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装乖指南 番外篇——by甘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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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路桥问,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隙,低头点了支烟。
“你这声音不太对啊,「郑铭似乎走到了略微安静的地方,」你他妈这不是事后烟吧?”
路桥:“……”
“滚,”路桥说,“有事儿说事,没事儿挂了。”
“咳,”郑铭轻咳一声,“那什么,你哥喝醉了,怎么办?”
路桥今天已经回来的事儿,郑铭他们几个都是从路升嘴里知道的。
相对于路桥和苏釉来说,路升今天过得可就太憋屈了。
当时站在院子里,眼睁睁看着窗帘被拉上的瞬间他就知道,苏釉今天不会出来了。
虽然明知道苏釉应该并没听到自己的那些话,可他心底还是觉得无比懊悔。
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但也痛恨路桥为什么会猝不及防地提前回来,彻底打乱了他的步调。
他今天本想好好试探一下苏釉对自己的态度。
即便他心里很清楚,苏釉应该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他真的对谁有些喜欢的话,那也该是路桥才对。
可是,路桥都已经有崔如意那么优秀的人在追了。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就看不上崔如意,如果他和崔如意正式在一起的话,那么,苏釉说不定会多看看他。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事事都不如路桥,就连做人都差了路桥十万八千里。
路桥其实对他一直都很好,可是从小时候开始,他对路桥的嫉妒可能就已经埋进了骨子里。
那种嫉妒最初大约是源自于路潍勤拿他和路桥的对比。
也或者是因为路桥家里有钱,在朋友圈子里也吃得开,还有父母外公的疼爱。
而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严厉到几乎不正常的父亲。
可他确实是比不过路桥。
上学时他比路桥要努力太多,直到高中时都还没有部手机,因为路潍勤担心玩手机会影响他学习。
他还记得,自己
第一部 手机还是高三那年冬天,某品牌手机推出新品,路桥给自己换手机时,顺便为他买了一部。
包括他第一台电脑,也是他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时,路桥买来送给他的。
表面上他是哥哥,可是其实,无论是经济还是生活上,路桥反而更细心一些。
只是路桥送了那部手机给他之后,他也并没能拿来用,因为很快被路潍勤发现给他收了回去,直到高考后才还给他。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能考入龙大,而是选择了龙城本地的另一所大学,好在这所学校虽然在国内很一般,但龙城人还是比较认可。
可路桥即便玩儿的那么疯,却依然轻轻松松就进了龙大,没动用家里一分一毫的关系。
事业上,他就更不行了,直到现在还在仰着长辈的鼻息,就算今年升入市场部,也是因为周家他和周媚之间那令人窒息的关系。
而路桥却一言不发地创办了尚科,现在甚至已经有了直逼路达的气势。
更不用说,他背后现在还有了崔如意。
明明都姓路,为什么他就要找周媚那样的?还得是低声下气,忍辱负重地舔着人家,而路桥,却连崔如意那样的都不放在眼里。
那些都还没有关系,可偏偏,就连苏釉看路桥的眼神,都和看他的完全不同。
或许在别人眼里,苏釉看自己是和路桥一样的,甚至对自己比对路桥还要亲热一点,见了自己也是一口一个哥地叫。
可是只有路升能感觉出来,苏釉看自己目光其实又客气又疏离,有着很明显的界限感在里面的。
如果仔细看的话,那双眼睛虽然时常是弯着的,但其实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温度。
而他看路桥就不一样了。
虽然两个人有时候还会针锋相对,路桥时常还会将人欺负到敢怒不敢言的状态,可苏釉看路桥的眼神却是生动的,偶尔还会带着很灼人的温度。
他本不该嫉妒路桥的,因为路桥对他真的太好了,说像亲兄弟一样都不为过。
他对他,不仅仅是年少时心心念念想要和同学们一起拥有的手机电脑,就连他名下唯一的那套房产,也是路桥为他付的首付。
路潍勤对他的控制欲很强,这些年来家里的资产虽然积累了不少,但几乎全部记在路潍勤名下。
他这么大一个人,每个月的收入都还要定时定额地上缴。
用路潍勤的话说,这些早晚都是他的,所以他也并没有特别反感。
那一次,他自己也已经忘了为什么会被路潍勤半夜赶了出去。
他一个人在外面喝得烂醉时,酒吧服务生将电话打到了路桥那里。
路桥那时候还在读书,半夜驾车出来接了他。
不久,他就带他去看了一个楼盘,那个楼盘是路桥一个朋友的父亲投资开发的,无论是地脚还是配套都十分高端,单价自然不低。
因为路桥的原因,他拿到了超低折扣,可即便这样,他也没办法凑够首付,路桥当时什么都没说,直接为他付了首付款。
“哥,”路桥那天其实跟他说过一句话,路升记得很清楚,他说:“你也不小了,要不要试试将来自己出来住?”
