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跟头——by越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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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谢的。”
就算是帮了白冬一个忙吧,苟诚向来要求高,如果真的收了白冬,只能说是白冬自己有能力。白冬年纪这么轻,也应该出去受些社会的苦,谁知道下回这人还能不能那么一点儿心眼儿都不长地被别人绑了去。
韩夏轻咳了一声,觉得自己操太多心了。
白冬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拖鞋都没穿,光着脚跑去了床头,从床头柜里找了一个背包出来,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从里面找出了一个卡片, 又跑了回来。
“这里面是我赚的稿费。”白冬壮着胆子拉住了韩夏的手,把他找来的那个卡片放在韩夏的手心里。
韩夏愣了愣,低头看着手里那张轻薄的银行卡,笑了起来:“你给我干什么?”
白冬没说话,只是看着韩夏。
那眼神真诚得不掺任何杂质,清透直接地望进韩夏的眼睛。
“韩哥,以后我挣的钱都给你。”
少年明朗的声音,像是说着学生时代什么再轻松不过的故事。
韩夏只觉得心里被不可明状地东西碰了一下,像是突然被暖融融的太阳烘晒了一遍,好像有坚冰解冻,涓涓的溪流传递进血液。
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种话。
商场如战场,稍不留神就会栽跟头,摔个粉身碎骨,所以不论什么时候,他都得时时算计,处处留心,心里早就麻木了,也习惯带着防备接触每一个人。可不管是多交好,也从来不会有一个人对你说:“我的都给你”诸如此类的话。
当年的沈奕没说过,甚至连韩风鸣他那个从小护到大的弟弟都没有。
所以即使是没担多少分量的一句话,也足够让他的心弦为之一颤。
那张轻薄的卡片拿在手里没什么重量,但韩夏突然就觉得沉,沉得他拿不住那么一张小小银行卡。
白冬真是个破产而不自知的傻瓜。
他坚信无比。
“得了吧,我稀罕你那几毛钱吗?自己收好。”韩夏把银行卡塞回白冬手里,没再搭理白冬,站起来出了客房,捏着茶几上的水杯猛地灌了口水,去了书房。
也不知道是怎么,韩夏进了书房除了去卫生间就再没出来过,虽然没关上门,但白冬偷偷看了两眼,见韩夏在看文件,也怕打扰到韩夏,就没敢过去跟韩夏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惹韩夏不高兴了,总之韩夏从客房出来之后就再没跟他说一句话。
白冬也没敢吭声,窝进了沙发的角落,偏着头从落地窗往外看,直到落日的余晖散去,天空被黑压压的夜幕取代,才抱着手机刷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又移了目光,望着书房的灯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这种消磨时间的功夫早就在之前不知道多少次漫长的等待里磨练出来了,以前韩夏不着家的那段时间,他有时候一等就是十天半个月。
韩夏转移注意力一样地看完了文件,把纸张收拾好放进公文包里。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他现在不想和白冬说话,不是因为有什么负面情绪,而现在他也说不上来,面对这种复杂的心情他并没有处理和表达的经验。
他靠在椅子里呼出一口气,站起身走到书架前,从书架顶上拿下了那本相册,又坐回椅子里,像是拿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一样,轻轻地摩梭着相册的封面。
里面的照片他早就抚摸过了千万遍。
他看着他的母亲,看着自己站在那个连声音都快记不清的女人身边,不论看多少次他都会觉得安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舍得把那几页的照片翻过去。
经过几张空白页之后,他就看到了沈奕。
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年,那些自己写的字条尚且有几分陌生。
他看着照片里的沈奕笑起来干净的模样,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
