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敌一起崩人设——by云上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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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今天吃饱喝足了。他有大把时间。
在岛上跋涉了近一个小时,岑渊才停下脚步。
尹修看到,岑渊一直沉静如水的眼睛里,闪出了一点光。
找到了。
第63章
岑渊终于发现了一根他心心念念的干拓木枝。
秦国的发源地位于这个海岛往西近两千公里处, 一处是内陆干旱的沙漠深处,一处是温暖潮湿的海边, 两千多年后, 两千公里外,同样的植物在不同的时空里顽强生长着。
唯一的毛病是,这根干拓木枝是从一处有点陡峭的小山头上岔出来的。
尹修顺着岑渊的视线抬头望去。那是一根仿佛天生为造弓而存在的拓木枝, 长短适中,粗细适中, 带着微微弯曲、恰到好处的弧度,只要去掉树皮, 再削出弓身的形状,工序就完成了90%。
尹修又扭头看岑渊。岑渊静静地望着那根拓木枝,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但尹修知道, 他的心脏正比平时强烈得多地砰砰跳动。他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其实完全不一样。这段日子, 继承了这副新的躯体以来, 他的眼神里有冷漠, 有愤怒,有无奈,有将就, 有无可无不可。
唯独此时, 他的眼神里, 是渴望。
他久违地遇到了想要的东西。
“队长?”尹修叫他。
岑渊回神, 左右打量了一下小山头的地形, 对尹修说:“你在这等我。我上去拿。”
“好。”尹修料到他会这么说, “小心点。我在下边看着你。”
小山头说高不高, 说矮也不矮,主要是那根干拓木枝岔的位置很刁钻,在小山头朝外的倒斜面上,要拿到它必须从小山头的最高处探出去。小山头最高处离地面将近两层楼的距离,不小心掉下去,是死是伤真不好说。
这要是别人,肯定不能让岑渊这么搞,为了一根破树枝冒这个险怕不是疯了,尹修却觉得理所当然。七年军旅生涯,多恶劣的环境他们都闯过,正常行军可以走大路,还算好的,有时要玩突袭,或者急行军抄近路,就得翻山越岭、涉水跋溪,哪个士兵若是体力跟不上,大部队也不会等,路上就得死掉很多人。
战乱时代,多少人连敌军的面都没见上一次,就莫名其妙把自己的命赔进去了。
这么一个小山头,对岑将军,屁大点儿事。
听到尹修的话,岑渊微微皱眉,“不需要。”
尹修笑,没反驳,但也没有要听话的意思。
岑渊懒得多说,转身往小山头上爬去。
尹修注意着岑渊的动向,自己也往小山头底下走。
这个小山头杂草丛生,有些地方的草竟没过了膝盖,土质非常松软,角度又陡,几乎没有人类踏足过的痕迹。岑渊手脚并用,速度快却不失谨慎,没费多少功夫就到了最高处。
工作人员立刻注意到了两人这不寻常的动静。
工作人员一开始只是有点疑惑,他们是上这找任务卡来了?
可这小山头一张任务卡也没有,节目组不会把任务卡放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他们只会最大限度让嘉宾出糗,但不能让嘉宾受伤。
直至看到岑渊往小山头的微型悬崖外探身,眼看着要上演一出真人版蜘蛛侠,工作人员才惊了。
卧槽,这位大兄弟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那里真的没有任务卡啊朋友!
岑渊顺利地抓到了那根拓木枝的尾端。
他没料到的是,想把拓木枝拽出来时,拽不动。
原来这根拓木枝还连着树身,远远看起来已经枯死,实际上还吊着一口气。
岑渊没有慌张,从后腰摸出石刀,开始耐心地切割拓木枝与树身最薄弱的连接处。
尹修在小山头底下仰着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着。
午后的太阳很烈,两人却不闪不避,看得工作人员咋舌——这么不讲究护肤的小鲜肉,这年头已经很少见了。
不对,现在重点应该是岑渊这个姿势很危险吧?
