸不动声色地瞥了叶绝一眼，却并未放松警惕，自然地说出标准答案。
　　“不知道，不在意，我跟她不熟。”
　　叶绝将信未信地点点头，又接着说道：“噢，那你还记得刚开学，军训那会儿，你抱她的事儿吗？”
　　两人站到了走廊上，现在正好是课间时间，到处都是人，人来人往，吵吵闹闹。
　　“大隐隐于市”，他们用正常音量说话，反倒不会引人注意。
　　听见叶绝的话，苏逸把手搭到了铁栏杆上面，指尖富有节奏感地敲击了两三下，疑惑地歪头，“‘抱’她？别了吧，我就抱过叶绝小朋友一个人好吗？这位同学，你可别瞎编我的黑料啊。”
　　叶绝专注地看着苏逸，被哄得表情一荡，差点就被美色迷了心智去。他轻咳一声，赶紧给自己找补。
　　“对对对，我记错了，你是背她去医务室的！当时事态紧急，人都晒晕过去了，确实没办法。不是你背，就是我背——
　　“哎，老实说，我特喜欢运动会那个‘龙争虎斗’的手绘班服，也非常佩服许染的画画技术……
　　“草！我就是想吃个陈年老醋吧，怎么还磕磕绊绊的呢？显得我里外不是人了……”
　　一碰上叶绝，苏逸的笑点一降再降，低得没边儿，这会儿笑得眼睛都没了，“你傻不傻？可爱多是你本体吗？”
　　吃醋失败典型案例就此诞生，叶绝颇为懊恼地拍拍身前的铁质栏杆，登时“咔咔”作响。
　　他斜睨苏逸一眼，嘟囔着：“兄弟，你说实话，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啊？”
　　乐了好半天，苏逸笑够了，转而一手勾住叶绝的脖子，郑重地说：“你放心，没事我不会理她的，有事……我让她找别人去。叶领导，你看成吗？”
　　其实叶绝并非蛮不讲理的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要的也只是男朋友的一个态度而已。
　　他是谈恋爱，又不是养宠物，并不想把人圈得死紧，该有的空间是必须要留的。
　　“跟你开玩笑的啦，我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吗？你毕竟是班长，很多人都会找你——我挨个‘喝’过去，那我不得在‘醋海’里泡死过去啊？”
　　“嗯，”苏逸的上半身止不住地变动，咬了一下唇角，努力憋笑，“真不气？”
　　叶绝仰头，“真不气，比黄金还真！”
　　“行，”苏逸偏开头暗笑两声，又转回来，拍了拍叶绝的后背。
　　结实的背肌手感极佳，他忍不住摸了两下，占够了便宜，“那轮到我了……你跟你那同桌，叫什么来着，噢，白虹是吧——注意啊，别闲聊。”
　　叶绝作目瞪口呆状：“？？？”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花板，满脸受伤地诉说着真相，“我，叶绝，换位置之后的三节课里，就跟她说过一个字‘嗯’，而且看都没看她一眼！”
　　“我知道。”
　　苏逸早有准备，抬手捂住眼睛，不敢去看男朋友脸上慷慨就义一般的表情，生怕自己会再次笑场。
　　“在此期间，我看了你整整——167次！一百六十七诶！而你，只有最后一次才看向我！我的天，我也太可怜了吧，快哭了好吗……”
　　叶绝嘴上说着话，手上还依次比出了三个数字，悲伤情绪逐渐占了上风，眉眼低垂，几欲落泪。
　　苏逸适时牵住他的手晃了晃，坦诚地解释道：“我当时在发呆，都想不起来到底有没有睡过去了……不过睡着了也挺好的，可以在梦里遇见你啊。”
　　“苏逸哥哥，你这小嘴好甜！”叶绝也不装哭了，立马笑嘻嘻地扑过来，抱住苏逸，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好了，我好得不能再好了！”
　　两人挤作一团，你推我，你拉你，看向彼此的眼神里，满是笑意。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二班靠走廊那一侧的窗户，幽幽然地伸出来一只手。
　　借着窗帘的遮挡，纤细的手上握着一台，套了粉红色手机壳的手机，正对着叶苏二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