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架再打个啵 番外篇——by恶鬼不善

　　按身高排序，展皓扬应该是在倒数的位置。经过言子越身边的时候，他突然说道：“小言。”
　　言子越坐下得早，这会儿没事干，正忙着在冲元旦作业的进度。早写完，早放松。
　　他抬起头，挑了一下眉毛表达心里的不解，居然连一句“干嘛？”都懒得说，大概率是觉得浪费时间。
　　从方才到现在，展皓扬憋了一口老长的气，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他扯出一抹僵硬无比的笑容，郑重地宣告，“我们之间，彻底没有爱了。”
　　“哦。”言子越瞥他一眼，颇为敷衍地应了一声，随后低下头来，继续看卷子上的题目，甚至小声地嘀咕着，“这题有点难啊……”
　　“……”
　　原来早在换座位之时，他们的感情就已经散了。
　　拜。
　　展皓扬迈开腿，气冲冲地往后走，一屁股坐到倒二排的凳子上。他用手掌撑着下巴，脸颊上的软肉嘟成一团，连看节目的心情都没了。
　　“我们小展怎么啦？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谁欺负你了，跟哥哥说！——我一定帮你收拾他。”
　　身后有人在说话，声音还挺熟悉的……
　　是绝哥。
　　展皓扬眼睛微亮，心情稍微变好了那么一丢丢，嘴角的弧度往上一提，极为快速地转过头。
　　——刚巧与叶苏这对小情侣碰上了视线。
　　“……”
　　叶绝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很是慈爱地说了一句，“哎小展，怎么不理哥哥啊？谁惹你生气了？”
　　而坐在叶绝身边的苏逸，更是用一种温和的视线注视着他，仿佛在看自家年幼、不懂事、不幸被人排挤的小崽崽。
　　其实他应该感动的……可他分明看见了，这两个人刚刚还牵着手。
　　牵手！
　　十指相扣！
　　这是在操场上啊喂！
　　……
　　心头的憋闷一瞬间超级加倍，被塞了满嘴狗粮的展皓扬微微一笑，笑容得体而完美，语气平缓且淡定，“没事，哈哈，我很好。”
　　他僵直地转过了身，往边上的位置看了一眼——空的，没人。
　　哈哈。
　　跨年？联欢？
　　……拜。
　　小俩口默契十足，往往一个眼神，亦或是手肘碰一下，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毕竟早跟关系比较好的那几个，开诚布公地聊过了，再收敛下去，岂不是委屈自己？
　　刚开始秀恩爱，并非刻意的行为，叶苏两人还有点不好意思。
　　看见其他几只single dog颇为受伤的眼神，他们甚至久违地感受到了“于心不忍”，总是小逗一下就收。狗粮吃多了，伤身又伤心。
　　然而一回生，二回熟，熟能生巧。渐渐地尝到了其中乐趣，两人联合起来“欺负”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卑微四人组往往是他们“重点关照”的对象，精准打击，实时发送。
　　特别是展皓扬——仿若地主家的傻儿子，傻不愣登，经不起逗，容易炸毛。
　　前方略显佝偻的背影看上去很是落寞，旁边的同学身体不舒服、晚上请假了，独留他一个人占领两把凳子。
　　身后隐隐有泛黄的叶子落下，是满满的凄凉，是说不清的苦楚。
　　一时间，苏逸的父爱犹如泉涌，浓浓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他试探着伸出手去，摸了摸展皓扬的脑袋瓜，低声致歉，“小展，不好意思啊。叶绝欺负你，我等会儿收拾他。”
　　场面登时静默了两秒，展皓扬扭回头，看向他们。
　　神色乍一看挺正常，凝神再看，眼眶竟然微红——或许是因为瞪眼时间过长，太久没眨眼。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委屈，故作坚强地笑了笑，“我又没事。”
　　这一眼、这一声让叶绝也慌了，赶紧凑上去抱住大崽子的脑袋，猛地按在怀里，用力地呼噜毛。
　　“小展，没事吧？怎么这么伤心？另外那俩姐妹花是不是合伙挤兑你了？我等会儿收拾她们——全部摁在这里，给你道歉。”
　　一模一样的句式引得苏逸瞥了他一眼，只是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展皓扬小声地补充道：“还有张晓静！”
　　那小模样就像在跟家长诉苦的小朋友一样，有了后台撑腰，一瞬间就变得格外神气——“某某某今天又嘲笑我了！爸爸妈妈帮我安排他！”
