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星河——by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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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南月不太确定地问需不需要打下手,颜爸爸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随处转转,就好了。”
“人老了走路慢,估计还要稍等,”他微带抱歉地向钟南月解释,“可以先让小雨带参观一下他的房间。”
颜雨答应下来,朝钟南月勾手示意他跟自己走,钟南月四下地看了眼,慌乱地推他,“别那么多小动作。”
颜雨快被他眼睛滴溜溜乱转的慌乱样子萌死了,给爷爷打完电话之后一把抓了他的手强拉进了自己房间。
他进门就不管不顾地把钟南月按在墙上亲,钟南月吓坏了,死推活推地躲他。
颜雨不依,缠着他吻,钟南月只好改换思路向他讨饶,“我想看看你的房间。”
颜雨这才停下。
钟南月帮他把垮到手肘处的外套重新拉回到肩上仔细地整理平整,生怕被看出一丝端倪。
颜雨环着他的腰一步步地带他参观自己不大的卧室。
他父母疼爱他,没有给他置办大的房间,但却把他从小到大走过的人生整理的平平顺顺安置于此。
他得了好多很多的奖,奖项被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好摆放在整墙书架上,有一些奖项旁边还放着领奖的照片,记录着颜雨从小到大的模样。
颜雨长得像妈妈多一些,小时候特别清秀,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看得钟南月好想穿过时空进到照片里亲一亲抱一抱那个时期的他。
每个奖项下面都附带了一张小卡,上面写着爸爸妈妈和爷爷给他的获奖寄语。
妈妈不吝啬用全世界最好的语言夸奖小颜雨,用词丰富优美又温柔,爸爸就比较严厉,干巴巴地说不要骄傲、再接再厉什么的,爷爷的寄语很可爱,文字搭配着小简笔画,居然还画小爱心,萌得要命。
看着看着,钟南月的心止不住地酸涩起来。
他真的是个什么都不缺的孩子。
烟火浸润出灵气,被爱着,有分寸,却不会过度小心翼翼。
如果没有那场闹剧,自己或许都不会有机会认识他。
人间了了走一遭,能有幸生于同一个年代沐浴过同一片天空下的阳光已是幸运。
或许某天打马穿过弄堂,迎面会撞见一个眼角坠着泪痣的明艳少年。
他会把可可爱爱的小女友护到身后,向钟南月望过来。
确定是意外之后,他会收起眼底的惊诧,眸中盛起清凉的笑。
如果钟南月跟他打招呼,他应该会礼貌回应。
说你好我叫颜雨。
颜色的颜,
雨天的雨。
然后就这么擦肩而过,不再有任何交集。
只在钟南月的生命中留下一抹惊艳的颜色,在之后的每一场雨季,慢慢地消磨散去……
颜雨感觉到了钟南月的情绪变化,从身后抱他,嘴唇落在他脖颈处,温热而柔软。
钟南月吓了一跳,忙着去掰他扣在自己腰间的手,“老实点啊,你让你家人看见怎么想?”
“其实哥哥,我刚进门就想跟你说……”
颜雨话音未落,卧室虚掩着的门被推了一道缝儿,“小雨,爷爷到了,饭也好了,叫你男朋友来吃……”
“妈!”颜雨感觉到钟南月被吓得完全僵住了身子,无奈地喊了声,“说了要敲门。”
颜妈妈瞧见颜雨怀里抱着的人,微微诧异了一下之后便暖暖地笑了。
“哎呦,路上没亲热够吗?门都没关啊,”她也有点不好意思,一边责备颜雨说“这孩子真是……”一边一脸过来人都懂的表情给钟南月减压,“先吃饭嘛小月。爷爷在等了,吃完再回来好好亲。”
颜雨低气压地又喊了声“妈”,求她打住不要再继续吓唬已经被吓到灵魂出窍的哥哥。
颜妈妈笑得一脸宠溺地退出了门,“行行行,我不逗你们了啊,赶紧出来。”
临走又顺手带紧了卧室的门。
钟南月到这会儿还没从颜妈妈那句“你男朋友”里回过神。
他没有想过颜雨会这样光明正大地向家人介绍自己。
“他们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愣愣地问颜雨。
“去年,”颜雨心疼地拢着他的背帮他缓神儿,“我决定要跟你谈恋爱试试的时候就跟他们说清楚了。”
天啊。
钟南月简直不敢相信,“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怎么可能带同事回家见家长……”颜雨哭笑不得的说,“我以为你明白,结果你进门儿抢着一句自我介绍给我也搞懵了,我总不能当场纠正给你难堪,就想着进屋再跟你解释。”
“他们……”钟南月问,“就直接同意了?”
