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以为自己是万人嫌——by振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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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定可以和你们一起。”青年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这件事,“投资洽谈得比想象中顺利,应该不用特地过去一趟。”
李珩跟着哦了几声, 才反应过来, 有些惊喜:“那三哥是准备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还不确定要不要提前走。”谢笃之没有把话说得太满, “假如不忙,会和你们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至少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珩真心实意地希望他在国内的公司处于营业淡季而非旺季。
但仔细想想, 这是不可能的——他记得谢笃之名下还有个现在备受年轻人青睐的手机品牌, 在学生群体中也很流行。
直到上次收到股份赠予的协议, 李珩才知道原来高中同学有一小半都在用的那个牌子手机原来也算是他们家开的。
不管怎么看,高考结束到开学的这段时间里, 都是研发新品, 或者趁机推出准大学生套餐业务旺季。
何况这还只是谢笃之手下的其中一家公司, 其它的公司肯定也有大大小小的事要处理。
“不管多待几天,都要好好玩才行。”稍加思索,少年很严肃地开口,“网上都说这里是个很适合疗养,能放松身心的地方,放松之后再回去办公,工作效率也能得到提高。”
他记得谢笃之晚上吃饭之后就开始马不停蹄地用电脑发邮件,看各种信息了,好像只是把办公地点从家里换成了北欧。
谢笃之有点想笑,又忍住了。
他会以一个同样严肃的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完全理解他的意思,然后才开口道:“暑假还有很久,可以玩够了再回国。”
谢夫人当时办签证办是申根签,长途旅行会更方便一些——她本来就有暑假带李珩过来住一段时间,好好玩一玩的计划,只不过因为某些意外,这项计划被迫提前许多,并且换了一种形式罢了。
李珩听他往外报其他国家的名字,还有随口例举出的景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面确实感到神往。
他本来选科就选了地理,不管是自然上的经纬变化,还是人文中所描述例举的种种习俗和风情,他其实都是从书本和习题上知道的,连视频资料和纪录片都了解的很少。
就连老师,在课堂上讲课的时候也带着遗憾地和他们感慨过很多知识只有自己体验过才是最深刻的,比如时差,再比如昼长夜短之类的变化。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可是外面还是亮得和白天一样,天空蓝得明净而温柔,如果他不来,可能就永远没有办法真正感受到这种差异和奇妙感——这个时候国内正值深夜,而且在日期上也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三哥全部都去过吗?”他有点好奇。
“没有。”谢笃之坦然承认。
基本上各个地方都去过的是谢思之,而不是他。不论是冉冉在神庙上空升起的明月,还是在群山和森林之间绚烂变换的极光,亦或蜿蜒连绵的海岸线与悬峭,在谢笃之眼中都没有任何本质的不同吗,都能简单用“风景”这一词概括定论。
哪怕身边感慨和惊叹的声音再多,夸奖的言语再多,他很难生出书上所说的那种,或是感到崇高或是感到优美的喜悦。
“只是知道。”他这样补充,“老二之前出去玩,回来的时候也会提到一些。”
不过谢思之提到的内容更多还是以吐槽为主,可参考的地方不大。
“那......”李珩欲言又止,有点想问他能不能一起去,又怕干扰他的工作计划,导致重要的事情堆积到一起。
这么一犹豫,他几乎忘了自己刚刚想问对方有关长辈生病的内情——他直觉谢笃之肯定知道什么,没意识到自己对青年的态度比起信赖,更像是因为信赖产生的某种盲从。
“可以一起。”谢笃之说,轻描淡写般再次强调,“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忙。”
他上一次这么说还是在李珩高考之前。
少年对这句话暂时持保留意见,脑中却在飞快地回忆还没有被忘记多少的地理知识,思考有哪里是自己知道、且距离不太远,可以在对方回国之前一起去玩的地方。
然而遗憾的是,他的知识储备量并没有想象之中多,且主要是以应试为主,根本说不出什么合适的景点。
......总不能干巴巴地向谢笃之背挪威海峡的成因,表明他的地理位置有多优越渔业资源又是怎么发达,然后建议他们去吃鱼吧。
他张了张嘴,又迅速合上,过了一会儿,才带着点不易觉察的凝重,缓缓开口:“那三哥想去哪里?”