　　展皓扬上学早，是他们几个当中年纪最小的，比最大的、四月生的苏逸小了整整一岁。按道理来说，他这个月份，应该是读初三才对。
　　最小的弟弟不但不受宠，反而最招哥哥姐姐欺负。展皓扬心里委屈，憋得实在是不行了，才说。
　　叶绝跟自家男朋友对视了一眼，点头肯定，匪气十足地说：“行，张晓静刚才笑你，笑得最大声是吧？等下把她也抓过来！”
　　展皓扬难得被人力挺一回，内心受到了充分的鼓舞，又低声逼逼叨叨：“小言今天对我也很冷漠！哼哼，今天的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小言？”苏逸立刻抬手挡在嘴边，不知怎么的就戳中了笑点，忍笑忍得很辛苦，也认真地允诺道，“没问题——不认错，不教他数学了，逸哥罩你。”
　　展皓扬得意地扬起脑袋，耀武扬威似的，朝前方丢过去几个眼神。哪怕没人接收到，也不失落。
　　过了一会儿，他又转回头，抛下了最后一个小小要求，落地就变成了重磅炸弹。
　　“哥，我还有话说！我想要，一个，女朋友……”
　　他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一个“1”。
　　叶绝：“……”
　　苏逸：“……”
　　对不起，这个……我们真的不擅长。
　　嘻嘻哈哈玩闹了一阵，没过多久，跨年联欢晚会就正式开始了。
　　苏逸这时候才注意到，主席台不知何时变成了华丽的舞台。估摸着时间，应该是半个月前，才开始搭建的。
　　最顶上挂着一条红色的横幅，上书“X中第四十五届新年联欢晚会”，旁边还有好几盏不停旋转的镁光灯，打下一簇簇绚烂夺目的光圈。
　　的确很美。
　　如果徐哥能看见，就更好了。
　　晚会的目的在于收获快乐，自然会在可控范围之内，让学生拥有最大程度的自由。所有人都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手机，拍照、录像。
　　苏逸摸出裤兜里的手机，抬高了手臂，对着前方的舞台、周围的操场拍了十来秒的小视频，然后发到了一个名为“一班猪圈”的群里面。
　　这是放飞自我的群，于薇不配加入的那种。
　　一班最聪明的猪猪崽-苏逸：【[视频]】
　　一班最聪明的猪猪崽-苏逸：【@一班最帅气的领头猪-徐轻羽，云联欢开始了。】
　　不愧是班长，将讨论热潮的命脉把握得死死的。消息一经发出，一下子就开启了奇怪的开关，且一发不可收拾。
　　一班真·最聪明的猪猪崽-叶绝：【徐姓帅哥不可能不在吧？】
　　一班真·最聪明的猪猪崽-叶绝：【请勿潜水窥屏！速速现身！@一班最帅气的领头猪-徐轻羽】
　　主持人站在舞台上播报节目，精彩环节尚未到来，班上有不少趁机摸鱼的人，也跟着发照片、传视频。热热闹闹地刷了好几十条，末尾统一艾特了徐轻羽。
　　当事人估计被烦得半死，恨不得冲过来抽打这一群调皮的熊孩子们。
　　过了十来分钟，徐轻羽才忙完了手头的事情，终于上线了。
　　一班最帅气的领头猪-徐轻羽：【？？？】
　　一班最帅气的领头猪-徐轻羽：【我才离开几天啊？50只小猪全部疯啦？】
　　一班最帅气的领头猪-徐轻羽：【那咋办呢？我也没钱医治你们QAQ】
　　一班最帅气的领头猪-徐轻羽：【直接痴呆.jpg】
　　再配上惊恐脸的猪猪表情包，语气更是显得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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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写到80章了！
　　国家一级退堂鼓选手表示震惊。


第81章 关爱徐哥
　　QAQ。
　　高一一班的众人在看到这个颜文字之后, 先是一愣，而后才去细细品味表情背后，蕴藏着的情感。
　　结合上下文一并分析——
　　虽然是寥寥数语, 但字里行间却流露出了一种“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的悲凉, 同时也表达出了内心无法抑制的“渴望”。与平常完全不同的说话方式，恰好就能体现出当事人无可奈何的思想感情。
　　众人的小心脏一缩, 忍不住对徐轻羽心生同情。
　　毕竟他们这儿在热热闹闹地开晚会，在璀璨的灯光照耀之下, 到处洋溢着欢乐。那头却在“加班”, 在独自工作，冷冷清清, 凄凄惨惨戚戚。
　　相比之下，的确是一个天, 一个地。
　　大家顿时收敛了脸上的嬉笑，手上正在输入的“哈哈哈哈哈你就是个弟弟”“我他喵的笑得好大声”“我笑到方圆十里所有人戴助听器”“徐哥你也有今天啊，前排送来祝福”……等等刺痛人心的言论，也全部删掉了。
