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跟头——by越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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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夏到了地方,是个私密性很好的包间,里面坐着的刘总立马站了起来,热情地走到面前跟他握了握手招待他坐下,眼睛都笑弯了。
“韩总,久仰久仰。”
“刘总客气。”韩夏笑了笑微微点头,伸手点了一下座位,“刘总坐。”
韩夏前段时间手头有一个看得上眼的项目,准备着手去做,过一段时间要举行一场竞标,刘总就是参与竞标的万励公司的负责人。
所以就这场应酬而言,韩夏握有主动权,虽然他确实是属意于万励的,但他也并不用太热络,可以端点架子。
不过刘总也明白,韩夏既然答应赴约,就证明韩夏对他们公司有好感。
服务员开了瓶飞天,给他们倒好,分酒器也分好。
“韩总,我是个爽快人。”刘总笑着说,朝韩夏举了举杯子:“您办事也是出了名的利索,有话我就直说了,等菜上来,咱们就吃好喝好,谁也别提工作上的事。”
韩夏点了点头:“刘总您说。”
“竞标的事情,我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这次乐毅集团也是竞标的一员啊……”
乐毅集团的老总叫秦汋,是高中和韩夏在网吧认识的一个朋友,一起玩儿到大学,平时来往还算不错。
韩夏心里了然,刘总是怕他这个项目肥水不流外人田,给了乐毅。
“哈哈,我以为是什么事儿呢。”韩夏举了举酒杯,抿了口酒:“刘总您这是不信任我们啊?”
刘总酒还没咽到肚子,被韩夏说得心里一毛,连忙摆了摆手:“不,韩总言重了。”
“我知道这次竞标您很重视,但最后结果还是要综合其他公司的效果。”韩夏顿了顿,勾起了嘴角:“不过您放心,最后的结果一定公平公正。”
刘总点了点头:“我清楚您的为人,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刘总确实是商圈里为数不多的爽快人,韩夏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把事情说明白了就没事了,不用粘粘糊糊地一整场应酬都在勾心斗角,生怕一不留神被下了套。
刘总三十多岁,韩夏二十七八,两个人都是正年轻,吃过饭刘总又拉着韩夏到了一个附近的高档会所。
韩夏前些天才喝了一顿,所以到了会所也没再喝酒,于是就叫了个人陪着打台球跟他对杆儿,也纯粹是不想拂了刘总的面子。
刘总就和韩夏聊了些商圈里的事情,韩夏毕竟年轻,跟刘总聊的过程中多多少少能学到一些东西。
大概是晚上十点的时候,崔秘书收到了白冬的短信。
——崔姐,不好意思打扰了,韩少现在方便吗我有事找他。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白冬回了信息。
——不太方便,韩总还在应酬。
信息很快地回了过来。
——好的,知道了,谢谢崔姐。
这很平常,白冬怕直接给韩夏发信息或者打电话会让韩夏烦,于是有时会找崔秘书,打听一下韩夏方不方便。
白冬摁灭了手机屏幕,窝在沙发里抽了根烟。
这个点的应酬,多半都是在声色场所里了,他心里泛起熟悉的酸涩,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感觉太多了,他都快麻木了。
其实他清楚,生意场上很多事情不是能说清楚的,但就算清楚他也会难受。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如履薄冰,杞人忧天,能把百炼钢化成绕指柔,牵肠又挂肚。
他摁灭了烟头,把烟灰缸里的东西清理干净,又窝进了沙发里,想着他爸的事儿。
他帮他爸把这笔钱还了,之后呢?如果他爸戒不掉赌,终归还是会欠下债,还是他来还吗?他这一次可以伸手问Jeween和韩夏借钱,可是他也得想办法把借得这些还上,而且他绝对不可能再向韩夏要钱了。
怎么办呢?他该怎么办?
