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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笋年光——by江将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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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想想,都觉得十分可笑。
  他呼出一口气,实在热得难受,怕吵醒霍青山,小心地辗转了几个身,邻床的梁阁蓦地开口,“怎么了?”
  黑夜滋生了无数的静谧与暧昧,梁阁声音压得低,在黑暗中一点点扩开,像贴在他耳边,那种燥热又立刻更上一层,他说不出话。
  梁阁掀开被子,“过来。”
  祝余心口咚咚敲响着,透过黑暗仿佛都对上了他漆黑的眼沼,那些潮湿燥热的记忆又扑面而来,思绪都是滚烫的。
  霍青山就睡旁边,佛门重地,冷静一点,不要过去。
  祝余的脚小心探出被子,脚尖点在地上,蝴蝶一样轻盈地扑棱到梁阁床上。
  被子盖下来,将他们一并拢进被子里,紧紧挨着,眼神在黑暗中一对上遽然燃烧,梁阁半覆在他身上,困着他开始吻。
  祝余的嘴还肿着,内侧被咬破了,口水泛滥不止,舌头都被吸麻了,他晕晕眩眩神魂颠倒,嘴在被反复吸吮和狂吻的间隙中喃喃地喊“梁阁”。
  十几岁的男孩子受不起丁点儿挑拨,他难堪地并住腿,梁阁贴着他后背把他搂在怀里,少年丰沛的体热像熨着他,短裤被褪下去,梁阁握住了他。
  穿过他侧腰的那只手点火般在他上身游弋,他胸前还尖尖的鼓着,指腹擦过时有刺痛的烧灼感,他脚趾头都蜷曲起来。
  霍青山就睡在旁边,听得到他平稳的呼吸声,羞耻之余更有种偷情般的刺激。
  夜晚好凉又好热,呼吸声都灼重,祝余有种在被人窥视的错觉,不是邻床的霍青山,好像在这之外还有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梁阁手心粗粝,握得他又疼又爽,少年匀亭漂亮的身体泛起红潮。他眼睛都沁水,鼻音凄弱,几乎要忍不住叫出来,被梁阁一把捂住,“嘘。”他发不出声,却也合不拢嘴,口水淌出来,浸湿了梁阁手心。
  他瞳光涣散,随着动作,身子剧烈起伏,腰腹一挺,梁阁另一只手也湿了。
  祝余整个人都散下去,荡漾得像捧掬不起来的水,还在隐隐抽搐,软红的舌头吐出来,等梁阁来吻。
  忽地,隔壁床的霍青山呓语般咕哝一句,“小师叔祖。”
  一时间,祝余心跳都吓停了。
  霍青山在祝余悚然的注视下直挺挺坐起来了,梦游似的,恍恍惚惚地下了床,打开门径直出去了。
  ?
  凌晨四点半寺庙的晨钟撞响了,入住的香客需要跟着僧人一同做早课,六点过堂吃早斋,才又见到霍青山人影,他不以为意地说,“我不说了吗?我去找我小师叔祖了。”
  三更半夜诈尸似的起来,去找他小师叔祖?
  霍青山当初殴打完那伙人,自己也狼狈地流着鼻血,嘴角破口,颧骨青紫,跌撞地从酒吧里出来,对着黑暗的巷口远处的霓虹,负罪感压得他抬不起头,他空空靠墙坐着,像被遗弃了,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然后我就被小师叔祖捡着了。”
  和尚怎么会出现在酒吧?
  “他带你来这的?”
  “嗯。”
  一个和尚到底怎么无声无息,不留下任何踪迹地带他从A市来了这里?
  对这个所谓“小师叔祖”的疑惑一直到中午,他们在群房院外看到几丛植株带刺的小红果,梁阁问,“这树莓吗?”
  祝余惊喜地说,“覆盆子!”
  用泉水浸泡,小球状的覆盆子浮在清凉干净的泉水上,鲜红欲滴。
  身后又响起小布溜气哼哼的问罪声,他长得黑瘦,发育迟,还没开始变声,像童音,“说好了要和我们一起吃的!”
  他们一齐回过头,霍青山当即雀跃地围过去,“小师叔祖!”
  “小师叔祖”这辈分听起来颇大,却只是个俊美疎秀的少年僧人,看上去和他们差不离年纪,眉目垂着,双手合十朝他们略低了下头。
  这个人,祝余见过,他去文殊菩萨那还愿时,挤在人群中匆匆瞥见过,就是他。他身上有种佛性,不是那种悲悯慈怀的佛性,是那种冷眼俯瞰众生,无欲无求的佛性。
  回寮房时祝余回头望了一眼,霍青山还在围着那个小师叔祖和小布溜笑闹,年轻的僧人忽然迎着祝余的视线抬起眼来,明明是双黑眼睛,望进去却是茫茫一片无垢的白,祝余脑子里飞快闪现那些背地里的阴暗事,包括昨天和梁阁的淫乱。
  他心惊肉跳,倏然收回目光。
  在这待了两天,霍青山却丝毫没有回去的打算,寺庙虽然对法师之外的僧人不要求学历,但除却他小师叔祖生下来就做僧人之外,未成年前不能出家,包括那个小布溜都还在山下镇上的寄宿初中上学。
  霍青山打算就在这耗到十八岁,直接就出家当和尚了,他说他真的喜欢当和尚,他爱上当和尚了,这就是他的终生职业!