李珩最终还是决定把问题抛给谢笃之,并且明天在去农场的路上一定善用搜索,好好补习相关的旅游知识。
“都行,我也都没有去过。”谢笃之直接忽略了自己曾受邀去过冰岛和德法等地的事实,“可以先从附近开始。”
“好。”李珩回答他,更加加深了明天一定好好查资料的决心。
反正他们也不是马上就要动身,谢笃之会在这里待多久也还不确定,明天回来之后再仔细讨论旅游计划也还来得及。
当然,这件事其实也还有更干脆的办法,就是全权交给看起来对这里半点都陌生,对旅游景点头头是道,如数家珍的谢思之,不过他在心里下意识划掉了这个选项。
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觉得觉得这样有点过于依靠对方,而且也没有那种在做攻略的时候就满怀期待的感觉了——虽然那种自己也不清楚接下来要去哪里,然后抵达一个新地方的惊喜感也很棒,但他还是更喜欢有计划,更加规律地出行。
“明天还要去农场,最好早点休息。”谢笃之顺手把帘子往窗户的方向拉了拉,遮住了远处覆雪的山顶,室内的光线顿时昏暗下来,只有吊顶上那盏并不刺眼的水晶灯幽幽亮着。
“三哥,要是我们在冬天过来,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在窗户外面见到极光了?”李珩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他还没有见过极光。
“很想看?”谢笃之问他。
“有点好奇。”以前上课的时候老师曾经说过极光的成因,那堂课是公开课,为了规范教学,丰富课堂内容,对方还特地在网上找了好几个相关的视频通过投影仪播放。
极光在视频上就已经很漂亮了,亲眼见到给人的感觉肯定会更加震撼。
而且,春节附近大家都放假了,谢笃之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忙。
谢笃之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不动声色瞥了眼今天的日期。
这个时间是北半球的夏季,尤其是在他们现在所处的高纬度地区,日照时间甚至接近二十四小时,黑夜仓促且短暂,并没有多好的观测条件——纵然极光确实有概率在白天出现,但因为光线等原因,效果较差,反而会给人一种失望的印象。
现在是七月中旬,而某座位于挪威北部的小城极光从九月份开始爆发,那个时候大学已经开始军训,开学,就算能赶上,那也是七天长假,甚至是这一学期结束之后的事情了。
那要是临时更改旅游路线呢?
北半球位于夏季,南半球却刚好相反,南极极圈内同样可以看到极光,虽然联系科考队、安排专门的游轮相对麻烦,但他恰好有在这方面的合作伙伴,南极之旅是完全可行的。
只是他一时想不出具体的旅游路线,对位于南半球的那些国家并不熟悉。
谢思之以前倒是有过相关的旅游计划,但因为那段时期动荡的新闻较多,这个计划又被对方无限期的搁置了,他并不能像刚刚例举欧洲的地点那样迅速地把那些或许值得游览的地方报出来,征询少年的意见。
最终,他选择把可能面临的风险说出来,交由少年自己决定:“现在出发去南极可以见到极光,但是南极极圈附近并没有太多风景,位于南半球国家的旅游体验可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好。”
李珩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开口吐槽。
他没想到自己随口感慨居然会被这么认真的考虑到,但对方这么说的时候,他确实有一种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心底有微弱的喜悦开始萌发的感觉。
应该没有人不喜欢被重视,任何条件都被小心翼翼地纳入满足范围的。他这样想。
“如果去南半球的话,唔,说不定,我们可以去雨林看看,说不定还能刚巧遇见外公外婆?”李珩记得两位老人家现在还跟着不知道哪里的考察团在雨林探险,带着点开玩笑地回答,“或者去非洲草原。”
谢笃之说了个好字,从神情来看,显然是很认真地考虑到底这趟南极之旅到底是从非洲,还是从南美洲开始出发比较好。
“......三哥!”李珩莫名有点紧张,下意识拔高了声音。
青年静静地看过来,眸光带着疑惑。
“我只是开个玩笑。”他这样解释,“因为刚刚真的有点好笑,我的意思是,刚刚你说话的样子很认真,所以我就......”