白冬焦躁地搓了搓脸,他觉得自己就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他偏过头,透过落地窗望向外面。
天空黑得像是黑色的烤漆,浓重得化不开。但城市里从来都是灯华街彩,好像有数不尽的欢腾,殊不知这些繁华之下,人人都藏着难以言说的悲哀与劳碌,人人都被这繁华变得沉默,逼着成长。
他必须得干点什么,只有找到另外的经济来源,才能破解这个死局。
不到零点的时候韩夏回来了。
那阵白冬还是在沙发上,不过已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了。
韩夏走进客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窝在沙发里打盹的白冬。接着就闻见了空气里淡淡的烟味儿。
韩夏很少抽烟,所以家里有烟味会很明显。
他皱了皱眉,定睛看着白冬。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个人明明一米八几的个子,身材也完全不算瘦弱,而此刻团在一起却只有不大的一点,窝在沙发的拐角里就像是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
白冬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是韩夏回来了,于是就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果不其然,一睁眼就对上了韩夏的目光。
“韩夏……”他是困得迷瞪的状态,下意识就叫了韩夏的名字。
韩夏倒是没在意他的称呼,只是皱着眉,不咸不淡得问了一句:“你就这么喜欢睡沙发?”
白冬没答话,翻身踢上拖鞋就想往客房走。
“你是猪脑子吗?”他听见韩夏说。
他不明白他又哪点做错了,为什么韩夏要这么数落他,还好他习惯了,他没理会韩夏,他困的时候脑子就是一团浆糊,于是自顾自地去了客房,蹬掉拖鞋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韩夏就看着那个人迷迷瞪瞪地跑去了客房,把他一个人晾在了客厅。
他翻了个白眼,走到主卧室打开了灯,看着卧室里那张干净整洁的床顿了顿。
“简直就是块木头。”
白冬刚躺下没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清醒了,他看见洗浴间的灯还亮着,知道韩夏还没睡,于是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韩哥……”
韩夏已经裹上了浴袍,像是准备洗澡,听到声音就顿住了脚步,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白冬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嵌到了肉里。
没有人知道他的厌恶,厌恶自己的样子到了极点。
韩夏转过身看着他:“说话啊。”
“我想……跟你借点钱。”白冬低着头,他连声音都僵硬起来。
韩夏挑起了半边眉毛,抱着胳膊倚在一旁,其实心里十分惊讶,但还是平淡地问:“借?你打算怎么还?”
“……还没想好,但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白冬抬起头看着韩夏。
韩夏对上白冬的眼睛,看着那对眼睛里莫名其妙的坚定。想到这些天白冬频繁的抽烟,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借多少?”
“一百五十万。”白冬再次低下了头。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借给你?”韩夏轻轻地眯了眯眼睛。
“我不知道。”白冬生硬地回答。
房间里安静下来,像是有一场看不见的对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酵,又像是在赌博。
白冬没有再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
而沉默的也不只是白冬,还有韩夏。不知道韩夏沉默着看了白冬多久,最终,韩夏走出了洗浴间,从皮夹了拿了张支票出来,填上了数字。
“钱我可以借给你,我不会管你用这笔钱去干什么,但缺德犯法的事情不要做,管好你自己,别给我惹麻烦。”韩夏把支票塞到白冬手里,他看着白冬的眼尾似乎红了,但由于光线是暖调的,所以并不清楚,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我知道,谢谢韩哥。”白冬应了一声。
其实韩夏心里很清楚,白冬跟在他身边两年来,从来没有开口跟他要过什么,这是唯一的一次,还是向他“借”,大约是真碰上了什么事儿,急需用钱。
以前他身边那些漂亮男孩儿哪个不是动不动要辆车,要块表,再不然就是要哪台游戏机,哪个不是要造进去他几十万。
其实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那些都太正常不过了,不止在他身上,放在整个商圈里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反而是白冬,什么都不要,他才觉得奇怪。
“去我卧室睡。”
“啊?”白冬一愣。
韩夏没再说话,又进了洗浴间,水声响了起来,大概是在洗澡了。
白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把支票收好,去了主卧。
他躺在那张大床上,发呆一样地望着床头那盆茉莉。被子和枕头上还有韩夏身上的味道,是股淡淡的薄荷味。
那些清爽的薄荷味道让他的思绪清楚了一些。
其实要找到一种时间可以由自己支配的经济来源并不是没有,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亮光。
他是学法律的,就可以积累一些案件材料,写一本书。现在互联网很发达,他对自己的写作功底也很有自信,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很好的一条出路,就是看能不能天遂人愿了。
他想了想觉得这件事的可行性还是很高的,虽然一开始可能没什么收入,但起码聊胜于无。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望见了朦胧的希望。
洗浴间的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他的身后就扑过来一阵水汽,接着被人搂住了腰。
“你擦擦头发吧,头发湿着睡觉不好。”他小心翼翼地说。
“我困了。”韩夏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帮你擦?”