“怎么可能,”颜雨轻笑,“其实我手臂受伤那次,确实是因为在跟家里冷战才没有回家。”
他略带委屈地把下巴搁上钟南月的肩,“我爸接的电话,听完默默挂断了,让我想清楚再找他聊,先不要告诉我妈。”
“可之后我妈还是知道了,我爸看我真的不回头了,就把事情和她说了。她接受不了,反复问我究竟是为什么?”
“是在去年年末我们分手的时候,我拍完了在月辉签下的最后一部戏约没有再接新的工作,回家住了一个月。”
“那之后,他们忽然就不再反对了。”颜雨直起身子,凝望着钟南月的脸,“因为他们也看出来,能让我痛苦到那种程度的话,无论谁再怎么反对怕是也不回不去了。”
“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是说好的那些,我全都告诉了他们。分手的无奈和苦衷,也都替你讲给了他们听。现在在他们眼里,你是我有幸遇到的完美恋人,他们是真心地接纳和喜欢你,”他捧住钟南月的脸,在他嘴唇上印了印,“所以不要自卑,也不用太拘谨,他们也是你的家人。”
小颜好暖。
正文还剩两章了宝宝们,明后两天日更。谢谢大家这么久的支持,可以的话麻烦关注一下作者专栏,感谢~
第109章 旧相簿
檐下星河·醉妖字数:4114更新时间:2022-12-31 12:47:32
颜爷爷与他做的萌萌小果酱、小手串不同气质,看上去有点倔头倔脑的傲娇和蛮横,进门儿先是挑剔颜爸爸做的鱼,说这个季节要吃鲈鱼,鲈鱼最肥,咕哝着说儿女什么都不懂瞎吃乱吃。
钟南月跟他打招呼,他背着手不太看钟南月,钟南月不看他了他又悄么么地打量他,小声儿说“怎么这么瘦……”
却也不是嫌弃的语气,嘀咕完了又喊着让颜爸爸再单独给钟南月煮个蛤蜊汤,“给他补补!瘦的,哼。”说完还指着钟南月一脸威仪地命令,“你,不涨三斤称不准走,听着没?”
钟南月吓得连连点头说好,又忍不住笑,低声对颜雨说,“爷爷好可爱啊。”
颜雨脖子往后压了压,抿唇说,“差不多就是你五十年后的样子吧,一感动就挑三拣四做掩饰的。”
钟南月扁了扁嘴,“……我是那样的嘛?”
颜雨被他少见的表情引得晃了神,险些没亲上去,凑近了又恍惚地错开,笑着摇了摇头,感叹自己现在真是被下蛊了一样的。
他没再继续瞎扯,推钟南月入座,自己去帮爸妈端菜。
他前脚走钟南月后脚就跟上了他,俩人撞在一起险些打翻碗碟,颜妈妈笑他俩的傻样,催促他们坐下安生会儿,颜爷爷拿拐棍儿砸颜雨的屁股,又戳钟南月的腰,“你给我坐下!跑来跑去要掉称的!”
说得好像钟南月是一只年底就要开宰的小猪,集中一切精力贴膘就是了。
俩人被爷爷教训了一顿,老老实实地坐在老人对面不敢动了。
颜爷爷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俩看来看去,问钟南月,“几岁啊?”
钟南月说年底过27岁,颜爷爷点点头,当即报出了他的生年和属相,也不知道是怎么算出来的。
“家里几口人?父母知道你俩这情况吗?”
