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装乖指南 番外篇——by甘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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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会游泳,完全是他编出来骗路桥的鬼话。
事实上,他不仅会游泳,若真的较起劲儿来,也不一定就不如路桥。
毕竟,他是在旧街那条老河里扑腾着长大的孩子。
小时候,因为洛颀抛夫弃子,而苏怀民常年鬼混在外,他被旧街的那些孩子骂是野种。
小孩子的恶意更纯粹,也更残忍,那些听起来十分纯稚的恶语,都像冰凌一般,一刀刀扎在了他的心尖上。
尤其他们还特别喜欢抱团,甚至于那些恶意常常还会成为那种畸形小团体的凝固剂和投名状。
苏釉生活在那种环境下,架自然是没少打,但最为凶险的一次,还是他小学二年级时候的那个夏天。
夏天闷热,他家里没有任何消暑工具,下午放学总爱去老河里游泳。
那天也是一样,不过不同的是,他在河里遇到了那几个时常欺负嘲笑他的孩子。
他们把他困在水里,像平时在岸上一样围剿他,根本意识不到有多危险。
那天的场景很混乱,苏釉被其中一个孩子抓着头发摁进了水底,似乎发现他在水里并不像在岸上那么厉害,那几个孩子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在那些得意的笑声中,苏釉胸腔的空气越来越少,意识渐渐模糊,那是他第一次知道溺水的滋味儿。
大概是求生的欲望使然,大脑一片空白中他张嘴咬住了那个按着他的孩子的大腿。
没有人知道一个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与那么狠绝的决心,伴着那个孩子嘶声裂肺的叫声,河面泛起了一蓬鲜艳的红色。
苏釉最后是被吕少思给捞上去的,据说那个孩子大腿上一块肉几乎整块被他给咬了下来。
而其他几个在一旁哄笑的孩子,在看到那汹涌的鲜血时就已经吓呆在了原地,等醒过神来,便立刻鬼哭狼嚎地哭着回家告状去了。
苏釉从昏暗的卧室里醒过来时,正听到楼下那个孩子的妈妈在声嘶力竭地叫骂。
吕少思和周茉摁住他,说已经报警,周茉更是捂住了他的耳朵,不让他听那些污言秽语。
但其实他们都清楚,苏釉听过很多比这些更恶劣也更难听的话。
直到警察来了,那几个孩子看到制服经不住吓,哭着说出了实情,那家人才消停下来。
“他们差点杀了苏釉。”苏釉在房间里静静地张着眼睛,听到吕少思愤愤不平的声音。
“他不是没死吗?”那个原本在楼下高声叫骂的女人高声驳斥道。
一条命和一条伤口……
苏釉那时候其实还不会这么比较,可本能上却忍不住隐隐作呕。
但他又并未对那个女人产生任何恨意,毕竟她拼尽了全力在保护自己的孩子。
比他的父母强了一万倍,不,是很多很多万倍。
他陷落的深渊实在是太深也太久了,所以对大部分人的要求都不会太高。
那件事最终并没能怎样,毕竟是小孩子的事情,警察也只是调和了双方的矛盾后离开。
只是自此之后,大约是家长交代过,也大约是那些孩子是真的怕了他那副不要命的凶狠劲儿,从此他们再不敢轻易惹他。
因为如果不是三四个孩子合围的话,他们别说岸上,就是水里也根本没有机会占上风。
只是从那时起,他的外号也成功由「野种」变成了“疯子。”
旧街的记忆渐渐淡去,苏釉抬手关停了花洒。
虽然不会游泳是假的,但为了怕路桥看出端倪,他刚刚在泳池里呛水却是真的。
正因为是真的呛了水,所以才会有那么真实的表现,只是没想到会误打误撞碰到了路桥的要害。
难怪他会那么生气,苏釉垂着眼睛想,连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眼底泄出的那缕微不可察的笑意。
路桥这个样子,其实还挺逗的……
像只炸毛的狮子,可却更惹起了别人想要刺激他的兴趣。
将擦头发的毛巾扔进脏衣筐里,苏釉把习题从书包里掏出来,刚刚翻到自己要做的那套,卧室门就被敲响了。
他放下笔,走过去拉开房门,果不其然,外面站着的是路升。
“我过来看看你。”路升手里端着盘水果,“刚才在楼下看你也没能吃上。”
“谢谢哥。”苏釉笑着让人进来,又去倒了一杯水放在矮几上,随后坐到了沙发的另一侧。
“你没事吧?”路升打量他,略略有些担忧,又替路桥向他道歉,“小桥人不坏,只是有点任性,回头叔叔会教训他,你千万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哥真没怎么样。”苏釉笑起来,“怎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苏釉穿了套天蓝色的睡衣,笑起来阳光清新,身上有隐隐的皂香气,十分好闻。
