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 番外篇——by西西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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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是那种很会做题,但是不会讲的学生。爱情在他的认知里,就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
去年他从刘瑜那儿学会了一个词,经营。那次之后到今天,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经营,算不算经营。
那是一种很复杂,也很模糊的说法。
还是随心好,简单。
所以他能提供什么经验啊,他憋了几天依旧憋不出来,只能找男朋友。
晏为炽在看报表,他沉吟片刻,高深莫测地给出两个字:“用心。”
也是个不会讲题的。
一床被子盖不出两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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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晏为炽犯了焦虑症,这种症状主要体现在夜晚,成千万缕地缠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嘴上长了燎泡。
陈雾研磨了药膏叫他带去公司擦。
“药膏擦不好。”本该去上班的晏为炽半路折返。
陈雾刚带三花跟黄狗出去玩了,他蹲在玄关,手上拿着湿纸巾。
三花主动抬起爪子,乖乖的让擦。
“好了,下一个。”陈雾把脏了的湿纸巾放边上,抽了张新的,水汽充盈。
黄狗上了。
“那怎么才能好。”陈雾把黄狗的前后爪擦干净,站起身看着晏为炽嘴上的燎泡,“你不要想那么多,有些烦恼都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晏为炽正烦着,围在他跟陈雾脚边的猫狗都很闹挺。他一手拎一只,把它们拎到了健身房,让它们在自己的健身器材上玩。
家里安静了。
晏为炽在影院找到陈雾,帮他扫了扫沙发上没有的灰尘:“是这周?”
十分突兀的问题。
陈雾点了点头,下个月他要去交换的学校报道,有点流程没走完,他这周就要先过去一趟,检查检查晏为炽之前那个住处的水电,打扫一下卫生。
“这周就去了,你还瞒着我。”晏为炽压着横冲直撞的火气,“我要是不问,是不是到时候我早上起来,手一摸,摸到一摞便利贴?”
陈雾弱弱地从他手上拿走鸡毛掸子:“想这两天说的。”
晏为炽坐到沙发上,手撑着膝盖,一语不发。
陈雾把鸡毛掸子放起来,他回到晏为炽身边:“阿炽,你一直拖是你不知道怎么说,我也是一样,我们互相理解。”
“第一次。”晏为炽闷声。
“我知道。”陈雾说,“你第一次承诺我的,没有做到。”
晏为炽低低爆了声粗口。陈雾摸他没有怎么打理的发丝,听他说, “我讨厌计划被迫中断修改。”
“可是人生就是这样的啊。我们不得不承认,变故是人活在世上的主要组成部分。”陈雾讲现实。
“扯屁呢,没有第二次。”晏为炽偏要讲浪漫。
陈雾算得上是现实主义者,却欣然接受晏为炽给他的所有浪漫,他轻轻地笑:“我就去一年,很快的。”
晏为炽一副心思深重的惆怅姿态:“新的课程,新的教学理念,新的生活环境,你的身边都是让你好奇的东西,新鲜的人和事需要你去适应接纳,你没有时间想我。”
陈雾忙说:“怎么可能,我下课会想你。”
晏为炽猛然起身:“上课不想?”
陈雾眨眨眼:“上课那不就是开小差?”
他打量爱人的面色,有些狐疑地说,“阿炽,你以前坐在课堂上……开小差想我啊。”
晏为炽绷住下颚:“怎么,不行?”
