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敌一起崩人设——by云上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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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荒野求生了,都是娇生惯养的文明人,大家老老实实做任务吧。
那之后,节目组的重心就放在了怎么设计任务卡上。
几个工作人员感叹完,对视一眼,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节目组不提供打火机,是有原因的。
工作人员立刻汇报导演,导演才睡醒,一听这话立刻不困了,马上冲到屏幕墙前,正看到尹修刚刚生起来的一堆火。
节目组不提供打火机,但规则里并没有明令禁止嘉宾自己生火。
节目组给嘉宾设的规则是:自然资源请随意自取。
括号,只要你有本事。
不好意思,他们还真有这本事。
导演想了想,吩咐下去,排两个人全天候盯着岑渊和尹修,但不必干涉,再让人跟岛上的消防队联系一下,确定一有状况可以最快速度处理。
《荒野求生》到了第三季,其实已经进入了倦怠期,最近全是靠着人气主咖支撑流量,导演早就在苦苦思索还能开发什么新玩法了。
这一期这么好的素材,怎么能不要?
另一边,看着噼啪烧起来的火堆,尹修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得心满意足,转头看坐在几米之外,正低头专心磨刀无法自拔的岑渊,叫道,“队长”。
岑渊抬头。
尹修指了指火堆,“看。”
岑渊看向火堆,又看向他。
尹修:“火。”
岑渊又看向火堆,再看向他。
岑渊:“怎么?”
尹修:“我把火生起来了。”
岑渊:“哦。”
尹修:“这对现代人可是个高难度技能。”
岑渊这听明白了。尹修是在等着他夸。
岑渊也才反应过来。在他们的时代,人们普遍用火镰石生火,道理和钻木取火一样。这玩儿意不轻,不是每个人随时随地都会在身上带着火镰和石头,因此钻木取火依旧是人均必备技能。
要跟21世纪对标的话,大约相当于骑自行车。
看着一个二十多的男人自豪地跟他汇报,看我自行车骑得多好,并疯狂暗示快夸我,岑渊竟不知如何开口。
岑渊低头继续磨刀。
尹修被一堆火拱起来的好心情顿时失落了一点。他不气馁,又叫:“队长。”
岑渊抬头。
脸上却没有不耐的神色。很平静地等待着尹修大概率不会很有营养的下文。
尹修抬手,摊开手掌,“你看这是什么?”
岑渊盯着尹修手里那团东西,审视了几秒。
岑渊:“土豆?”
尹修点头:“对。”
尹修笑,“我刚刚出去捡叶子的时候挖到的。”
岑渊:“哦。”
尹修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土豆是明朝传入中国的。”
岑渊不说话。
尹修把土豆放到火堆边缘,拿起叉好的鱼架到火堆上,“这些鱼我也没吃过。”
尹修问岑渊:“你吃过吗?”
两人这些对话在工作人员听来非常莫名其妙,以为他们是为了节目里的镜头找话题尬聊。
只有岑渊听明白了。
你看,两千多年过去了,多少东西都变了呀。
人也会变的。
人也应该变的。
岑渊忽然开口:“尹修。”
岑渊极少对尹修直呼其名,这一声指名道姓,分外庄重。
尹修应:“哎。”
岑渊:“你是在向我求和么?”
尹修怔住。
岑渊话出口就后悔了。
他的心怦怦直跳。
这是他和尹修之间一直避而不谈的问题。可这一次,他却主动出击。
他期望听到什么答案呢?
听到答案后,他又该怎么做?