  而且他并不和其他僧人一起睡群房,他在那个小师叔祖房间开了铺,和他睡一个屋子。
  霍青山再没在寮房睡过,但他时常揣着他小师叔祖手机跑寮房来,他迷上手机斗地主,这是他做和尚之外的消遣,“你们来看,就这ID,这个‘深藏bridge’。”
  祝余凑过去,看到和他同局的对手,头像是条金鱼。
  那个“深藏bridge”手气奇差,牌技更烂,霍青山打牌很聪明,基本都在赢,祝余都觉得赢得没意思的时候,他又说,“快了,他应该要没欢乐豆了,等着,马上了。”
  霍青山果真立刻就开始输,连输三把,第三把直接被关了春天。
  祝余都困惑,“怎么搞的?”
  祝余接手来打,只出了一个对子一个单牌,那边就赢了。就连梁阁来打,竟然也输,“他牌太好了。”
  霍青山说,“他老这样,一开始又菜又慢,等欢乐豆要输光了,就成赌神了。”他百思不得其解,“我都怀疑他有挂,举报好几次,客服说没挂。”
  他们到这的第三天下午,艾山来了。
  他被晒得黑黝黝的,大包小包,像个土匪又像个非洲难民似的来了,一见着梁阁就开始抱怨,“梁阁你说你非让我带榴莲干嘛,给我熏的,又重又臭!”
  他好容易从青训营出来,着急忙慌就要来找霍青山,来之前梁阁和他发消息,只说,“带个榴莲。”
  他有一万个不愿意,“卧槽,什么?”
  “榴莲?!”
  “要我带个榴莲上山?”
  “光上山不是就得爬五个小时吗?”
  不吃香菇:谢谢。
  “……好的。”
  他正要述说这一路上遭受的波折苦难,有个影子飞快扑过来,顶着个剃得发青的脑袋,“榴莲!”
  他看着眼前的霍青山,“我c……咳咳,真出家了,你这头,我瞧瞧我瞧瞧。”他盘核桃似的饶有兴致地盘着霍青山的秃瓢,“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又把霍青山一把抱住,重重拍了几下,敬畏佛门,只难受地闷声骂了句,“妈的。”
  艾山买的这个榴莲相当识相,开出来六房肉,他拿四房给小布溜,让他分着吃。
  小布溜圆睁着眼,嫌弃又恨恨地瞪着他,又扫了眼祝余他们,“你叫这么多人来干嘛?佛门清净地,闹得像菜市场。”
  可他那个别扭的表情,分明是怕他们把霍青山抢走的样子。
  霍青山用夹子夹着鼻子盘腿坐在床上吃榴莲,还是那副模样,“我真不想走,读书可无聊了,学校也够蠢的,哪有当和尚有意思?”
  窗外有风吹过来,霍青山悠哉地笑着,“你们能找来,我特高兴,但我就是喜欢这,很舒服很干净你们不觉得吗?”
  艾山来这第二天被晨钟叫醒时快疯了,“四点多就敲钟做早课,六点就吃早饭,这谁受得住?祝观音他能起得来? ”
  梁阁麻木地说,“他一天五顿呢,早饭哪能落下。”
  寺庙其实就三顿饭,但祝余爱吃也能吃,霍青山时常会额外给他做夜宵或点心。
  艾山完全无法理解,“这早上吃饭嘴里能有味吗?再说庙里能有什么好吃的,肉都没有。我听祝观音喉咙都哑了,是不念经念的啊?”
  吃早斋的时候,艾山和祝余吃得头都没抬起来,满口夸赞,“霍青山真行啊,果然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人家就算在庙里,现在也是敲钟小领队,斋房掌勺,诵经组长,这就是能力,你说是吧祝观音?这烧素鹅做的,真烧鹅都没这好吃!”
  祝余点头,“嗯嗯。”
  梁阁吃完一碗面已经停筷了,本就还没睡醒,被念了一早上经更加头昏脑涨,困倦地拄着脸看着祝余娴熟地把面和配菜卷成一大团,戳在筷尖上,一口吃进嘴里,突然说,“嘴看着也不小,怎么晚上那么费劲?”