有工作人员汇报给了导演,导演挣扎了一番,决定不以节目组的名义出面干涉,只让医疗救护队随时准备干活。
岑渊割了有十几分钟,终于把根部隔断,心里松了口气,收回石刀,一手抓着树枝,另一手撑起身子,准备撤离,起身的瞬间就感觉不对。
他脚麻了。
而就在这时,被他压在身下的土块一松。
岑渊心里有一瞬的恍惚。
熟悉的失重感接踵而来。
某些记忆充斥上他的脑海。
那不是他的记忆,是原身的记忆。
那是不久前,原身在一个山谷里吊着威亚拍MV时,系在他腰上的绳索突然断裂。
就是那种失重感。
那之后……那之后岑渊再睁眼,就成了另一个岑渊。
他一直没有仔细想过这件事。
原身和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岑渊的身体僵了一瞬。
他上半身往外探出太多,土块崩裂之时,他和碎土一起,头朝下地往下跌落。
隐约中,他听到尹修在地上喊他:“岑渊!”
靠,尹修在下面。
就在他即将摔落的正下方。
岑渊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更可能是什么都没来得及想,手臂一甩,扔掉了手里的树枝。
他很想怒吼一声尹修你滚开,但来不及开口。
他重重地撞上一堵墙。
尹修的身体筑成的墙。
两人摔成一团,尹修从后背抱住岑渊,一起在泥土地上连着滚了几圈,这是尹修故意为之,以此卸力,保护岑渊的同时也保护自己。
岑渊脑袋被震得嗡嗡响,不知缓了多久,才艰难地爬起身,第一时间去找尹修。
尹修就躺在他旁边。
岑渊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到尹修的腹部上……染了一片血迹。
岑渊浑身一僵。
太阳很烈,天气很热,他却如坠冰窟,只觉得冷,很冷。
他的手指有点颤抖,但还是毫不犹豫去掀起尹修的T恤下摆,查看伤口。
血迹透过薄薄的衣服,沾在了皮肤上,但……没有伤口。
岑渊愣住。
这时,尹修也嘶了一声,以左手撑起上半身,抬起右手看了看。
白皙的手肘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肉模糊。
腹部上的血,是手肘沾上去的。
尹修看向岑渊,岑渊看向尹修。
尹修轻声问:“队长,你没受伤吧?”
岑渊突然就很火,揪住尹修领口,一把扯向自己,“你他妈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我说了不需要你没听到?!”
刚才,尹修说我在下边看着你。岑渊说不需要。
岑渊手里的树枝那么尖锐,他反应慢一点没丢开,天知道那根树枝能刺穿什么东西。
落地后,岑渊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身上还带着一柄石刀。
运气稍微不好一点,尹修就可能死在这里。
有几点唾沫星子喷到了尹修脸上,尹修没避开。
嘿,队长他……岑将军他生气了。
“队长,”尹修慢悠悠道,“我,疼。”
他的手肘正往外渗血。
尹修脸上却丝毫看不出疼的意思,甚至眼底含着点笑。
但这句话成功地让岑渊松开了他被揪成一把咸菜的领口。
岑渊找到对讲机,敲了敲,看样子没摔坏,冷静地联系节目组,尽量具体地交代他们的位置、当前状况、伤员伤情,让节目组马上派人来救援。
求援完毕,岑渊刚刚刷地腾起的那点火气,慢慢地压了回去。
他起身,想看看周围的环境,给尹修找一个能暂且休息的地方,最好给他先紧急处理一下伤口。
很多人不知道,战场上,不是只有致命伤能杀人。
他记忆中,见过不少士兵初时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没人当回事,不出几日,人却没了。
当时人们试过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解释这种现象,曾一时盛传秦国人擅巫,对他们下了巫蛊。
现在,岑渊明白了,那是因为伤口感染。
见岑渊要走,尹修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岑将军。”
岑渊没有挣脱,就这么维持着半起不起的姿势,和尹修靠得很近。
尹修的声音还是很低,他知道这附近有摄像头,他接下来的话,只想让岑渊听到。
“我想求和。”尹修说。
岑渊怔住。
“可以么,”尹修的嗓音轻柔得像在挠人心尖,他直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岑渊,“岑将军?”
