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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笋年光——by江将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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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立刻闪了进去,是个小小的杂物间,堆着一些旧课桌,废书,地上还摆着破了的大方镜,空中有浮动的灰尘。
  他们这会儿又热又喘,紧挨着面对面站着,闷在这个小而窄的杂物间里。
  梁阁低下眼,看见他净白的脸上泛起旖旎的红潮,碎发都被黏在额头上,脸上的汗珠亮晶晶的,顺着脸廓滴下去,淌过少年白皙泛红的颈子,滑进了领口深处。
  梁阁喉结攒了一下,克制地别开视线,身体里有种躁动的,隐秘的燥热在升腾。
  祝余嘴唇有些发干,伸出舌头润了一下,唇色立刻又水红肉感起来,嘴里呼出的气都是热烫的,一阵一阵地洒在梁阁颈间。
  他还一无所知,边探听动静边问梁阁,“有纸吗?”
  梁阁愣了愣,在口袋里摸到一方手帕,是当时他妈心血来潮和衣服一起买的,也算个配饰,他拿出来递给他。
  祝余小学起就没见过手帕这种东西了,而且这方手帕质地柔软,上面绣有精致而繁复的花纹,他都舍不得用来揩汗了。他抬起头,手捏着两角将手帕拎到眼前,乌眼珠里透出些无邪专注的光芒,饱润的唇做了个“哇”的口型。
  外面响起艾山得瑟的喊声,“是这吗?躲猫猫躲这了?梁阁,祝观音,限你们两分钟内出来,别让哥哥进去逮你们,两分钟倒计时!”
  祝余吓得手一抖,手里的手帕落下来,轻柔地覆在了他脸上,他眼前茫茫一片。
  正要拿下来,就被人连着手臂一并箍住了,腰被搂着蛮横地上提起来,有什么隔着手帕贴住了他的嘴唇。他顷刻间就被梁阁的气息包围了,不再那么清冽,危险而汹涌地,粗热的喘息喷在他脸上。
  视觉的丧失加大了他的感觉刺激,这是个野蛮的吻,梁阁开始咬他的嘴唇,舌头来回在他唇缝间拨动,还隔着手帕吮他,他一阵阵地发麻,还抗拒不得,只感觉手帕嘴唇相贴的那一块都是湿的,又脏又色。
  他不知道被这么亲了多久,直到听到艾山说,“最后五秒钟了,五,四,三……”
  梁阁停下了,喘息灼重,他蹙眉在自己脸上揍了一拳,“对不起。”
  梁阁推开了杂物间的门,阴着脸走出去,一脚蹬在艾山的小腿上。
  “卧槽!断了,梁阁你妈的……”
  祝余把手帕从脸上拿下来,眼神痴滞,嘴唇红肿,贴着墙壁滑了下来。
  他腿都软了。


第七十一章 猜拳
  祝余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目光空洞像是神窍离体般坐在书桌前,好久才犹豫地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又像被烫了似的缩了回去。
  他还没有接过吻,之前中考失利,整个暑假都在预谋一雪前耻,期间和闻歆容只见过两次面,最过火也不过试探着吻过她额头。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混乱的,激烈的,少年的嘴唇隔着手帕一次次在他唇上辗转而过,他被亲得整个人都发抖,几乎要把手里攥着的玩偶兔子掐死。
  遗留在他这的手帕作为罪证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不可抑制得不断回想起那些混乱的细节,他拿起桌上的圆规狠狠戳下去,尖锐的刺痛感让他遽然回神。
  他看着手臂上那个冒血的小洞,闭住了眼睛,再想下去,他怀疑自己要心率过速而死了。
  他要的康庄大道,人生的每一个关口都清清楚楚,长大,升学,毕业,恋爱,结婚,生子,再相偕老去。
  他不知道性向这个东西是否可逆,他把和男生恋爱这件事想象成坠入未知的深海,而他已经在悬崖摇摇欲坠的最边缘,只要再有一滴水的重量,他就要掉下去了。
  晚上是祝余做的饭,他妈今天收摊早,一起吃了晚饭。饭桌上林爱贞说她今晚就坐火车回祝成礼老家,清明扫墓。
  祝余早猜到林爱贞是要回去的,怕惹她伤心一直没提,“我也一起回去。”
  林爱贞说他,“你回去干什么?你们就放一天假,来回多耽误学习。再说了,你们明天不是要去“辜申墓”吗?你多拜拜,我也去跟你爸爸说说,让他保佑你明年高考好好考。”
  祝余的筷子稍停。
  保佑,去年这个时候他爸还和他们一起在吃饭,今年就只能保佑了。
  他空空地看着碗,难得固执地犟嘴,“我就想回去。”
  林爱贞停下筷子看他,“满满,妈知道你想爸爸,但你现在还是学业为重,落下课补回来多麻烦,拜“辜申墓”有用的,你爸爸能理解的,听话啊……”
  祝余不再说话了。
  他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述,也不好意思再去叨扰简希,他好想问问他爸,怎么办?我喜欢上一个男生。
  他孤独又无助,甚至还分不清这种喜欢,是真的爱情,还是占有欲和性冲动下的友情。
  第二天早上六点他就家里出来,直接坐公交去了学校,梁阁直到早自习开始了才姗姗来迟。
  祝余听见他拉开椅子坐下,应该是一路跑上来的,还没调匀呼吸,就凑到祝余耳后。
  “怎么没等我?”