  艾山呛得惊天动地,一根面差点从鼻子里出来。
  霍青山似乎铁了心不走了,成天小狗似的跟在他那个小师叔祖后头。祝余十分怵这个小师叔祖,不止因为那一眼,而且这小师叔祖身边时常跟着个特别高大的大个子,比艾山还高,简直是个怒目金刚。
  他都要以为霍青山真就留在这了,第五天中午,艾山连夜打游戏正在补觉,祝余出来时,霍青山正杵在寮房的院门前。
  简希站在拱门下,她腿上的夹板已经取下来了,但仍不太灵敏,不知道怎么上山来的,脸上的汗还没熄,嘴唇枯白,神情很淡,看着霍青山,“能说话吗?”
  霍青山喉头滚了一下,坐立难安,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简希说,“过来。”
  霍青山低着头过去,梁阁拦住他,手伸到他眼前,“给。”
  是一把覆盆子,清洗过,颗颗都红而饱满,霍青山怔怔望着他。
  “只有这个。”梁阁说,“剩下的你用爱糊弄一下吧。”
  简希和霍青山去了个比寺庙地势更高些的亭子,祝余才问梁阁,“覆盆子有什么用吗?”
  “不知道。”梁阁蹙眉思忖,说,“好像要一万颗草莓。”
  祝余完全听不懂,但他想起简希住院时,他去看她,不知道说到什么,他略微有些赧然,“你一直对我很好,刚认识就对我很好了。”
  无关梁阁,在和梁阁有关之前,简希就已经对他表现出相当大的善意。
  当时简希说,“我感觉霍青山长大了,应该要是你这个样子的,你那时候挺像的。”她想了想,补充说,“假笑的时候。”
  她很难描述这种感觉,相似又不那么相似,或许就是斯文,温和,爱笑吧,但本质区别很大,那时候祝余内里是阴沉自闭的,霍青山是温柔沉静的。
  但众所周知,霍青山长成了一个过度外向的傻瓜。
  他们在坡下侯了半个多小时,看到霍青山背着简希下来了。
  “你腿刚好,上山是不是很疼?”
  简希并不乐意被背的样子,似乎伏上去只是为了哄他开心,“谁让你跑这来?”
  霍青山欢欣又得意的样子,“没事,我背你下去,哥哥有187。”
  “你比爸爸矮一截。”
  “对不起嘛。”
  简希看到他们,愈加不自在,“行了,下来吧,我自己走。”
  霍青山把她放下来,又活蹦乱跳地奔上前,嗓音都清越,“梁阁儿!”
  他冲过来,一把搭在梁阁肩上,嬉嬉笑笑地,梁阁似乎问了他一句“高兴了?”不知道两个人又说了什么,霍青山笑着搡了梁阁一下,梁阁也笑了,压着他脑袋往下按,夕阳西沉,
  祝余竟觉得十分美好。
  “班长。”
  祝余闻声回头,简希也正望着霍青山和梁阁,眼底隐约有些笑意,又笑着看他,“你以后欺负梁阁,别欺负太狠。”
  祝余眼底有怔忪地愕然,我怎么会欺负他?
  “他好像超级喜欢你。”简希走到前头去,“反正拜托你,不要虐待一个没文化的哑巴。”
  简希来的第二天,霍青山就要下山了,那个小布溜站在庙门口瞪着他,眼睛红得要出水。
  霍青山笑得咧出虎牙,小声和他说,“我还回来,等我竞赛完保送了,马上就回来,你告诉我小师叔祖啊!我走了小布溜!别哭,我就回来!”
  下山路上艾山还在唏嘘遗憾,这么大座山,这么大座庙,怎么就没开放成景点呢?庙里都靠什么吃饭?
  这附近有个十分宜居的海滨城市,马上要经历地狱般的高三,索性去玩一趟。
  都到了海边,艾山又叫嚷要请客,结果不吃海鲜,还吃烧烤,又叫了两扎啤。霍青山滴酒不沾,就算艾山游说他“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他也不为所动。
  祝余靠在沙发上玩贪吃蛇,梁阁被艾山灌了酒,精神恹恹地看他玩,看他吃到最大,又看他撞死,“啊,你头撞了它尾巴。”
  祝余忿忿地说,“是它尾巴撞了我的头!”又说,“你不要看我,你一看我,我就会死。”
  梁阁眼神懒懒的,一瞬不错地看着他。
  祝余龇起两排白牙,凑近他,有虚张地恫吓,“再看,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
  梁阁一把掐着他腮帮子,直接把他拽过去吻住。
  对面的霍青山虚弱又痛苦地伏倒在简希肩上,仿佛被万箭穿心,久久不能起。
  前一天闹得太晚,第二天起来都下午了,祝余骑着辆租来的小电驴快活自在地载着梁阁停在他们跟前,梁阁坐在后座,下颌搁在祝余肩上,咬着根冰棍,瞳光无神得懒散。
  霍青山抨击他,“梁阁你现在就像个小白脸。”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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