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星河——by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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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玩起语言的艺术了。”钟南月笑了下,撇嘴调侃他,“没特意想,但就是从脑子里滑过去了,是吧?”
颜雨皱眉,散落在过往中的情绪全部收回到了钟南月身上。
他鄙薄地哼了声,语气中夹杂了些怪味,“你经历很丰富啊,这么懂。”
“你也不看我比你大多少岁,”钟南月摆出一副过来人的轻松口吻笑道,“哥走过的路比你跨过的桥都多呢。”
颜雨盯着钟南月看了会,冷冷地拽起了他,拖进浴室打开了花洒淋了他满身的水,坏得单纯又直接。
“不要聊天了。”他说,“往后都不要聊了。”
“为什么啊?”钟南月被淋得眼睛都睁不开,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惹他了,疲倦地将下巴垫在颜雨肩头问他,“干嘛突然发脾气?”
颜雨帮他撑住了身子,却不肯理他。
钟南月觉得自己像是被个碎嘴的老阿姨夺舍了似的,不说话憋得慌,吊儿郎当地问,“摆什么黑脸啊莫名其妙的,跟我聊聊你的初恋呗。”
“你不是不好奇吗。”颜雨终于赏脸怼了他一句。
“此一时彼一时嘛,”钟南月说,“说说呗,放不下的说出来会好过一点。”
颜雨拿毛巾把他裹了一圈丢了出去,隔了会才从浴室出来,躺在床边一言不发。
“话说一半你不憋得慌吗?就跟我说说嘛,”钟南月一下一下用手指戳他,捏着自己都受不了的软嗓儿娇气地喊,“颜哥~”
颜雨被他的肉麻语气搞得呼吸都窒了下,实在拿他没办法,说是说了,但语气很敷衍,故事讲得干巴巴的,有起承转合,却也只剩起承转合。
“朦胧了一段时间,高中毕业后在一起了。”
“承诺了很多,却都没能实现,甚至到最后连挽留的想法都没有。”
“所以我才说那样很混蛋。”
颜雨说。
钟南月想打听的不是这些。
他以为颜雨会说第一次心动的感觉、告白时的心情、初吻什么的。
颜雨带过了那些内容,他又有些庆幸,因为发现自己并不真心想听。
哪怕是这么流水账的内容,听着也觉得怪膈应的,更不要说具体的细节了。
他转开了眼,摸了床头的烟,夹在指尖没有点燃,“你很喜欢她吧。”
“曾经很喜欢。”颜雨承认。
钟南月从他的语气里听出那份喜欢不止存在于曾经,将烟含丨进丨嘴里,烟草焦焦的气味刺激他清醒,他极力压住了情绪。
话题是他带的,颜雨不开心了,他想安慰他。
“男人跟男人之间是比较直接的,我身边那些狗男男压根就没有告白啊暧昧啊或者谁追谁那一套,看对了眼直接怼上去亲就完了,亲爽了打一炮亲恼了打一架,过后也不太会去计较或怀念,特简单。”他顿了下,由衷地说,“我之前不太了解你们这种……这种传统的感情哈,就一直觉得男女之间的感情太琐碎太矫情,觉得我们那样直截了当才符合人性。但是听你说的感觉好像也挺美好的,细水长流,静水流深,会遗憾,会怀念,斩断了关系却斩不断心的牵连,真的挺美好。”
颜雨凉凉地笑了下,声音很低,听不出什么情绪。
钟南月点起烟呼了一口烟圈,揉了揉颜雨的头安慰道:
“别伤感了,你还年轻,还有机会弥补遗憾。”
颜雨被浓重的烟气呛到,钟南月最后一句话在他脑子里反复刷过,带起了无名火。
他看着钟南月的眼睛,看他眼底云淡风轻的颜色,越来越压制不住火气。
钟南月感觉到了颜雨情绪的转变。
他已经很努力在压制自己的情绪安慰颜雨了,臭小子毫不领情还甩脸,这让他彻底失去了继续哄他的心情。
他把烟掐了,说“受不了烟味可以走。”
“我有说受不了吗?”颜雨冷声反问。
“那你瞪我干嘛?”钟南月说。
颜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就这么话赶话地跟他对呛起来。
“你多金贵啊,我还不能瞪你了?”