  “你又躲?”
  “回头看我。”
  ……
  梁阁有些急躁了,几次踢他凳子,祝余只低着头没有应声。
  “梁阁,祝余。”
  他们一惊,同时抬头看见项曼青严厉且警示的眼神,站了起来。
  换了平常早自习说个小话,项曼青顶多到座位边敲打一下,但纪律委员和班长说小话,“说什么悄悄话呢?多大的事早自习上说,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
  她乜着梁阁,好似讥讽,“啊?说啊,说的什么?这会儿不敢说了?”
  梁阁偏过头,只能看到他半张清峻的侧脸,较劲似的真就说了,“祝满满,你敢不敢回头看我?”
  祝余心里哐当一响,没想到他真敢当着这么多人说,全身血液齐齐涌上脑门,当即反身看他。
  梁阁眉眼低低的,阴沉又低压,嘴角有块明显的淤青,是昨天他自己打的,倒是挺舍得对自己下手。
  梁阁和他视线对上,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除了祝余,没人知道他为什么道歉。
  全班都睁大了眼睛,探照灯般八卦又兴奋地望着他们,打瞌睡的这会儿都精神抖擞了起来,虽然一片沉默,但从他们的目光里也能听到那不嫌事大的起哄声,“哦哦哦!”
  祝余移过了脸,他根本就不是在为梁阁昨天亲他生气,他只是在垂死挣扎。
  他没有说话。
  项曼青笑了,“吵架了?吵架了非得早自习在这掰扯吗?还是班长和纪律委员,出息!给我站着上早读!”
  他们于是在众人探寻的视线中站着上了整节早自习。
  下课后却没人来问,艾山和霍青山早自习都没在,也不知道这茬,简希懒得问,其他人不敢问。


第一节 课是周会课,广播里剑哥三令五申了本次活动的注意事项,整个高二教学楼都躁动非常。
  这个活动读作春游,写作研学旅行,实际就是扫墓,是的,给“辜申”的衣冠冢扫墓。鹿鸣历届高二都有这个传统,其实算是鹿鸣高二入高三的敲门砖,另外也是高考祈福,求“辜申”能保佑这届学子高三努力,高考大捷,归根结底是个迷信活动。
  今天方杳安请假,据说病得下不了床,十班由项曼青带班,三十辆大巴从鹿鸣出发,载着这群兴奋的高二生出了城区,就让他们下车,徒步往墓园跋涉。
  这里应该算是城乡搭界,空气中有四月特有的湿润的青草汁的气息,走出去两公里,远离尘嚣后视野更加开阔,远见春山流云,绿水柔风,有女生模仿《动物世界》那句经久不衰的:春天到了,动物的发情期也到了……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吃着零食说说闹闹,像在踏青。
  艾山的右腿有点跛,一路上谨小慎微,还是时不时要被梁阁不小心踢到拐到撞到,梁阁漠然地觑着他,“抱歉,我故意的。”
  艾山敢怒不敢言。
  已然发觉旅途无趣的男生凑做一堆开始玩游戏,猜拳,赢的可以让输的做一件事,几乎就是大冒险,各种奇葩费力的要求,一路爆笑。
  艾山勇敢地向梁阁提出挑战,决心逆风翻牌,猜拳这种输赢参半的玄学,他赌上自己的运气,第一波,输了。
  梁阁让他跑到后面一家路过很远的小超市买瓶水,需要拍照确认。
  第二波,又输了。
  梁阁又让他跑到前面一家超市买瓶水回来,同样需要拍照。
  经过三次四次五次的失败,艾山俨然是条废狗了,面白如纸,气若游丝,“你为什么老让我跑?”
  梁阁说,“你不是爱追着人跑吗?”
  经过艾山数次的失败,众人也觉出了门道,已经有人开班授课猜拳的技巧了,得出结论,猜拳没有必胜法。
  于是,本次猜拳班的老师学生们依次向梁阁发起挑战,竟然个个都输。
  所有人都惊呆了,猜拳这种玄学怎么会有常胜将军呢?
