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 番外篇——by西西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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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长他人志气,”晏为炽眼下一凶,“你男朋友又不是死的。”
陈雾弱弱地挨了顿训,他扣了扣手指,前倾点挨着桌沿,双手托腮,眼神单纯干净:“那你父亲私下里反对过吗?”
晏为炽一本正经:“反对什么,你多优秀,你能看上我,是整个晏家的福气。”
陈雾难为情地捂住脸:“……别说了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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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陈雾去搞厨卫,扎上家里的所有垃圾下了楼,三花不好带上,黄狗跟在他后面,咬着绳子让他牵住。
平时晏为炽会和陈雾一起散步消食,今天太忙了,本该在办公室熬夜签阅的公务都拿回了家。
晏为炽泡了杯咖啡走进书房,随手从一摞文件里抽出“长宁”的报告。
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这个项目不是陈雾跟他交涉的,在家里自然也不会谈及,或者动用私情。
当然,他是挺期待陈雾收买他的。
晏为炽单手批了一行字就把报告扔到一边,余光扫一眼日历,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节日要过。
没有。
真烦,怎么没有。
晏为炽不满地刷刷签字,四周年纪念日是在十二月份,还要等那么久。
搭在书房一侧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口袋里传出震动。
晏为炽没理会。
陈雾的号码有单独的来电提醒,不是他,其他的都随便。
震动响了几波,晏为炽满面烦躁地放下钢笔过去。
黄遇在黑旳拍卖场,他打电话吆喝:“炽哥,这次黑旳据说有好东西,你来看看?”
晏为炽:“……”
黑旳有没有好东西,他能不知道?
“没兴趣,没时间。”晏为炽拿着手机去资料柜前,目光逐一扫过晏氏的粗壮根基。
“那我就自己买了啊,我看到适合陈雾的,买了给他。”黄遇大爷躺,吊儿郎当地笑着说。
晏为炽呵呵:“要你买?”
黄遇后背一凉,他放下二郎腿,正襟危坐道:“我是礼尚往来,还人情。”
晏为炽单手扣住柜子第五层的一个文件夹,闻言停顿住了:“还人情?什么人情?”
黄遇惊讶:“炽哥你不知道?”
这几个字配上他习惯性的夸张语气,情感充沛到爆炸,背后溢出了“怎么会这样”“你竟然不知道?”“陈雾这都没告诉你?”
多让人冒昧啊!
听筒里蔓延着沉冷的气息。
黄遇干笑:“那啥,拍卖开,开始了,我要聚精会神就先不,不聊了,炽哥您忙,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说完就挂。拍卖场的包间里,黄遇因为大脑高速运转有点卡壳。
靠。
刚刚他那语气那话,怎么像那种“哥哥没有说吗,弟弟不知道啊”,茶里茶气的。
天地可鉴,他真的冤枉。
黄遇骂骂咧咧了几句,惊魂未定地拿起黑旳提供的红酒,茶味不分男女甚至不分年龄,他上周被一个茶艺牛逼的老大哥给惊到了。
泡的茶不是给黄遇喝的,是给的昭儿他老子。
也不知道老大哥的鼻子怎么了,竟然从那位身上闻到了gay气。
那位鸟都不鸟。
但那位貌似多看了两眼一个老总带在身边的小儿子,不到二十岁,清纯的小白兔,在圈子里实属罕见的品种。
或许只是随便看看,没有更深层次的意思。
毕竟那位目前的境况和未来都难以摆脱的走下坡趋向,应该没心思丰富私生活。
心梗,高血压,脑血栓排队登场的地步。
黄遇没什么意义地砸了砸嘴,昭儿不在了,老子又识人不清自寻死路,他懒得伸手捞一把。
况且也捞不住啊。
黄遇想起来什么,赶紧在微信跟陈雾通风报信。
陈雾没回。
黄遇把手机一丢,不管了!
反正炽哥不会吃了他的心肝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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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扔个垃圾扔了快一小时,满身大汗地回了家。黄狗也热疯了,伸着舌头跑去观景台喝水。
七月是鬼火天,晚上树都不带动的,装饰物一样,比白天还让人粘腻。
陈雾要去浴室洗澡,晏为炽从书房里出来,拦住了他。
“黄遇欠了你什么人情要还?”晏为炽把陈雾困在半黑白半炫彩的墙画跟自己的胸膛之间,“坦白从宽,抗拒从……”
陈雾忙举起手:“我坦白我坦白。”
晏为炽绷着面色:“哦?”
