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by冷山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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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绪易感期,王小栗这段时间没出门这才耽搁了。
今天出来,正好他们吃饭的地方离林熙冉入住的酒店不远,于是两人联系了,王小栗说,饭后去找林熙冉。
车停在林熙冉入住的酒店对面的马路上,王小栗从车上下去了。
车门被关上之后,车里只剩下杨景和林之绪。
杨景这时候又开始和林之绪闲聊:“易感期不至多都是七天吗,你怎么这都十来天了才出来。”
“王小栗从去年就分泌不了信息素了,所以我比别的alpha易感期症状更严重一点,易感期前后也不太安全,稳妥起见,才在家里待久一点。”
林之绪这话说的时候语气不轻不重的,可是话里所展现出来的内容却让杨景大惊失色:“什么!?”
他简直不可置信:“你说你从去年开始,易感期都是自己度过的?这怎么过啊?”杨景神色复杂:“就硬挺啊。”
越是高阶alpha易感期的时候信息素牵引就越严重,杨景就算是没经历过,也对高阶alpha易感期得不到标记对象的信息素安抚会有多么痛苦有所耳闻,甚至听闻有失去自己omega的高阶alpha因为长期得不到信息素而精神失常疯了的。
“这你也受得了。”杨景这时候又想起来去年王小栗闹着出国留学一走了之那事,王小栗信息素消失和那事估计脱不了关系,王小栗一时心头不顺,做事做绝,现在拐过头来,然后林之绪受这罪。
“医生有没有说他多久能恢复?”
林之绪也没有隐瞒:“可能三四年吧。”他转头看了杨景一眼:“这事我妈还不知道,你回来到我家,你可别说漏嘴。”
杨景这时候身子前倾凑近了,胳膊放到了副驾驶椅座的后背上,声音也不由低了些:“你鬼迷心窍了吧!三四年,到时候你得变成什么样了,就这样你还照顾他,易感期的时候本就会变得心思敏感,负面情绪也会变扩大化,你说实话,他这样,你每次易感期的时候难道不恨他?”
林之绪垂眸,视线落在自己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上。
那里有层层叠叠褪去颜色的清浅疤痕,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林之绪并不是疤痕体质,甚至他很不容易留疤,那些浅一点的伤,在他身上半点痕迹都留不下来。
似乎是沉默了一阵,林之绪才再次出声:“怎么恨啊。”林之绪手指头在方向盘上不规律地敲动了两下:“我们在外上大学的时候,我有一次易感期,那时候已经是易感期末了,我打了两针抑制剂,吃了镇定药物,可是到了晚上还是没忍住拿头撞了房间的衣柜。”
林之绪抬起来眼睛望着车窗外,王小栗回来的身影。
“结果王小栗那个时候冲进来,进到我房间里,张嘴还没说话就吐了我一地,他一边哭一边吐,跟我道歉,抱着我跟我说对不起。”
“后来我才知道,每次我易感期,他都会疯狂地吃肉。”林之绪说:“从那以后,我就算咬了一嘴血,也没在房间里再锤门撞柜子过。”
车里突然安静下来,王小栗这时候一把拉开了车门。
他似乎对车里不同寻常的气氛并无所觉,还有几分欣喜地去拆手里的礼物包装盒。
等到把包装盒拆开,打开后发现是一盒造型好看的巧克力,王小栗介绍说:“这是林熙冉从国外带回来的。”
林之绪扫了一眼没说话。
王小栗这个时候已经不对林之绪对林熙冉的礼物夸赞几句抱有期待,林之绪只是这样给一个眼神,他好像就已经很满意。
王小栗拆了一个巧克,咬了一口,发现有点苦,于是捏着包装纸递到了林之绪嘴边:“太苦了,不想吃。”
林之绪看着递到嘴边缺了一口的巧克力,张嘴把那半块咬到了嘴里。
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他手打着方向盘,转出这个街道,一边说道:“不好吃了,知道给我了。”
王小栗急忙说:“我一会儿吃到好吃的也给你留。”
他很快就又开始了下一块的尝试,也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吃到甜的也给林之绪喂了一个。
杨景坐在后面,呆若木鸡。
在车停下,把他送到家的时刻,他看到王小栗转过身来,问自己:“你喜不喜欢吃,苦的巧克力?”
杨景往前瞥了一眼,看到王小栗已经把巧克力一堆一堆分好,别的都在盒子里,只有他最开始喂给林之绪那个苦的巧克力包装一样的那一小堆在他腿上。
剩下的甜的他给自己和林之绪留下,妄想把苦的推销给杨景。
在杨景狠狠拒绝,并用很大力气甩上车门的那一刻,他决定这一个寒假都不再请林之绪和王小栗这两个人吃饭!