陈雾摘下眼镜:“当然行了。那我,我也……”
“也什么也,你做交换生期间好好听课,学新知识拓展自己。”晏为炽拿下头上的手握住,“这个家最终还得靠你。”
陈雾:“……”
“我那个膳食公司,找信得过的专人打理了,你有时间去看看。”晏为炽一寸寸地摩挲他的手心手背指骨指尖,“那也是你的产业,别都是我一个人管。”
陈雾坐下来,顺势说:“我种在荒野地的药草,你每半个月去拍照发给我啊。”
晏为炽撑着沙发背俯身,深深地盯了他一会,忽地拿起他放在腿上的眼镜,略显粗暴地给他戴回去。
“今晚开始分房睡,我去次卧,直到你出国。”
“我要提前适应。”
晏为炽狠话放出来了,当晚就从次卧回到了主卧。
“今年寒假我要跟着凯德尔老教授实习。”陈雾还没睡,他在回邮件,说话的功夫就敲了一长串的英文,“十一跟圣诞节有空,其他小节日小活动挺多的,总之我一定会,”
晏为炽倚着桌沿:“用不到你来回跑,我过去。”
“你哪有时间。”陈雾蹙了蹙眉心,忍不住说出内心深处的忧虑,“你每天都太忙太累了,我怕你工作压力大影响身体。你知道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是一切的基本。”
“想什么呢,我多惜命。”晏为炽捏他耳朵,“我答应要看你头发白了,走不动路的样子,绝对会说到做到。”
陈雾怔了怔:“那你别熬夜。”
“不熬。”晏为炽俯视了陈雾一会,突然架起一条腿放在他桌前,捞起短裤本就短的裤腿,“那边的学校里有我这种大长腿。”
“我这种腹肌。”
撩黑背心用唇齿叼住,拉过陈雾搁在键盘上的手去摸。
“我这种胸肌。”
“我这样的金发,卷毛。”
头低到陈雾眼前,“我这种又挺又高,可以当滑滑梯的鼻梁……”
说到哪就要么亮出哪儿,要么指哪儿。
晏为炽拍了拍陈雾傻兮兮的脸,力道很轻:“别给我看到就走不动道,你就喜欢这样的。”
陈雾张张嘴:“不是啊。”
晏为炽冷哼道:“不是?你不就喜欢我这些?”
陈雾认真地说:“我喜欢你啊。”
世界瞬间飘起无数彩色泡泡,包住了神情完全呆滞的年轻人。
晏为炽默默把架着的腿放下来,再是背心,他若无其事地扳过陈雾的笔电,侧脸线条一派严肃端正:“我看你写的什么。”
陈雾凑近点:“阿炽,你耳根好红。”
“要你说!”
陈雾双手托腮抿住嘴忍着笑意。
笔电被丢开,一片混着青柠香的阴影从上面盖住了他,之后就没动静了,他抬起纤长的眼睫,眼里清澈见底,明晰地映着爱他的人的模样。
晏为炽捧住陈雾的脸,与他鼻尖相抵,喉咙里发出幸福的叹息。
“我怎么就这么稀罕你。”
“真稀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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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飞往国外那天,他不让晏为炽送。
晏为炽拗不过他,只好在家门口讨了个漫长的吻别。
当载着陈雾的那架飞机启航,一档访谈的录制正式开始。
嘉宾是晏氏的董事长,他金色卷发,耳朵上戴了一对星星耳钉,腕上扣着运动手表,无名指圈着一枚很特殊的木制戒指,懒懒地叠着腿,浑身上下既具备骨子里透出的上流贵族气质,却又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区别于传统继承人掌权者的死板印象。
很矛盾的两点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录制现场没有观众,是一个布置得大方而有格调的房间。
摄像就位。
主持人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提问艺术水平极高,然而他面对金融界的年轻大鳄,商场未来的霸主,多少还是出现了人之常情的局促紧张现象。
嘉宾倒是没有露出不耐烦或者不满,他的眼帘半合着,整个过程都很犯困的样子。
直到主持人来到最后一个提问点。
“晏先生,您认为学历在一个人的成功上占比多少?”
“我上过全国最垃圾的职高,读过首城的末流国际学校,做过注水的留学生,你觉得我算不算成功?”
“您无疑是成功的。”
“我不觉得。”
“可以理解,每个人对成功的定义都会在成长环境与人生视野的宽窄影响下而有所不同。”
“学历不等于学识,学识不等于阅历,阅历比不上自我管理。”
“那您在这上面有什么心得可以分享给大家吗?”
“没有。”
“我的自我管理能过高分,这归功于我有个情绪稳定的爱人。”
“我有幸阅读过您爱人发表的一篇文章,让我为之震撼,也因此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我参加了一场西北林木环保活动,那是很宝贵的经历。”
“您能说说您的爱人吗?”
“说什么?”
“那就说两句。”
“他的身上有太多值得我去学习的东西。”
“我喜欢他给我的风花雪月,也喜欢他给我的柴米油盐。”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尾就放在这了啊呀,后面还有一点点,明天见。
第92章 姜禧季明川
姜氏几个项目的损失还没填上, 财务部出了漏洞,老掌权人身体抱恙,继承人没定下来, 有国外的资本试图趁虚而入控制姜氏拿到执行权。姜卫民硬生生地拔掉了管子爬起来了。
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除非他倒下起不来了。
姜卫民拖着病体忙于公务, 他深夜结束应酬回到家,发现佣人们的表情都不对劲, 躲躲闪闪的欲盖弥彰。
一问才知道,他的女儿,姜家的大小姐回来了。
好本事。
竟然是私自卖掉了自己手里的股权, 找上关系回来的。
姜卫民踹开房门, 脸色恐怖地冲进去, 大力拽住卧床的女儿长发, 将她扯到床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你是不是嫌公司裂开的口子还不够多?你在这时候贱卖股权!”
