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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跟头——by越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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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韩夏没想到韩珂会把自己关起来。他上次被这样关起来,还是他妈去世之后,他那段时间经常想弄死韩珂。
  他不知道韩珂要做什么。
  突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猛然间出现的光让他闭起了眼睛。
  “给他解……把绳子收拾了。”韩珂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有人在给韩夏处理腕部的绳子,绳子和腕部糜烂的皮肤撕裂开,刺痛感让韩夏清醒了两分。
  几乎是再睁开眼的瞬间,韩夏就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向韩珂,他掐住了韩珂的脖子把人猛地贯在墙上,韩珂的身躯砸在墙上发出闷响,那人却没发出半点声音,只是轻轻露出了一个笑容,看不出意味。
  韩夏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你他妈干了点什么?!”
  他吼出那句话的同时,脑袋突然就蒙了起来,耳朵就像被灌了水一样,嗡鸣起来什么都听不真切。他发狠地摇了摇头,感觉到有很多人七手八脚地把他往开扯,顿时眼前一黑,手上便脱了力。
  最后的声音是自己的脑袋砸在地上。
  “叫医生给他看看。”韩珂从容地整了整领子,轻轻地皱了皱眉。
  他明明在和儿子的这场争斗中赢了,但却尝不到半点快感。
  为什么……韩夏就不能听他的话呢?
  韩夏再醒来的时候周围没有一个人。
  他全身都疼,支撑着坐起来的时候头晕目眩。
  他觉得自己的大脑一半都是木做的,另一边则像是一个已经烧坏了的机器,进食过少导致超负荷运转导致失常。
  房间已经没有人看守了,韩夏推开门,木然地往出走,却因为身高被门框碰了头。
  “妈的。”他骂了一声,揉了揉脑袋,站着缓了一会儿,然后他感觉到心里传来的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股不安像是一下子激活了他大脑的每一个程序,让他瞬间明白了这股不安的来源。
  韩夏跑到了车库上了辆最靠近门的车就一脚油门轰了出去,他要去找白冬。
  韩珂是不会把韩风鸣和崔助理怎么样的,但是白冬怎么样他不敢保证。
  害怕,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害怕。
  韩珂把他关起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冬在干什么。
  他的手在发抖,心跳乱得不受控制。
  韩夏推开房门,他想看到白冬坐在沙发里偏过头看他,可是客厅没人。
  他觉得心脏要停跳,寒意从脚底顺着脊梁一路爬升到大脑。
  他的嘴唇颤了两下,才发出了嘶哑的声音:“小冬?你在家吗?”
  无人回应。
  冬天的房间又冷又空。
  阳台,白冬最喜欢阳台。
  韩夏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精光,他连忙跑去了阳台,他想看到那个在阳台的秋千倚里轻轻地荡,却只看见满地枯死的茉莉。
  恐惧和不安像是一团蜘蛛网,瞬间包裹了他整颗心脏。
  茉莉枯死了。
  一瞬间韩夏像是发了疯,他在房间里绕来绕去,走过每一个角落,客厅,阳台,洗浴间,卧室,书房,衣帽间,厨房……
  没有人。
  什么都没有了。
  直到韩夏回到玄关,看到了当初把白冬带回来时,交给那人的钥匙和银行卡,以及一部旧手机。
  低血糖让韩夏腿软,他后退几步后背贴着墙壁坐下来,小臂搭在了膝盖上。
  白冬走了。
  这间屋子的一切好像都从未改变,但所有的东西都变了,面目全非,他们在这里打闹亲吻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就像曾经的十几年,就像那些年无数多个落寞的夜晚,就像那个让这里温暖过的人从未来过,就像,那人没带来任何东西,也没带走任何东西一般。
  屋室冰冷,数十年如一日。
  韩夏觉得大脑无法思考。
  只有一个鬼哭狼嚎的声音告诉他,你的小太阳走了。
  走得干干净净。
  连那部相册里装满了他的手机也没有带走。
  手机……
  韩夏抬起头,用手支撑着墙壁站起来摸到了白冬留下的手机。
  密码是他的生日,没有变。
  韩夏的手在颤抖,他打开通讯录给苟诚打了过去。
  “喂?苟哥。”
  对面安静了一瞬,然后不确定地问道:“韩夏?”
