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装乖指南 番外篇——by甘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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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回头,就会看到很多很多的遗憾,很多很多的痛苦,很多很多不为人知的血与泪。
他母亲的,外公的,甚至包含苏釉的……
而这些,统统在他这里汇聚成流,全部都成为了他的遗憾与苦痛。
车子很快驶入了路家大门,路桥忍不住张大了眼睛往外看。
林荫道两边的树木郁郁葱葱,但肉眼可见的都比他回来时细了很多。
有许多老面孔在院子里忙碌,有些人看到周叔的车子还不忘笑眯眯地抬手打个招呼。
一切都是那么亲切。
车子一直往前驶,再拐个弯儿,就可以看到主宅前的花圃以及主宅的大门。
远远的,泳池的水光就着最后一点夕阳,粼粼地映在墙壁上,一荡一荡很是温柔。
花圃前的停车场上,路桥极度熟悉的,属于桑庭竹的那辆车子正安静地停在那里,桑庭竹的司机康源正靠在车上抽烟……
还未待车子停稳,路桥便一把推开车门,拎着书包跳了下去。
他的动作有些急切,惹得康源在那里笑了起来。
“康叔。”路桥问,“我妈和外公呢?”
还不等人回答又急切道:“在房间里吗?”
“在呢。”康源笑的更欢了,刚说要取笑两句,路桥已经一溜烟儿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哎哟,”康源笑着说,“怎么这么亲姥爷?”
“可不是?”周叔笑着邀康源去副楼喝茶,“在路上一听说老爷要来,眼都亮了。”
“也难怪小少爷亲桑董,”康源说,声音越来越小,“桑董疼小少爷,比太太那时候可是多的多了……”
“谁说不是呢?”周叔也笑,“要不都说隔辈亲呢。”
交谈声渐行渐远,路桥一路小跑着上了台阶。
他穿过走廊大步往前,还隔着玻璃,就一眼看到了桑庭竹和桑晴。
他们正笑盈盈地坐着说话,桌上还摆着桑庭竹带来的,桑晴最爱吃的,玉轩斋的点心。
路桥愣了下,脚步微顿,随即更是加快了步伐。
“外公,妈。”路桥叫了一声。
这两个称呼,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叫了,再叫出口,即便努力维持着平静,可嗓子依然如生了锈一般,微微发着颤。
“怎么了?”桑庭竹立刻起身。
这时候他看起来还相当年轻健壮,即便已经有了白发,但双目炯炯有神,又十分慈爱,看一眼就忍不住让人想要亲近。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哭鼻子了?”桑庭竹过来,高大的身躯微微弯下来看着路桥。
路桥怔怔的。
在后来的很多年里,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外公的身材原来曾经这么高大过。
最后那几年过的太难了,他印象中,外公总是虚弱的,苍老的厉害,很少能站起来……
路桥不自觉抬手碰了碰眼睛,碰到了一手的湿痕,才知道自己原来是真的哭了。
“小桥,”桑晴也走了过来,她在路桥身前蹲下身来,抬脸看他,温婉的眼睛里隐隐有着担忧,“在外面受委屈了?”
她温柔地用纸巾一点点拭掉路桥眼角的水痕,“不着急,跟妈妈讲,不管什么事情,妈妈都在。”
路桥专注地看着她,眼睛都不舍得移开。
他的母亲那么漂亮,温柔,对每个人都那么善良。
她说无论什么事情她都会在他身边,可这样一个人,却从来没有把她自己的痛苦与无助告诉过他。
直到死,她都在保护着他。
路桥含泪看着她,声音很轻地叫了一声:“妈妈。”
“嗯。”桑晴温温柔柔地应了一声,看着他的目光却难掩紧张。
“我没受什么委屈。”路桥说,看桑晴偷偷松了口气,又把路上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妈妈,我想资助几个家庭条件不太好的学生可以吗?”
桑晴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当然可以啊,龙城的几家孤儿院都是妈妈和外公在资助,怎么会不同意你帮助有困难的小朋友?”
她揉了揉路桥乌黑的短发:“就为这个哭啊?”