姜禧被扇得倒在地上,嘴角流出血丝, 她没去捂高肿的脸颊,就那么站起来,平平静静地说:“这不是你逼我的吗, 爸爸。”
姜卫民满身烟酒气混着年轻甜腻的香水味,衰老了很多的脸上是被病态疲劳跟算计泡发的浮肿, 垂在西裤两边的手抖得厉害,眼睛骇人的暴突着,他那样子, 也不知道是自己先被气死, 还是先把女儿活活打死。
“你叫人把我关起来,不准我出房间一步, 更是怕我逃跑给我打针,”姜禧举了举有着大片青紫针眼的纤瘦手臂,言语淡漠得好似是一个局外人,一个说故事的,“我每天只能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我连一个人基本的权利都没有。”
姜卫民冷笑:“我是为了谁?”
“你跑回来,你哭晕在看守所门口,再说些不过脑的话藐视法律火上浇油,媒体记者把你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样子多角度的挂在网上,丢的是我这张脸。”他神情癫狂地打了几下自己的脸,打得顾不上焗油的半白头发凌乱,“丢的是整个家族的脸面,丢的是你身为姜家千金的自尊。”
姜卫民喘息的起伏频率稳了下来,他的雷霆之怒被巨大的沧桑吞噬:“错了,你没自尊可丢了,早没了,你就是个被惯坏了,自私自利的蠢货!不说跟你哥比较,就你那个交男朋友不超过一个月玩得很开的闺蜜,你连她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她私生活乱玩归玩,还知道给家里拉生意谈合作,利用自己的优势迷惑竞争对手,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你的情情爱爱!”
姜禧说:“我一无是处了,我选的伴侣也一无是处了。”
“少把明川带上,他有今天是因为遇到了远高于他阅历的棋局,这才满盘皆属,你呢,”姜卫民用词狠毒无情,“你是脑瘫。”
姜禧被辱骂并未难堪气怒,而是有点想笑,都这时候了,在她的爸爸心里,给姜氏带来一系列崩裂的女婿依然是出色的,只是走错了一步。
是啊,错了一步。
就一步……
“爸爸,你阻止我回国的理由都是名利,那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姜禧把垂在身前的发丝拢到耳后,露出脸颊上越发严重的伤势,“我的先生出了事,惹上了官司,他要坐牢了,我在国外还能好好的啊?我怎么好的了。”
“他的母亲病重奄奄一息不能为他奔走,甚至无法去看他一眼,要是我不快点回来,我担心他以为他被全世界抛弃了,我怕他就要放弃自己了。”姜禧畏寒一般抱住胳膊轻轻颤抖,“我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他的一审上诉期跟二审,我要是再努努力,说不定他的最终判决不会是现在这样。你顾及你的江山大业,你以前做生意的手段不干净怕被揭发,你要明哲保身,不敢得罪晏氏,我不需要,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知道该怎么用晏为炽的软肋,我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我能帮他的,是我回来的晚了。”
姜卫民听完女儿这番话,他摇了摇头:“别住家里,滚。”
姜禧拿上自己那只没收拾过的行李箱:“我要去探监。”她从父亲身旁经过,稍作停顿,“根据我的调查,明川所在的监狱马上会有一期亲情帮教活动,还请爸爸帮我疏通一下,谢谢。”
“滚!”
姜卫民在女儿身后重重地砸上了门。
胸腔里发出缺氧的不适,姜卫民哆嗦着从口袋里拿出药瓶,狼狈地往嘴里倒了几粒药,他锤锤胸口,扶着墙找椅子坐了下来。
哪天他要是走了,连个送终的都没有。
姜卫民的内心徒然升起一股凄凉,想着找个时间去庵里看看他的太太在青灯古佛的熏染下过得怎么样。
她那么毅然决然的出家,可能是发现他在外面养了人。
心灰意冷了。
姜卫民抹了把布满冷汗的脸,在他这个位置的,没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只吃家常菜,太太清楚那是环境所致,她有那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他以前没吃过,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不吃,不能吃,不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