  直到简希过来,“你们跟他猜什么拳?没见过他弹琵琶的手速吗?”
  快得临场换手势根本看不出来。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所有人都“操!”出了声。
  祝余和项曼青走在班级队伍的末尾,看见众人中梁阁萧肃的背影,春光从繁茂的枝叶间筛下来,零星洒在他身上。
  他不错眼神地望着,问身边的项曼青,“项老师,如果我明知道一条路是错的,我应该走对的那条路,可是我又特别喜欢错的,我,我根本忍不住……”
  他说得颠三倒四。
  项曼青好笑地问他,“你要杀人放火,放弃学业,自毁前程吗?”
  他视线落下来,看着前行的水泥路,“不是,是别的事。”
  却也不说是什么事。
  项曼青沉吟片刻,“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拎得清,目标很明确的孩子,真正错的事,你绝对不会做任何考虑。而且“路”的话,你那篇《橘子辉煌》不还引过吗?‘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
  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至于适当的路、正确的路和唯一的路是不存在的。
  他们早上八点多从学校出发,快十二点了才走到“辜申墓”,许多人怨声载道。
  辜申的衣冠冢是个独立陵园,并没有修得非常气派。辜申一生爱湖爱水,陵园周围就有一面湖,叫潮然湖。
  霍青山拧开矿泉水倒进湖里,大义凛然地说,“潮然湖畔,放生农夫山泉。”
  霍青山新交的女朋友依偎着他笑得花枝乱颤。
  陵园后面又特意辟了一片竹林,茂林修竹,儒气风雅。
  他们到了才发现这周围还有个巨大的樱桃园,四月正值花季,漫山遍野的樱桃花。鹿鸣学校里栽满了樱花,但祝余还是第一次看到樱桃树开花,白花绿叶,一簇簇聚在一起,像满天星。
  项曼青说,“我三年前那次来还没有这个园子呢,要是五月份来,搞不好还能办个摘樱桃的活动呢。”她不知想到什么,豁然开朗般笑起来,“好衬景,阳春三月,樱笋年光。”
  她又歆羨地注视着他们,“你们也是阳春三月,樱笋年光啊,有意义,回去写篇游记吧!下周交。”
  众人也没觉出这其中的意义来,只觉得阴霾的心顿时雪上加霜,累死累活还得回去写游记。
  祝余驻足在樱桃园边缘,梁阁悄然在他身边站定,霍青山子弹一样冲进他们中间,祝余被他的冲击波撞得踉跄。
  霍青山的手搭在他们肩上,一路都被女朋友缠着,终于找着机会质问他们,眯着眼睛左右扫视,“你们俩昨天出去玩了?怎么不叫上我?这么大人了,还带偷着玩的!警告你俩,下回一定得捎上我,咱们三个一起,别想背着我世界第一好!”
  他看着这个莫大的樱桃园,突发奇想,“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他们不在,就剩我们仨。正好了,古有桃园三结义,我们今天就在这樱桃园三结义吧!”
  梁阁和祝余都没应腔,他高高兴兴拿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在三人面前挨个泼了泼水,自顾自宣布,“在此以茶代酒,礼成!”
  “以后我们就是铁三角了。”又嫌弃地琢磨,“铁听起来怪穷的,要不金三角?”
  梁阁终于说,“你要贩毒吗?”
  霍青山悟过来,连忙呸呸,“那就金刚石三角吧!金刚石够硬够贵了吧,我们三个从此坚不可摧,你们中有我,我中有你们!”
  身后响起女孩子柔甜的呼唤,“霍青山!”
  女孩子热恋期分外粘人,今天从出发开始就没和霍青山分开过,霍青山只得回去陪她。
  祝余从头到尾没有说话,刚开始因梁阁出现而鼓噪的心跳已经盖过了一切,霍青山走后,他的情绪又渐渐降下来,竟然不如何激动了。
  那边扫墓完毕,一个班一个班依次在陵园外缘祭拜,祝余站在樱桃园外,忽然想起小时候祝成礼给他读过的童话,是个日本童话,叫《狐狸的窗户》。
  他记得很清楚,里面的小狐狸用桔梗把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染蓝,四根手指靠在一起,组成一个菱形的窗户,能看到去世的狐狸妈妈,是个有生死意味的童话。
  他那时还小小的,什么也不懂,却也从其中品到了哀伤,呜呜哭起来。他爸抱着他轻轻摇晃,哄他说,“不是的满满,是小狐狸最喜欢什么,最想要什么就会从窗户里看到什么。”
  他爸也用这个哄骗他,在圣诞节前问他在窗户里看到了什么,圣诞节当晚就会把东西放到他枕头底下,孩童时期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傻傻地以为圣诞老人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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