“找事是吧?”钟南月也怒了,“要耍脾气找个肯包容的好姐姐养你!老子脾气爆,没心情哄小情郎。”
颜雨抓起衣服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钟南月甩手丢了个枕头,正正地砸在他脑袋上。
这一下彻底把颜雨惹炸了,呯地一声甩上了门,两步退回到了床边。
“要打架?”他抵着钟南月的肩膀冷笑道,“想清楚了,你现在这体力可只有挨打的份。”
最初那段时间,他们总是爆发这样没名堂的争吵,吵不明白就床上解决,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的。
后来颜雨话变得很少,争执也跟着消减了。
许久没有吵过这么无厘头的小架,钟南月最开始只觉得气得上头,这会儿看小朋友通红的面色,又觉得好笑。
“老子不打,”钟南月说,“没你那么幼稚。”
颜雨咬了咬嘴唇,发现这场争执确实显得有些幼稚,却还是压不住火气,偏过脸啐了句,“就他妈不是烟的事儿!”
“所以你在恼什么?”钟南月眯了眯眼,回忆了下刚刚的对白,怎么想都觉得不是自己的问题,但还是下意识地问,“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颜雨呼了口气,没回答他的问题,骂了句,“狗先丢的枕头。”
“砸中了狗。”
钟南月回敬,扯过颜雨的手腕把他拽回到床上拨愣他柔软的头毛,“你是怎么了啊小狗崽子?怎么感觉分开了几天,整个人变得喜怒无常的。”
“跟你学的。”颜雨说。
钟南月撇嘴笑了笑,“在一块也没见你学我什么,分开了几天却沾了我一身的毛病,我能理解为你想我了吗?”
没等颜雨回答,他自顾自地收住了话头。
“行了,”他扒拉着颜雨的后背,“顺顺气儿,是哥哥口不择言了,哥跟你道歉,不气了啊。”
颜雨被他闹得没脾气了,倦倦地阖上了眼皮叹了口气。
“实话说,你压根就没正经谈过恋爱吧。”
“瞧不起谁呢?”钟南月笑道。
“恋爱中的人心思多敏感啊,你却连男朋友在气什么都感觉不到,相处的情商基本为负,”颜雨像个阅尽沧桑的老大爷似的摇头叹息,“难怪会沦落到床伴都要花钱买的地步,白瞎了这幅好皮相了。”
“我确实不太会猜您这种纯情小男孩的心思,您给我解答解答,您究竟在气什么?”
“人骨子里就是喜欢被需要、被认可、被争抢,所以嘴上不要那么大度,哪怕是出于合约也不要。”颜雨猛地翻身压上了钟南月,狂到没边儿地揉捏他的脸,望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刚付出完体力就被大大方方往外让,是个人都会不爽的,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钟南月脸色变换了几层,又明白又糊涂。
“很清楚,但我还是不理解。”他说,“我是看你情绪不好才安慰你的啊?这也有错?况且总给人一种‘你对我很重要、我离不开你’的错觉不是渣男才会做的事吗……”
“时不时提醒别人‘你对我并不重要,别他妈自作多情’就不渣了?!”
颜雨被他的情商气炸了,大吼了一声,吓得钟南月后面的话都消了音。
颜雨看他被吓得喘气都憋住了的憨样又觉得可爱,垂眸叹气翻了回去,小臂遮着眼睛,无奈到了极点。
“算了,不指望你了。”
他发动“颜氏解压大法”在床上撒气地打了几个滚儿,都不知道是在气自己还是气钟南月。
滚完之后勉强消了火,还是大度地抓住了钟南月的手。
唉,这笨蛋金主也是自己选的,认了。
他将钟南月的手指缠进自己的指间,言语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宠溺——
“往后还是我来带气氛吧,你太木了,生在清贫人家只怕连个网恋都谈不来。”
作者有话说:
小男友脾气够好了真的。
忙吐血了最近,但是想到是七夕还是补一更吧,感谢评论和海星,感谢??
第30章 醋疯掉了
钟南月忙得厉害,腾出下午到隔日清晨的时间已经很难,天还没亮便被电话催醒。
他心里悬着许多事,睡得不踏实,手机只是震动,还未来得及响铃他就醒了,慌着拿过来按掉了铃声,轻声下床去客厅接电话,不想吵醒奔波了一路的颜雨。
颜雨已经醒了,感觉到骨头在泛酸,皱着眉头动了下,发现身下硌了只南瓜抱枕。
抱枕们认主,不垫钟南月,每次受苦遭罪的都是颜雨。
他把那只南瓜从腰下扯出来盖在脸上,张嘴咬住南瓜柄甩来甩去发泄怨气。
钟南月接完电话回来颜雨还叼着那玩意儿在甩。
他不知前因后果,只看到一只背着主人撕咬小枕头玩的狗崽崽,无聊又稚气的,可爱疯了。
“好玩么?”钟南月扯走颜雨嘴里的抱枕笑着问他。
“它硌我。”颜雨撇着嘴跟他告状。
“这样啊……”钟南月抬手打了一下那个小抱枕,“哥哥打它。”
“喂,”颜雨笑呛了,“它不是你的宝贝吗?”
