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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星河——by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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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想把他扑倒在地,放血品尝。
  于是它软软地匍匐下身子,收起爪上的利刃虚弱地扒着捕猎自己的网,一副如何也挣脱不开的模样,圆溜溜的黑眼珠望向端枪的猎人,眼底闪烁着可怜兮兮的光。
  “怕了吗?小家伙。”猎人叼着烟蹲下身,倒拎起幼兽的尾巴不屑地打量。
  幼兽抬起毛绒绒的小爪,软软地合抱住猎人端枪的手,“嘤。”
  猎人转开眼睛笑开了。
  他听懂了。
  --带我回家好不好嘛主人?我很好养的。
  那只柔弱乖巧的小家伙说。
  猎人解开网,叼着烟,扛起枪,吊儿郎当地倒拎着新捕获的宠物抡着它的尾巴毫无尊严地满天飞。
  “走喽,哥哥带你回家~”
  被倒拎着的尾巴的幼兽危险地眯了下眼。
  嘚瑟吧,到家就把你抽筋扒皮啃光光。


第99章 帝都朝天椒
  综艺录制结束的前一天,所有人都以为导演会像之前重磅嘉宾离队前夜那样全力操办赚流量。
  谁都没想到,这个一直讲究利益最大化的家伙居然在最后狠打了一把温情牌,简单拍了几组合影之后便通知摄像组下了班。
  录制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大家第一次聚在一起享受没有镜头的晚宴,天庭哥好几次说完话之后下意识地问导演自己刚刚那句是不是没讲清楚,要不要重新录一遍?
  顾老师给他夹菜,“没有镜头了孩子,不用说给所有人听,家人听得明白就好。”
  嘉宾们吃着饭,导演一个人蹲在一边鼓捣着机器。
  捣鼓了会儿,客厅的屏幕忽然亮起,吓了大家一跳。
  屏幕闪了闪,映出钟南月的脸。
  那是他来录综艺的第一天。
  视频中的钟南月坐在空荡荡的演播厅,捏着标准空少音回头对门口吓得脸色惨白的雅梨笑:
  “你好这位女士,我是你未来这一个月的新同事,我叫钟南月。钟表的钟,南北的南,月亮的月。很高兴认识你,你可以先进来坐。”
  屏幕缓缓打出一行字幕:
  【初见,我们陌生得像是来自不同星系……】
  画面一转,颜雨敲着桌面,“有那种亲子定位锁,你身上带一个,家长那端给他绑上,很精准,信号覆盖范围之内你走哪他都能根据引导快速找到你。”
  钟南月盯着他看了会儿,额头抵上了桌面,焖着脸开始憋笑。
  屏幕上字幕变换:
  【那天,我们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哭哭笑笑地闹红了眼……】
  镜头再转,林老师僵着不肯接钟南月的礼物,钟南月维持着笑意,腮帮却已经慢慢地绷起。
  字幕:
  【当时氛围有些紧张,我们都把对方当成了不好惹的孤狼……】
  接下来是一路的风景,大巴车颠簸着开到了这座滨海的草屋民宿。
  夕阳下的钟南月死皮赖脸地揽着冷脸的颜雨进了院子,摘下一枝葡萄悄默默地递给颜雨。
  颜雨接了却没吃,钟南月吃完自己的,又要从颜雨手里把葡萄讨回去。
  颜雨无奈地瞪他,但还是还了葡萄。
  钟南月接过来之后却把葡萄摘下来送到了颜雨唇边。
  颜雨眼神变得更加无奈,转开脸咂了下嘴。
  众人都在笑,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无聊小戏。
  字幕:
  【那晚氛围很好,可能是因为那盘不太甜的葡萄,亦或许是因为——我们透过那盘葡萄,看到了真实的彼此原来并不那么闪耀……】
  镜头走马灯似的切换,一个半月的时间,有笑有泪,最后收尾在昨日晚餐前的那张合照上。
  三位老师坐在前排,身后围着一群孩子,大家挤在一起,对着镜头比着各种奇葩姿势。
  钟南月被强行夹在了中间一排,脸臭的像是过年时被长辈强推出去给亲戚表演节目的熊孩子,雅梨和天庭哥还不知死活地各举着一只手在他头顶聚成一颗心形。
