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装乖指南 番外篇——by甘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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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忍不住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少爷这么大个人了, 还能饿到不行?”
老李看着面前的棋盘, 咬着嘴里的旱烟袋吧嗒吧嗒两口,没有说话。
眼看已经是这一年里的最后一天,路宅里其他佣人愿意回家过年的都已经回去了, 就剩了三位老人还在这里守着。
老李一辈子没结婚,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只是大贝从小是他带大的,大贝没的那年, 老头很是难过了许久, 再缓过精神来时,人都显得老了好几岁。
老邱的女儿早已嫁人,与丈夫在南方做点餐饮上的小生意, 每到逢年过节就更加忙碌,所以老邱一般会在气候比较怡人的时候休路宅的年假过去, 和女儿团聚几天。
而刘嫂的儿子更是远在国外, 连儿媳都是外国人,不说路途远近, 只交流就是个问题。
年轻人的思想新, 外加沟通不畅, 刘嫂去了儿子家就像个外人, 总是十分局促, 时间久了也就渐渐不愿去了。
好在儿子还算孝顺, 每年都会和儿媳回国住上一周到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回来的时候,刘嫂也就和老邱一样休几天假,回家里的老房子里享一阵天伦之乐。
这三个人都是在路宅待得最久的,如果还算一个的话,辛免的母亲张姨也是其中之一。
路潍州被赶走后,张姨倒是也会抽空和辛免一起来陪陪这些老伙计们,大家叙叙旧聊聊天,只是每次说起桑晴来,张姨总是会忍不住哭。
那阵子辛免还是对路桥没怎么死心,私心里,张姨也是想撮合两个孩子的。
路桥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了解这个孩子的品行是其一,再就是,当年桑晴对他们母子恩重如山,现在桑晴不在了,她想要把路桥好好照顾起来。
只是路桥对辛免确实是没意思。
在一次酒后,严鹤炀又撮合他们的时候,路桥直接问严鹤炀,既然喜欢辛免,为什么不主动去追求他,而是让他在别人那里一次次伤心落泪?
那一次路桥话说的很重,他在严鹤炀肩头捶了一拳,随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许久,才说:“严鹤炀,我可真看不起你。”
就是因为这一句话,成就了严鹤炀和辛免后来的感情。
虽然路桥不喜欢辛免,但是因为辛免和严鹤炀正式开始,两家人反而走的更近了一些。
偶尔春节后的那几天,张姨如果不太忙,也会过来小住两天。
不过她没住在以前辛免小时候,桑晴为她和辛免在主楼一楼客卧安排的卧室,而是住在了副楼里,和几位老人聊聊天。
今天大年三十,张姨跟着辛免去严家过年,自然是不能过来的,所以楼里就剩下了他们三个。
三人中除了邱叔外,其他两个人都已经到了退休年龄。
达到退休年龄时,路桥和刘嫂以及李叔都单独谈过话。
路家的佣人和之前桑家的佣人一样,每个人都投了保险,保额还不低。
所以不管有没有后代,他们的生活还是相对有保障的。
但刘嫂和李叔还是决定在路家养老。
不仅仅是因为除了退休金外还能多一份薪资,也不仅仅是因为路家的环境好可以与共事几十年的老伙计们消磨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他们放不下路桥。
路桥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生成长的,所以这些年他经历的一茬茬波折他们也都尽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小时候勇敢坚韧,见人就带三分笑,热情洋溢的路桥,
少年时勇于挑战,骑着摩托飞跃高岗低谷,让他们在电视机前蹲守加油又无比担心的路桥,以及在摘下头盔时那个堪比太阳般耀眼的笑容,直到现在三个人都没有忘记过……
可是桑晴去世后,那样的笑容再没在他脸上出现过。
后来小少爷离开,在与路潍州彻底决裂并断绝父子关系后,他整个人就更是变得沉稳冷漠。
有时候站在夜色里抽烟,那道斜斜靠在树上的身影,都会莫名给人一种风一吹就会散了的错觉。
但有时候,在清晨阳光下的餐桌上,他垂低眼睫抿住唇角,飞速地处理公事的时候,又会给人一种机器般冰冷而精准的错觉。
冷漠,理性,但独独没有了年少时的那些鲜活气息。
没有人舍得离开路家。
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希望可以看着这个自幼就在他们眼皮底下长大,在他们心里几乎和自己亲生孩子没有什么差别的孩子可以得到幸福。
因为每一件事情中,这个孩子都是最无辜的。
即便他外表冷漠,可对外释放的,却一直都是巨大的善意。
别说他们三个人,就连跟着路潍州的老王,之前老婆得了绝症,也是路桥伸出援手,才能及时得到最好的救治,到现在仍健健康康地活着,逢年过节总不忘亲自过来送些东西。
连以前对小少爷释放过善意的那些老邻居,他也没有漏下。
他们不相信,也不甘心,路桥这辈子得到就只有一波波的波折与苦痛,而不是幸福?