岑渊抢在尹修回答前截住了他的话,“你还是能生火。”
尹修张了张嘴,所有话都被堵了回去。
他还是懂得怎么生火。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他自然而然就会了、从未想过何以如此的东西。
沧海桑田,时移势迁,很多东西会变。
可有些人,也许永远不会变。
第62章
尹修叉鱼时, 岑渊在磨刀,尹修生火时, 岑渊在磨刀, 尹修烤土豆和鱼时,岑渊在磨刀,尹修烤好食物, 岑渊还在磨刀。
尹修烤了两只土豆,六条鱼, 刚好一人分一只土豆三条鱼,岑渊放下石刀, 到溪流里洗手,回来和尹修围着火堆相对而坐。尹修从火堆底下挖出那两只表皮已被烤焦的土豆,晾了一会儿,把大的那只递给岑渊。岑渊不知是没注意到, 还是注意到了但不说,默默接过。
两人一大清早出发, 为了这一顿饭忙活到中午, 加上昨天四舍五入等于没吃晚饭, 此时早就饿得不行了,这顿饭都吃得毫无偶像包袱,活脱脱的大口吃肉, 一开始被烤得热气腾腾的鱼肉烫得龇牙, 几口下肚就开始狼吞虎咽, 腮帮子鼓鼓囊囊还一动一动地, 像两只成年仓鼠。
把工作人员都馋哭了。
尤其看着他们撕开那烤得半焦不焦的鱼皮、露出里面白嫩嫩的鱼肉时, 工作人员顿时觉得节目组统一分发的盒饭一点儿也不香了。
有些老牌工作人员跟了这节目三季, 一直认为这节目的宗旨就在于往死里折腾平日里光鲜亮丽、衣食无忧的明星, 在这个节目里,一碗泡面对于嘉宾也许就是一顿豪华大餐,他们越倒霉,观众看得越开心。
这时,看着自给自足怡然自得的岑渊和尹修,他们才感到,这不才是荒野求生的魅力吗?
其实他们想得有点多。只有当事人岑渊和尹修知道,这烤鱼和烤土豆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活色生香。他们没有任何调料,土豆就是自己的味道,也就相当于没什么味道。由于缺乏刀具,无法清理鱼的内脏,也无法刮鱼鳞,尹修用粗糙的树枝勉强处理了大半鱼鳞,但吃的时候还得随时手动弄掉剩余的鱼鳞,并且得留意着避开内脏。鱼肉入口不仅没有任何咸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腥味。这样一顿烤鱼,放21世纪随便一家烤鱼店里,都得倒闭。
可对两人,这些都不是问题。在两千多年前的军营之中,能吃到现杀的、新鲜的鱼肉,而不是陈年咸鱼或腌肉,能吃到软糯的、喷着碳水化合物那股独有香气的土豆,而不是硬邦邦的干粮,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
美美吃完这顿午饭,岑渊继续磨刀,尹修收拾残局,灭火,完事儿后又起来到外边逛了一圈,回来时,递给岑渊一把东西。
岑渊抬头,看到尹修手里拿着一簇纤细柔软的藤条。
岑渊会意,没说什么,接过。
这是拿来缠石刀的刀柄的。藤条产自藤萝身上,曾经的秦国、晋国所在的区域,以及目前这个海岛所属的J省,都覆盖了藤萝的原产地。
这种植物,和两千多年前没有太大变化。
尹修想到这点,忍不住自嘲地笑。
还真是,有些东西,好像真的不会变。
已经过去两千多年了,还是,才不过两千多年?
刀刃磨好了,岑渊进行最后的工序,耐心地将藤条一圈一圈地绕上石刀尾端特意留出来的刀柄位置,这样使用起来才不会伤手。尹修在一旁托着腮,无声地看着,这个安静的画面持续了很久。
终于,岑渊将藤条打结,一柄纯手工石制小刀做好了。
这时已是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
两人离开溪流边,看样子又要出发了。
两人的活动都很费时间,看起来也很枯燥,但工作人员看得津津有味,停不下来。
其他三组嘉宾都在忙活着找任务卡,今天连女双组都已经找到第一张任务卡了,只有修远组沉迷自己的事业,仿佛忘了还有任务卡这么个设定。
两人不想找任务卡,奈何任务卡自己找上门来。
节目组自认把任务卡设置得相当刁钻了,这张黄卡的位置不算高,但是嵌在一个废弃的鸟巢里,不仔细去找很难发现。
不这么搞,怎么能引诱得嘉宾爬高蹿低、涉水钻洞?这可不是旅游节目,他们可以不荒野求生,至少得表演一下荒野探险吧?
工作人员有上帝视角,对哪个位置有任务卡一清二楚。然后,他们看到镜头中的岑渊和尹修,在离那张按理说肉眼难以察觉的黄卡还有几米距离时停下了。
工作人员:?
他们发现任务卡了?
不可能。
岑渊和尹修对视一眼,尹修走上前去,原地一跳,把鸟巢拍了下来。
黄卡嵌得有点紧,鸟巢掉下来了,黄卡还稳稳地塞在里面。
鸟巢屁股朝天,遮住了黄卡。
工作人员:他们大概只是皮一下……
尹修弯腰,捡起鸟巢,翻面,把里面的黄卡取了出来。
工作人员:……
这俩是人形任务卡探测器吗?
