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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难自控——by郑九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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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难自控》作者:郑九煞
  文案:
  许戚嫉妒廖今雪。
  他知道廖今雪脚上那双鞋需要透支他三个月的工资,手腕处的星空表盘每一颗钻都货真价实,身上淡雅的柏木香都散发金子的味道,再不复十年前人人可欺的寒酸模样。
  许戚厌恨廖今雪。
  他看见廖今雪搂住妻子腰肢,逗得从来吝啬给予笑脸的女人露出情动时的羞赧,戴着戒指的左手在廖今雪胸膛轻抚调情,最终温顺倚上他肩膀。
  三十岁的许戚,拥有平凡的长相,薪水微薄的工作,一场岌岌可危的婚姻。偏这样,他也要将一切错归咎在那个勾引他妻子的年轻男人身上——窥视,跟踪,诅咒廖今雪一觉醒来变得奇丑无比,这辈子失去人道能力。
  然而事与愿违,老天和他开了一个讽刺的玩笑。
  宿醉醒来后是刺目的光,还有躺在身侧萦绕清冽柏木香的男人,俊美如铸的眉眼与每一张跟踪拍下的照片重合,如同一场荒唐的梦。
  仓皇逃离时,廖今雪将他拉回身旁,唇贴后颈,双臂紧缚,声息冷感像未融化的雪。
  “满意吗?”
  /
  许戚嫉妒廖今雪。
  他恨不得廖今雪失去这张漂亮的脸,勾人的本事,挥金如土的手笔。他要廖今雪成为一个丑陋又讨嫌的男人,谁都不能从他这里抢走。
  斯文败类冷情攻x自卑阴暗直男受
  廖今雪x许戚
  久别重逢,相厌到相爱
  三观不正狗血虐文


第1章 插足的第三者
  许戚把车载电台的音量调到最低,卡顿后掠过几簇电流音,转动到底端,一阵恼人的沙沙响为老化的部件发出抗议。
  径直按下开关,耳根一片清静,许戚终于拿稳了手里的相机。
  下午两点正值太阳最烈的时候,直晃晃烘烤大地。许戚镜头对准从牙科诊所走出来的梁悦,按下快门的瞬间曝光刺眼。
  两分钟过去,不见第二道身影从诊所里出来,许戚谈不上失落还是庆幸,梁悦已经拉开停在路边的白色奥迪,车灯闪烁两下,扬长而去。
  人走了,许戚收回视线落在刚才拍摄的照片上。偷拍的画面容易模糊不清,这种烦恼不会临到他这里,熟练的操作已经让肌肉记住该在哪个瞬间按下快门,拍出最完美的照片。
  许戚转动顶部的旋钮,几张拍摄于不同日期的照片全都记录下同一道背影。转到其中一张,许戚停下,和刚才不同的是,照片里梁悦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身量挺拔,高而瘦,仅有的背影也与街上匆匆掠过的行人割裂成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陌生,也熟悉得呼之欲出。
  许戚盯着唯一那道模糊出了重影的背影,扣在旋钮上的手指关节用力得泛白。他关掉相机,弯腰放回副驾驶座的布袋里,手置在车门把手上做了一个深呼吸。
  “我有颗牙齿蛀了,昨晚一直在疼,能找个医生看一下吗?”
  前台小姐已经对这一套流程了然于心,对面前走来的男人露出抹微笑,“当然可以,请问你有预约吗?没有的话我现在帮你挂一个号。”
  看见对方挪动鼠标即将点下去,许戚有一丝慌乱,仓皇打断:“不是,不是现在,请问廖医生在吗?”
  “廖医生今天不上班。”听见对方忽然提及的名字,前台小姐稍感意外,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
  身形比一般男人都来得清瘦,洗得发白的衬衫皱巴巴垂在身上。一张脸是让人看了就会忘记的长相,毫无气色的皮肤透着久病未愈的虚弱,让人不禁担心他会不会说着话就倒下去。唯一还算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遮挡住眼睛。
  这种老旧的款式早十年前还算流行,可是现在就和这个男人一样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过时。
  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即使以前找她挂过廖医生的号也不会留下一点印象。前台小姐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你改天再来吧。”
  许戚对这个结果没有表现失望,仿佛早有预料。他点点头,抬手指了一下桌面,换了一种更加小心的语调询问:“我可以拿张名片吗?”