第52章
除夕夜里,林淮诚所在的疗养院里,姜盈盈请来的三位护工在这晚放了假。
VIP病房里嵌墙式的显示屏里传来春晚的开场词,里面传来一片祥和的欢快的春节气氛。
林之绪和王小栗坐在桌前,姜盈盈夹了一只饺子,咬了一口,往躺在病床的林淮诚那里望了一眼,再转回来眼圈蓦然红了。
即使随着时间推移,林家人平时也在照常生活着,上大学的上大学,手握重金的贵夫人姜盈盈即使丈夫倒下也并未降低什么生活水平,连着疗养院里的陪护都请了三位为林淮诚做护理按摩,劳累不着姜盈盈什么。
到了这样团聚的日子,姜盈盈坚持要一家人一起过除夕,于是那个家在大年夜空下来,一家人在疗养院里和躺在病床上的林淮诚一起过年。
这顿年夜饭无疑是沉重而压抑的。
在这半年里,姜盈盈已经使尽浑身解数,请了许多专家来问诊,但是都得到同样的答复。
随着时间推移,她甚至开始求神问佛,找人来做法祈福,可以说已经为了让林淮诚醒来使尽了浑身解数,人都隐约开始有些魔怔。
好在她还有儿子能在她崩溃的时刻给予安慰,才能撑得她如今,接受林淮诚短期内无法醒来的事实。
这是这数十年来,林之绪他们家过得最凄冷沉闷的新年。
不善安慰人的王小栗在这样的场合下,根本不敢所言,只是看着林之绪的模样,伸手在桌下握了握他的手。
待到桌上菜冷尽,有些餐盘上的菜也没被多夹菜几块。
姜盈盈这时候看着他们说道:“一会儿饭后你们俩就先回去吧,我今晚住在这里,陪你爸。”
林之绪开车载王小栗回家里,街道上没什么人,估计都在家里吃团圆饭,不时从远处传来炮声和烟花窜上天炸开的声响。
两人在家里睡下一夜,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钟,姜盈盈回到家里,进到卧室捣鼓了一个多小时,脸上画了一个精致艳丽的全妆出来了,她敲响林之绪卧室的门,告知他们今天要回姜家。
姜盈盈从嫁给林淮诚之后过年其实并不太常回姜家,看望父亲一般都在节前,或者平常日子。
她其实有个小她四岁的弟弟,叫姜越辉。
姜盈盈虽是家里的老大,但是自小是不知道谦让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因此姜越辉小时候就没少挨姜盈盈欺负。
等到两人长大了,他们的父亲姜延贤,这位煤矿大老板秉承着暴发户出身的作风,姜盈盈被骄纵出来这样的性子,她的弟弟自然也是不逊色于她。
而且不仅如此,姜越辉别的本事没从姜延贤这里继承到,沾花惹草的本事却学了个透彻。
可是姜家这一脉也不知怎么,姜延贤年纪大了被酒色掏空身子后来在外面包养那么多也没能整出来个私生子,他这小儿子年纪轻轻早些娶了媳妇,媳妇却一直怀不上,到现在了换了仨老婆了,这第三任才给他生出来小孩。
姜盈盈从和林淮诚在一起,就越发瞧不上她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
而且姜越辉此前两任前妻都怀不上,一查还有弱精症,他这第三任老婆怎么就能怀上了,还一怀怀俩,给他生了个双胞胎。
姜盈盈怀疑那俩小孩根本就不是姜家的种,偏偏她那蠢货弟弟被他这位有手段的老婆勾了心神。
每次在姜家家宴上,碰见她那不成器的弟弟和那狐狸精托成一样的弟媳妇,她就止不住来气,可是每每她要说些什么,总是被林淮诚劝阻。
因此为了不添堵,姜盈盈跟姜越辉一家都尽量错开去姜家老宅。
可是今年,是王小栗和林之绪正式登记第一年。
姜盈盈该领王小栗回家,带到长辈面前过过眼。
姜盈盈这时候安排好家里佣人给车上装上些礼品,一边又给王小栗挑选了一件像样的衣服,让他换上。
她这个时候,开始试图扮演起来林淮诚的角色,坐上车之后,跟坐在后面的林之绪嘱咐说:“你小舅舅家那两个小孩被惯得不成样子,他们年龄小,万一说出来什么不好听的,你可别跟小孩一般见识。”
“你阿公三个月前伤了腰,到现在还在坐轮椅,大过年的,别气着他,让他过个好年。”姜盈盈这时候目光扫过王小栗又转回来:“你阿公喜欢有文化的孩子,我跟他提前说了,告诉他你们两个都在A大念书,他听了很高兴。”
林之绪说:“放心吧妈,我有分寸。”
他说完,看到坐在车里的王小栗一言不发,看起来有点紧张样子,于是跟他说:“不用害怕,只是一顿家宴,到时候你就坐我旁边,除了我阿公,别人和你说话你不想理就不用理。”
姜盈盈这时候不认同地转过身来:“你这也叫有分寸?”
