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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难自控——by郑九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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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肩负着活跃气氛和肉麻宾客的责任,等仪式结束,有的婚礼会和现场进行一些互动游戏,有的便直接切蛋糕,倒香槟,进入敬酒的流程。
  可以看得出来,这场婚礼下足了功夫——赵光阴先是唱了首情歌,虽然跑了一半的调子。随后伴郎团开始跳舞,跳完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舞种。几人挨个向自己的好兄弟送上祝福,说了不少令人感动又啼笑皆非的话。
  这种新式的场面把一些上了年纪的宾客看得一愣一愣,年轻人却很喜欢,给面子地鼓掌起哄。
  菜上来了,许戚中午只在高铁上吃了一点面包,现在已经饥肠辘辘。台上进入了下一个互动游戏,许戚吃菜时分神听到几句,很像小时候玩的击鼓传花,音乐停止后谁手里拿到捧花,就要站起来给新人送上祝福,再自罚一杯。
  这种全靠概率的事件,许戚已经默认不会和自己有关,继续低头吃饭。
  桌上坐的都是赵光阴的朋友,彼此间互相认识,没一会功夫就聊起了天。旁人的火热和廖今雪这头像是两个世界,许戚纠结到底要一路沉默到尾,还是说些什么打破尴尬,就在想的时候,他不小心被鱼刺噎到,狼狈地咳嗽起来。
  连灌了两口水,鱼刺总算吞了下去,许戚刚把杯子放回桌上,廖今雪说:“没事吗?”
  “没事,就是被刺卡住了。”
  台上放起音乐,捧花经众人的手从一桌传递至另一桌。廖今雪视线追随那束捧花,淡声说道:“我记得你的婚礼上没有这种游戏。”
  “是啊,当时太累了...”
  许戚猛地打住,扭过头,望着廖今雪的侧脸怔怔出神,“你怎么知道?”
  “同学群里有人提过,他们拍了现场照片,我无意中看见了。”
  许戚结婚的时候的确邀请过几个高中同学。
  这纯属是无奈下的举措,高中毕业后,除了加着一个无人问津的QQ群,许戚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同学。可梁悦妈妈执意要盛大的排场,在她强烈要求下,许戚给大学室友和同学一一送去请帖,把认识的人都邀请遍了,人还是凑不齐。
  于是许戚只能一个个私信高中同学,问他们有没有空。大部分都以在外地的理由将他回绝,只剩几个没有过节但也不怎么熟悉的同学愿意参加。
  许戚完全没了吃饭的心思,想用喝水掩饰一下震惊,动作却僵硬得不像话,“你怎么会在我们班级群里?”
  廖今雪说:“不清楚,也许是被谁无意中拉进去,我发现这个群的时候,离毕业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所以他和廖今雪在同一个群聊里,互不知晓地静躺了十年?
  许戚陡然生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当初他邀请同学来参加婚礼,会不会也把消息错发给廖今雪过?
  也许是许戚完全把心思摆在脸上,廖今雪不露声色地收回视线,接了下一句:“看见那些照片,我才知道你结婚了。”不等许戚松懈,他继续说道:“我发过恭喜,当时很多人都在发,你应该已经不记得了。”
  讨论到这里,许戚已经不想再听下去。
  当着廖今雪的面,他总是不愿提起有关婚姻的事情,几乎是刻意地,或是说是一种本能。最开始是因为梁悦,但到现在,好像不仅仅只有梁悦一个原因。
  说不上来还有什么横隔在他与廖今雪之间,仿佛一层怎么都戳不破的纸。
  “那你上次怎么还问我有没有结婚?”
  廖今雪说:“只是为了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总不可能是确认他有没有离婚吧?
  许戚觉得这场天已经越聊越偏,快要坚持不下去,也就是这个时候,捧花一路传到了他们这桌。
  左手边的人刚接过,台上背对着宾客的新娘喊了一声‘停’。音乐瞬间停下,那人下意识地把烫手山芋丢进下一个人怀里,许戚还沉浸在刚才廖今雪的话,等到所有人都看过来,他才发现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东西。
  一束用丝带束起来的白玫瑰捧花。
  廖今雪微挑起眉,像在似笑非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恭喜。”
  许戚只觉得这声‘恭喜’分外刺耳,和廖今雪曾在群里跟随其他人发的那句祝福一样。
  顶着全场人的注视,许戚僵直地站起来,主持人走下台把话筒递倒他面前,笑道:“有什么祝福要送给今天这对新人?”
