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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付——by回南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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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要制造出意识剥离器。”我豁然开朗,“啊,你成功了是吗?”
  “是的,我成功了,我和我的团队花了五十年时间制造出了意识剥离器。”米博士说到此处,表情十分平静,没有一丝骄傲与喜悦,“这项技术还不成熟,本不该这么快投入使用,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看着投影里另一个世界的“米夏”与“贺南鸢”,又看看投影下的米博士,我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一切都是那样不真实。
  “你只能和我产生联系吗?通过那什么量子纠缠?”我问。
  “你可以把你自己看做一个本体,每个平行宇宙中的你看做是一个分身。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任何信息传递无法超光速,但量子纠缠可以。因此本体无法干涉平行宇宙的别人,却能通过和分身之间的纠缠态进行信息传递。”
  虽然他已经尽可能往简单易懂的方向解说,但我仍然听得似懂非懂。
  “抱歉,忘了你只是个高中生。”米博士说着,改换了更简单易懂的解释,“学过波粒二象性吧?”
  这个我熟,当时做笔记的时候可认真了。
  “双缝干涉实验,光是粒子也是波?”
  米博士赞许地点头:“杨氏双缝干涉实验证实了光既是粒子也是波。但随着科学家进一步实验发现,发射一连串单个光子进行双缝干涉实验,也能在墙上显现出波状条纹。”
  眨眼间,米博士身边多了一套实验装备——一台发射红色波点的机器,一张有两个孔的白纸,和一面黑色的墙。
  这个意识空间好像个百宝箱,只要他想,什么都能变出来。
  “一个光子怎么可能同时穿过两个缝隙?如果随机穿过一个缝隙,那它又是如何产生干涉条纹的?你试图观测,可当你观测它时,墙上的波状条纹消失了,光又显现出了它的粒子性。这种一经观测就坍缩成其中一种状态的不确定性就是量子的叠加态。”
  地下冒出一架观测仪,观测着模拟光子的红色波点。
  在它的观测下,黑墙上原本的波状斑马线立马变成了两道竖杠。
  米博士继续说道:“这种叠加态不单单只限于波和粒子,也可以是自旋、位置、偏振等别的一些物理性质的叠加态,它们普遍存在于微观粒子中。”
  “而量子纠缠,指的正是两个有着某种联系的粒子,无视距离与时空下的叠加态的缠绕。”
  拐杖一摆,那套展示双缝干涉实验的仪器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缩小的银河和浮在银河中央的一枚红色波点。
  “当一枚零自旋粒子衰变成两枚以相反方向移动的粒子,它们的叠加态仍然是互相缠绕的。”说着,红色波点一分为二,分别飞往银河的两端,“只要对其中一枚粒子的自旋进行测量,如果自旋向上,那么另一枚粒子就会坍缩成与之相反的状态。”
  “当然,这是微观层面的,用更浅显易懂的解释就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相隔几亿光年,没有观察前,他们头发颜色处于一种混沌的叠加态。但当我们观察其中一个后,另一个的头发颜色也会同时坍缩成了同样的颜色。”
  “这就是量子纠缠超距作用下的信息传递。”
  虽然这会儿我完全是处于一种意识状态,合该没有体力的流失感,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累,就有种……被知识的巨山压垮的错觉。
  我索性盘腿坐下来,尽自己所能地吸收米博士传授的知识。
  “人的意识也拥有叠加态,或者说,意识是叠加态下的产物——在思考、犹豫时,是多线程并行的叠加态,但当做下选择时,它就坍缩变成了具体的结果。”
  “这就促成了平行宇宙的产生。”
  我拖长了音“哦”了一声,装作很懂的样子。
  最后,他说到重点:“本体和各个分身间因为本来就是一个‘粒子’分裂而成,天然便拥有纠缠态,这种纠缠态让我很容易与你的意识产生联接。”
  “可你为什么要与我产生联接呢?”我看了眼投影里的成年米夏与贺南鸢,问道,“难道就是为了撮合我跟贺南鸢吗?”
  米博士闻言深沉苍老的眼眸内闪过一丝悲伤的情绪。或许本体和分身之间真的拥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灵感应,只是一闪而逝的细微情绪,让我猛然生出一种大胆的想法。
  “你说你是他的分支,”我指着投影里的“米夏”,拧眉道,“米博士,你的恰骨呢?”