颜爸爸看新闻,大概知道钟南月家里的状况,把最后一盘菜摆上桌帮钟南月打圆场,“爸,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的事儿您老就别问那么多了,没事儿多遛弯跳广场舞锻炼身体才是正事。”
“我关心下孩子都不行……”老爷子不爽地咕哝,把手里的筷子怼到钟南月手里,“吃吧,好吃多来吃,难吃你自己做了带过来吃。”
钟南月听颜雨说自己性格很像他爷爷,他不确定有多像,但颜雨说的他都信。
他站在旁观者角度看另一个“自己”,感觉倔头倔脑的样子好可爱。
将来自己老了也会是这么个惹人疼的炸毛怪老头么?哈。
男人之间相处特别简单,钟南月跟颜爸爸碰了两杯酒,颜爸爸发现他懂酒量又大,看他的眼神惊艳起来。
颜家似乎没有钟家食不言寝不语的那层规矩,俩人就着酒聊了七八十来句,颜妈妈无奈地吐槽,“就喜欢能陪他喝酒的,偏偏他儿子筷子沾两滴就倒,今天可算是逮着了。”
颜爸爸被老婆损了也没犟,只是不再聊酒了,开始聊起自己的事业。
“我们当年做通讯那会儿啊,全球还没变暖呢,多早。冻土作业,冰层作业我都干过,”他将袖子拉起来给钟南月看,“窝雪层里面三天四夜开线路冻的,挖了整块的冻肉下来才保住这条胳膊。”
他把伤当奖章展示,也没有炫耀的意思,说完又盖起来,喝了口酒感慨说,“从电话线到光纤再到现在的无线通讯,我是一代一代看过来的,发展的真快啊……”
“我们最早那一代通讯原理解释给你们听你们都要笑话,笨的要死,拨一个号要一整个房间的机器配合。七十多个档位操作完成一次拨号,稍微错一点就不知道错频到了哪半球。紧急通讯死活拨不出号,有时候不拨号直接拿电话又能跟对面壕沟的战友错频搭线聊上天儿,哭笑不得的。”
颜妈妈看钟南月一直应付着跟他聊天都没顾上吃饭,夹了菜到颜爸爸碗里,“你说这些孩子们都听不懂,别瞎感慨了,多吃饭。”
钟南月连忙说,“不不不,很有意思。”
颜爸爸便问他,“听得懂吗?”
“您是国家的初代英雄。”钟南月干巴巴地说。
颜爸爸笑着跟他碰杯,“还真是没听懂。”
钟南月:“……”这一家人……
“我是说啊,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传宗接代是使命,这使命你们完成不了了,那就往别的路上去补偿,做好手头的事业也是使命。你是做大事业的人,一举一动都要用心去做,不能光凭脑子,不要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情,将来老了留点能跟晚辈的提起的事儿,在外说话不心虚,夜深了躺下能踏实睡个好觉,这辈子就值了。”
他是遗憾颜雨的人生,也在告诫钟南月要谨言慎行,挺严厉的交代,钟南月听着却感觉情绪很重心头很暖。
人生第一次,有一位长辈在饭桌上以父亲的身份严肃地教育他。
不是要他纠正头脑多赚钱,而是要他做个无愧良心的好人。
钟南月应下,他不会说什么感动人的话,只是双手握杯低低地与颜爸爸碰了,说,“我记下了叔叔,您放心。”
“我没有别的交代了,”颜爸爸喊颜雨,“你俩一起给你爷爷敬一杯,叫声爷爷,往后爷爷就有俩孙子了。”
两人一同给爷爷敬了酒,颜爷爷取了自己带在身边的一只小袋子,掏出来一串雪白的小贝壳手串儿。
“来,一个孩子一串,这是小月的。”
钟南月听颜雨说过爷爷要捡拾一整年的贝壳才能甄选打磨出这么一串儿,感觉实在太贵重了,不好意思地推脱,“我都快三十了爷爷,不是孩子了……”
爷爷拉了他的手强行给他带上,“你怎么不是个孩子?只要爸爸妈妈和爷爷还在你就永远是个孩子!”
钟南月低头看着自己腕上被打磨的珠圆玉润的雪白手串,想哭。
颜雨在桌下捏了捏他另一只手,“别压着,想哭就哭吧。”
钟南月没撑住,捂嘴落下了泪,尴尬地起身向他们道歉,走了出去。
颜雨随他到廊下,安静地将手臂搭上他的肩,两人一起望向高远的云天。
钟南月压住了情绪,远处有楼房在建,工业吊车手臂长长牵连着钢缆,不知道将来建起后的高楼会是什么模样。
天边隐隐约约有灰蓝色的踪迹,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海。
高高架起的高压电缆上落着一排灰灰的大麻雀,不明白它们为什么不畏惧高压电。
风里飘来一只很漂亮的小黄鸭氢气球,不知道哪家院子里的小孩正因为没有牵牢自己的气球哭得红了眼……
生活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未知的惊喜和遗憾,层层叠叠的日子垒起绵延的群山,山那头是千难万险的往日,覆盖着依稀的雪,翻山越岭走过来的时候觉得好难,回头看却只觉得惊险。
好惊险,哪里稍稍差错那么一点,他们或许就不能遇见。
钟南月靠着墙壁,颜雨搭着他的肩,此刻他们不像恋人,倒像并肩作战到明日归来的战友,看云破日出光束刺入人间,心头涌起同样过尽千帆的慨叹。
颜雨把手滑下来,落在钟南月指尖,一点点攥紧后抬起来,举到眼前笑眼凝望他的脸,“我爱你。”
钟南月偏过眼看他,想了想,往屋里看了眼,然后揽住颜雨脖子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我也是。”
饭后颜妈妈悄悄朝钟南月勾手,小声问他要不要看颜雨小时候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