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by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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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人又强硬的沈绒其实拥有甜美、柔软又脆弱的内心,那是盛明盏最喜欢探索的地方。
每一次盛明盏想要剥开她、掌控她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尖戾、赤露,布满了欲念的阴云,连带着呼吸也在加重。
此时此刻,盛明盏露出了沈绒最熟悉的危险表情。
记忆之中的盛明盏会在下一秒将沈绒的手腕紧箍住,让她无处可逃。
沈绒喉咙微动,两人就这样望着对方。
半晌,盛明盏眼里的火泄了下去。
到最后,她也没有触碰沈绒一丝一毫。
盛明盏转身时,沈绒看着她的背影,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害怕的同时,竟有一丝无法自我欺骗的失望……
“妈,我明天再来看您。”
盛明盏在沈黛耳边轻语一句后,就离开了。
直到盛明盏消失在走廊尽头,沈绒才将暗暗远送的目光收回来。
我在干嘛。
难道我还在期待什么吗?是不是疯了啊……
沈绒烦躁且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往自己的胸前摸那枚戒指。
虽然分手之后,她将盛明盏同款定情信物从手指上摘了下来,藏到了脖子上,但它的存在依旧会给沈绒一种镇定的作用。
让她清晰地知道,过往的岁月不是一场梦。
可这次隔着衣料,什么也没摸到。
对了,她已经摘下来,放到口袋里去了。
再去摸口袋,什么也没有。
戒指不见了。
沈绒惊魂一颤,将所有的口袋都翻出来,包倒了个干净,又将自己上下统统摸了一遍。
没有……哪儿也没有。
沈绒脸色惨白。
跟随了她八年的戒指,丢了。!
第14章
沈绒找遍了医院、电梯、公交和她回来时的所有路。
像个傻子一样问路过的每个人,有没有看到一条挂着戒指的项链。
谁都没见过,哪儿都没有。
凌晨一点,她逆着寒风回到ZM广场,沿着整条长街奔回了面试的大楼。
这点钟大楼早就没人了,黑灯瞎火大门紧闭,沈绒根本进不去。
深黑的夜里,万籁俱静,只有她狂奔之后的喘息声格外清晰。
她没有面试官们的微信,只能发邮件给通知她面试的那个邮箱,巴望着对方能回复她。
一整天的奔波,让沈绒筋疲力尽。
她站在面试大楼下的路灯旁,看着苍茫的天际,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又下得这么大。
额头上出了一层的汗早就冻凉了,脸被吹得发痛。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戴任何保暖物件,甚至连手套都没戴,就这样在深冬极寒的大街上跑了近两个小时。
手指和脚趾冻得发麻,她沿着空荡荡的街道来来回回地走,没有立刻离开。
万一剧组回我邮件了呢,万一对方能过来帮我开门,让我进去找戒指呢?
她不想错过,不想走。
她有种预感,要是错过了今夜,戒指可能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围巾已经丢了,如果戒指再丢了的话……
手机被她握在手中,始终没有震动,没有任何信息进来。
她一次次地将手机屏幕解锁,一遍遍地确定手机有没有坏,有没有欠费停机,有没有任何异常导致她无法收到别人的回复。
一小时、两小时……
直到头顶落满了雪,她依旧像被全世界隔离。
没人理会她。
刚才的狂奔和四处找寻耗尽了沈绒最后的力气,她到底是累了。
走到面试大楼五百米外的24小时咖啡店里,点了杯热乎乎的可可,沈绒坐到角落里,发现耳朵又痒又疼。
她被冻伤了。
店员小姐送热可可来时,似乎认出了她,很兴奋地问她是不是沈绒。
沈绒强行撑起一点体面的笑容,点了点头。
“加油哦沈小姐。”店员小姐明亮的眼睛里藏着笑,“我和我的朋友们都等着你的新剧呢!”
“加油”。
这是个听到都让她从骨头缝里泛出疲惫的词。
看来今晚不会有人联系她了。
戒指……可能真的找不回来了吧。
就像她和盛明盏,早就走到了尽头。
她不该时不时想起曾经,不该因为对方有了新的生活而心生嫉妒。
沈绒看着眼前热可可上方升起的一丝丝热气儿,沉重的眼皮在拼命往下掉。
原来再难过的思绪,都抵不过生理上透支殆尽的疲累。
在被困倦牢牢捕获的那一刻,坠入黑色梦境的一瞬间,沈绒还在想,为什么以前盛明盏总是能把她弄没了的东西找回来。
为什么我自己却找不到。
去哪儿了……
“哪儿去了?”
初中生沈绒摔断的那只手还吊在胸前,另一只手已经在书包里掏了好半天。
沈绒抬起头,“我谱子怎么不见了?不会是昨晚打印之后忘了放进书包里了吧?”