刘嫂摸出老人机来看了看时间,都下午两点了,她确实担心她家少爷不吃饭会饿坏了身体。
最重要还是,女人和男人可能确实不一样,爱操心,她心里猫抓一样想知道他们家少爷究竟带了个什么样的人回来。
得多好的人才能让他们少爷动心啊?
毕竟小少爷那长相的,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没见着过一个。
这些年来,随着年龄渐渐老去,刘嫂也越来越怕冷,推开副楼大门的一瞬,就觉得寒风吹得脸疼,好在羽绒服够厚也够长,身上还是暖的。
她身上这套羽绒服李叔和邱叔也各有一件,是路桥特意在外面订制的,比市面上最厚的棉服还要厚实不少,一路跟着他们的身高包裹到脚踝。
刘嫂将手从长长袖子里伸出来,轻轻揉了揉脸。
再放下时,就看到了雪地里紧紧相拥着的两个人。
距离有点远她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却能分辨出来,那是个少年或者少女的身形,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身姿修长挺拔。
她愣了愣,怕打扰到两人,立刻退后半步站在门口冲老邱道:“什么男生,我看是个女孩子,扎着头发呢。”
“小靳说是男生啊。”老邱一脸懵逼,闻言捏着象棋在手里转了转,片刻后他猛地醒过神来,“他们下来了?”
“在院子里呢。”刘嫂说。
“走走走。”老李也扔下象棋,“去看看去。”
“下你们的棋吧。”刘嫂在门口拦住了不让去。
“怎么了?”邱叔笑眯地说,“就许你一个人看还不许别人看一眼了?看看咱少爷究竟带了个什么人回来,再看看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咱们几个老家伙也好放心不是?”
“谁不让你们看了?我自己也没出去,”刘嫂老脸涨得通红,片刻后道:“正抱着打啵呢。”
“哎哟哟,”邱叔老怀甚慰,“我还以为就咱少爷冷冰冰的那样儿,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不还挺会的?”
“咳。”老李一辈子没结过婚,闻言慢慢坐了回去,吧嗒吧嗒又抽了两口旱烟,“今天估计得在家里吃年夜饭吧?晚点再看也来得及。”
刘嫂放下手来,忍不住探着身子又往外看了一眼。
刚刚抱得正紧的两道人影此刻已经分开了,隔着茫茫大雪,穿白棉服的那位蹲下身去又站了起来,大概是向他们少爷砸了一个雪球,下一刻,他们少爷的笑声就隔着风雪隐隐传了过来。
他一手挡在眼前,随即弯下腰去,像是也抓了一把雪。
雪沫子被扬在了空中,和漫天扯下来的雪花几乎融为一体。
一片苍茫中,路桥灰色的大衣一角飘了起来,欢快的笑声也越来越清晰了起来。
多少年没听到这道笑声了?
刘嫂听着听着不觉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眼睛又忍不住一酸。
这个对象好,她忍不住想。
就算连对方的脸都还没有看见。
但能让她家少爷这样笑的,肯定是差不了的。
“过来了过来了。”她站在门口压低了声音说。
老李和老邱闻言立刻放下了手里的象棋,一起涌到了门边。
“我就说嘛,接吻还能一直接下去不成?”老邱絮絮叨叨地说,几个人只敢把脑袋探出去,齐齐地往外看。
离得近了,大家都能看出来,对方虽然留了长发,但确实是个男生。
因为路桥足有一八七,穿上鞋子正正好一九零,那个男生虽然到他耳下,身高应该也要有一米八了。
他的皮肤雪白,远远地看过去眼睛弯出来的弧度十分漂亮。
“这怎么……”邱叔的眼神最好,看了片刻不觉疑惑地道,“长得这么像小少爷啊?”