路桥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他母亲的话一般。
桑庭竹看着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要不是亲眼看见这个正在哭鼻子的小孩儿确实是我的桥儿,”他故意逗他,“我一定以为是辛免那个小鬼又在哭了。”
路桥看着他外公,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如果真的是在自己十岁那年,外公这么逗自己的话,他定然是好面子不承认的。
可现在,他却觉得,能够有机会在外公和母亲面前流眼泪,是他求之不得的幸福。
*
第二天,辛免依然请假在家养病。
下午放学的时候,路桥坐上车子,忽然对周叔说想去旧街看看。
“少爷怎么知道那地方?”周叔有点惊讶,“有同学是旧街出来的?”
“嗯。”路桥点点头,“我同学说那里很旧很旧,有很多读不起书的孩子,所以我和妈妈商量了想要资助几个孩子读书。”
“本来说周末和妈妈一起去的,”他顿了下,没法说是自己真的太想太想苏釉了,“我同学说这边离旧街不算特别远,所以我想先过去看看。”
“没问题,”周叔说,“但是我得先和太太说声,不然她在家里等着着急。”
“嗯。”路桥点头,看周叔边拨电话边跟自己念叨,“旧街那地方是挺穷的,这么多年发展不过去,也乱,以前我有个亲戚住在那里,后来经济稍微好一点,就立刻搬走了。”
路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地方他去过,破壁残垣,唯有某道窗口露出一点暗色的光来,也或者根本不用开灯,那个人也可以在里面生活。
现在去的话,那地方应该还满是人间烟火气吧?
不过,就算一切都和那时候不一样,就算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他也可以一眼就能找到苏釉居住的那栋居民楼,能够找到那时候他一夜夜看着的那扇窗户。
他第一次去,没指望能看到苏釉。
他只是想要站在那栋楼下,像许多年前那样,仰头往上看上一眼。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巧,第一次就看到了年幼的小苏釉。
都不用犹豫,即便隔着距离,他也可以一眼就认出他。
因为,他和他的团团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三岁的苏釉和三岁的团团,除了五官一模一样外,穿衣打扮,神情气质却是截然不同的。
作者有话要说:
纠结了好久,要以什么方式展现IF线,最终还是选择了这种方式。
感谢大家等待,本章同样有小红包哈。
啾咪,啾咪,啾咪……
第68章
同样是三岁, 但团团是柔软的,清新朝气,因为有足够的安全感, 他的性格也开朗活泼, 无论是在孩子还是大人之间,都十分受欢迎。
虽然路桥和苏釉为他准备的衣物不算奢华, 但每件都是干净整洁的。
任何人看到团团第一眼,都会意识到, 这是一个被照顾的十分好的小孩儿。
可苏釉不一样。
他身上的衣服都很小了,秋天天凉, 系了扣子就紧绷绷的,裤子更是短了一截, 露出一截细瘦的小腿来。
那些衣服上都有着不算很深的陈旧污渍, 但他的手和脸却都清理的干干净净,黑发柔顺地覆在额头上。
这样的衣服……
以路桥做了几年超级奶爸的经验来讲, 应该是苏釉春天的衣服。
小孩子长得快,一般春天的衣服秋天就没有办法再穿了, 他这样穿在身上,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家里特意买了很大的号码,另外一个则是,这个孩子是真的营养不良, 所以比同龄的孩子长得都要慢一些。
路桥看到苏釉的时候, 他正沿着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旧街小道一步步从远处走过来。
夕阳将他小小的身影投在身前,拉得又细又长, 他怀里抱着一包几乎赶他半个身体还长的挂面, 眼睫低垂着, 目光像是无意识地落在了那道影子上。
路面坑坑洼洼,偶尔还有积水,秋天仍有苍蝇在那些污水上飞来飞去……
偶尔有追逐嬉闹的孩子跑过,他就默默地靠到一边去,离那些孩子更远一些。
车子在他身侧停了下来,路桥将书包随手一扔,利落地跳了下去。
苏釉像是被吓到了一般,一双乌黑的眼睛抬起来,抿着唇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少爷。”周叔也下了车,有些讶异地看着路桥。
刚刚路桥让他停车的时候声音就有些不太对,此刻,他看着面前这个小豆丁的眼神就更是复杂。
那眼神像是很深邃,也很奇异,周叔没办法形容出来,但却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
路桥稳了稳心神,然后才像是怕吓到面前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蹲了下去。
他的目光十分柔和,带着笑意,甚至让周叔愣怔了片刻。
这种目光,在他看来,根本不像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目光。
因为那目光过于成熟,又海一般,带着无条件的宽容,好像无论对方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心生责备……
如果路桥不是一个小孩子,而他对面还只是一个小豆丁的话,周叔甚至会怀疑,将他们少爷目光填满的那东西……
是爱意?
