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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跟头——by越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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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冬觉得自己很累,他没有力气去安慰别人,只是摇了摇头,摸了摸小月的头。
  杨律也叹了口气:“你是新秀,太年轻了,肯定是惹人眼红才有人来害你的,不然怎么那么巧,偏偏是监控维修的那天。”
  “是啊,小白。”
  “就是有人眼红来害你的……”
  “对啊。”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附和着,白冬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他正想说话,却听见一个声音低低地说:“对什么对,能打赢那么些官司还不是因为他有金主。”
  空气凝重了一刻,好几个同事回头看着那个说话的人,眼神里带着警告。
  白冬的眼神动了动,本就惨白的脸瞬间不剩下丝毫血色:“你说什么?”
  杨律伸手摁住了白冬的肩膀:“你别听他瞎说。”
  白冬觉得有什么东西又凶又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口,他使劲推开了杨律的手,走到那个律师面前,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白冬的个头本来就高,神情冷得没有一点点温度,那个律师喉结滚动一圈往后退了退,声音小了许多:“圈子里都传开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小月小跑过来挡在了白冬和那个律师面前,眼泪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掉。
  白冬觉得心里的弦在一瞬间彻底断裂。这辈子他只有两次体会到这种惊惧又绝望的情绪,像整个人被摁在水里,窒息又狂躁,一次是十九岁那年。
  另一次就是现在。
  他的拳攥紧了,骨节发出几声脆响。
  几个男性同事立马过来拉住了他的肩膀,怕他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什么传开了,传来什么了?”白冬张开嘴发出声音,但大脑已经完全麻木,生锐的刺痛让他的脑仁儿疼。
  小月哭着去拉了白冬的手:“没有,小白哥,什么都没有。”
  白冬没去理睬小月,只是一直盯着那个律师:“你说,我不会动你。”
  那个律师似乎是看他被几个人拉住,心神稍定,眼神里满是不屑与轻蔑:“你和珂宁集团的总裁,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韩大少不是包养关系吗?圈里都说你打官司没输过就是因为韩少帮……”
  “闭嘴!”杨律狠狠地瞪了那个律师一眼。
  “我打赢官司……跟别人有什么关系。”白冬的手在颤,他迟钝的心脏开始猛烈的疼痛,他急促地呼吸着,却像是不论如何都喘不上气。
  “小白,你冷静一点。”
  “肯定是有人故意的……”
  有人故意,故意毁他,谁?除了韩珂还能有谁?
  白冬咬紧了牙关,像是牙齿都要被咬碎。
  是啊,不论他多么努力,不管他为了一个案子每天忙成什么样,不管他是不是熬了无数个夜才为案子做好准备,不管他是不是为了一份证据去垃圾站翻的狼狈不堪,只要一配上韩家的名字,他以后的努力和汗水都会被人甩在脑后。
  在别人眼里,他的荣光不是他的,只是依附韩家染上的一点点光晕罢了。
  回到原地。
  他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地。
  和十九岁时没有丝毫差别。
  十九岁他失去了母亲,现在他没了韩夏,十九岁被李文辉欺骗,现在是被韩夏欺骗,十九岁被坑丢了工作,现在仍旧。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白冬,你没有一点长进。
  在别人的温柔乡里被蒙上眼睛,一无所有再一次坠入黑暗里才会惊觉。
  只是这回太疼了,他把真心都捧了出来,却不想还是栽了个跟头砸了稀巴烂。


第35章 35光量坍缩
  白冬后来什么也没说,出了事务所就回了家,把酒柜里的红红白白的酒瓶摆了一桌子。
  他的心已经砸碎在地上被虫蚁啃噬,变成了腐臭的烂肉,再疼都不会再烂了。这就当做他的生日礼物,让他认清现实,把他一巴掌打醒。
  清醒会让人堕入极度低沉的情绪,他需要大醉一场,只要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些不断袭击他的负面情绪就追不上他。