“可能,我想大概是,应该是跟那件事有关,”陈雾犹疑地说,“就是那次去看海,你去洗澡了,我跟黄遇聊的事,我答应送覃小姐药材。”
他踌躇了片刻,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晏为炽把玩陈雾衬衫最下面的扣子:“那一批种哪儿了。”
陈雾飞速看他一眼,飞速垂下眼皮:“首城有片建在半山腰的豪宅区以前起过大火,网上传的闹鬼,居民都不住了,有钱人不差这处房产吧,那里就荒了,我挖了个块地种的药材,有时间开车去照料照料。”
晏为炽手指灵活地动了动,拨开了那粒扣子。
陈雾晚饭吃多了,肚皮还有点鼓,他站直了一些:“我的生活你不都知道的嘛。”
“知道是一回事,”晏为炽又拨开两颗,指尖探进去,敲上了他的小西瓜肚。
“我都告诉你了,”陈雾全身毛孔都张开了散发着热气,他因为晏为炽的动作颤了颤,捉住那两根手指,“阿炽,没有别的要问的了吧,我想去洗澡,出了很多汗。”
晏为炽将手拿出来:“去吧。”
陈雾走了几步,背后响起听不出什么意味的声音,很突兀地问,“会不会觉得喘不过来气?”
晏为炽盯着陈雾的后脑勺,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把目光偏向虚空,用稀松平淡的口吻道,“我指的是,周围有人看着。”
“不会啊。”陈雾怔了怔,抿着嘴微微笑了一下,“如果我喘不过来气感到不舒服了,我会跟你说的。”
晏为炽的肩背不易察觉地松懈下来:“好。”
陈雾说:“那我真的去洗澡喽?”
晏为炽昂首,脚步声渐远消失在浴室门口,他才低头去瞧掌心的冷汗。
为什么在意,因为他怕陈雾认为自己被掌控着,无法自由呼吸。
尽管他已经努力让陈雾的空间不受挤压。
晏为炽捻了捻眉心,他不想走上晏庭生的老路,也不会走。
晏庭生对枕边人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是要握住绝对的控制权,而他不是,他的出发点是害怕,怕失去。
毕竟晏庭生可以娶五位太太,他娶不了,他只有一个陈雾。
晏为炽只在意陈雾的日常动向,其他什么直系旁支这家那家的,他都无所谓,只要别他妈招惹他就行。
小到晏家跟晏氏,大到前五阶梯的家族企业,晏为炽都有完整又坚固,绝对隐秘的监视网,这是晏氏的独裁资本家一代代传下来的。
监视网里的每颗螺丝也是继承制。
到目前为止,晏为炽采用的都是自己一手建立的脉络,他没有用那些繁琐的监视网,也没有撤,就那么放着不管。
最好不会有动用的一天。
因为一旦动用了,就说明是哪个活腻了找死的伤到了陈雾。
这是他启用任何一张监视网的唯一条件。
晏为炽敛去内心的情绪,脚步悠闲地走向浴室,敲敲门:“老婆,我也要洗。”
没回应。
浴室太大了,门的隔音一流,还有水声遮掩,里面的人听不见很正常。
“那我进来了。”晏为炽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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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点钟,浴室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鼓涨的雾气一股脑地往外冲,不一会儿就被冷气吃干抹净。
陈雾淋浴淋得脸若桃花,他精疲力竭地窝在观景台的躺椅里,一只脚被晏为炽握着,指甲剪夹住他才长出来一点点的指甲。
“阿炽,你忙完了吗?”陈雾嗓子哑哑地问。
“快了。”晏为炽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实际才刚开始,他的节奏被发小的一通电话打断,再就是一通体力劳动,现在是温存时刻,怎么可能去书房办公。再多的公务都要等陈雾睡了再说。
陈雾闭上眼睛,累得不想再说话了。
这会儿刮起了点小风,可能是楼层高,风拂到皮肤上的时候隐约有一丝凉意,也不排除是过于期待自我催眠产生的错觉。
“咔嚓”“咔嚓”
软软的碎指甲掉在纸上。
陈雾昏昏入睡的时候,发出了模糊的声音:“你把洗手间的花换一下水。”
“等会就换。”晏为炽慢条斯理地给他剪脚趾甲,眉梢尽是魇足的慵懒,“今晚能看到你的星座,很清楚,要不要看?”