“谁?”老李忙从口袋里摸出老花镜来,声音不觉提高了,“是小少爷,这就是小少爷吧?一模一样啊,小少爷也喜欢穿白的。”
“看着比小少爷高一些,”刘嫂将眼里的泪擦了,不觉想起最近八点档播的正热的狗血替身电视剧来,疑疑惑惑地问,“少爷他不是找了个替身吧,就跟电视上演的那样……”
她沉思了片刻,越想越觉得不是没这个可能:“那可不行,万一人家将来发现了,还不得飞了他?”
电视剧上就是这样演的,男主角找了个白月光的替身,可最后却不小心爱上了替身,恰在这时,替身发现了真相,于是果断分手离开,男主角痛不欲生,再次陷入了绝望之中……
“什么替身啊?”邱叔没忍住笑了一声,他毕竟是路家的管家,见得多识得广,大事上稳得住,“小少爷当年走的时候也才十八,男孩子到二十二都还有窜一窜的说法,长点身高不算什么?”
他顿了片刻:“应该是小少爷回来了。”
三个人三颗脑袋叠罗汉般往外探着看,完全不知道早已暴露。
“那边是谁?”苏釉被路桥握着冻得发红的手装进大衣口袋里,看着几颗花白的脑袋不觉笑了,他笑了一瞬,不觉又有些怅然,“刘嫂和邱叔他们都还在吗?”
路桥数了数那几颗脑袋:“在,还有李叔,过年就他们三个留下了,估计一个没漏,都在那里呢。”
苏釉遥遥看着那边,路桥口袋中,彼此交握的手指不觉收紧了些。
他抿了抿唇,停住了脚步。
昨晚没有工具,两个人虽然折腾的多,但大都是亲吻,他嘴唇这会儿还红得过分,一点没有唇色正常时的粉润,反而像是颗熟透了的樱桃。
“怎么了?”路桥好笑地看着他。
苏釉不自觉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瓣,又抬头看了看路桥的嘴唇。
路桥的唇色本就艳丽些,此刻虽然看起来更红一点,但也没有那么突兀。
“怎么了?”路桥明知故问,抬手揉了揉他红润的唇瓣,恰恰一片雪花落在了上面,艳丽到像是红梅覆雪一般。
路桥看着那片雪花,很温柔地用指腹捻了一下,不过瞬间,那片莹白的雪花便化在了他的指腹与那瓣柔软的唇间。
微微的凉,十分湿润。
苏釉启唇,轻轻吮了吮他的指腹,那双天生本就多情的眼睛此刻几乎能将人溺毙,但也隐隐含着一点担忧。
“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不好?”
他一走九年,家里的这些老人儿说不定也和郑铭谭淞他们一样,对他心存怨怼。
以前不是没想过这些,但那时候也只是觉得,路桥早已有了自己的幸福,他们将来必然不会再有什么纠葛,与家里这些老人们还有没有机会见面都不确定,想那些有的没有根本没有必要。
而且,崔如意那么优秀,路桥的生活肯定很幸福,就算刚开始家里这些人对他有些意见,但时间久了估计也就淡了。
说不定他们还会感叹他幸亏走了,不然和洛颀那个女人的儿子纠缠在一起,又会有什么好下场呢?
他什么可能都想过,但唯独没想过,他还能有机会和路桥在一起,还有一天,需要来面对过往。
郑铭他们的态度他可以不用太放在心上,但是这些老人……
当年也都是像长辈一样好好地照顾过他的,他心里多少有点虚,觉得无法面对。
“不用担心。”路桥轻声说,“他们也很想你。”
刘嫂还特意将苏釉的照片发到国外他儿子那边去,让他帮忙留心,邱叔更是将他的照片贴在了他女儿女婿的餐馆里,希望能够多一点线索。
苏釉的眼睛红了红,沉默着没有说话,但脚下却不再犹豫。
泳池里已经结了冰,一片晶莹上面盖了厚厚的一层雪白。
“这些年还冬泳吗?”苏釉问,忍不住想起那次自己故意掉下泳池的情景,如今站在这方泳池前,过去的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般。
“游。”路桥说,垂眸看他,“以后一起游?”
苏釉笑了起来,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两个人在水中的场景,脸颊微微发烫。
两个人走走停停,虽然下着雪,但脚下每一寸土地仿佛都有着过往动人的回忆。
有拥抱,有亲吻,有和大贝飞奔的身影,有路桥从一方朝霞游入深蓝中的健美身影,也有那一晚,他走在前面,他的车子在后面,为他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那边三个人终于等不及了,冒着雪从副楼出来,往这边赶了过来。
“是小少爷,真是小少爷。”刘嫂走在最前面,眼圈通红,一双手急切地伸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