“总之,刚刚我只是在开玩笑。”他干脆放弃辩解,重新强调了一遍,“太远,而且也太麻烦了。”
“不麻烦。”谢笃之摇头。
他不希望李珩因为有顾虑就放弃自己原本的想法。
“那也很远啊。”李珩强调,“而且想看极光的话,我们可以等寒假再过来,”
“就算平时再怎忙,春节肯定也会放假吧?”
说话的时候,他完全下意识地去看谢笃之,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问他,“说起来,三哥之前看到过吗?”
他知道谢笃之从来不参与家里走亲戚的这项活动,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刚刚在设想的时候,不自觉就默认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没有看到过极光,但事实是极光不仅仅出现在某个国家的指定地点,它一种大范围发生的自然现象,谢笃之或许没有在瑞典看过,而是在其他地方和这种风景有过接触。
李珩觉得自己好像过于自作主张,还有点冒失。
他应该先问谢笃之的。
——谢笃之这才意识到,原来少年刚刚在说看极光的时候,一直也有考虑他。
不是他始终在意的那个“我”,而是“我们”。
谢笃之不知道应该怎么定义这一行为,说是关心和关怀其实不太贴切,因为其中名为“分享”的意图占据多数,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考虑到他的时候,少年想法是相当纯粹,没有丝毫暧昧的。
他的动机仅仅是出于“极光很好看”,而非其它。
或者说,对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其它,在感情经历方面犹如一张白纸,且主人完全没有任何想要涂抹的意思或想法。
“我没看过。”他这样开口,“之前出差的时候比较忙,当天就回去了。”
事实是他在芬兰住过好几天,当时随行的秘书看见外面有极光,甚至特地跑出酒店去拍了不少照片。
谢笃之很清楚,对他而言不同的并不是极光。
“那我们冬天再过来。”听见他这么说,李珩默默松了口气。
他没有怀疑谢笃之说谎,因为谢笃之之前没有骗过他,而且向来实事求是。
“冬天确实我更有空。”谢笃之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们可以去远郊和森林看。”
青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我们这个词上不自觉带上了一点强调的语气。
有关旅游的话题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考虑到明天还要早起,上床之后他也没有办法立刻睡着,现在说晚安,然后关灯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可是李珩在和他聊完天之后,反而更精神了。
他磨磨蹭蹭,从窗户旁边挪到房间里的沙发上,顺手把几乎要滑下去的毛毯往坐垫里面拽了拽,有点意犹未尽。
想继续聊天,不想睡觉。
他还有很多事情是想知道,但又不知道的,和谢笃之住一间房的时候刚好可以方便问,回家之后,他大概可能就不太好意思了。
住在一个屋子里面会让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不自觉减少,尤其是在本来就彼此熟识的情况下。
李珩完全忘记了在对方进屋前,自己心里曾有过的些微忐忑。
“——三哥,你们大学的时候,都会谈恋爱吗?”
忍不住好奇地问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不一定非要恋爱,就是,或多或少,对其他人有好感。”
而且谢笃之以前也说过,大哥和二哥的事情他基本上都知道。
“我没有过。”谢笃之微微错愕,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谈论有关恋爱的话题。
尽管这一话题放在兄弟之间是完全正常,晚餐过后谢奶奶也带着对小辈多余的操心絮絮叨叨了很久,青年还是难得生出一种带着惊疑的喜悦。
“大哥也没有。”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不过老二以前有喜欢的女孩子。”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他说的恰恰是李珩忍不住好奇的。
少年对大哥和三哥完全没有谈过恋爱这件事接受度良好——毕竟他对恋爱关系的认知相当有限,也不太能想象出来他们会和谁去逛街、帮忙拎包,或者在游乐园一起坐旋转木马,穿那种很可爱的情侣衫的场景。
但是这些事,放到谢思之身上好像就不怎么违和了。
他甚至下意识假定自家的二哥才是显得更幼稚的那个。
“那二哥有没有追求她?她有没有答应?后来又怎么样了?”
恰恰因为谢思之现在是标准的单身状态,李珩现在简直好奇不得了,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为什么他们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