　　怜爱之情油然而生, 集体荣誉感在此刻得到了升华。
　　前排有个男生叫张威，他跟徐轻羽的关系很好，私下里还打过几场篮球，说一句“哥们儿”也不为过。
　　张威总觉得不能让徐哥在一年的收尾阶段, 一个人, 一包烟, 一篇教案写一天……孤孤单单地度过, 那多没意思。
　　趁着徐轻羽还在线上，他直接一个群视频弹了过去, 准备给对方进行现场直播。
　　徐轻羽有些意外，但糙汉子也没想太多，手指在屏幕上一点，接受了邀请。本以为只有一个兄弟能看见他，那邋遢一点的话，倒也没啥大碍。
　　只是徐轻羽万万没想到，其他的人都是快速关了自己这边的摄像头，开始默默窥屏的。
　　徐轻羽没走考研这条路，才刚刚工作三两个月，就被以前带过他的大学教授，以“一级召唤令”喊回去。
　　其余舍友都去备考了，他一个人待在曾经住过四年的宿舍里，没有半点不自在，当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徐轻羽穿着老头汗衫，黑框眼镜堪堪挂在鼻尖上，印着指纹的镜片很是模糊。他下巴上的胡渣没空刮，差点变成“锅盖”的头发没空剃，看上去简直是老了十多岁，一脚踏入“中年油腻”的世界里。
　　猝不及防变成“主播”的徐轻羽：“……”
　　糟糕，他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英俊潇洒人设瞬间崩塌，给同学们带来的美好印象也基本上是一去不复返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画面许久都静止不动，正当众人怀疑他，是不是网卡了的时候——
　　徐轻羽努力维持着脆弱不堪、即将崩塌的倔强，勉强绷住了“面无表情”的状态，嘴唇微动，幽幽然地说了一句：“大哥大姐们，你们就当今天没看见我……成不？记忆可以全部删除吗？”
　　颇有一股落魄浪子的味道。
　　大家一边多角度、全方位地疯狂截图，还不忘在群里回复“收到”。看似诚意十足，实则敷衍至极。
　　有的人在这一口一个“老师好”“我想你了，徐哥”“什么时候回来呀？”，然而背地里，则是过分得要命，表情包制作早已闷不做声地安排上了——这也是“感情好”的一种体现。
　　所有人都很忙，几位数学成绩“吊车尾”的选手是最为忙碌的。
　　他们手速飞快，操作相当熟练，大概也是老手了。只不过三两下，剪切、调滤镜、配字……已然给自己准备好了新的“期末包过”的祈福头像——正是徐轻羽新鲜出炉的“靓照”。
　　可是屏幕那头的徐轻羽不知道这些，压根猜想不到真相。他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滑动的消息记录，心里非常感动，几欲落泪。强忍着不好意思的情绪，也说了几句“我也想你们了”……
　　倒也不好破坏此刻的温情氛围，吐槽的话全部被咽回去了。徐轻羽最后委委屈屈地，把自己腻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只有张威开了后置摄像头，对着舞台持续拍摄——
　　炸耳的音乐声完全无法阻挡，从各个角落，乘着无形的小舟快速冲来，满载着青春与活力，毫无保留地传送到了对面那头。
　　徐轻羽切身感受了一波，什么叫做“露天迪厅”。从看到群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然而快乐终归是短暂的，悠闲的时光是借来的，依旧是要还回去。
　　“视频……就先挂了吧。你们都好好去看节目，再开小差，也太不尊重台上表演的小同学啦。
　　“跨年快乐啊！祝每一位兄弟姐妹心想事成，新年暴富，金榜题名！
　　“……苦逼的我，还要继续‘加班加点’咯，拜拜啊。”
　　徐轻羽捧着手机，认真地看完第二个唱跳节目，忽然出声说道。
　　他不等众人出言挽留，一咬牙，一狠心，直接挂断了视频。
　　群里一下子炸开了，又是一连串的艾特，大家都巴不得闪现到视频的另外一头去，把徐轻羽打包带走。
　　“……”
　　整个寝室突然安静下来，一片死寂不说，眼前幻化出来的景象也在一瞬间发生了突变——由热闹至极的集市，变作荒凉不堪的茅草屋。
　　强行逼迫自己不去看“一班猪圈”里面的新消息，徐轻羽生怕自己心软。万一一个冲动，明天就买一张动车票，赶回到X市去……那岂不是大写的“一事无成”？
　　他低头瞥了一眼陡然变暗的手机屏幕，而后无奈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