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 番外篇——by西西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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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慢慢地抬起脸来。
晏为炽盯了他很久:“要去医院就自己去,我不会送你。”
陈雾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
好像在说,我为什么要去医院。
晏为炽眉间的浮躁阴厉消散不见,他重哼:“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没有让你解释。”陈雾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头又垂回去,视角在他的运动裤上面,“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
晏为炽弯腰握住他手肘,把他拉起来:“管不了那么多。”
陈雾讷讷:“还是别冲动。”
“要看什么情况。”晏为炽有一点不耐。
陈雾抿嘴角:“好的吧。”
晏为炽没把手掌撤回来,还在他手肘上握着,不动声色地摩挲:“你吃没吃晚饭?”
“没有。”陈雾说。
“等我?”晏为炽随口问。
陈雾点头。
晏为炽愣了下,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他懒懒地笑着带陈雾进保安室:“那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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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两个炒菜,一荤一素,还配了俩小份凉菜。
晏为炽一碗饭都没吃完,他见陈雾快见底了,就把自己碗里吃过沾到菜汤的部分拨一边,将干净的那一半倒给陈雾。
“你不吃了啊?”陈雾含糊地问。
“不吃了。”晏为炽说,“你吃完饭给我敷敷仙人掌,我手疼。”
陈雾看他的手。
“别看了,反正很疼。”晏为炽微拢五指,“特别疼。”
陈雾的眼里顿时露出关切,筷子都放了下来。
“吃你的。”晏为炽起身出去,他怕晚点就要藏不住唇边的笑。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半天,晏为炽靠在“西德职业技术学校”那块门牌石旁,不快不慢地接听。
姜凉昭斟酌道:“炽哥,你别跟恋爱迷了心智的小姑娘计较。”
晏为炽没训斥,只讲事实:“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叫你管好她,你怎么做的。”
“我已经意识到管是管不了的。”姜凉昭的态度跟之前不一样了,不再一味的护着宠着,他说,“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以后如果她因为受骗跑到你面前胡闹,或者做出伤害陈雾的事,你看着处理,不需要在意我们的交情。”
“行。”晏为炽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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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凉昭坐在走廊长椅上,头痛欲裂地揉着额角。
不多时,黄遇过来找他,和他分享了打听出来的事情大概。
“炽哥当时在那修自己的摩托车,季明川招的他,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被他拿扳手敲了头。”
黄遇已经叫人把这段监控抽掉了,虽然影响不到炽哥,但他非要做点什么刷刷存在感。
接着黄遇说出季明川被拖进巷子里的事,这是从目击者嘴里问到的。
“你说巧不巧,炽哥才敲断他一条腿,仗义的路人就出现了,还是一群不畏暴力的大爷大妈,他们说自己拍着大腿又叫又喊的,才把打人的吓跑。我估计炽哥被老人家们喊烦了,就没再动手了。”
黄遇听到这些的时候憋笑憋得脸抽搐,西德老大可不是吉祥物,那都是挥断多少根钢管才坐上那位置的。
当年原来那老大带着底下一伙人准备弄死炽哥给高一新生下马威,现在炽哥马上毕业了,那人还三天两头的跑医院看病呢。
炽哥打人的场面,他们圈子里的谁看着都发怵。
大爷大妈什么时候这么牛逼了。
他们在西德三年,学校外面打架多的是被路人看见的,没见哪个报过警,更别说冲过来阻止。
别把人笑死。
大爷大妈们不怕惹祸上身,他们上赶着惹麻烦,一个个的菩萨心肠连120都不打,直接把伤员送来医院。
就算互相壮胆,那也得是在钱给得多的前提下。
姜凉昭一语道破关键:“只付了定金,还有一半等着他付。”
“谁知道。”黄遇说,“反正这里面的处处违和都很明显。”