  “上面放的都可以拿。”
  许戚留下一句谢谢,从装有一打名片的塑料盒里抽出一张印着‘今硕牙科’和联系方式的名片塞进裤袋,转身消失在了车流中,就像从未出现过。
  “爸妈叫我们周末晚上去家里吃饭。”
  许戚说完这句话没有马上低头,等待坐在对面梁悦的反应。
  桌上的饭菜快要凉了,梁悦还在处理工作来的电话,对那头吼了几遍‘方案有问题,听不懂人话吗’,上一秒正带着怒火重重按下红键。
  这种时候许戚一般不会主动开口,还在气头上的梁悦很有可能迁怒他。如果能未卜先知,许戚一定选择把这句话放在电话来之前说。
  “怎么又去?”果然,梁悦一放下手机,语气比刚才训人更重三分,“上周才去过,除了那几句反反复复的话又没有别的事情要说,你回绝掉,就说我没有空。”
  回绝掉亲人见面,就和回绝工作一样。许戚就着菜吃了一口米饭,缓慢地咀嚼,又缓慢地吞了下去,“那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平淡的纠正让饭桌上涌动的空气凝滞了一会,梁悦松开紧皱的细眉,从刚才工作问题带来的不愉快中抽出多余的情绪。她端起碗筷吃了几口凉掉的菜,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我周日晚上有时间,到时候过去。”
  许戚说:“好。”
  洗完碗从厨房出来,梁悦已经回卧室。客厅关着灯,就和从来没有被人使用过一样透着寂寥的灰暗。
  许戚关上卧室的门,十五平米的空间是他在这个家里仅有的可以喘息的地方。他和梁悦已经分房睡了四年,从结婚第二年开始就是现在这种相处模式。
  梁悦的工作强度使她经常因为一点细小的动静变得暴躁不已,绘制图纸需要她保持清晰的思路,呆在一个清净的空间。对此一窍不通的许戚不知道自己何时成为了干扰,面对决策连一个‘不’字也没有说出口的权力,被分配到了这个原来用作储物的房间。
  有的时候,许戚会想这场婚姻给他们两人带来了什么。
  可能是同一样的东西,让父母停止催促的保命符。
  许戚有自知之明,从一开始就是他高攀了梁悦。结婚前梁悦追求者众多,名校毕业,优秀出挑,他自始至终只有过这一段感情,平凡得毫不起眼。他们在一起没有海誓山盟,轰轰烈烈,婚礼上的宣誓是他与梁悦间说过最出格的话。
  结婚五年,激情理应褪去。
  梁悦出轨了。许戚知道这件事首先感到的不是愤怒也不是悲哀,而是终于为梁悦的异常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后,才是所有被背叛的人都会想到的那个问题:插足了他们之间的第三者,究竟是谁?
  许戚把车停在牙科诊所的斜对面,阳光下,玻璃墙上贴了很多花里胡哨的贴纸,牙齿的卡通形象教导小朋友如何正确刷牙,失去粘效的角落翘起一边。
  一个带孩子来看牙的妈妈在门口安慰哇哇大哭的男孩,怎么都哄不好,无奈下只好弯腰抱起来,推开诊所大门。
  外界喧闹,许戚的世界一如既往安静。他握紧方向盘,视线透过车窗锁定诊所里一道白色的身影。
  廖今雪拥有一副老天赏赐的好皮囊,许戚从高中就知道。高二转过来时,年级里大半的人都跑去教室外围观,最得益于那双出众的眼睛,睫毛浓密,眉弓下的眼窝陷得深邃,抬眼时双眼皮弧度匀称齐长,褐色的瞳孔盛着拒人千里外的冷感。每一处五官轮廓连接得恰到好处,比寻常英俊的男人更多一抹细腻斯文。
  十年未见,许戚依旧能凭借一抹背影将他认出。
  高中时期的廖今雪纵使出众,消不去身上陈旧的青涩与清贫,然而如今,他穿上白大褂俨然成为受人尊敬的廖医生,那股青涩的气质也终于甩脱在外,蜕变得从容,稳重,举手投足都是岁月沉淀的魅力。
  优秀得刺眼。
  镜头对准前来接待看牙母子的廖今雪,他弯下腰,对靠在妈妈怀里啜泣的男孩说了些什么,男孩把脸抬起,慢慢抹掉眼泪,他的妈妈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感谢廖今雪。明明是极度美好的一幕,躲在暗处的许戚堵着团攒动的怨愤,不知道按了多少下快门,指腹摩擦得起火,堪放下相机。
  8月4日,天气晴
  星期六,廖今雪上班,给一个男孩看牙,带他上了楼,那里也许是他的工作室。半个小时后下来,和另一个牙医聊了两分钟。
  许戚盖上笔帽,把随身携带的日记本放进副驾驶座前的手套箱,用力关上。
  “悦悦,多吃点肉,知道你要来妈专门为你炖的鸡,你平时工作辛苦,多补补。”
  陈芳刚夹完菜又絮叨着夹了块肉放进梁悦碗里,看到梁悦已经拧起眉心,许戚没有再保持沉默,筷子拦截了陈芳正要放进去的鸡肉,“妈,悦悦已经吃不下了。”
  “她吃不下自己会说,你急着拒绝干什么?一块肉的分量能饱到哪里去?”
