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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星河——by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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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盯着颜雨的背影,垂下了眼眸问杜萧,“他怎么回事儿?”
  “我哪知道。”杜萧装傻,“他不跟你来的吗,你问我?”
  “少废话!”钟南月说,“你怎么他了?”
  “我能怎么他啊。”杜萧理亏,别过脑袋嘟囔了句,“就昨天晚上在外面遇见,我凶了他两句,他可能是有点跟我置气。”
  “啊?”钟南月笑了。
  钟南月不喜欢颜雨跟别人之间有他所不知道的情绪拉扯,可是听杜萧这么解释,又莫名觉得好萌。
  被凶了还要置气,哎呦。
  他先是笑了下,反应过来不对,瞪杜萧,“不是,你没事没非的凶他做什么?”
  杜萧掂量了下,觉得好像也没必要瞒他,就把话挑明了,“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他往室内瞥了一眼,食指比了个“1”,“他不是咱们这路的。”
  钟南月听完稍微愣了下,也不知道是联想起了什么,身子靠在车上,偏过脸又笑起来。
  杜萧不理解,压低声音问他,“这问题戳到你哪部分肢体了让你笑得这么淫荡?”
  “不好说唉,”钟南月还是笑,一脸回味的样子,“你要说是穿着衣服的时候吧……”
  他想了下,抿唇点头,“是挺直的。”
  “可要是蒙上眼睛情绪上头之后,”钟南月说,“那简直涩到没边儿。”
  “住嘴,孽畜。”杜萧忍无可忍地开骂。
  “你是没看过《聊斋》吗?男人被撩起了兴,是鬼是蛇都打不住念头,哪还顾得上想自己喜欢的是男是女。”钟南月无语地摇头,“总之你少多管闲事了,我自己有掂量,再让我发现你背着我凶他我就去找你们家老爷子哭,说你把我给睡了。”
  杜萧“嘶”了声,没再说话。
  那的确是钟狗做得出来的事。
  钟南月这边倒是松快了不少,“我说怎么没名堂地跟我摆脸色呢,原来是被你训了拿我赌气。”
  “不是,他对你的态度不会受我影响。”杜萧说,“是你自己惹了他。”
  “我惹他什么了?”钟南月瞪他。
  “拿我审犯人的经验来说吧,颜雨应该属于那种高自尊人格,他看人的视角永远是保持平视的。不会因为你落魄就强压你一头来抬高自己,也不会因为你强势就俯首称臣,从他敢掂酒瓶给那俩投资人开瓢就能看出来。”
  “很多刚上社会的孩子面对潜规则,哪怕不情愿,考虑对方的身份,也会强逼着自己咽下去。”
  “他就不。”
  “他不太看那些东西,这事儿在他眼里特别简单——‘这两个老逼的欺负我,那我肯定不能吃焖亏。’抬手就把人给砸了。”
  “他看问题的角度不受社会杂因影响,很客观很清醒,也分的很清楚,不会因为我的态度对你摆脸色。”
  杜萧说,“是你给了他不平等的压迫感,他要讨回来,让你公平地对待他。”
  钟南月安静听完,点头表示好有道理。
  然后踹了杜萧一脚。
  “你他妈发什么癫!”杜萧气得险些给他来个战术飞腿。
  “什么叫审犯人的经验?”钟南月问他。
  “你再拿你犯罪心理学那套往颜雨身上套试试看!老子……”
  “去找我老爹上吊说我把你给操了。”杜萧心累,“行吧你自己折腾去吧,我不管了。”
  钟南月笑骂了句傻逼,问杜萧,“别操我的心了,你复职那事儿还没个说法吗?”
  “要不是闲得学驴叫唤,你当我多愿意掺和你那些破事呢。”杜萧面色沉下来,叹了口气,“去年那案子闹得太大,我赢了官司,却洗不白在坊间的名誉,局里要招我回去需要顶着很大的舆论压力,估计很难。”
  “这回该我说你了,”钟南月说,“实在无聊就趁这段谈个恋爱歇歇心,难得有几个月不用流血破皮的假期,还给你闲出心理疾病了,欠的。”
  “我是想谈啊,”杜萧说,“就是一时挑不到合适的,要不你把小颜让给我。”
  “滚你妈的。”
  “瞧你急那德行。”杜萧忍不住地笑,“我算看出来了,他至少是把你‘睡’服了。”
  钟南月撇撇嘴,没承认也没反驳。
  “说真的,真心喜欢就好好对他,别他妈遮遮掩掩别别扭扭的。你俩要能长久,也不枉我操心费力还闹得里外不是人。”杜萧说。
  “我再说一遍,我找他就是玩。”钟南月冷声强调,“白纸黑字签了包养协议、限定时间限定条件的玩,不会跟他有一丝的感情纠缠。”
  杜萧皱眉盯着他看了许久,若有所思地问,“阿月……”
  “你在怕什么?”