  许戚扯出微笑,挑了两句不出错的祝福语用作回答,心里想的是刚才的反应速度怎么不能再快一点?把这束花丢进廖今雪怀里才好。
  等他说完,主持人又带头送了几句祝福,随后对干杵着的许戚说:“麻烦这位先生再配合一下我们游戏,接受最后这个小小的惩罚,自罚一杯。”
  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应酬还是婚礼,旁人都乐于看别人受惩罚。许戚仰头喝完杯里的酒,难受地呛起来,其余宾客反而鼓起掌,为他叫好。
  许戚坐下来,身边递过一张纸,是廖今雪的手,“擦擦。”
  “咳...谢谢。”
  插曲落得狼狈的收尾,许戚歇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思。
  后面几个无伤大雅的小游戏引得全场气氛格外火热,新娘新郎切完蛋糕,换上敬酒服开始到各桌长辈那里敬酒。
  许戚终于能够好好吃饭,当然途中还是避免不了被拉起来寒暄几句,喝了不知多少杯酒。
  婚宴一直持续近晚上九点,不胜酒力和年纪大些的人已经回楼上休息,剩下年轻人还没有走,几乎都喝得醉醺醺,依旧兴致高昂。
  许戚有些支撑不住,看东西都出现了模糊的重影。同桌一个年轻人不知道是喝大了还是脑子一抽,提出机会难得,不如去楼顶看月亮。
  酒店的地理位置很好,足足有七十三层。他把这个主意说出来,竟然赢得了不少朋友的跃跃欲试。
  这些都和许戚没有什么关系,他正准备问廖今雪,是不是该上楼休息了。结果刚送完长辈回来的赵光阴和新娘听到他们要去顶楼赏月,也来了兴趣。
  一番商议,几人决定同行去顶楼看夜景,为今晚的婚宴画下圆满的句号。
  走前,赵光阴还贴心地没有把许戚遗漏,“一起去吧,顶楼的风景肯定很美。”
  主人都发话了,许戚只能强行打起精神,跟上队伍。
  夜空寂寥,连接远处的天地,七十三层的高度足以俯瞰整个城市流光溢彩的夜景。
  夏天已经结束很长一段时间,楼顶的风吹在身上凉飕飕,不偿命的冷。所幸大家都喝了酒,浑身覆满暖意,天气上的小瑕疵掩盖不了这趟探索带来的喜悦。
  很多人拿出手机拍照,或拍景,或自拍。许戚抬头眺望寥寥几颗星星,守护着中间那抹莹白孤傲的月亮,完成各自的使命。
  凉风拂过发烫的脑袋,许戚的脖子扭得有些酸,脚步踉跄了一下,被身边的廖今雪搀扶住。他右手握着许戚的手臂,掌心突起的疤痕硌得微疼,直到站稳也没有松开。
  许戚说:“那个是你...”
  廖今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了一下,“哪个?”
  “月亮。”
  一池浑水被猝不及防地搅乱,廖今雪看向许戚被酒气熏得微红的脸,因为白,任何颜色在上面都很明显,即便夜色下也摄取他人的视线。
  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是吗?
  许戚的嘴终于跟上脑子,接上了后半句:“是你的头像。”
  廖今雪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多余的话,应道:“是。”
  “为什么要用月亮当头像?”
  这些话没有像平常那样经过缜密的思考,许戚想到什么便说出来,大脑已经放弃纠正,也醉了。
  廖今雪想了一会,“因为好看。”
  “这么简单的理由?”许戚怔了一下,跟着莫名的失落。
  “不是所有东西都要有特别的意义,你本来以为是什么原因?”
  “不知道,”许戚低声喃喃,“我乱猜的。”
  廖今雪说:“许戚,你不用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有些时候可以适当地说出来,一直藏着会把自己憋坏。”
  “有些时候?”
  “譬如现在。”
  许戚的心在刺骨的风中乱颤,但不觉得冷,裹着几近燃点的一层壳。
  廖今雪的声音富有奇怪的魔力,一点一点勾出他藏在最深处的心事:“你今天早上...真的只是为了确认我有没有事情吗?”
  “是。”
  “不会很奇怪吗?”许戚说,“朋友会因为两条短信就做到这种程度吗?何况...我们又没有熟到那种地步。我叫你来参加婚礼,你就答应,问都不问一句,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廖今雪望着许戚失神的双眼,沉声道:“我不知道朋友会不会这么做,但我会。”
  他的眼睛比月色浓稠,凉丝丝地淌进燥热的心底,禁不住想要摄取更多,想去依赖。许戚鬼使神差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话吗?”
  廖今雪滞了一会,“是真话。”
  “以前也是真话吗?”
  “是。”
  “那你那天吻我...是意外吗?”