  陈芳有自己执拗的一套,许戚的话在她耳里就成了话里有话的反驳,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悦悦瘦成这样,我都没怨你平时没有照顾好她。”
  承受陈芳根本没有理由的指责已经是许戚习惯的一部分。不管什么事情,谁对谁错,在陈芳这里首先要骂的一定是她儿子。
  许戚已经记不得上次吵架是在什么时候,那种不愉快的回忆总会被模糊处理,捏紧筷子一言不发。
  他的沉默助使陈芳的叫嚷成为一场独角戏,这种不配合同样是她变得激动的导火索之一。
  “我知道你们不想回家里吃饭,怕我唠叨这那,听了就烦。妈现在一把年纪,压根不想操这个心,可你们两个都老大不小了,到现在却连个孩子的影也没看见,你叫我怎么放心的下?前段时间碰见你王姨,问了我好几遍家里有没有动静,我都不好意思回答,你什么时候争点气,多关心关心家庭,夫妻关系好了小孩才能有希望,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所有话题都能绕到最后一句。
  许戚瞥下眼,麻木地回答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托词:“妈,我们已经商量过了,短期内不会要小孩。”
  “短期,短期是多久?每次问你们都这样糊弄我,我和你爸就是心里想要一个着落。”
  梁悦撂下碗,重重一声,简洁明了地给出数字:“三十五岁之内。”
  陈芳脸色不好,干裂的唇动了动,许戚知道她做出这种表情代表心里已经积满了不快,可是当着梁悦的面,还是挤出一副笑脸,“悦悦,我们不是想催孩子,说到底还是为了你好。许戚是男人,三十岁也年轻气盛,但是女人一过三十要小孩就麻烦了,妈身边就有个这样的,女的三十六了才想到要生,结果身体不行,小两口只能弄试管,两三年了还是没有眉目。她妈妈见到我总是愁眉苦脸地说起这件事,我看得害怕,不想你们也这样。”
  许戚不是第一回 听什么王姨催生李家女儿做试管这种例子,有的明明没有这么严重,落到陈芳嘴里也像成为了天大的事情。梁悦已经把不耐烦摆在脸上,换在别的婆家可能已经一触即发,但陈芳不敢。
  她知道家里的财政大权掌握在梁悦手里,里面包含了话语权,而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派不上一点用场。
  这场晚饭照例以许山的一言不发,陈芳与梁悦的不愉快收尾。许戚觉得许山可能已经看腻了这样的表演,有时候陈芳说的过分起来还会阻止一二。但到临走,许山还是会拍拍许戚的背,动作生疏,好像不是一对本该亲密的父子。“是该要孩子了。”他一般只说这一句,表明自己和陈芳一样的态度。
  许戚嗯了一声,拿起垃圾袋跟在梁悦身后下楼。
  每次回家吃完饭后他和梁悦间的气氛都会更加冰冷。梁悦走在前面,可能为了驱赶肚子里的烦气说要散会步,也不问许戚愿不愿意,已经远远走开。
  黄昏笼罩小区,周围多是散步消食的夫妻和老人,小孩争玩具的吵闹声让许戚看过去,很难想象以后自己也会有一个这样小,这样烦人的定时炸弹跟在身边。这一点上,他和梁悦的想法一致。
  但是现在,知道梁悦出轨后的现在,许戚无法看清楚未来的模样。
  梁悦会和他离婚吗?到了那个时候,他该怎么给陈芳一个交代?而陈芳又该怎么和亲戚朋友说起这件事......许戚仅仅是想到这些琐碎就有无法抑制的头疼蔓延全身,唯一的办法是假装不知情,试探了解梁悦和对方的进展,再做决定。
  每每想到这里,许戚都觉得自己懦弱得可笑,理智用错地方,反倒成了荒唐。
  梁悦不知道走到哪里,周围行人渐渐稀少,吹来的热风里夹杂一丝凉爽,从不远处水库拂来。
  许戚双腿刹那间沉得迈不开步,刮过耳旁的风带来扭曲而尖利的喧嚣。
  天还有一丝微亮,水库里聚集不少游泳的青年,许戚呼吸困难,强迫自己不去看那里,朝梁悦的背影缓慢挪去,微颤的手迫切想要抓住什么,来抗拒这份来势汹汹的恐惧。
  胡乱中伸进裤袋,捏住一张薄薄的名片。
  “你怎么走的那么慢?”
  梁悦回头,看见许戚本就苍白的脸色已经差到随时都能栽倒下去,几乎很快扫向那边的水库,传来年轻人游泳嬉水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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