只是后来,房子交付之后,他当时那股劲儿已经过去,也就一直没能搬出去。
从那以后,路桥就再没对他和路潍勤的事情发表过任何意见。
路桥的好,路升都记着,心里对他自然也是无比感激。
可偏偏,他没办法控制自己心底的那条名叫嫉妒的毒蛇,即便他很努力的压着,可是它还总是会不停地翻出浪花来。
他真的是太嫉妒路桥了。
不是事业也不是学业上。
他嫉妒他有崔如意那样的追求者,就连路潍州这次遇到的危机都能轻易逆转,却可以不放在心上,而最为嫉妒的,却还是,他可以拥有苏釉那么热烈又生动的目光。
路升一路神思不属地回了家,一忽儿想着如果自己是路桥就好了,一忽儿又痛恨自己的卑劣,迷迷糊糊地恰巧和自己的父亲撞到了一起。
路潍勤刚从周家回来。
因为路升「不争气」又和周媚闹了分手,路潍勤凑着元旦过节的机会,特意去了一趟周家。
大约是周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他的脸色很好看,看到路升更是直接开口就骂,并逼他必须去周家道歉。
事事都不如意,路升第一次爆发了,和路潍勤大吵一架,驾车出了门。
他开着车三转两转,不知道怎么就去了三千,遇到了郑铭严鹤炀几个人。
这一晚上,对别人来说是过节,对他来说却不过是借酒浇愁,也因此,所有人都知道路桥已经回来的消息。
最开始是辛免打了路桥的电话,想约他一起出来喝酒,不过连打两个路桥都没有接。
辛免当场就红了眼眶。
后来是严鹤炀打过去,仍然是无人接听。
最后就是郑铭。
几个人打了一通,路桥不仅不接电话,后来还干脆关机了。
这就十分微妙了。
而路升在看到路桥谁的电话都不接后,更是觉得愁绪深重,他闷着头喝酒,一声都不再吭。
他爱喝也没人拦着他,不多时就醉得一动都不能动了。
“知道了。”路桥听完来龙去脉,微眯着眼吐出一缕灰白的烟雾出来,“我把路升私人助理的电话推给你,你打他的电话,让他过去接人。”
“桥儿……”郑铭在那边又叫了一声,“你跟哥们儿说说,今晚为什么不接电话?”
“管得挺多。”路桥哼笑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在通讯录中翻找片刻,将路升助理的电话推给了郑铭,然后才回到床上,弯腰想要将苏釉抱进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一支烟的功夫,苏釉好像又做了噩梦。
他在他怀里不停地翻身,呼吸越来越急促,握住被角的手用力到泛起青白。
梦里像是发生了让他很害怕的事情,他的额发被薄汗浸湿了,脸色一片苍白,雪白的牙齿像是恨不得将嘴唇咬出血来。
路桥迅速将人抱进怀里,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将他的唇瓣揉开。
苏釉像是被梦境困住了,在他怀里挣扎的厉害,过了好久,他才张开了眼睛。
对上他的视线,饶是路桥都忍不住心头一惊。
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张得很大,可里面藏着的,却是掩都掩不住的滔天恨意。
“幼幼。”路桥叫他的名字,轻轻擦拭他眼睫上迷蒙的汗水,再次温柔地叫他,“幼幼。”
苏釉怔怔地看着他,眸中滔天的恨意慢慢散去了,他轻轻地眨眼,小口小口地喘气,片刻后哑着嗓子叫路桥:“哥?”
“嗯。”路桥拨开他的额发,“又做梦了?”