就在白冬以为韩夏会拒绝的时候,他腰间的手意外地松开了,接着韩夏就坐了起来。
白冬怔了一瞬,接着忙拉开被子下了床,去洗浴间拿了块干毛巾回来,站在床边,轻轻地给韩夏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韩夏的头发乌黑发亮,不算很长,他的手指游走在那人的发根处,动作轻柔而仔细,像是小孩儿在抚摸自己最心爱的娃娃。
韩夏往后仰了仰,把后背靠在了白冬身上。
“脸上怎么弄的。”韩夏淡淡地问。
白冬一顿,差点忘了自己脸上还有块儿被人拳头擦过去造成的淤青。
“不小心磕的。”
韩夏嗤笑一声:“钱是给你爹借的吧。”
不等白冬回答,韩夏又说:“还钱的时候小心点,一般要赌债的人背后都有更大的主子,不是你能得罪起的,知道吗?”
白冬顿时觉得心里发毛,韩夏太聪明了,这个人总是能把别人看个彻底,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嗯……”白冬应了一声,“擦好了。”
韩夏转过身揪过他手里的毛巾撂在了床头柜上:“睡吧。”
第8章 8量子纠缠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白冬每天晚上睡觉的地方从客卧变成了主卧,他可以和韩夏躺在一张床上过夜。
韩夏似乎也养成了什么习惯,喜欢从身后把人搂在怀里。他以前只知道和白冬待在一起他确实是舒心的,而现在搂着这个人好像更能带给他一些安稳的情绪。
也许白冬就是这样,像白开水,无趣而木讷,但不舒服的时候一杯温水却能让人舒坦不少。
所以白冬才能一直留在他身边。
韩夏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他清楚白冬能带给他一些情绪价值。
白冬在一个阅读网站上注册了一个作者帐号,开始着手写作。
一天早晨他醒来,韩夏已经去了公司,只有阿姨在家里做着早点。
他洗漱好,走去了餐厅。
夏日里的阳光是非常好的,不过房间里有全自动的空调系统,所以感觉不到什么热意。
“阿姨早啊。”白冬朝阿姨打了声招呼。
“早,我姓周,你管我叫周姨就行。”周姨笑了笑,把早餐端上了餐桌:“对了,韩夏说让你中午十二点到他公司。”
白冬应了一声:“好。”
以他待在韩夏身边两年的经验来看,韩夏是要带他去外边儿吃饭,才会让他那个点儿跑到公司去。
不过他很高兴,只要是能见到韩夏,他的心情就会好起来,而且还是能和韩夏并肩出入公共场所。
韩夏是走到哪里都耀眼的人,他和韩夏走在一起,好像就是在所有人说,你们都得不到的人我却能站在他身边。那种满足感是能让他做梦都乐出声的。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会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笑逐颜开。
于是他吃过早饭,又跑去洗浴间,把自己捯饬了一遍,疏好头发喷了定型,用刀片仔细地修掉了眉尾的杂毛。
他平时没在形象穿搭之类的方面花过心思,所以在挑衣服的时候犯了愁。他知道韩夏是个很注重衣着搭配的人,平日里韩夏的衣品好得也是堪比专业人士,所以他不能随随便便地套一身运动服出去。
他想了半天就把上回韩夏指给他的那套衣服熨平整,不想出半点差错。
一来二去,光是做这些准备他就花了不少时间,虽然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多小时,但是他怕堵车,于是着急地就出去了。
叫了一辆出租车就往珂宁大厦赶。
于是他就整整早到了一个半小时。
珂宁大厦的前台是认识白冬的,给白冬倒了茶水后,正想给韩夏的办公室打电话,被白冬拦了下来。
“过会儿再打,现在太早了。”白冬笑了笑。
如果被韩夏他这么早就到了,那人肯定该嫌他来早了,说他听不懂人话。
所以白冬就在大厅坐着等,看着珂宁大厦里来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