  他们站在人群背后,夜空之下,漫长而缄默地对视。
  廖今雪眼中蕴着一撇浓郁的夜色,沉入彼此心底,好像都弄乱了某一处,他说:“不是。”
  “不是意外。”
  廖今雪注视着许戚,补完了这句话。
  风吹得许戚打了一个冷颤,骤然清醒过来。他开始后悔问出这个无法挽回的问题,耳边全是毫无规律的心跳。
  廖今雪斜睨了眼背对他们欣赏夜色的人群,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他们好像没有要回去的打算。”
  许戚怔怔地接过这句话:“好像是...”
  话音未落,廖今雪的脸骤然靠得很近,唇和唇只剩下毫米之隔。他停下来,看着许戚呆滞的表情,嘴角往上提了一点,说:“要把眼睛闭起来。”
  许戚下意识地照做,世界沉入黑暗,微凉的唇瓣贴上了他的唇,心在这一刻跳出胸膛,从七十三层的高度自由落体。
  廖今雪的吻先是冷的,慢慢由相贴的体温染烫,在炙热的口腔里肆意点火,汲取彼此的温度,化为一个深吻。
  许戚想,他正在被一片融化的雪花亲吻。


第28章 一点点的爱
  房门刷开,昏暗中许戚胡乱地摸到了墙上的开关,没来得及按下去,廖今雪欺身将他压到墙上,捏住了手腕,继续刚才未结束的吻。
  两道紊乱的气息伴随衣料的摩擦勾织成断断续续的连帧,滋生于幽暗的情欲破土而出,顺着唯一一个发泄口蓬勃地向外涌,把许戚冲得头昏脑胀。
  “唔...”
  廖今雪冷冽的气息将他整个包围,连一根头发丝也没有放过。
  许戚后背顶靠在墙面,仓促地换气,两条腿渐渐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他抽出手腕,抵住了廖今雪的肩膀,交融的唇短暂地分离,像搁浅的鱼回到水里,重获新生。
  房间安静得只能够听到心跳。许戚平复错乱的喘息,开口才发现声音哑得不像话:“我要去洗澡。”
  放在此刻的语境,这句话渲染出一股无端的暧昧。廖今雪低眸看着许戚被咬破的嘴唇,那是他留下的印记,低声道:“我也是。”
  久旷的引线一旦擦出火苗,势必浩浩荡荡地燃烧至尽头,烧毁一切所能触及的东西。
  许戚只想短暂地脱离这个躁动的环境,但连续的吻已经注定这场‘洗澡’不会单纯。
  浴室的花洒射出温热的水流,打湿了两人的衣服。许戚与廖今雪起伏的胸膛紧紧相贴,湿透的布料似有若无,某个肿胀的部位顶到了小腹,难以想象,廖今雪是如何顶着这副克制而冷淡的脸做出这种堪称下流反应。
  许戚像被电到一样往后躲,可他的动作只是将自己更深地围困进廖今雪和浴室瓷墙之间的空隙。
  廖今雪低头吻着他湿润的耳垂,牙齿不轻不重地咬磨那片薄软的肉,“可以用手吗?”
  “什么...”
  不等彻底反应,许戚的手被带向了那里,他脑中炸开一幕空白的烟花,廖今雪的呼吸陡然加重,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被安抚后发出了一声餍足的叹息。
  本该袭来的排斥,恶心...这些理应生出的反感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许戚被一簇发麻的电流穿透全身,世界被廖今雪填满,满得不留一丝缝隙。
  他想要听到廖今雪更多的声音,想看见他除冷漠以外更丰富的表情,想要他的眼睛能时刻看着他,叫出他的名字。
  廖今雪占据他情绪里最强烈的厌恶,最强烈的在乎,融成一股相悖又相依的情感,贯彻人生中整十年的光阴。
  所有喜怒哀乐,皆因他起。
  廖今雪抚摸过许戚的后颈,靠近他耳边:“你也有反应了。”
  “你能不能...别说话。”
  许戚撇开的脸快要烧起来,廖今雪垂首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再到锁骨,不管许戚闷疼的哼声,将自己的印记清晰而绝对地烙刻在上面。
  “别咬了...”
  许戚蹙起眉,镜片后的眼尾染上一抹湿润的红,像被欺负得狠了,终于露出一点毫无意义的抗争,却不知道自己只是猫爪下被肆意玩弄的那只老鼠。
  得到一个人很简单,只需要付出一点点爱;摧毁一个人也很简单,只需要付出一点点爱,再残忍地收回来。
  廖今雪摘下许戚的眼镜,舌尖卷去他眼尾旁咸湿的泪珠,下移的手指缓缓握住许戚前端,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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