他说着从果盘里捡了块蜜瓜递给路升:“刚开始是我掉下去,哥把我给捞了,后来他松开我的时候,我又被绊了一跤,所以就……”
他顿了下:“其实都怪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路升松了口气,等会儿我告诉叔叔,大家就不用白担心了。
“嗯。”苏釉弯起了眼睛,十分乖巧地道谢,“谢谢哥。”
路升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心里发软,他点点头,刚要说话,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路潍勤催他回去了。
“我该回家了,”路升含笑道,“你初来乍到,将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要客气跟我讲。”
“嗯。”苏釉点头,将他送出门去,“哥再见,我不送你了。”
路升点点头,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苏釉对着空阔的楼梯口看了片刻,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
“太太和先生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下来这么早?”刘嫂的早餐计划被打乱,此刻正忙得焦头烂额。
“需要我帮忙吗?”苏釉将尖嘴壶里的开水倒进滤杯里,闻言自告奋勇道。
“哪里用得上小少爷帮忙?”刘嫂笑起来,“就是今天太太和先生要吃得简单点了。”
苏釉没说话,笑了一下又低下头去。
“小少爷冲得咖啡闻起来可真香。”刘嫂手上没停,“以前学过吗?”
“在店里打工的时候练出来的。”苏釉轻声说,又笑道,“您想学的话我也可以教您,将来我走了,您也可以冲给家里人喝。”
“走什么走,”刘嫂像是觉得他的话过于孩子气,“你是太太的孩子,家里没人不认你,你就安心当自己的小少爷吧。”
“嗯。”苏釉淡淡地笑了一声,将咖啡分成四份,放进了木质托盘里。
路潍州正在教训路桥,大约已经从路升那里知道了真相,语气倒并不算很严厉。
见苏釉出来,他神色缓和了些:“ 多亏小釉宽容懂事。”
又对苏釉道:“你这孩子,比你哥哥可像样儿多了。 苏釉垂眸将咖啡一一分到各人面前,才诚心诚意地道:“哥哥也很好。”
路潍州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苏釉便也没再多说话,他端起咖啡来抿了一口,随后用叉子将荷包蛋戳开,橘黄色的溏心溢出来,晶莹剔透。
“以后,”路潍州也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小釉多管着点你哥哥。”
苏釉愣了一下,明知道是客气话,可在抬眼碰上路桥警告的眼神后,他不自觉愉悦地笑了起来。
“好啊,”他说,微微仰头,“我听叔叔的。”
第8章 年富力强
而同一时刻,路潍勤和路升也正面对面坐在餐桌前。
“你手上这个物流案再多用点心,”路潍勤略有点得意地说,“只要这个案子做得足够漂亮,爸就可以担保你进市场部。”
可相对于他的雄心勃勃,路升却像是有些心不在焉,他默默地吃着饭,半晌才「嗯」了一声。
“想什么呢?”路潍勤语带不悦,显然不太满意他的反应。
“没什么。”路升说,“我就是觉得,现在在物流部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没出息的东西。”路潍勤看着他冷冷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昨天见了那个姓苏的心思动了?”
餐勺铮一声撞在了碗沿上,带起一阵连绵的响。
路升抬眼看向路潍勤,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那孩子不行。”路潍勤的语气十分强势,不容辩驳。
似乎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路升什么也没说,他低下头来,安静地吃饭。
可路潍勤却仍不满意,他冷眼看着路升,语气里带上了质问:“是不是最近翅膀硬了,连爸的话也不听了?”
“爸,”路升终于从粥碗里抬起眼来,“我已经二十九了,再过几个月就三十了。”
“那又怎么样?”路潍勤问。
“我觉得我可能不会有二叔那么幸运也不会像他那么有魅力,”路升低下头去,“通过婚姻改变命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
“是吗?”路潍勤冷笑一声,“上次周家那个姑娘不是还行?”