岑渊的心有点软。
曾经也那么不可一世的尹大将军,如今放下了一切傲气,向他求和。
“但,”尹修继续说,“我不能代表秦国,也不能代表我的同胞。”
“我只能代表我自己。”
我可以投降。
我投降了。
他想说,如果岑渊现在还想要他的命,也可以拿去。
刚刚看到岑渊摔下来,他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救他时,尹修就是这么想的。
然后,看到岑渊对他发火,喷他找死,尹修想,求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丢人。
尹修看着岑渊冰冷的眼神一点点地发生变化。像一张黑白照逐渐有了色彩。像一截枯木逐渐冒出新芽。
像一口枯井,很轻很轻地响起一些叮咚水声。
岑渊说:“好。”
岑渊说:“以后,别再叫我岑将军。”
节目组的医疗队来得很快,两人不知道,工作人员盯他们半天了。
墨菲定律YYDS,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两人被送回大本营,医生给两人都做了全身检查,岑渊没事,尹修伤了手肘,当场缝了几针,之后几天伤口不能沾水,要定期换药。
节目组说尹修不想继续录制的话可以现在退出,尹修斩钉截铁:他要继续录。
尹修原话:这么点儿小伤,不影响。
有个刚毕业不久的工作人员全程陪着尹修缝针上药,那伤口看得他触目惊心,尹修却全程眉头都没皱一下。
尹修明明和他同年,看着细皮嫩肉的,承受力却如斯惊人……这位年轻人陷入了沉思:明星到底是多锻炼人的职业啊?
待一切处理完毕,尹修单手拎一张小凳子,来到已经拿着石刀在削拓木枝的岑渊身旁,笑:“队长。”
岑渊看他一眼,“说。”
尹修:“接下来几天,你得养我了。”
第64章
岑渊:“这么点儿小伤, 不影响?”
原封不动引用尹某人说过的话。
尹修被当场揭穿,毫不在意, 依旧笑得没脸没皮, “还是影响的。”说着,抬起手肘,献宝似地给岑渊看了看被绷带包裹的位置, 很做作地嘶了一声,“疼。”
可以说对演员这个职业没有一点尊重。
岑渊:“疼就在大本营呆着。我不需要拖后腿的。”
尹修:“疼, 又不完全疼。”
尹修:“我可以给队长打下手。”
尹修:“你打猎,我可以帮你把猎物捡回来。”
岑渊:……
朋友, 你对自身的定位很微妙啊。
你是属狗的吗?
尹修不管,反正单方面定性自己的疼是需要被照顾被亲亲抱抱举高高但是又不妨碍他给队长当狗腿子的那种疼。
岑渊不跟他贫了,专心削自己的弓。
岑渊估计,这把弓最快也就今晚睡前能削好, 今天吃了一顿丰盛的,够熬过这一天了, 他决定不外出了, 正好让尹修静坐养伤。
尹修真的很安静, 岑渊低头削弓,一个动作能维持一个小时,尹修就这么坐在旁边, 一动不动地看一个小时。
工作人员时不时好奇地看过来, 都在猜岑渊这是在干嘛。
今天早上, 他们中有人见证了岑渊磨出一把石刀的全过程, 现在岑渊再将这根树枝削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他们大概都不会太奇怪了。
傍晚, 其他三组人陆续回来, 俞嘉佳和童悦得知尹修受了伤,当场大惊小怪,尹修笑着安抚,说只是小伤,没事儿。
岑渊手上动作不停,百忙之中抽空瞟了尹修一眼。
尹修立刻修正:“就是疼。”
童悦小心翼翼:“有多疼?”
尹修:……怎么说呢,就是只需要队长心疼一下的那种疼。
尹修笑,“没事,不用担心我。”
岑渊插话:“嗯,缝了六针而已。”
俞嘉佳和童悦脸色顿时煞白,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俞嘉佳拖了张小凳子坐下,“不行,我,我得缓缓。”
尹修:“我缝六针你缓什么?”
可别说伤在他身,痛在他心。这种鬼话他不信。
除非出自岑渊之口。
俞嘉佳摸着胸口,“我,我晕血。”
尹修、岑渊:“……”
这孩子得亏是生长在和平年代文明社会,才能平平安安长到这个头。
童悦拿出衣兜里的几张任务卡,“尹哥你饿不饿?我们今天找到了好几张任务卡,我们请你吃饭吧!”
童悦想到什么,看向岑渊,“还有队长。”
“对,”俞嘉佳说,“尹哥你们想吃什么?”
尹修:“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
俞嘉佳:“尹哥你跟我们客气就不是兄弟了!”
尹修:“那就泡面吧。”
尹修答得太快,俞嘉佳和童悦愣了愣,正要问岑渊,岑渊说:“我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