只要他再换一副面孔问那群大爷大妈,就什么都知道了。但他没那功夫,要回去了,已经在陆续接手家里的事了,忙得他妈想死。
也就姜禧这个象牙塔里的小公主上当。
偏偏只要她上当就行了。
而且就算从大爷大妈们嘴里掏出真相,掰碎了喂给姜禧,季明川也有退路。
他可以说是自己想跟炽哥聊聊,怕出意外就提前花钱找人帮忙,如果他出了事,让他们把他送医,不出事钱就当是给他们买点吃的。
姜禧只会更紧张他。
毕竟腿是真的断了,头也真的破了。
黄遇吊儿郎当地咧嘴笑,据他所查,前段时间季明川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到今天都没好,影响高考成绩是一定的了。
到时候考砸了,学霸的光环受损,搞不好会被在学习这块慕强的姜禧踢开。
季明川干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他赢了。
这盘棋布了这么久,最后一步棋落下,姜禧已经完全倒在他那边了。
好一出苦肉计。
“炽哥打他,合了他的意。”黄遇意味深长,“他参加不了高考,却在另外一份卷子上拿了满分。”
这件事对从小被当家族继承人培养的黄遇来说,太容易看清了。
季明川看到炽哥在拿扳手修车,肯定料到会被敲,他这么狠,拿自己的命来赌。
这种人只要家世背景跟上,是个人物。
黄遇有一点没捋通:“也不知道季明川都说了什么,让炽哥看穿了,还是干了。”
姜凉昭抛出重磅炸弹:“季明川跟陈雾谈过。”
黄遇:“……”
我去。
“双性恋?”黄遇玩味,“看不出来啊。”
姜凉昭:“不是。”
“直装同?”黄遇鄙夷。
姜凉昭这时候实在没心思去搬那两位的纠葛,况且他也只从妹妹那儿听了点片面之词。
黄遇八卦地歪起嘴角,炽哥不屑在背后说他人是非,更别提是和陈雾有关。
不然他们也不至于现在才知道。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季明川绝对是通过诋毁陈雾来挑衅炽哥,在他的心窝上划拉口子,还是反复划拉,炽哥才会明知被算计,依旧敲得毫不犹豫。
再说,季明川的目的不是他前男友,是现女友,炽哥也不在乎。
可怜的昭儿,有个恋爱脑妹妹。
不过炽哥在这方面跟小禧挺配的,两人都是恋爱脑大队的队员。
小禧是大队长,炽哥是刚入会。
“季明川!”
病房里的姜禧在一声慌乱叫声里恢复意识,她跑出来,看都不看在走廊守着她的哥哥跟黄遇,径自去找季明川。
“哥你也拦我,我梦到他死了,很多血,脸上盖着白布……我要去找他——”
走廊是姜禧语无伦次的哭求。
姜凉昭脸都绿了,黄遇搂他肩膀:“淡定,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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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姜禧出现在季明川所在的医院,得知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她两腿发软,站不住地靠在她哥身上。
姜凉昭把她提起来点:“季明川跟陈雾还有别的关系,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没告诉我?”
姜禧眼神飘忽。
站后面点的黄遇用手机在墙上画圈圈,不说也正常,白月光弯了喜欢了个男的,那男的是自己男朋友的前男友。
这怎么说得出口,姜小姐要脸。
“他是上周说的,他为了我才成了小人,陈雾不原谅他……我能理解。换成我是陈雾,我也不会原谅,但心是由不了自己的,跟是不是一起长大的没有直接联系,不论是烧多少顿饭,洗多少件衣服都没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他们也不算真正的情侣,他都没碰过陈雾,谈不上背叛。”姜禧整理落在身前齐胸的对襟,察觉四周一片死寂,她像被人踩到尾巴似的瞪她哥,又瞪黄遇,“你们别这么看我,我自己清楚!”
姜凉昭眼不见心不烦地闭眼。
黄遇不烦,姜禧不是他妹,影响不到他的心绪,他边等炽哥的回信边琢磨,季明川和陈雾肯定不是同一套说词,他信息掌握得少,一时搞不明白谁撒了谎。还是都有撒,有一个撒得比较多。
季明川未达目的不择手段,陈雾能行云流水般让炽哥弯掉,两人都深藏不露,排名未定。
总之就是,两方听众,炽哥感动了,小禧也感动了。
黄遇又揣测季明川直装同的可能,要真是这样,那就是泡狗屎。
恶心人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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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遇等啊等,炽哥就是不回他信息,他去洗手间打电话。
通是通了,接的人不是炽哥。
“他手上敷药了,不方便接。”陈雾说。
黄遇脸色骤变,炽哥也受伤了?怎么昭儿没提。他紧张道:“我现在就过去,是在你出租房还是水库?”
电话里传来晏为炽的问声:“阿遇,你什么时候学医了?”