  颜雨看钟南月不高兴,想拉他来自己身边,季清溪眼疾手快地插了过去。
  “他一时半会儿气不死的。”他对颜雨扬眉一笑,“来小崽子,收关前再跟哥哥营个业,有头有尾~”
  说着便报复性地把脑袋一歪枕在了颜雨肩上。
  钟南月瞬间杀来仇恨的目光,季清溪冲他“哼”了声,钟南月呲着牙抬手抹了下脖子,季清溪冲他翻了个逆天大白眼。
  最后定格的画面里,前排的三位前辈正襟危坐,莫名很像那种老式全家福里多了个第三者的老家长,荒唐又端庄。
  中间一排是爱恨拉扯的修罗场,少爷龇牙咧嘴像是要扑过去咬人,季清溪白眼翻上了天,颜雨求生欲满格地摊开双手昭示着清白。
  最后一排的雅梨和天庭哥二逼青年欢乐多,完全不管前排剑拔弩张的氛围,硬挤进去在钟南月头顶比心恶搞,被三个大高个儿挡得不得不拼命踮脚,身子露不出来就勉强把脸插进人缝里,却因为用力过猛导致眉眼歪斜。
  整张合影拍出来的感觉……怎么说呢。
  像是三个凑合扎堆儿过日子的光棍儿老爹带了三个脾气很臭的儿子,身后背了两只心情超嗨的猴儿。
  视频定格在这里,屏幕上逐字打出最后的落版:
  【43天的相处或许不能让我们成为终生的朋友,但在那张的合影里,我们短暂地没有了距离,我想这已经足够温暖这43天的记忆。】
  导演生怕大家压着情绪哭不出来似的,背景音乐特意选了《送别》,合唱版本尤为苍凉,视频淡下去后,歌声逐渐放大,一字一句地打进每个人心坎。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馀欢,今宵别梦寒”
  “情千缕,酒一杯,声声离笛催”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草碧色,水绿波,南浦伤如何”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离别多……”
  钟南月这个人命格自带别扭属性,受不了一丝尴尬或矫情的场面。
  不至于伤感的,怪只怪狗导演做的视频和那首歌实在太带氛围了,他隐约察觉到自己似乎涌起了情绪,瞬间被自己矫情得浑身刺挠。
  钟南月张了张嘴,最终只咬牙说出了个“靠”字。
  从昨天开始,所有人都在强颜欢笑,导演这一通骚,把大家强撑的氛围也给戳破了,雅梨直接破防哭了出来。
  钟南月看了眼雅梨,沉沉地吸了口气,咬牙问导演连夜搞这死出是不是抢死等不及天亮。
  天庭哥揽着小公主安慰,中英夹杂急切得像是要咬舌自尽。
  颜雨无言地抱住了气红了眼睛的少爷。
  钟南月是真的气。
  他从来没有融入过任何群体,经历过很多场离别,却总在离别时置身事外地冷眼旁观别人的感动与眼泪。
  这是他第一次体尝到这种类似毕业季的温暖伤感,以至于愤怒地想哭。
  他隔着颜雨的肩膀红着眼睛倔强地瞪向导演,很久之后仰头晃了晃脖子,忍住了眼泪。
  “我回头就找人卸了你……”他暗骂。
  导演已经完全熟悉了少爷的语言体系,自带翻译功能地理解了他的感动,笑着说了声“不谢。”
  “你跟我耍什么幽默!我说的是这个谢吗?”
  颜雨轻笑,拢了拢他的后脑。
  不愧是帝都朝天椒啊……
  感动的时候都这么凶。
  导演落寞地坐在地板上,低头吸了口气。
  “我知道大家这一季对我意见很大,觉得我每天执着赚话题博流量很烦。可是我真的好难,上一季口碑遭受重创,又遇上行业动荡、经销商撤资,说真的,这一季开播前我根本不敢想这节目还能不能有下一季。”
  他望向钟南月,“少爷,我欠你和小颜一句谢谢。你们闹了别扭,阴差阳错地救回了我的节目,我很开心这个节目也缝补好了你们的感情。网上调侃说别人录的是慢生活综艺,少爷录的是变形记,这一个多月你真的变化好大,从不怒自威的总裁,到憋着眼泪因为离别红了眼睛的傲娇小学生,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但愿你今后可以有一个像这样的角落,做你自己喜欢的那个自己……”
  “你他妈闭嘴!”钟南月忍无可忍地说,“再说一句老子叫人扬了这里。”
  颜雨本来有点伤感,被他奶凶奶凶的样子惹得笑出了声,捏了捏钟南月的脖子转头问导演,“他刚说啥啊导演?我怎么没听明白。”
  导演配合颜雨唱双簧,“他说再说一句他就真的要哭了,求我不要再上情绪了。”
  众人都开始笑,钟南月笑骂了句操,狠狠拧了一把颜雨的腰,带着鼻音骂了句,“兔崽子!”