  就算再疼,他不知道了就可以含混着糊弄过去。
  什么李文辉,什么韩夏。
  除了会给他带来一遍又一遍的绝望和深渊,毫无用处。就算那些事情可能不是韩夏做的,但是他只知道韩夏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这就是默许。
  很可笑,他不爱李文辉,被人骗得稀里糊涂,他爱韩夏,到头来差点一头撞死在南墙上。他一直以为韩夏是把他拽出深渊的人,却不想又被一脚踹进了新的深渊。
  一个物质折磨,一个精神折磨。
  他要不起,不要了,他都不要了。
  白冬想了想就笑了起来,将辛辣的酒水都灌进胃里,笑得泪流满面。
  他摸出电话打给Jeween,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人过来陪他醉一场。
  电话那头Jeween明显不理解白冬大白天喝什么酒,不过还是来了。
  Jeween来的时候,那间房子甚至连门都没锁,虚掩着一把就能推开。
  酒气重地可怕,窗全被厚重的遮光布盖住,房子里昏暗地不见一点阳光。
  Jeween皱起眉把门合上,看着坐在地毯上抽着烟的白冬,心里腾上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了?”他走过去,坐在白冬身边,才发现白冬满脸的泪痕,甚至泪水已经将衬衣浸湿。
  白冬没说话,一口又一口地吸着烟,一杯又一杯地喝酒,烟灰掉在茶几上,酒水溅在地毯上,任凭眼泪涌出而不擦拭,已经醉了。
  “小冬,你看看我,怎么了?”Jeween觉得心口一疼,捧着人的脸扳过来,手掌立马沾上了白冬脸上的泪水。
  白冬像是听到了什么,眼神动了动,然后将烟头摁灭在茶几上,他的眼神里已经没了清明,被酒精彻底吞噬掉意识,他听见有人在叫他。
  叫他小冬。
  Jeween忽然就被白冬伸手搂紧了脖子,他感觉到白冬的身体因为抽泣而颤抖,那个向来孤傲的男孩此刻趴在自己肩头泣不成声。
  心里毫无防备的疼起来,Jeween伸手抚摸白冬的后背,他的肩头被泪水打湿,他听见白冬在哭,哭得那么伤心,在他耳边嘶吼,在他耳边呼唤。
  呼唤另一个人的名字。
  韩夏。
  “韩夏……你怎么不管我了……韩夏……你出来……”
  一声又一声,喊得Jeween心碎。
  Jeween轻拍着白冬的后背,他的眼眶被愤怒染红。
  他恨的无以加复,他恨李文辉,也恨韩夏,这两个人一起把那个太阳一样温暖的少年变成现在这样。
  早在一开始听白冬说喜欢韩夏的时候他就应该让白冬清醒过来,都怪他,明明知道这个世道黑成什么样子却还是叫白冬受了伤。
  “韩夏……我好想你……你别不要我……”白冬哽咽的声音越来越弱,搂着人的手却越来越紧,就像将要溺亡的人拽着最后一根浮木。
  Jeween的胸膛剧烈起伏几下,他最终轻声道:“……我在,我在呢……不会不要你。”
  恢复神志的时候白冬还是在那张主卧的大床上,被子软绵绵地,只不过没了茉莉香。
  白冬偏头去看身边的位置,没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期待这是一场梦,明明所有的希望都碎了个干净。
  韩夏默认了韩珂做那些事情,也不愿意来管他。无非就是怕他纠缠,怕被韩珂发现丢了总裁的位置。
  头痛欲裂。
  白冬锤了锤脑袋,试着开口叫了一声:“Jeween?”
  没人。
  挺好的,他这幅狼狈样子也不想任何人在身边。
  于是白冬没有再多做任何事情,翻过身把自己裹紧在被子里又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天还剩一分钟。
  白冬坐在沙发里,抬起头望着钟表的刻度一点点挪,最后分针和秒针同时没过零点。
  白冬站起来去洗浴间接了一捧凉水泼在脸上,他望着镜子里消瘦的自己,用水珠砸花了镜子不再去看。
  他在心里给了韩夏一周的时间,也给了自己一周的时间。
  被人骗一次不长教训,这一次就是他的报应。
  活该。
  突然一声巨响,是玻璃器皿打碎在地上发出了极其清脆的声音,玻璃碎了一地,边角上面沾染着些许鲜血。
  白冬毫无预兆地用拳头砸碎了一个玻璃杯。
  玻璃碎片划伤了他的手指,血液不断地滴落下来,他将手送进水龙头下冲,随着玻璃一起碎了满地的还有他这一周以来的平静。
  他的双目颓然地赤红起来,他感觉到心脏在猛烈的疼痛,他觉得那已经不是精神上的疼,而是生理上都在牵着五脏六腑一起疼,像是在每一个心室里都灌满了刀片,又被人一脚一脚地踩上去,他觉得胃里翻滚起来,喉间一片恶心,他扶着水池干呕,吐出苦涩的胆汁。
  手在不停的流血,淌在洁白的大理石上又和未干的水珠混在一起流进下水道。
  太疼了,白冬弓下腰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他靠在浴缸旁扬起头,青筋顺着脖子突起,额角汗湿一片,眼泪胡乱地被他蹭了满脸。
  他就像犯了毒瘾的人,五脏六腑似乎都在被虫蚁啃噬,他张开嘴嘶吼,那声音就像濒临死亡的困兽,手上的血液蹭在脸上和泪水粘腻在一起,怎么都抹不干净。