“你好。”他听到路桥轻声问,“你是苏釉,对吗?”
那孩子没说话,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装满了戒备,他安静地看着路桥,悄悄将自己怀里的挂面抱紧了些。
路桥温和地看着他的眼睛,和那双因为紧张而悄悄收紧的小手,心里一时变得酸涩难言。
这是他从未看过的眼神。
曾经,他在寻找苏釉的那些年里,知道了苏釉的许多过去。
他以为自己已经知道的足够多。
可现在,苏釉只是刚刚出现在他面前,甚至于,他连一个字儿都还没有说……
他却已经明白,他过去知道的那些不过都是些皮毛。
路桥是从未见过苏釉对他这样心存戒备的样子的。
最初进入路家时,他对他肯定是有戒备之心的,只是那时候他刻意将这些情绪掩藏了起来。
后来,他们彼此心生情愫,他对他的那些戒备便自然而然地散开了。
再后来,他们终与熬到彼此携手,苏釉在他面前,有的便只是十足的放松与自在了。
……
此刻,面对着这双熟悉眼睛中的戒备之色,路桥的心脏犹如被什么剜掉了一块般,疼的微微收缩。
但他面上依然维持着那份柔和的笑意:“别害怕,我是张朋的朋友。”
张朋这个名字是他随便编的,毕竟旧街这么大一片,苏釉不太可能知道每一个人的名字。
“我听他说过旧街的情况,”路桥继续说,诚恳地看着苏釉的眼睛,“所以想资助几个旧街的孩子读书,今天是我第一次过来。”
“读书?”苏釉的眼睛蓦地一亮,声音无比稚嫩,但他并没有多问,而是小心翼翼地道,“所以,你不是来抢我面条的吗?”
路桥怔住了,嘴唇开合了好几次才终于艰难地发出声音:“有人抢你的食物吗?”
苏釉点了点头,嘴唇抿紧了,将怀里的挂面抱得更紧了些。
“我不抢你的东西。”路桥立刻说,又问,“你家长在家吗?如果方便,我想见见你家里人,谈谈我们资助你读书的事情。”
正常逻辑上,他应该会说需要先和家长谈一谈,看符不符合他们的资助条件。
可苏釉听到“读书”二字时,眼睛里的亮光刺痛了他,他不想让他猜测,不想让他有任何的不确定,他要他从此刻开始就知道,会有人帮助他。
他笑了笑,“有了我们的资助,就可以为你选比现在更好的幼儿园,将来也可以到龙大附小读小学。”
“幼儿园?”苏釉小声重复了一遍,“没有幼儿园。”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脑的,路桥愣了会儿,还是周叔提醒道:“他可能没有念幼儿园,幼儿园不是义务教育,有些家长为了省钱,就跳过幼儿园直接读小学。”
苏釉闻言,偏头看了周叔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好像每多知道一点,路桥就更窒息一点,他顿了片刻,问道:“爸爸今天在家吗?”
“爸爸?”苏釉垂下眼睛,声音很轻,慢慢摇了摇头。
爸爸大概又去喝酒了,他最近总是喝酒,有时候好不容易回来,可却醉到苏釉说什么他都听不到。
不过那还是好的,至少他还回来。
可最近,他渐渐开始不回家了。
昨天晚上也是,苏釉等了他很久,一个人很害怕,眼睁睁看着窗户亮了才敢睡觉。
他醒来时太阳已经很高了,可爸爸还是没有回来。
因为没有续费,家里的电早已断了,冰箱里一点食物都没有,连最后一根面条也在昨天被他吃完了。
他硬撑着,可直到太阳都快落山了,爸爸还是没有回来。
他太饿了。
即便上次自己出来买面时曾被那几个孩子拦住,将面抢走都洒在了地上,他还是取了爸爸留在家里的十元钱,去了外面的小卖部。
出来前他也曾想过,如果再遇到那天的事情,就算他的面真的又再次被洒了或者踩了,他也可以试着看能不能捡一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