  米博士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那双眼里的悲伤更浓了。
  他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就在我以为他会回避这个问题时,他忽然缓缓出声。
  “我的恰骨……在三十岁那年,死在了冰冷的洪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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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段的物理知识不能理解也没关系,跳过不影响剧情。
  看到有人问我补充一下,除了意识剥离技术目前没有,包括粒子对撞机制造人造虫洞,人脑中的量子纠缠,多世界诠释,双缝干涉实验与量子纠缠的关系,这些都是有的,不是我瞎编的!


第52章 我还有机会成为博士吗
  尽管已经有所猜测,但真的坐实了,我还是感到一阵心惊。
  “一开始,我只是想让他以我为荣。他总是说,我想做的话什么都能做到。”米博士的身旁,白色的地板流沙一样拱起,堆成一座奖杯的形状,“但慢慢的,对他的思念与日俱增。想见他,哪怕一眼就好……”
  流沙继续拱起,凝成一具粗糙的人形,抱着奖杯,跪在地上。虽然没有五官,但身上的每一粒砂仿佛都在诉说“他”的痛苦。
  我很确信,“他”在哀嚎。
  “见到了,又会想……要是我们幸福地度过一生会是什么样的呢?”
  跪在地上的人形坍塌了,不知大小的纯白色房间里,一具具拥抱在一起的人形流沙从地底冒出来,很快充斥了整个空间。
  我被这数量吓到了,不由自主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不断游走在各个平行世界,促成‘米夏’与‘贺南鸢’在一起的可能性。有的世界成功了,有的世界没有。成功的世界我会看着他们,一直到他们寿终正寝。”米博士轻轻叹息着,“那真是非常美好的一生。”
  “你这样多少年了?”我问。
  在我的想象中,百来年都算了不起了,可米博士闻言却用一种平静地语气道:“虫洞中没有时间的概念。但我待过的平行世界,可能已经有上千个了。”
  我瞪大眼,就算一个世界平均待一年,那不是也要有一千年了?
  “不过,你所在的世界应该是我凝视的最后一个世界了,我的意识快要消散了。”米博士说着,周围所有的流沙在一瞬间都消失了,连我们头顶的投影都不见了,整个纯白的空间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到这会儿我才发现,他的身体好像在变透明,我甚至都可以透过他的胳膊看到他西装上的纽扣了。
  “你……你是要回去了吗?回到你自己的世界?”我还保留着一丝天真的幻想。
  米博士看着我,就像一名睿智温和的长者看着他不懂事的小孙子。
  “人造虫洞是非常微小且不稳定的,若想维持虫洞的稳定性,就需要足够多的负能量,然而这个难题光五十年是难以攻克的。所以一旦意识剥离进入虫洞,我的身体就相当于脑死亡,没有办法再回去。”
  这个我知道,疯老头跟我解释过,那什么爱因斯坦罗森桥是单向的,只能穿过去,但不能穿回来。
  他就这样一个人孤寂地在宇宙中飘荡了上千年。这也太可怕了。
  我的鼻头有些发酸,纵然我都不知道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鼻头能不能发酸。
  米博士用他那只逐渐透明的手摸了摸我的脑袋,道:“我走后,这个世界的入口就会坍塌,以后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了。好了,别这幅表情了,终于可以去见我的恰骨了,我很高兴。等我等了这么久,希望他不会生气。”
  我吸了吸鼻子,将伤感的情绪压回去:“他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米博士双手拄着拐杖,微笑着问我:“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想了想,还真有一个。
  “你说我还有机会成为博士吗?”
  米博士持续微笑着:“……再见。”
  不是,你在再见什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不等我追问,对方已经拄着拐杖转身离去,生怕我再问出什么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似的。
  我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一点点走向远处一团柔和的光里。
  在身体完全被白光吞没前,他回头最后看了我一眼。鹤发变黑,苍颜舒展,他朝我灿烂一笑,是三十岁那年,风华正茂的米博士。
  “米夏!米夏?”
  我从沉睡中醒来,贺南鸢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我,拇指轻轻蹭过我的眼尾:“你梦到什么了,怎么还哭了?”
  我眨了眨眼,缀在眼角的一滴泪便落进了鬓角:“我……”我翻了个身,一把抱住贺南鸢的腰,闷声道,“我上了一晚上的物理课,好难啊!”