  “你知道白冬去哪儿了吗?我找不到他。”
  “他辞职了。”


第36章 36光量坍缩
  三年后。
  “白律师太牛了,听他的讲座感觉豁然开朗。”
  “他简直是我的偶像,又年轻又帅,还能把官司打得那么好,上次那个金融纠纷,几个问题把证人的话套得一愣一愣的。”
  “其他有名气的律师哪个不在三十以上啊,但听说白律师只有二十五岁,太不可思议了。”
  “不知道是不是单身,太崇拜他了,啊我死了。”
  “就是表情有点冷,感觉像面瘫……”
  “那叫高冷。”
  ……
  几个法学院的女大学生走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白冬开着车出了法学院,他点了根烟,摇下车窗。
  烟雾被秋风吹散,飘摇在天空中看不出颜色。
  手机震动起来,他划开屏幕看到来电显示。
  张岳。
  从白冬来了杭州之后,张岳也脱离了原先的事务所,回了杭州,原来张岳老家也是杭州。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被白冬撞见,两个人就合作着开了个事务所。
  白冬年纪轻,但张岳足够资历。
  于是三年来,张岳和他走得很近,平日就像兄长一样照顾他。
  白冬垂下眸接了电话:“岳哥。”
  “小冬,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白冬顿了顿回答道:“今天不是岳哥生日么,我已经订好了餐厅。”
  电话对面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儒雅的男声再次响起,显出一分温和:“谢谢小冬。”
  白冬没有多说什么,掐了烟挂掉了电话,把地址发给了张岳,又去礼品店挑了支钢笔,放在礼盒里。
  红绿灯变换了颜色,白色的奥迪Q七越过了绿灯,消失在茫茫车海里。
  白冬到餐厅的时候,张岳已经到了,成熟稳重的男人穿着正装坐在包间里,银边眼镜微弱地反光,看到白冬进来,眼眸里多了几分笑意,温和又儒雅。
  “岳哥,生日快乐。”白冬将手里的礼盒放在了桌子上,浅淡地勾了勾唇角。
  张岳接过礼盒,眼睛里的笑意更深:“又老一岁,三十三了。”
  白冬没接话,让服务员上菜。
  “时间过得真快。”张岳看着白冬感叹道。
  “有吗?”白冬的眉间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抬眼看着张岳。
  张岳轻轻耸肩没有说话。
  半晌,白冬移开了目光,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凉菜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张岳摸出了手机看了一会儿,然后眼睛微微睁大了,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珂宁被收购了?”张岳低语道,显然有些不可思议,“被……前年分裂出去的子公司……珂宁做到那么大,怎么这三年突然就……”
  白冬动作一顿,手里的筷子碰在了碗上发出一声脆响。
  张岳闻声抬起头看向白冬,白冬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道一句:“这家菜不错,你想吃蛋糕吗?”
  张岳笑了笑放下手机:“不了,不爱吃太甜的。”
  吃饭的时候张岳拉着白冬喝了些酒,从餐厅出来之后外面下起了雨。
  雨点一颗一颗砸在地上,没有激起任何水花就渗进了油柏路的缝隙里。
  张岳要比白冬矮一些,喝得有些多,被白冬扶着坐进车里,头靠在了白冬的肩膀上。
  白冬叫了代驾,没带伞的缘故还是淋上了雨,他轻轻地摘掉了张岳的眼镜,拿了几张卫生纸把镜片擦干,再给张岳戴了回去,然后抬手抹掉了脸上的雨水。
  南方太潮湿,一到秋冬就阴冷得受不了,白冬让代驾把暖风开开,尽量将车里烘暖和一些。
  张岳的呼吸变得均匀,像是睡着了。
  白冬偏过头从车窗往外望,他的眼眸又黑又沉,就像一潭宁静的湖水,不露出半点情绪。
  比起以前,白冬明显地变得成熟起来,二十多岁的人身上没了一点年轻气盛的模样,面容更加冷峻,那对眸子里也没有了先前的澄澈。
  他看着车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己愣了一下,随后便侧过了脸。
  他讨厌照镜子。
  车开去了张岳家,白冬扶着张岳上了楼,从张岳的口袋里翻出钥匙拧开了门。
  张岳身材清瘦,他一伸手就能把人抱起来,于是他也照做了,把人抱去了卧室的大床上。
  就在他要走的时候,张岳抬手拉住了他,没睁开眼睛,只是醉酒后无意识地喃喃着什么。
  白冬的脚步顿住,望着手腕上的手没说话,他很有耐心地站在那儿,一直等到张岳松开手。
  “小冬……”他听见张岳在喊他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白冬突然就觉得不太舒服,心口闷着难受。他皱起了眉走出了卧室,关上门下楼回到了车里,给代驾报了个地名,才靠在车座里揉了揉眉心,随后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问道:“您介意我吸烟吗?”