第16章 你凭什么不生我气
  钟南月把“被迫害妄想症”的杜狗踹上了车打发他滚,然后回到房间。
  颜雨白天被笑笑安排着拍了定妆照,大概是不喜欢带浓妆的感觉,路上钟南月就注意到他不停地在揉眼睛,果然一进门就去洗澡了。
  他自己的行李箱大大咧咧地敞开着丢在客卫的浴室门口,钟南月的行李箱被他搁在了主卧门口。
  钟南月瞟了眼颜雨的行李,就只有几件夏季的衣服,旁边码了三个鞋盒,塑料袋封着备用的洗漱用品,中间丢了几本专业书,背面的囊丨袋里装着笔记本电脑盘着充电器,简单到好像随时准备拎起来跑路的地步。
  钟公子洁癖外加强迫症,真心受不了这乌七八糟行李,也好奇他是怎么能用这么简单的几样东西搞出这种繁复的宫廷大乱炖风格的。
  像是面对一只解剖开来的外星生物体,钟南月立在那堆行李前皱眉歪头地盯着看,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指尖垂在身侧轮番地动。
  不是想帮他收拾,是想给他整箱打包起来丢出去。
  他想起颜雨那天红着眼睛吼他“你揣兜里看我在这找半天?!”的样子,不免联想了一下。
  那还只是揣了一只小小的手串逗逗他而已,要真给人家行李丢出去,估计得把他气哭。
  算了,好歹都收拾得很干净,乱归乱,并不算邋遢,勉强忍了。
  钟南月摇头笑了下,冲那只行李箱竖中指表达鄙视,然后去了主卧门口蹲下身拉开自己的箱子。
  刚好赶上颜雨关了水出来。
  他也不吹头发,就那么裸着上身穿了条长款睡裤拿着毛巾胡乱地掸,经过卧室的时候看见钟南月箱子里的物件儿,手顿住了,脸色非常地精彩。
  钟南月没理会他满脸的惊讶,淡定地哼着歌从箱子里取出一只胡萝卜抱枕,一只小南瓜抱枕,一朵小葵花抱枕,一对小黄鸭抱枕,一条长黄瓜抱枕,三个圆溜溜的西瓜抱枕,一个柠檬抱枕,以及一个乍看是个球,仔细看会发现是只做工精细的大胖橘的抱枕。
  颜雨:“……”
  钟南月在颜雨哑然的注视下一个接一个地将抱枕整整齐齐地码在床上。
  颜雨实在按捺不住好奇跟进了卧室,盯着床上码的整整齐齐的蔬菜水果大胖橘,表情里的嫌弃和鄙夷丝毫不比钟南月刚刚跟他行李箱对视时少。
  钟南月扭过脸问颜雨,“看什么看,有意见?”
  “不是,”颜雨咽了下,问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睡个觉抱这么多疙疙瘩瘩的不嫌垫得慌?”
  钟南月朝他飞了一记眼刀,非常不爽自己的宝贝们被他形容为“疙疙瘩瘩的”,抓过颜雨手里的毛巾把他推到床上,揉狗毛一样地揉他的头。
  “他们都陪我好多年了,认主,不会垫我。”他坏坏地往颜雨某部位去瞟,“只有某个还没养熟的会硌到我。”
  “你想多了。”颜雨把毛巾夺回来,“我又不跟你睡。”
  他要走,钟南月猛力一扯把他拽回了床上,压着他问,“你倒是熟门熟路的,去过小姑娘家?”
  “去过。”颜雨说。
  “去过几次?”钟南月问。
  “你应该问去过几个。”颜雨说。
  钟南月本来只是调侃着玩,听到这里是真心实意地恼了,冷声问,“几个?”
  颜雨就扳起了指头,一把手点完换另一把手,又点完了又拧着眉换回来,嘴上咕哝着,“五……十四,二十八……”
  钟南月松开他倒回床上笑了。
  他抓着颜雨的手牵到自己身边,略带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戏过了小子。”
  颜雨便也躺下了,头发还没完全干,钟南月打开手臂提醒他,“别往床上蹭。”
  颜雨就枕在钟南月的手臂上垫着,“需要互相坦白感情经历吗?”
  “……”钟南月定了好久,摇头说,“没必要吧,又不是谈恋爱。”
  颜雨僵硬地笑了声,又说,“杜哥都知道替你操心,怕我耐不住寂寞,你自己就一点不担心吗?”