  寝室的床本就狭小,贺南鸢叫我一抱,整个人都被禁锢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你上物理课上哭了?”他确认着,“一晚上让你做几套卷子你哭成这样?”
  我不满地抬头瞪他:“不是高中物理,是量子物理好吗?”
  米博士的那一大堆理论我早就忘的差不多了,起床穿衣服这点功夫,我挑重点给贺南鸢讲了,讲到米博士最后走进光里的时候,鼻子再次微微发酸。
  “虽然他老吓我,这点不太好,但怎么也是咱俩的媒人,昨天一时情急,忘谢谢他了……”
  “你哪里是因为上物理课上哭的?”贺南鸢穿好外套,走过来替我十分顺手地拉上了外套拉链,接着捏了捏我的脸颊肉*,“你是被米博士的深情感动哭的吧?”
  拿上各自的洗漱用品,我与贺南鸢并肩前往水房。
  “你说他们还能遇见吗?”
  贺南鸢点点头:“能的。”昨天还说人跟人只有一世缘分的人,今天就改了口,“说不定已经遇见了。”
  我侧首注视着他不含一丝玩笑成分的表情,问:“你真的相信我说的哦?”
  之前超能力啊平行世界啊我都觉得够扯了,现在又出现了另一个米博士的意识,就这他竟然都接受良好,没有一点要怀疑的样子。
  会不会太好骗一点了?
  我就算了,左右不会伤害他,要是换成别人可不行啊,他这么相信人迟早是要吃亏的。
  “信啊。”正当我要苦口婆心地劝说贺南鸢防人之心不可无时,他瞥了我一眼,说,“这已经不是靠你的智商能编出来的谎话。”
  我:“……”
  所以不是相信我说的话,是相信我压根编不出来这样的话是吗?
  我一脚踹过去,和他几乎是同时在走廊奔跑起来,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我学习、恋爱两手抓,每天过得充实又甜蜜。但好景不长,五月的时候米大友打来电话,告知了我一个噩耗。
  由于我是借读在一中的,学籍根本不在山南,所以六月份我得回海城会考。又因为海城高考与山南高考考的不是一张卷子,米大友咨询了不少海城的教师朋友,最后得出结论,最后一年我得留在海城备战高考。
  他的意思是,六月初我回海城参加会考后就不要回山南了,留在海城心无旁骛地学个一年,搏个好成绩,以后回忆起来,也没有遗憾了。
  我和他大吵了一架,让他别管我。可又知道,就跟当初我无法自主地来到这里,如今离开,我自己也是做不了主的。
  挂了电话,我有些垂头丧气。
  贺南鸢倒了杯水给我,默默放到了我身旁的桌子上。
  “会考一结束我就去厝岩崧找你。”我拉过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我讲电话时完全没避着他,因此他应该是能从我与米大友的争执中整理出有效信息的。
  “今年暑假我们可能不回去。”贺南鸢道,“不仅是暑假,寒假也不回。我舅舅说最后一年了,让我们别回去了,最近在跟学校商量这事呢。”
  我一听,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舅舅干嘛呀?这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呢?
  “那我们寒暑假都见不到了?”我愣愣望着他,内心一片戚戚然。
  他垂着眼,拇指摩挲着我的脸颊,虽然脸上表情很淡,瞧着非常镇定,但较往日更重的手劲还是能窥见几分他心中的急躁。
  “是接下去的一年我们应该都见不到了。”
  救命啊,我们才在一起几个月就要分开一年?我人生才几个一年啊?
  我消沉地不行,接下来的几天简直到了食不下咽的地步。郭家轩他们是第二批知道我要走的同学,而班级里的其他人也在他们之后慢慢得知了我即将回海城的消息。
  那段时间,可能觉得这辈子也不会再见到我了,王芳都对我格外的宽容。
  离开前一天,吃完晚饭,郭家轩他们说去小卖部的去小卖部,帮老师搬作业的搬作业,最后往教室走的只剩我和贺南鸢两个人。
  五月底的山南,天气晴朗,满目绿意,风吹在脸颊上,温暖又柔和,是一年里最舒适的季节。
  “以后我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我背着手,三步一叹气道,“每天晚上记得给我打电话。就算我不在了,你学习也不能懈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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