“好像是。”苏釉闭了闭眼,翻身紧紧抱住了路桥的腰,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不用怕。”路桥轻轻揉他的发,“说出来,说出来就不怕了。”
苏釉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呼吸才彻底平稳下来:“我好像又忘了。”
路桥轻轻揉捏他后颈的皮肤,他知道他没有忘。
没有人在经历过那么激烈的情绪后,会立刻就忘得一干二净,就算苏釉不记得很多细节,但总会有零星的片段还在他大脑里。
但他没有再问,只细细密密地亲吻他的额头和眼睛,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
苏釉将鼻尖埋进路桥怀里,轻轻地吸气,跳得飞快的心脏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大概是迷迷糊糊间听到了路升的名字,他再一次梦到了十岁那年的事情。
十岁那年的一个夜晚,许久都没有回家的苏怀民忽然回来了,和他一起到来的,还有另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很高,抽着烟站在床边看揉着眼睛醒来的苏釉。
“老苏,”他们说着他听不太明白的话,“你小子嘴里还算有句真话,这孩子确实不错,值这个价。”
苏釉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可却从那人看他的目光中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两个小时,”苏怀民说,“我在门外等着,之后那些赌债一笔勾销。”
“我说话有不算数的时候吗?”那人将烟吐掉,伸手来拉苏釉,可却没想到苏釉手里竟握着一把刀。
那把刀是苏怀民以前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因为他总不在家,苏釉再怎么胆大,一个小孩儿晚上一个人在家也是怕的。
他便将那把刀塞在了自己枕头下面,既像是父亲陪着,又可以防身。
本来只是用来壮胆的,他从没想过真的会有用到它的这一天。
那把刀来势汹汹,差一点就砍在了那男人向他伸来的手臂上。
那男人猛地变了脸:“老苏,你是真心想还钱,还是想和这兔崽子一起把我杀了一了百了?”
苏怀民当时脸就白了,他找了个衣架,过来就要抽苏釉。
可苏釉握着刀,不让他近身,苏怀民便将那枚铁制衣架狠狠地砸了过来,砸在了苏釉侧脸上,火辣辣得疼。
“滚。”苏釉说。
“我他妈,”那个男人慢慢地逼上来,“我还就不信了,我们两个成年人还弄不住一个孩子?”
“你听爸爸的,”苏怀民说,“陪叔叔一晚上,爸爸发誓以后再不赌了,不然他们会要爸爸的命。”
两个人一软一硬地靠进那张老木床,苏釉不知道是怎么陪,可直觉却告诉他绝对不能答应。
可他毕竟是个孩子,面对着两个成年人的围攻,他知道那个男人说得对,他就算握着利器,也不可能真的能抗争过两个正值壮年的成年男人。
可他没有办法。
这个世界上,他只有自己,即便只有十岁,也只能依靠自己。
苏釉那时候冷静的简直不像话,他毫不犹豫地将刀口转了向。
“滚,”他听到自己童稚的声音打着颤,“滚!”
苏怀民倒是吓了一跳,大约因为他了解苏釉的性格有多狠多绝,可那个男人却不当回事儿。
“老苏,你这儿子还挺会吓唬人,像你,能忽悠,”他说着往前靠,试着去抓苏釉的肩膀,就在那一瞬间,苏釉将那把刀摁进了自己的胸口深处。
他应该是用了全力,那柄刀也锋利,几乎像热刀切黄油一般,直直地没入了他的心口处。
房间里像是想起了惊叫声,有人扶了他一把,好像是拿衣服去堵他身上的血。
但很快就是一片凌乱的脚步声以及开门关门的声音。
那时候已经过了半夜,周茉满身疲惫地从外面回来,看到了苏怀民满手是血失魂落魄地往外跑。
她立刻报了警,堪堪救下了苏釉的一条命。
苏釉其实早就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儿了,但这场噩梦却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
每一次,这场梦都是以他将刀插进自己心口为结尾,只是这一次,在那些人还在逼近时,路桥就叫醒了他。
将他从梦中救了出来。
——
元旦这天,路桥到疗养院看桑庭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节的原因,桑庭竹的精神看起来比以前都好些,让路桥不自觉想起了老人家还未生病的时候。
中午的阳光好,路桥推着老人家在院子里晒太阳。
桑庭竹离开轮椅,让路桥搀扶着走了几步路。
修竹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路桥忽然叫了声:“外公。”
“嗯。”桑庭竹看向他,布满皱纹的眼睛里含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