躺椅里的人睡着了。
“怎么这么累,不都是我动。”晏为炽无奈地摇头失笑。
猫狗瞅着他,跟瞅乐不思蜀的傻子似的。
晏为炽收起笑容:“滚蛋。”
猫狗趴回了自己的窝里,脑袋搭在外面,继续瞅傻子。
晏为炽懒得再去搭理。
在月色下,一对相爱的人,猫窝狗窝里的两只,饮料瓶里的药材都笼了层柔光。
那不管养多久都长不出几片叶子的药材从四株扩展到六株,被晏为炽在全然不知情的情况吃了三株,不是他提出来的,是陈雾让他吃的,隔三个月吃一次,稀饭煮开了整株放进去,吃了神清气爽。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晏为炽还感觉自己回到了男高时期。
晏为炽扫了眼睡得很沉的人,应该不是心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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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的手术日期特地选的周六,孩子大人都有假的时间,他的儿女基本都是全家现身,从各个城市赶了过来。陈雾也去了。
一伙人简单打了招呼就在等候室消磨时间。除了他们,还有其他手术的家属。
等待是焦躁的,也是美好的,因为有希望。
两三个小时过去,村长的手术做完了,主刀医生来和陈雾交谈,说是很顺利。至于术后相关,晚点会有医护人员去病房叮嘱。
村长有一点点清醒的时候,陈雾在病床边坐了一会才走。
病房人多,他不方便多待,下次再过来。
陈雾坐电梯下去,在停车场被一道喊声叫住,他惊愕地望着隔了几辆车,打开车门正要坐进车里的高个男人。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挺意外的。
“真是你!”男人激动地大步走近,手上的一袋子药都忘了放进车里,就这么拎着站在了陈雾面前。
陈雾看着老乡,曾经给他在西德介绍了保安工作的人,笑了笑:“好久不见。”
老乡也笑起来,年近四十,鱼尾纹长了不少。他从上往下打量陈雾:“你小子过得好。”
陈雾腼腆地挠了挠脸。
老乡内心十分感慨,他不是老石村的人,他在隔壁村。有一回赶集,他妈让他卖笤帚,陈雾来问价,就这么认识了。
当年他帮陈雾找了份事后不久,他就被朋友骗走了积蓄穷困潦倒,一心想着能不能翻身,能不能东山再起。
等他摆地摊摆得有起色的时候,陈雾已经不在春桂了。
他全家老小早就离开了村子,跟老家的亲友隔断了来往,他这几年并没有特地回去找陈雾,各有各的人生轨迹。
再遇也是种缘分。
老乡问陈雾为什么在医院,是不是哪不舒服。
陈雾摇头:“村长做手术,我不放心。”
老乡询问了他的病情和病房号:“我明天来看看老人家。”
陈雾说:“那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老乡看他蓬软的发顶和垂下来的细白手臂,想到了他那个弟弟。
多年前,老乡在春桂的邻市找厂家谈批货的价格,恰巧撞见陈雾的弟弟带个女孩子逛街,都是高中生,青春年少。他没过去,对方却在卫生间堵住了他,张口就是一声极具侵犯意味的质问。
“我查到是你把我哥送去西德的,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他在那里做保安。”
他做过陈雾弟弟的小学老师。
因为陈雾的关系,任职期间对那孩子很照顾。
对方没大没小。多久的事了,还偏执的拿出来算账。
面对咄咄逼人的质问,他说,“陈雾让我隐瞒的,说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交女朋友了是吗,你负了陈雾啊,臭小子。”
陈雾没透露自己跟弟弟的感情,是他有次去老石村走亲戚,无意间偷瞄到的。
“所以,你让陈雾伤透了心,你们彻底分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啊,你们真分了,我就要追陈雾了。”
“你追陈雾?”
“是啊,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以为没人看得上他吧?”
老乡的回忆被陈雾的询问给砍断,当初一晃而过的情思也再次掩入尘埃,他顺着对方的视线去看自己手里的一袋子药,脸上既尴尬又窘迫。
偏偏陈雾还直接问了出来:“你看的男科啊,是功能性障碍吗?”
老乡:“……”
“是病就要医治,不丢人的。”陈雾报了自己现在的号码,“你存一下打给我,回头我帮你弄到配方发给你,你照着抓药吃。”
“这怎么好意思,不会废大周章吧?”老乡当场就拨打了过去。
“不会。”陈雾保存了老乡的联系方式。老乡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感激又心情复杂地凑近拍了拍。许多东西都来自网络,真真假假的,不便多说也没必要问,过得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