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跟头——by越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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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冬点了点头,笑了笑:“嗯。”
他看着韩夏高大挺拔的背影从玄关消失,然后才关上门,去洗浴间洗漱。
这样的早晨两年来上演了无数次,再平常不过,他习惯性地不漏过属于韩夏的每一幕,他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韩夏身上,他把这个人当成他在漆黑一片的生活里唯一的光源。
而现在他很轻松。
虽然他还欠着朋友和韩夏的钱,但为他的生活蒙上乌云的始作俑者,也就是他爹欠的这笔钱,终于可以褪下颜色,让他得以喘息。
并且还了这笔钱,他在韩夏身边就不再抱有目的性,他也就不用背负心理上的愧疚和折磨,可以就这样平淡地待在自己爱的人身边,是多少人奢望不来的。
于是他的心情变得好起来。
“韩总早。”司机林海铭跟韩夏打了声招呼。
“早啊,海铭。”韩夏应了一声,“没吃早点呢吧,先去公司楼下提笼包子,别饿着,今天得跑一天呢。”
林海铭笑了笑发动了车子:“知道了,你吃吗?”
“吃啊,你买两份,回来给你报销。”
“……不用报销了,你给我工资那么高,不至于两份包子还买不起。”
韩夏哈哈一笑:“不给你待遇好点儿,哪天遇到绑匪要绑我,你第一个被贿赂。”
林海铭呵了一声:“什么绑匪能近你的身啊,警校格斗冠军。”
林海铭跟韩夏认识的时间很久了,而且是警校大他两届的学长,只不过后来去了部队,当了三年兵才回来。觉得工资低不想干警察,就刚巧去了韩夏的公司应聘司机,韩夏一瞥简历,立马就把人招了进来。
“行了你,专心开车吧。”
招标会是一个相对来说枯燥而丰富着勾心斗角的场合。
韩夏是招标方,对于那么多的竞标方来说,他只需要欣赏别人的勾心斗角,顺便保持清醒,权衡利弊。
但还是很容易让人觉得烦闷疲倦,崔秘书脸上摆着端庄得体的微笑,实际皮笑肉不笑的,架子摆得着实累。
韩夏就更不用说了,招标开始前,时不时会有人来跟他打招呼套近乎,再不然就是司马昭之心的寒暄。
偏偏他还得一个一个应付过去,秦汋倒是也在会场,但碍于韩夏是招标,他是竞标,两个人为了避嫌也不能聚在一起聊太久。
等到招标正式开始的时候,会场才安静下来。
白冬一直在家修改他写作的那本有关法律的书,时间相对来说还早,他打算吃过午饭之后再去银行取钱。
书房里环境很好,窗边摆了很多花草,茉莉尤其多。
那些茉莉洁白而芬芳,几乎遍布韩夏的这处房子,大概是韩夏很喜欢。
他的目光从笔记本电脑上移开,停留在那些茉莉上,他靠着椅背,眼神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他起身走到书架前,那是整整一面墙的书,大多数书的边角都有些摩擦痕迹,那是被翻阅过留下的。
书架上的书,大多数都是什么《微反应心理学》《行为逻辑学进阶》《犯罪与量刑》之类的,也有一小部分是关于财经的。
那些书占据了一整面书墙的绝大部分,而在书架的最顶层却横放着一本书脊上没有写名字的书。
书架很高,以韩夏的身高大约一伸手就能拿到,但白冬垫起脚才勉强够得到,他拿了下来,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书,而是一本很厚的相册。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书上落了薄薄的灰,而这本厚厚的相册上却没有一点灰尘,可能是经常被韩夏翻阅。
白冬轻轻地拂去灰尘,翻开了第一页。
他微微一愣。
这一页上的是一个女人,一个绝顶漂亮的女人。
现在大多数美女的眉毛都是细而弯,更显柔情,而这个相片上的女人则不同,这个女人的眉毛更显锋芒,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而这人的眼睛更是摄人心魄,像是狐狸的眸子却不妖媚,像是麋鹿的眼睛却又不懵懂,眼神聪慧而沉稳,里面里似乎盛放着醉人的美酒和蛊惑人心的毒药,眼尾一滴泪痣更是我见犹怜。
锋芒毕露的眉,与那对隐约含情的明眸,让白冬微微一顿。
这个女人肤色很白,像是水洗过的瓷,鼻梁并不高,却精致协调,唇色像是春日里盛放的桃花。她的一切都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一样,精致美丽到了极点。