尹修看了看岑渊,岑渊没说话,尹修把任务卡的一角卡进鸟巢的缝隙里,让任务卡立起来,再把鸟巢放回树上相当显眼的地方。
这回怕是十米开外就能发现这张在一片幽绿中黄得亮眼的任务卡。
两人做完这件小事,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转身离开。
工作人员看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个操作?
他们严重怀疑当初交接时,节目组给这两人发错文件了。
两人一边在林子里四处张望,一副显然想找什么东西的样子,一边继续前进。
这动作,在上帝视角的工作人员看来,无疑是在寻找任务卡。
他们确实又一连发现了好几张。这么说吧,在他们的行进路线上,处于他们视野范围内的任务卡,无论藏得多么刁钻,几乎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可奇怪的是,每次他们都只是把任务卡揪出来,放到一个显眼的地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工作人员:???
啊,要好奇死了!
直到一个工作人员提出一个设想:“他们该不是……要把任务卡留给其他人吧?”
因为这时,另一个镜头里,女双组的两个女孩子高兴得蹦了起来,她们发现了一张黄卡,不费吹灰之力、在路边伸手就能拿到的黄卡!
正是不久前被修远组薅出来,放在鸟巢里的那张黄卡。
聂雪帆和宁慧心今天忙活了大半天,在这张黄卡之前,只找到了一张5分的蓝卡。分值越低,任务卡颜色越鲜艳,也越容易找到。
30分,呜呜呜30分啊麻麻!
中了五百万彩票可能也就差不多这种心情了。
几个工作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情很复杂。
怎么说呢。
他们对这行为没意见。
也不算犯规。
毕竟人家就是凭自己本事发现的任务卡。
可导演大概要气死了。
导演一天天就想着怎么在这节目里搞事情,或煽动嘉宾们搞事情,美其名曰要让他们“在绝境中爆发生存本能”,跟人撕也好,跟环境撕也好,能撕起来就行,区别不就是PVE和PVP么?
导演最不乐意看到的就是嘉宾舒舒服服过日子,文似看山不喜平,没有冲突,没有困难,节目哪来的看点?
好家伙,这两位大兄弟,不是,这个男团怕不都是来踢馆的?
修远组并不在乎节目组怎么想的,仍旧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工作人员误会他们了。两人在林子里张望,确实是要找东西,却不是要找任务卡。说出来别人可能不信,“一不小心”发现任务卡,那真的是顺便的。
他们要找的,是木材。
适合制作弓箭的木材。
有一把小刀不够,有一根假装长矛的树枝也不够,要打猎,还是得靠弓箭。
春秋时期,制弓材料主要有六种:干、角、筋、胶、丝、漆。干是干材,也就是制作弓身主体的木材。角是牛角、羊角等,用于固定弓弦。筋是牛筋,弓弦原料,胶是用动物皮毛、内脏和脂肪等混合制作出来的胶水。丝是丝线,用于缠绕、加固弓管。漆是弓漆,给弓身刷漆,防潮防湿。
制弓六材,岑渊能确保一天之内搞定的只有一种——干材。
决定自制一把弓的时候,岑渊心里就有了成算,他只能做一把最原始、最简单的传统木弓。
他们也只需要在这岛上生活一个星期,足够了。
因此,第一步,就是找到合适的干材。
与干材相对的是生材,生材直白点说就是还活着的木材,水分过多,木材硬度不够。实在要用生材制作弓箭,必须先剥掉树皮,热水浸泡,然后火烤去掉水分。
岑渊没这空闲。
他的目标是掉落在地上、已经干了、但尚未腐朽的枝干。粗细长短要合适,不能太粗,不然一柄小巧玲珑的石刀hold不住,也不能太细,不然不好塑形,不能太短,不然就成儿童弓了。
在岑渊的时代,能用做弓箭干材的木材种类很多,拓木、柞树、橡树、柠檬树、山核桃木、紫杉树、洋槐、柚木、杜松、桑树等,实在不行,竹子也勉强可用,而且要优选幼竹。岑渊心里最理想的木材是拓木,当年他那柄为他拿下过无数人头的大弓,就是父亲请晋国最有名的弓匠,花了三年给他专程打造的拓木牛角弓。
这柄大弓曾一度成为他的标志。
后来,那柄弓去哪了呢?
直到最后一战,他都带在身上。
也许,和他的尸体一起风化了吧。
岑渊这些念头都是在心里想的,没跟尹修细说,尹修也不问,岑渊去哪,尹修就跟着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