  代驾摇了摇头:“不介意不介意。”
  白冬安然地拿出打火机擦亮了火苗,点燃烟头降下了车窗。
  外面还在下雨,雨点从车窗外飘进来砸在白冬的脸上,没人注意到他正在发抖的指尖。
  “您关上窗吧,雨大。”代驾朝白冬这边瞥了一眼。
  白冬没作声,只是自顾自地吸着烟,烟雾迷在眼前,让他什么都看不真切,他脑子里茫然地想到。
  时间过得很快吗?
  为什么他不觉得。
  他觉得慢,慢得要死。
  代驾见白冬没反应,也不去多话,老老实实地把车开到了地方。
  回到了家里,白冬摁开了灯。
  房子并不大,但又阴又冷冻得他受不了。
  他换了家居服,去厨房冲了一杯热咖啡灌进胃里,咖啡和酒精混合在一起让他的精神很亢奋。
  于是他去书房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准备整理案子。
  屏幕亮起来的时候,右下角弹出了一个窗口。
  《珂宁集团被东下集团收购,韩氏父子纷争》后面跟了一个“爆”字,封面上赫然是记着发布会的照片,依稀能看见台上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身形健硕修长。
  白冬的目光停顿片刻,随后点了关闭,屏幕的光亮照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他熟练地点开检索工具的文档,挑拣重要案例的部分阅读,检索预览,复制粘贴,删减对比,批注描述……
  屋子里除了鼠标和键盘敲击发出的声音之外再无任何响动,连时钟都是静音的,只能看见指针缓慢地划过每一个刻度,最后来到凌晨,宣告又一天的落幕。
  电脑被合住,白冬揉了揉眉心,胸口发闷,最后又从家用医药箱里翻出来一瓶药,将白花花的药片倒在手心里就着冷水吞进肚子。
  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喝了酒又喝了咖啡,那药现在吃根本没什么作用。
  白冬无奈地站起身躺倒在一边的榻榻米里,觉得有些头晕并且恶心,他用手掌压了压胃,希望能抑制一些恶心的感觉。
  躺了没有一会儿,他还是跑到卫生间把晚上吃下去的所有东西吐了个干净,包括刚吞下去的两片药。
  额角渗出点点虚汗,他抬手揩去,只得又从医药箱里翻出来刚刚收好的药瓶,重新倒了两颗咽下。
  过了一会儿,困意就卷了上来,白冬去卫生间洗漱好,把自己放在床上裹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在睡梦里模模糊糊地有人喊他。
  喊他小冬。
  他看不真切那人的脸,什么都像被隔了层毛玻璃,被浓厚的云雾沾染着,拨不开也扫不去。
  第二天早晨白冬是被闹钟叫醒的。
  他接了捧凉水泼到脸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又沉了几分。
  眼底有习惯性的乌黑,青灰的胡茬点点斑驳在腮侧,皮肤没有一点血色,连唇都是白的。
  实在是不好看的一张脸,叫人怎么看都无法心生欢喜。
  白冬低下头,刮干净胡茬,没有再看镜子,自顾自地冲洗干净,梳理了几下头发,去衣柜里找出衣服换好,整理好打印出来的资料装进公文包里。
  正要出门,就听见几声敲门的动静。
  白冬抬起眼,走过去拧开了门。
  张岳明显有些窘迫,用手摸了摸后颈:“不好意思,我昨晚失态了。”
  白冬见是张岳,神色略微缓和了两分,提着公文包出去,摸了口袋里的车钥匙,合住门往出走:“没有,去律所吧。”
  张岳点了点头,清瘦的手指推了推眼镜下了搂,和白冬分别上了不同的车。
  白冬开车速度快,白色的车身过了一会儿就没在了车流里,张岳相对稳重,没有跟上白冬的车。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律所。
  “白律师早。”
  “白律师早。”
  “……”
  白冬淡淡点头,路过走廊回到了办公室,翻开日程看了一眼,上午有一个咨询,完事儿之后他要去投标。
  那个投标倒是有些重要,好像是什么公司的副总要亲自招,主要还是金融纠纷那些,不过不是官司,是找人代理一段时间的法律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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