相片里的沈奕还是纯粹烂漫的模样,可如今倒底是七年过去了,他不知道沈奕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也许沉默寡言,也许成熟稳重,又或者还是原来那样活泼。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如当年的预料去发展,他和沈奕也都走上了自己没想过的路,活成了自己没想到的模样。
沈奕没到三十岁就离了婚,他也不得不终日在商场里明争暗斗。
七年,早已经物是人非。
韩夏合上了相册,手指微微地蜷了起来。
年少的莽撞总是带着青涩,像夏天里的柑橘树,摇晃着绿色的叶子,果实又酸又有苦。
就算经历了世俗的污浊见惯了现实的残酷,但那些少时的音影却从不会褪下颜色。
他太迟钝了,他在本应该懵懂放肆的年龄里小心翼翼,他不会后悔,只觉得亏欠。
明明是自己先做了对沈奕好的事,最后摸不清情绪的还是他,他每次想到白冬,就会想起沈奕。
有时候他会害怕再亏欠一个亲近的人,害怕自己又变成孤身一人。
他把相册收回书架,忽然很想看见白冬。
他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客厅并没有开着灯,而白冬已经趴在沙发上浅浅地睡着了。
屋子里有空调,虽说不热,但也绝对不会凉到让人蜷缩,而白冬就像是有什么害怕的东西,缺乏安全感而习惯性地把自己团成不大的一点。
韩夏走过去看着那个蜷缩在沙发角落的人,连睡觉都不安稳地轻皱着眉,他觉得心口微微一刺。
他走过去捉住人的脚腕,强制性地把白冬蜷着的两条腿舒展开。
白冬睡梦间从鼻子里冒出了一声软糯的调子,很轻而又不太安稳,接着缩了缩腿,又要蜷回去。
韩夏摁住了白冬的腿,俯身将人压在身下,细细碎碎地吻白冬的脖颈和喉结。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也许他对白冬和对沈奕的感情并不一样,但哪点不一样他说不清楚。
白冬原本就睡得不太踏实,硬生生地被韩夏折腾醒,一睁眼就是韩夏在细碎地啃他的锁骨。
“……韩哥。”白冬伸手抵住韩夏的胸膛,刚醒的缘故,眼睛里都蒙了一层水雾。
韩夏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一边在他的口腔里攻城掠地,一边解着他家居服的扣子。
很快,一只火热的大手就穿过了那些薄薄的布料,抚上了他光滑的脊背,接着游走到了后腰处,指尖挑开了他内裤的边缘。
直到白冬被韩夏吻得喘息断断续续,四瓣唇才不舍地分开。
月光透过诺大的落地窗洒在沙发上,交缠不清的津液从白冬的唇角划下,闪烁着幽微的光。
“韩夏!”白冬轻轻地推着韩夏的胸膛,才意识到韩夏的手已经到了危险的位置。
韩夏微微低头,声音略带沙哑而极具蛊惑力:“你这么喜欢睡沙发,那我们就在沙发上。”
第13章 13量子纠缠
白冬被韩夏折腾得不轻,等韩夏冲了澡回来,他才恢复了些体力。他脑袋不大清明,却还记着韩夏有些轻微洁癖的毛病,于是硬撑着爬起来,步子有些踉跄地去了洗浴间。
他趴在大理石的浴缸边把自己里里外外冲洗干净,累得泡了会儿热水。他现在都不明白韩夏为什么突然就像头发了情的豹子。
明明韩夏从客房出去之后就心情不好一般,没再跟他说一句话,结果他窝在沙发里睡了半路又被韩夏折腾醒。
不过韩夏向来阴晴不定,倒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白冬被热水泡得身上发软,出了浴缸擦干净水珠,裹上浴袍出了洗浴间。
可能是他在洗浴间待的时间久了些,韩夏已经睡熟了。
他轻轻地抖开被子躺下,腰腿还酸着发疼,他小心翼翼地环住韩夏的腰,把头埋进男人温暖的怀里。
“我这么喜欢你,你也喜欢喜欢我啊……”
“……我不管你心里是不是有别人,只要你不刺激我,我都能忍……”
他轻声细语地说,只觉得心里又开始闷闷地发疼。
怎么可能有人不在乎自己爱的人心里有没有别人呢?
只不过是爱的深了,却从来没有得到资格和立场,不得不退步的委曲求全。
他害怕那个叫沈奕的人回国,害怕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让眼前的美好统统粉碎。
就像食草动物的风声鹤唳,经不起半分危机,稍不留心就会被生吞活剥。
韩夏的呼吸平稳而均匀,半梦半醒间胳膊一圈就把人搂紧了。
白冬闭上眼,睫毛颤了颤。
.
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太阳烘烤着大地,把每一寸的油柏路晒得怒张着干裂。
所幸办公室的空调性能很好,室内倒是没有几分热意,凉爽清透得让人很是舒坦。
“苟哥,最近怎么样啊?”韩夏靠在办公椅里,一只手拿着手机通话,一只手把玩儿着钢笔帽。
苟诚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还算不错,怎么了,找我有事儿啊?”
“哈哈,没事儿还不能找你了吗?”