林之绪说:“我小舅舅那种人,不认为有理他的必要。”
这些年来姜盈盈对姜越峰瞧不上眼的鄙夷态度也在潜移默化影响着林之绪。
姜盈盈回道:“那他也是你长辈!”
“妈,你能别学我爸说话吗,我听着别扭。”林之绪忍不住说道。
姜盈盈脸霎时一红,她最后一摆手:“算了,今天万一真有不懂事的说些胡话,你俩也别往心里去,我们早早去买吃完饭就回来。”
姜盈盈这时候又重复了一遍:“大过年的。”
十一点钟,姜盈盈带着家里俩来到了姜家老宅。
车驶进门,进了一个大门之后,又开了十多分钟,窗口闪过一些喷泉绿化景观还有些造型迥异的裸体雕塑屹立其间。
王小栗以前觉得他在林家生活的时候居住的房子已经够大,这时候第一次进到,把家修建得像是庄园一样的宅子。
他们到正厅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钟,姜盈盈进来,在姜家干了快二十年的老佣人见了她,忙笑眯了一双眼,高喊了一声:“哎哟,大小姐可算回来了!”
姜盈盈摆着手,听着这声打趣说道:“什么大小姐,刘妈就会拿我取笑!”她朝前走,刘妈过来接过了她正脱掉的华贵皮草外套,帮她挂起来。
姜盈盈问:“我爸呢?”
林之绪和王小栗这时候进门,在姜盈盈这声落下之后,正厅的西南角电梯门打开,姜延贤坐在轮椅上,轮椅在地面滚动的声音响起来。
姜延贤这几年明显身子不好,两鬓花白了不说,从伤了腰到现在三个月了,腰腿还是没力气,往后能不能离开这轮椅,真是两说。
林之绪这时候开口叫了一声:“阿公。”他这时候碰了碰他旁边的王小栗,低声提醒他:“小栗,叫阿公。”
王小栗原本正在打量着,他斜前方占据了整个墙面的巨型浴缸里面一条足有一米长的银尾鱼,被林之绪碰了一下胳膊,他骤然回神,看到前方坐在轮椅上盖着毯子的老人,他慌忙跟着叫了一声:“阿公,好。”还鞠了一个躬。
姜延贤这时候笑了一声,眼角的皱纹叠得更深:“好孩子,真懂礼貌。”他坐在轮椅上朝王小栗招了招手:“听说你和小绪今年正式登记了是吧,来,过来让阿公看看。”
王小栗这时候看了林之绪一眼,林之绪安抚他一样,点了点头。
他朝姜延贤走过去,姜延贤那双虽上了年岁,但还是显出来几分生意人的精明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了王小栗之后,对上王小栗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伸手握住了王小栗的手,在他手面上拍了拍:“是个本分孩子。”
他身前站着王小栗,这句话却是看着他的大女儿说。
姜延贤说完这句目光转回来,对王小栗说:“头回见你,总要给个像样的见面礼,不好叫你空手回去。”他这时候伸手,侧后方的佣人给他递过来一个礼盒,他把礼盒打开,露出来里面水头十足,成色顶尖的一块玉翡翠,上面花纹繁杂,王小栗还未细看认出来是什么就被姜延贤拿起来塞进了手里:“你瞧瞧可喜欢。”
这玉翡翠一看就价值不菲,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王小栗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似的,刚要看向林之绪,就听到姜盈盈出声道:“小栗,还不快收下,说谢谢?”
王小栗手里握着那块玉翡翠,听话地说道:“谢谢,阿公。”
这事刚落,那头姜越辉一家带着双胞胎就吵吵嚷嚷地进门了。
姜越辉的第三任妻子一进门,目光就落到了姜延贤那里,眼瞅着姜延贤手里空下来的礼盒,又顺着打量到王小栗那处。
姜延贤这时候也未计较姜越辉一家的姗姗来迟,吩咐道:“既然人来齐了,就让后厨赶紧上菜吧。”
他身后的佣人把他推到主位上,刚进门的还有端坐在沙发那里喝茶的姜盈盈这时候也都起身过来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