“没你宝贝。”钟南月说。
他望了眼窗外,笑意淡了点,“我今天很忙。”
“忙呗。”颜雨也不是第一天跟他住了,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跟自己解释这些,“我中午约了朋友,你不用管我。”
钟南月本来想问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公司,听他这么说,表情更垮了点。
“什么……朋友啊。”他问。
“大学室友,很久没在一块聚了,回来了总要见一见。”颜雨解释着,一边起身穿衣服,“等你忙完晚上一起吃饭好吗?我请你。”
“你请我?”钟南月诧异地反问。
“不行吗?”颜雨冲他笑,“我赚钱了唉月哥。”
“刚赚那仨瓜俩枣的就拽起来了。”
笑意又浮上了眼底,钟南月抓了颜雨的手腕把他扯到身边亲了下他的鼻尖,“看情况吧,我不一定几点结束,你记得别玩太晚。”
“好。”
颜雨低头碰了碰他的嘴唇,去了浴室。
*
清早确定了协议和下季度项目进程,上午就现阶段运营的问题召开了会议,十一点多结束会议出来,欢叔已经等在了楼下,接他去一个上周应承好的饭局。
钟南月剥了颗薄荷糖含进嘴里,清凉的滋味滑入喉头,头脑里撕缴成一团的业务被冲开了一个口子,疲倦感淡下去了许多。
他最近断了药,随身的携带品里多了一瓶小小的薄荷糖珠作为替代。
从前他是不爱吃糖的,其实如今也并不爱,其他口味都叫他觉得腻味,他只是喜欢上了薄荷糖。
甜而凉的味道,冰冰翠翠的颜色,不讨好也不冷漠,叫人舒心。
他看了下表,暗自猜想小孩儿这会是不是已经出门了,琢磨着往后要不要给他配一台车,同级别的新人是没有专车接送的,单独配给他会不会让他与别人产生嫌隙,闹出不必要的人际纠葛。
那就不要多此一举了吧。
可是想到这么热的天颜雨出门还要顶着烈日等车又觉得不舒服。
车内很宽敞,开着空调,空气凉凉的,钟南月却感觉皮肤有点腻。
他是做惯了决策的,从来都是快刀斩乱麻,上亿的项目都没有拖泥带水过,却好像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个万般纠结的人,怎么都觉得不妥。
欢叔从镜中看到了钟南月的表情,喊了声“少爷”,问他是不是热,要不要再调一下风档。
钟南月说不用,并不热。
欢叔沉默了一会,又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钟南月说没有,让他继续开车。
不是没有,是没想清楚。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都会被人认真执行,所以没想清楚之前从来不会贸然开口。
这么一路纠结着一件又一件小事情,往日无聊的行程变得充实了许多,好像一晃眼便从公司楼下到了酒店。
他是刻意晚到的,推门进去的瞬间,等在包房里的几位站起身迎他。
钟南月望见了门边的人,心间凡俗的小小烦恼一刹那间灰飞烟灭。
只是淡漠了片刻,他在内心做了调停,恢复姿态进了门,与提前约好的那位姓霍的打了招呼,并没有搭理江秋见,也没有刻意去疏远,像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那样淡然地立着等待霍先生替他们引荐。
霍先生先是按照资历给钟南月指了局子中央的一位老辈,钟南月与那人握手寒暄了,而后才转向江秋见。
“这位是祥纳集团的江总,”霍先生朝江秋见示意,并不刻意地开了个调节气氛的玩笑,“钟少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被这句无意的玩笑戳了心,江秋见定定地盯着钟南月看,说“不用。”
他似乎不想称呼钟南月一声钟少,抿了抿唇,而后说,“我见过的。”
霍先生当他是说在新闻媒体上见过,笑着请他们入座,“那就算是半个熟人了,既然是熟人局就不要拘谨,敞开聊啊。”
钟南月并没有拘谨,夹了支香烟问座上的前辈“可以吗?”,前辈自己点了烟,冲钟南月笑,“自家人,随意就是。”
钟南月笑笑,将烟点着。
席间他极少说话,在这样的商业互搏中他向来很稳,话少气场足,因而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