即使是白冬这样对女人不感兴趣的人,也不由得感叹,这个女人简直风华绝代。
白冬能够猜测到这个女人是谁,因为这人眉眼间与韩夏极为相似,他再熟悉不过。
这是韩夏的母亲。
整整一页的相片上全然是韩夏的母亲。
这些相片边角已经泛黄,大约是时间有些久。
他翻过页,另一页的照片则是一个俊美水灵的小男孩儿站在女人旁边笑得开心。
他轻轻笑了起来,这是韩夏小时候的样子。
他继续往下翻,变成了三个人,韩夏长高了,韩风鸣则是被韩夏抱在怀里,不大的一个孩子,而他们的母亲则像是无视了岁月,更加富有风韵。
然而他们三个的照片只有很少的两张,之后的相纸上便没了照片。
而所有的这些照片都与韩夏的父亲无关,韩夏像是故意没有把韩珂放入这本相册里一般。
白冬眼神动了动,随手往后翻了一页,空空如也,估计是从韩夏母亲去世之后,便再没有拍过照片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厚的相册里只放了两三页照片。他刚想把相册放回去,结果就在合上扉页的时候,他突然看见扉页的左上角标了细小的两个数字。
10。
他有些疑惑,不确定这个数字是什么,但还是尝试把相册翻到了第十页。
翻开了他就愣住了。
那些照片上是一个男孩儿。
第一张照片下面有个小纸条,上面清楚得标着“给沈奕过十六岁生日,我很开心。”
接着每张的照片下面都有一个小纸条,上面的钢笔字潇洒而劲挺,是韩夏的字迹。
“沈奕打球拿了一等奖。”
“沈奕收到我的礼物很开心,笑得很好看。”
“沈奕数学考试没及格,不开心,我想帮他补习。”
照片上的那个男孩很漂亮,有几分女气却意外的好看。
白冬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慢慢的冷下来。
他能看出来韩夏和沈奕之间可能有着什么,不论是在那次和李佑秦汋吃饭的时候谈起,还是这本相册上有着细心标注的照片。
他都能看出来韩夏对这个“沈奕”的在乎。
韩夏喜欢沈奕。
这本相册上没有沾染灰尘是因为韩夏经常翻动,那么韩夏为什么要翻动呢?
是为了看这些记录了沈奕的照片,回忆他们曾经那段美好的时光,思念故人?
白冬的思绪遏制不住得乱起来,他看着一张张照片上漂亮的男孩儿和下面小纸条上潇洒的钢笔字迹,心里绞着发酸。
最后他看见那些照片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韩夏和沈奕一同站在操场上,那两个人看着对方,韩夏脸上眼底全是温柔,面颊微红,笑得那么灿烂。
“陪沈奕跑了五公里,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白冬觉得自己眼眶热了,他连忙合住了相册,放了回去。
然后他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愣在原地好久,一动不动。
原来韩夏不是不会喜欢人,只不过是那些喜欢早就都给了别人,所以没有剩下一分留给他。
他觉得呼吸变得有些艰难,鼻头酸得要命,喉咙也干涩得疼痛。
他明明一开始就知道韩夏不喜欢他。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是他喜欢韩夏的,所以韩夏并没有错,多疼都是他自找的。
他回过神,慢慢地退到书桌前,却没了写书的心思,他走出书房,窝在沙发里发呆。
他只是有些不明白,如果说韩夏对沈奕是喜欢,那么对他是什么?
韩夏那些温柔软暖的笑容不是假的。
他听见玄关有开门的声音,下意识望过去。
原来是周姨过来做午饭。
“周姨,今天你别忙了,我没什么胃口。”
周姨白了他一眼:“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你这么瘦还老不吃饭,那身体能好吗?”
白冬淡淡一笑,却不知道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他捏了捏自己的肱二头肌:“哪里瘦。”
周姨笑了笑:“多少吃点儿,饿瘦了韩夏该心疼你了。”
白冬心里一疼,他苦笑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心想,他才不心疼呢。
吃过之后,白冬拎了一个用来装现金的空箱子,就出了门。
他取好钱已经是下午了,约的地方在城北,他按着发去的地址到了一个叫“琥珀郡”的别墅区。
韩夏下了招标会,休息两个小时接着还有应酬。
他有些困,就充了杯咖啡吊着精神,让林海铭开车回了家。
他原本想着白冬在家,结果回去了,白冬不在,只有周姨在收拾房间。
“周姨,白冬呢?”他有些疑惑地问。
“他出去了说是办点事儿,拎了个箱子就出去了。”
“箱子?”