  “你会吗?”钟南月问。
  颜雨摇头,“我不知道。”
  “不过按当下的心态来说,受了你的恩惠就不会做背叛你的事。”颜雨说,“就算遇见心动的,只要你没说不要我,我就不会放纵自己。”
  “宝贝好乖。”钟南月闭着眼,把他的手牵到唇边懒懒地亲了亲,“有件事我没写在协议里。”
  他睁开眼看颜雨漂亮的侧脸,温柔地开口,“如果你遇到了喜欢的人,我们就提前结束关系。”
  颜雨闭着眼睛,听他这么说,睫毛颤了颤,但没有睁开,只是笑。
  “你好大度啊。”他笑着说,听不出是挖苦还是赞叹。
  钟南月看他反应挺平淡的,便没再观察他,倦倦地转了回去望着天花板,“不是大度,是想得透,这种事情哪是心怀感恩就控制得了的……”
  “咱俩虽然性向不和,但关了灯算是契合,这点你总不至于否认吧?”钟南月问颜雨。
  “契合。”颜雨睫毛又开始抖,哑哑地说,“你很老司机,会带情绪。”
  “你也不差啊小司机。”钟南月笑,“我也不是非得要你拿这个报答我。只是不想辜负这份难得的契合,刚好现阶段心里也都空着,借着缘分在一起图个爽。”
  “有了喜欢的人就不一样了,压抑着心意跟不喜欢的人亲热难免觉得恶心。”他说,“万一压抑不住给老子头顶种了草,剁了你不符合哥哥与人为善的性格,不搞你的话,传出去哥哥没法混。”
  钟南月摇头,“等于把双方都架在火上烤,没必要,还是好聚好散轻松一点的好。”
  颜雨安静了很久,睁开眼睛,翻身上来看他。
  钟南月被看得不自在,偏过脸避开了视线,“看什么看。”
  “我在想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这么不自信。”
  颜雨不再盯着他给他压迫感,将视线投向满床的抱枕,低声问,“你很缺爱吗钟南月?”
  “缺你大爷的爱,我只是看透了而已。”钟南月哭笑不得地说。
  “这不叫看透了。”颜雨把他的脸掰回来,“你太消极了。是从来没有人好好爱过你,还是谁曾经辜负了你?”
  颜雨的眼睛永远那么清凉澄澈,钟南月感觉自己被盯入了灵魂深处,他慌乱起来,想再次避开视线,发现那样做会暴露自己的慌乱,忍着没有躲。
  “你这么关心我,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他痞笑着问。
  “没有。”颜雨摇头,松开了他,“我不喜欢你。”
  钟南月一边心房疏通了,另一边又凝结起来。
  “但你总归是对我有恩,我不想惹你生气或难过。”颜雨说,“你的言行总不在一条线上,我有点不明白该怎么跟你相处。”
  “哪怕只是贪图床上的享受,在协议期内,我们也是要好好相处的不是吗?”颜雨问他。
  “……”
  “从第一眼到现在,我永远琢磨不透你在想什么,每当我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一点,你就很快让我发现是错觉。”
  “可能是出于艺术生的敏感吧,我没有见过性格像你这么复杂的人,忍不住想了解你。”颜雨说。
  钟南月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顺势把他推到一边。
  “做个称职的玩伴,别想太深,别问太多,更不要试图窥探我。”
  --我怕你看到的全是人性的懦弱、无耻、贪心和罪恶。
  “娱乐圈,名利场,哪怕有实力,没人捧也难有出头日。”
  “趁着我现在对你热心愿意花钱捧你,扶自己上战马再送自己往上飞一程。”
  “我能给你的终究有限,时候到了就别回头,拍马去走你的路。”
  钟南月说,“等有朝一日功成名就的时候再遇见你月哥,愿意给我发一张好人卡,隔着人海冲我举个杯,就算没污了这段缘。”
  颜雨压下了他的手,望着钟南月疲倦的面容,心情一时间变得很复杂。
  他甚至是伤感起来。
  这情绪来得猛烈又无厘头,这一刻别说不懂钟南月,他连自己都搞不懂了。
  他想不清楚自己情绪变化的原因,只是本能地不想让钟南月再那么消沉。
  “那就不说你了,说说我吧。”颜雨说,“我说你惹我不开心了,你有想明白是因为什么事吗?”
  “我浅想了下,”钟南月笑,“确实没想明白。”
  “你让我到宿舍给你打电话,我没有给你打。”颜雨提醒他。
  钟南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个逻辑,拧着眉问他,“这难道不是该我生气的事情?”
  “是该你生气。”颜雨说,“你应该发脾气质问我才对,可你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件事,我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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