黄遇懵逼:“没有啊。”
“那你过来干嘛。”晏为炽严厉道,“明儿考试,不知道早点睡?”
黄遇:“……”
别逗了,高中的那些早八百年前就学完了,还在乎明后两天的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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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季明川被推了出来,姜禧捂住嘴踉跄着跑去。
黄遇伸手去拉她:“小禧你……”
姜凉昭把黄遇的手拽住:“让她去。”
“别在这受气了。”黄遇叫他跟自己下楼抽烟。
姜凉昭走进电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等季明川露出破绽。”
“什么破绽?”黄遇说,“他想通过小禧这个捷径一步踏进上流社会是真,喜欢她也是真。”
姜凉昭不语。
直到电梯门打开,他才说:“陈雾的身份有点微妙,他以小禧男朋友的前任进我们的圈子……”
“还管什么陈雾,你连你妹都管不上了。”黄遇斜眼,“你家老头儿没给你发任务?”
姜凉昭叹息:“发了一堆。”
黄遇也是同病相怜地叹了一声:“还是炽哥轻松。”
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噤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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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有人度过危险期迎来命运大转折,有人娇贵命第一次笨拙地照顾人。
也有人在小小的保安室体会到了满足与幸福。
第二天一早,陈雾就把趴在桌上睡觉的晏为炽叫醒,对他的起床气已经免疫,认认真真地催促他去小水池那儿洗漱。
晏为炽用的是陈雾带的备用的那套洗漱用品,新的没拆过,他拆包装拆得爆粗口。
起床气实在是大。
没人哄,晏同学发完火就去洗漱了。
陈雾把在路对面买的水煮蛋跟烧饼给他:“晏同学,今天考试加油。”
晏为炽没办法洗澡,浑身难受,他抓着额前微卷的金发,面色很臭地靠在椅背上:“你对我的成绩还有期待?”
陈雾:“……反正加油。”他说,“你别交白卷,写满总有分的,考完再走。”
晏为炽要烦死。
“晏同学……”
“知道了知道了。”晏为炽忽然坐起来,“我写满了,有奖励吗?”
陈雾一脸的不解:“你写的卷子是你的,和我也没有关系,怎么找我要奖励。而且你写没写满我也不知道。”
“我说写满就一定写满。”晏为炽决定不要这脸了,“你给不给奖励?”
陈雾咬开有点烫手的袋子,淡甜的豆浆顺着开口涌进嘴里,他滚动着喉结咽下去。
“给不给?”晏为炽忍不住把他被发丝半掩的耳朵揪住,力道很轻。
陈雾推推眼镜,小幅度地点头:“那你别要太多。”
第33章
下午不知几点, 陈雾被一通电话从睡梦中拉回现实,他迷糊着问是谁。
那边的人没好气道:“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是晏同学啊,不好意思, 我太困了还没有清醒, ”陈雾把身上的小薄毯子拿开。
“我中午没回去就是想让你睡, 我都考完了,你还没睡够?”晏为炽无奈, “没睡够也不能睡了,再睡下去人都能睡出毛病。”
“不睡了。”陈雾打着哈欠。
晏为炽听着他的哈欠声抽抽嘴:“阿遇跟赵潜想去你那儿蹭饭吃。”
“可以,来吧。”陈雾抹掉眼角的泪, 戴上眼镜说, “你们现在就过来吧, 我去淘米。”
“怎么样, 炽哥你别瞒着不说实话,我直接给我哥发信息打电话求证。”
是赵潜的声音。
接着是黄遇浪荡的嬉笑。
“说什么呢,炽哥不是那样儿的人, 是吧炽哥。”
陈雾在那片热闹里挂掉电话,他把睡觉睡得有点皱得T恤拉了拉,拽好翘起来的短裤边边, 下床够到拖鞋,趿拉着去洗脸。
电饭锅的“快速煮饭”键响时, 陈雾的手机也响了。
村长在田边撑着锄头给他打电话:“小陈啊,三婶她外甥在春桂一家医院上班,说是看到明川伤得挺重的, 让人给打了吗?你去没去?”
陈雾拿着抹布擦台子上的水迹:“没有去。”
老人着急的音量顿时变小了, 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他以为半年过去了,又是出了这么大的事, 小陈会去看看。
小陈这都不关心。可能明川那孩子年后一错再错。
这是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