  为什么他要遇到韩夏。
  为什么韩夏要对他好。
  为什么韩夏要说喜欢他。
  如果韩夏不对他好,如果韩夏不说喜欢他,他又怎么会扯断自己的理性,明明那条生锈的囚链是他最后一根栓住心的弦,可是被韩夏扯断了。
  为什么韩夏要骗他。
  韩夏明明知道他最讨厌欺骗。
  白冬最后觉得自己很累,他趴在浴缸的边缘,觉得心脏已经疼木了。
  他要走得远远的,作什么都不让韩夏找见。
  为了不给事务所造成影响,白冬跟苟诚提了辞职,作为交换条件,苟诚在律协托了关系,不让白冬被吊销律师执照。
  去兑支票的那天,白冬拉了个行李箱。
  韩夏给他买的所有东西他都没有带走,他当初怎么来,如今怎么走。他看着那个小小的,装满了自己全部的箱子觉得很好笑。
  白冬用韩夏给他的银行卡收了钱,只取出来几十万还给Jeween,剩下的钱他一分都没有动,把银行卡放在了玄关处。
  他买了台新手机,办了新的手机卡,把旧的一起留在那套房子里,只拿着自己薄薄的一张银行卡,把那套房子的钥匙和银行卡放在一起,关上门,把什么都锁住。
  韩家的东西他一点都不想碰,太恶心。
  Jeween接他去了机场。
  “去哪儿?”
  “老家,杭州。”白冬眸色很沉,不再说话。
  这座城市本来就没有他可留恋的东西,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在这儿什么都没有,可以走得潇洒又轻松。
  在飞机上白冬睡着了。
  他作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全是韩夏,全是他们在一起的片段。
  韩夏把他抱在怀里闻,说他一股茉莉味儿。
  阳光洒在厨房里,淡淡的金色,汤锅里咕嘟咕嘟,从透气孔里冒出晶莹的水雾,鲜香盈满了整个空间。
  韩夏用手臂把他圈在厨柜前,逼他叫老公。
  他们缠绵地接吻,唇齿交缠。
  洗过澡后那男人总是喜欢从身后搂着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蹭,说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也喜欢他。
  韩夏吻他的鼻尖,褐色的眼瞳被光照得晶莹,会抱着一大束的满天星对着他笑。
  “小冬,我喜欢你。”
  “我是喜欢他,但他也不是无可替代。”
  梦醒的时候脸上全是湿意。白冬抬手抹掉眼泪,面无表情,眼底毫无波澜。
  北京,韩家别墅。
  房间里几乎没有光亮,唯一能投进来阳光的窗户被人用黑布蒙住了,只开着两条灯带。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里流淌,勉强能辨认出一个身材矫健高大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地上是几段指头粗的麻绳,那人手腕处的皮肤被麻绳磨得皮肉外翻,还粘着一小段麻丝,那绳子上染尽了血色,是被他生生磨断的。
  只有他那一对狼一般明亮狠厉的眼睛,仿佛要划破那昏暗的环境。
  韩夏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但他一开始被关起来的时候想要从窗户跳下去,后来被人用麻绳绑了,窗户也被封了起来,不管干什么都有人看着,他试图去寻找出去的办法,但从门缝可以看保镖在两位数,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看着他,即便是挣脱了捆住他双手的麻绳也没有办法逃出去。
  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来给他送些能保证他活着的食物,但由于进食太少和凝血障碍,手腕处的伤一直没有愈合,动作稍微大些就会失血,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处在饥饿和眩晕的状态下。
  韩夏只能打起精神数着给他送饭送水的人来的次数,一共来了三十八次,他只能凭着这个和被裹着黑布的窗户投进来的一点点的光来估计时间,最少过了一个月。
  但他更担心的是韩珂到底想要干什么,还有同样被韩珂控制住的韩风鸣,甚至是崔助理,还有还住在西单上国阙的白冬。
  一切都是未知数。
  那天从公司出来,韩珂身边的保镖就来接了韩夏,他跟着上车后就没了意识。
  韩珂这个人,韩夏太了解。控制欲极强,几乎占据了他的大脑,当初能逼死他妈,自然就能对他下手。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和他对着干,不管做什么,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即便良心谴责也不会收手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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