  颜雨抿唇,刮了下他的脸,“你看,现在节目火了,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们阿月是个有情有义的傲娇小学生了,”他压低声音坏坏地吓唬钟南月,“所以以后千万跟紧你颜哥,不然很容易被社会上的坏叔叔拐跑的。”
  “你拉倒吧!”季清溪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要这么被血虐,转开眼睛情绪复杂地低喃,“哪个坏叔叔能坏过你小子……”
  邢老师拿出手机,“其他孩子我都留了,你也留个联系方式吧小月,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钟南月忙掏出手机加了邢老师微信。
  邢老师加完,他点开二维码把手机搁在了桌上,咳了咳之后别别扭扭地说,“那啥……你们谁闲着没事儿想扫就扫一下……往后看电影包场什么的找我好使。”
  其他嘉宾之前都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只有他一直游离在体系外。
  雅梨和天庭哥他们都扫了码,钟南月冲季清溪扬了扬眉。
  季清溪嗤了声,“怎么着?邢老师做给你吃还不够,还要去我家蹭饭吗?”
  “你想太多了,”钟南月回给他一记白眼,“拖鞋都比你做的饭好吃,哪来的底气说这种话。”
  季清溪张嘴呼了口恶气,掏出手机扫了他的微信。
  “我吵不赢你,但我比你闲,老子以后每天半夜定闹铃喊你起来尿尿。”
  “你喊一次试试,”钟南月说,“我叫你糊到连哭丧的活都接不来。”
  季清溪:“……”颜雨究竟踏马得喜欢他什么?!喜欢他被狗汪一声都要追着狗咬一条街的执着吗操!
  所有嘉宾都加了,钟南月对导演扬了扬手机。
  导演受宠若惊地指了指自己,“我?”
  钟南月哼了声,转开头,“就你那破人品,早晚这破节目还是得凉,当是留个后路吧。”
  导演:“……”我可谢谢您了。
  大家举杯,说来日再聚,却都知道再也不可能像今日这样聚齐,聚齐也不可能再是这样的氛围。
  钟南月和颜雨回房收拾行李,进门后环住了颜雨把脸埋在他怀里不再说话,心里酸酸的难受。
  他觉得很丢人,僵了会儿之后尴尬地嘀咕着问颜雨,“你怎么这么淡定……”
  颜雨揽着他的腰,下巴抵上他的肩,“高考前一天,那个骂了我们三年的班主任突然变得很温柔,他说他知道我们恨他,但他这三年里一刻不松懈地万般严厉,其实不过是希望我们今后的人生路能够走得平坦一点。当时氛围和今天很像,连导演说的话都和班主任很像……”
  “那你当时也像我这么矫情吗?”钟南月总觉得他也为这种事情伤感过自己就能找回点面子似的,执着地问。
  “岂止是矫情,”颜雨笑得呛了下,拍了拍他的头如实告诉他,“我不像哥哥这么酷,哭成狗了都。”
  那年小颜雨刚过17岁,是班上年龄最小的孩子,同样倔强地憋红了眼睛,班主任打反差牌没哭,临别合影没哭,整个宿舍哭得跟狼一样他也强忍着没哭。
  他以为自己可以撑到仪式结束的。
  没想到最后的最后,宿舍的一个哥哥揽着他边哭边说:“你不一直好奇我从哪买的烟吗小颜雨?之前担心带坏你一直没跟你说,反正现在也要走了就告诉你吧,学校东边围栏上破了个洞,给院墙外那家便利店老板打电话他会把烟从洞里递进来……”
  颜雨压了压唇角,先是笑了一声,突然间就情绪陷落,跟宿舍一群大男生一起哭成了狗。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离别多。
  但离开的时候会难过,说明相处的时日是快乐的。
  有些伤感,底色温暖。
  杜箫提前赶到了村庄,晚间的时候开车来接了他们。
  钟南月把行李给了高兴让他坐公司的车回去,不想再重复一场尴尬,便没有跟其他人告别,安静地上了杜箫的车。
  他还是能躺着绝不坐着的软骨病,上车后闭着眼睛睡在颜雨腿上沉默了一路。
  杜箫从后视镜里看了他好多次,他始终一动不动的,像是死了一样。
  杜箫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颜雨,“他咋了?”
  颜雨拢着钟南月的头发在玩,唇角扬起一丝欣慰的笑意,俯身亲了亲他的嘴唇。
  “交朋友了。”颜雨说。
  短短四个字,杜箫却有些消化不良的感觉。
  好半天他才问,“那怎么还给我们交emo了呢……”
  颜雨笑了下,捏了捏钟南月的鼻子,“没玩够就被强行抓回家,搁谁谁不emo。”
  钟南月很想反驳说不是的!可是莫名地被颜雨说委屈了。
  他侧过身子把脸埋在了颜雨的怀里,抱住了颜雨的腰。
  “哎呦……”杜箫咧了咧嘴,被臭情侣慎得直呲牙,定了定之后还是哄着钟南月说,“行了行了,你朋友都还健在呢啊,得空了再一块玩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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