“空的,客房里大号的那个。”
“知道了。”韩夏点了点头,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时间说不上来。
白冬不在他也不想在家待着,于是又去了公司。
白冬拎着空箱子出去,应该是要装什么。
韩夏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琢磨。
于是他脑袋里就冒出了那个念头,白冬很可能是去给爹还债去了。
他愣了一下,意识到这点可能性很大,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没底。
崔助理敲了敲他的门:“韩总,该出发了。”
韩夏微微皱眉:“这么快?”
“刘总约的地方远,路上怕赶上晚高峰,现在走应该能准时到。”
韩夏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领子。
“走吧。”
白冬走到别墅里,那栋别墅并没有装修,看样子这片别墅区也是刚刚完工不久,几乎没有人,他跟着一个人走进去,见到了他那天在他爸租的房子里遇到的男人
“陈钊。”那个男人笑了笑朝他伸出手,态度的热络让他觉得很诡异。
“白冬。”他点了点头,把箱子放在房间里仅有的桌子上,:“这里是剩下的一百万,你数清楚我就走了,从今以后我爹的债就清了。”
“别着急别着急,小赵,数钱。”陈钊挥了一下宽厚的手掌,给一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接着上来一个数钱的,另外又出来三个人走了过来。
白冬看着这三个人个个膀大腰圆,结实健壮,他下意识警惕起来。
“陈老板这是干什么?”
陈钊笑起来,露出渍黄的牙齿,油脸上肥膘堆起,在灯光下泛着光。
“哈哈,你一个才毕业的学生,也没有工作,一个月就能拿出来三百二十万,想必身后有金主吧。”
白冬微微眯了下眼睛:“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钊的声音响起来,回荡在还没有装修的房间里,平添了几分可怖:“你如果在我手里,你猜你的金主会不会再掏三百万出来。”
白冬的瞳孔顿时压低,刚迈出步子,紧接着那三个人便扑了过来。
他猛地弯腰躲过一个人伸来的手,接着就对准一人的脸砸去一拳,可那一拳没有想象中的效果,而是被侧身两人迅速架起了胳膊,接着就被死命地叩在了身后。
他虽说有些拳脚,但也架不住三个体格健壮的成年男人,况且那几个人力气奇大,他根本挣扎不动,很快便被绑到了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你这是犯法!”白冬吼道。
陈钊笑了起来,接着旁边的几个人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些笑声有些癫狂。
“犯法?哈哈,法律?你爹赌博违法吗?赌场都是我老板开的,法律是个什么东西。”
“小毛孩子不知道社会的险恶哈哈哈哈。”
陈钊拍了拍他的脸颊:“这么跟你说吧,我今天就是把你宰了埋在这儿,就是被警察知道了,我老板也能让人把我捞出来,也就是花点儿钱的事儿。”
白冬愣住了。
他是学法律出身的,在他心里,法律是所有人的行为准绳,没人可以逃脱法律。他一直信奉法律,可现在有个人告诉他,那些所谓的法律在黑恶权势面前竟然如同虚设。
这叫他怎么相信。
陈钊似乎觉得他好笑到了极点,嘴角斜着说:“你以为那些警察和检察官有几个好东西,还不都是钱权的奴隶。”
白冬听着他的话觉得荒诞,可又不得不相信。
他们敢在这天子脚下皇城根旁做这些违法犯罪的勾当,他不可能是第一个受害者,而这些人却毫发无损,如果不是有保护伞,怎么可能这么嚣张跋扈。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回想起韩夏嘱咐他来还钱一定要让司机跟着,他现在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住宅区又怎么样,有些人眼里根本没有法律,也不害怕法律的审判。
黑色到了极致,就是白色。
“把他手机搜出来,嘴用胶带绑好,人丢车库里。”
就在白冬被摔在车库里的时候,被磕到了脑袋,湿滑粘腻的血水淌在他的脸颊和肩膀上,他昏昏沉沉地想,韩夏可能会拿三百万来救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