路潍勤说的周家姑娘,名叫周媚,家里是做电子产品的。
周家底颇为丰厚,可惜周媚自幼患了基础性免疫疾病,需要常年依靠大量的激素与药物来维持身体的平衡,时间久了,不仅对身体的各个脏器造成巨大的负担,还会导致身体浮肿。
又因疾病的原因,她性格也受到了极大影响,患得患失,极度自卑,还十分神经质。
但路潍勤看好的也恰恰是这一点。
周媚是周家的独女,她的性格将来注定不能掌管企业,那么,如果路升能和周媚结婚,将来周家的家业必定会落到路升手里。
就像商泰最终落到路潍州手里一样。
“我和她根本没有共同话题。”路升说,“她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像是听了笑话,路潍勤忍不住哼笑一声,“那你也要想想,你喜欢的又能给你带来什么?”
“爸,”路升终于鼓起了勇气来,“其实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很好,在商泰……”
他停了一下,改口道:“在路达,我们也算有权有势,地位与金钱样样具备,日子过得也舒心,这样不好吗?”
他眼里隐隐透出些哀求与不解来:“为什么我还必须要牺牲自己的婚姻去换取那些已经拥有的东西?”
“你觉得你真的什么都有了?”路潍勤看着他,“你就只想想,路桥的圈子你能真正融进去?”
这句话像针尖一样,将路升好不容易才燃起的勇气扎得一下瘪了下去。
确实,路桥虽然不嫌弃他,会带他玩,可路升即便费尽所有的力气也很难融进那些富家少爷中去。
他默默地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路潍勤见差不多了,便也换了副语气:“你看看你叔叔,还不是从一无所有到江山美人在握吗?只要忍一忍,有了权利和金钱,你想要什么得不到?”
路升低着头,心里的斗争像是十分激烈,好半晌后,他才终于闷声道:“我知道了,爸。——
“来年就高考了,都说不让你来了。”周茉将托盘放在吧台上,忍不住抱怨,“我这里也不缺你一个。”
“不耽误。”苏釉说着,利落地在杯子里点了两只拉花,放进了托盘里。
托盘被服务生端了下去,周茉绕到门,进了工作区。
“这几天怎么样?”她问,将围裙从头顶解下来挂到墙上。
“什么怎么样?”苏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低着头认真打奶泡。
剥去伪装后,他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生人莫近的气息。
Z.M咖啡就在龙大和龙大附中之间,客户群主要是周边学校的学生,所以中午和下午放学时间也是店里最忙的时候。
从初中开始,苏釉就在这边帮忙了,他的手冲做得很好,有不少固定客户。
“小哥哥,可以送我颗心吗?”吧台外面的女生红着脸,小心翼翼地问。
苏釉抬了抬眼,那双平日里略显凉薄的眼睛勾起一缕笑意来,他没说话,只熟练地在杯子里拉了一颗爱心,然后推给了外面的女生。
那女生很满足地对他说谢谢,小心翼翼地捧着咖啡杯回了自己的位置。
“啧,”周茉酸溜溜地说,“我们小釉多受女孩子欢迎啊。”
“苏釉,男,取向,男,谢谢。”苏釉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
苏釉喜欢男生,这件事是他初三那年暑假被吕少言拉着偷偷看小录像时发现的。
“那……”周茉问,“如果路桥喜欢的是女生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怎么办?”
虽然吕少思的调查资料上说,路桥看似感情经验丰富,但却并没人见他谈过恋爱,所以没办法判断他喜欢的是男生还是女生。
苏釉纯属瞎子摸象,十分盲目地就踩进了路家这个深潭里去。
周茉其实是反对苏釉到路家去的。
可是,如果换了她是苏釉,那么,她或许也会和他做同样的选择。
一个人如果没有根,也没有了任何的生存意义,那么,他做任何选择都可以被理解。
“喜欢女生?”苏釉握着尖嘴壶的手微微收紧了些,“那就是那个人福大命大吧?我认命,从此就当和她毫无瓜葛,再不出现在他们面前就是了。”
他笑了笑:“我也会祝福路桥的,他是个还不错的人。”
“那我们现在就当他喜欢女生不行吗?”周茉试探地问。
“不行。”苏釉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成功和不做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