“我没功夫听你小子放屁啊,有事说事。”
韩夏把钢笔帽扣在钢笔上,笑了笑:“是这样的,你不是想招个徒弟吗,我这儿有个人选,政法大学毕业的学生。”
“政法大学是好学校,不过从那儿毕业的我也见多了,结果一个都没看上,我要求可高啊,不会因为你的面子就放低了门槛儿的。”
“那是肯定,我说的这孩子十九岁就从政法大学毕业了,基础方面应该没问题。”
听了这话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行吧,刚好下午我有时间,我可以见见他,不过收不收他还得我说了算。”
韩夏转了转钢笔:“好嘞,那下午你直接去我二环的那套房子吧,我忙完了也会过去。”
这回电话对面的沉默更久了,足足过了五秒中,苟诚的声音才又出现。
“……你个兔崽子,我当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你小情儿啊?!”
“哎苟哥,你这就不对了啊,怎么还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才呢?”
“……呵。”
苟诚一声轻呵应付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苟诚是韩夏母亲朋友的儿子,两个人一直交好,年龄差得有些多的缘故,平时不像韩夏和李佑秦汋宋琛他们在一起玩儿,但苟诚是真把韩夏当亲弟弟疼。
能把事业做这么大,说韩家的手还干净是鬼话,现在韩夏站到这个位置自然是没人敢动他,但前些年韩珂刚把子公司给韩夏的时候,几乎半个商圈都盼着他倒霉,韩珂不管他,他也没什么经验,三天两头就有人挑事儿,法庭没少上。
当时没人敢淌韩家的浑水,只有苟诚,帮着韩夏的公司打官司,硬生生是把那个半死不活的子公司救了过来。
等到韩夏把总公司也接了手,什么都没说,就把子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给了苟诚。
就是因为关系太铁,所以韩夏让苟诚去找白冬,苟诚和韩夏倒是都觉得没什么,但对于白冬来说就有些难安了。
明明是他要拜师,怎么能叫师傅亲自上门来找他呢?
白冬给苟诚开门的时候人都懵了,先是朝苟诚鞠了一躬,礼貌地给苟诚问了好,然后才把人请进来,倒好了茶水。
苟诚看到白冬的时候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能入了韩夏眼,又受得住韩夏脾气的人应该是那种精致到雌雄莫辨,浪荡风骚的妖孽,最起码也得是更偏女性化的漂亮男孩儿,甚至他这趟造访压根儿没抱收徒弟的希望,只想做做样子然后等韩夏过来聊聊天就算了。
况且韩夏身边的男男女女多了去了,韩夏对身边的人也向来不错,不见得韩夏对这人有多在意。
可白冬和他想象的大相径庭。
眼前的这个男孩儿很年轻,虽然性格温和,可面容不但不偏女性化,反而有几分硬朗的阳刚气,谈吐谦逊有礼,身上竟有些许不属于那个年纪的内敛气质。
白冬在交谈的过程中身体一直是略微前倾的状态,他知道这样会让人有一种受到尊重的感觉。
同时他也很细心观察着苟诚,多亏他平时无聊的时候读了韩夏那些有关心理学的书,现在算是派上了用场,他可以根据苟诚的动作或者是表情,判断苟诚对他回答的满意程度。
“有人说,律师就是一群只认钱的疯子,帮凶嫌打官司,吃黑钱,你有什么看法。”
白冬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双手自然地交握在一起,显得很容易让人信服:“其实关于这个问题,也就是大众对于律师这个职业最大,也是最多的误解。可以这样解释,律师是法律的信徒,而在法律面前是人人平等的,凶嫌和受害者在法庭上,以及对于法律而言,他们是原告与被告的关系。不论是原告,还是被告,都有维护自身权益不受侵犯的权利,所以才对律师进行委托。因此,作为任何人的代理律师,律师的职责就是保护委托人的合法权益,委托人在律师眼中,也并不应该存在差异。这就是我的看法。”
苟诚没有给他思考和整理大脑的机会,再一次抛出了问题:“那么在委托人对律师有所隐瞒的情况下,并且隐情关乎到定案性质时,律师是否应该根据自己的判断进行相应的辩护呢?”
白冬知道苟诚在试探自己,不愧是老道的金牌律师,每一个问题都那样有深度,像是站在法律的制高点给你指出两条清晰的路,问你哪一条能走,哪一条不能。
他略微一笑,神色如常,略微后仰的身躯使他看起来很具有说服力:“在回答刚刚的问题时,我做了解释,律师的职责是维护委托人的合法权益,敬业并且要专业。第一,当委托人对律师有所隐瞒时,律师应提醒委托人全盘托出,同时要从自身找原因,充分赢得委托人的信任。当然,委托人如果执意隐瞒,作为律师,也应该做到完全信任自己的委托人。隐瞒与否,是委托人说了算,但信任与否,是律师本身所决定的。因此引出第二点,当隐情涉及严重时,律师应当从客观角度出发,为委托人进行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