没带谱子,晚上声乐课肯定又要被老师训一顿。
叫司机孔叔叔帮忙送一趟吧。
沈绒把她偷偷带到学校的手机拿了出来,给孔叔叔打电话。
好巧不巧,孔叔叔说他去帮沈黛接人去了,估计要晚上才能回来,这会儿在百公里之外呢。
“啧,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沈绒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垂头丧气。
同班同学全去上体育课了,她因为断了一只手暂时属于残障人士,拥有了半个学期的体育课“豁免权”,一个人在教室里自习。
顶着鬼哭狼嚎的北风回去拿一趟,会不会被吹得支离破碎?
还是干脆连声乐课一起翘了,回去美美地吃一顿巧克力蛋糕?
就在沈绒陷入自我纠结的时候,身边的窗户玻璃被敲响。
沈绒扭头一看,盛明盏站在窗外。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沈绒站起身来,将窗户打开。
初三教室在一楼,而她教室在六楼,完全不顺路,没有路过的可能。
“你打印的乐谱忘记拿了。”
盛明盏将乐谱塞了进来。
沈绒拿过乐谱,的确是今天晚上上课要用到的。
“谢了。”
沈绒真没想过盛明盏还有这用处。
“晚上沈黛又不回来,孔叔叔也在外地,我上完声乐课大概九点到家,今晚宵夜估计又只有咱们俩,你想吃什么?”
盛明盏见沈绒上半身倾向她,对着她甜甜一笑。
阳光正好落在沈绒的脸庞上,原本白瓷似的肌肤被阳光照出了清透的质感,吹弹可破。细小的绒毛柔软可爱,右眼下那两颗垂直的小痣,像一行细细的泪珠,非常特别。
沈绒眉眼间带着稚气,但更多的是日渐明晰的美。
如同一颗马上就要成熟的小樱桃。
盛明盏记得她俩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面。
三、四岁的沈绒成天拉着她的衣角可可爱爱地喊她“姐姐”,躺在她肚子上睡觉的时候还要握住她的手指。
那时候的沈绒就是颗晶莹剔透的小包子,可爱得让人都不舍得对她大声说话。
而现在的沈绒,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没有人会怀疑沈绒就是个美人胚,小少女正等待着岁月的雕琢,让她成长让她丰满,让她光芒四射地绽放。
“怎么了。”沈绒见盛明盏有些愣神,笑道,“决定个宵夜这么困难啊?”
盛明盏就要开口的时候,有两位沈绒的同班同学嘻嘻哈哈地一起上楼梯,在看到盛明盏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不见,立即被惶恐取代。
“不用,我不吃宵夜。”盛明盏习惯性低下头,说,“我走了。”
“哎,你……”
沈绒都没来得及叫住她,见她一阵风般消失。
盛明盏走了,两位同学进教室,又好奇又有点害怕地问沈绒。
“你,你认识那个初三转校生?”
“盛明盏?认识啊。”
沈绒见她俩这副模样,想起上次她问她妈盛明盏为什么转学时,她妈长长地叹了一声后,没有正面回答她。
“你怎么会认识那种人啊,沈绒,你胆子可真大。”其中一个女生搓着胳膊说,“那个姓盛的
身上背着条人命你不知道吗?”
人命?
这两个字很难不让沈绒想起盛明盏脖子上的伤口,以及她随身携带的刀。
靠……
沈绒后背有些发凉。
这能是真的吗?
放学的时候,沈绒独自走到顶楼,避开老师的耳目给沈黛打电话。
“沈黛女士,您比我想的厉害多了。”
沈绒一边说一边观察周围,像个正在和暗桩接头的地下党员。
“以前我只觉得您揍老暴揍得狠,现在才知道手段比我想得还多。不是,您花了多少钱,背着条人命都保得下来?”
对面的沈黛沉默了片刻后,懵圈道:“什么人命?”
“老沈家的背景比我想象的还硬啊,以后我是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沈黛被女儿说得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明白。”
沈绒这便将她听到的关于盛明盏的八卦给沈黛交待了。
沈黛听完后,都不知道气该往七窍中的哪个窍出来合适。
恨不得顺着信号过来,给这倒霉女儿的脑袋上爆个大栗子。
“少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你以为拍警匪片呢,还背条人命!”
沈绒差点脱口而出“那她为什么带把刀”。
幸好脑子转得够快,给压了回来。
“怎么,你们学校都这样传你明盏姐姐的事儿了吗?”
沈黛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生气。
“可不,都快传成□□千金了。”
“……”
沈黛也不知道她这伶牙俐齿的女儿话中到底有几分真。
“你别信。你明盏姐姐的事儿吧,挺复杂的。反正她不是个坏孩子,这点你妈还是可以跟你保证的。不然我也不敢将她往家里领。”
那天沈黛依旧没说清楚盛明盏复杂的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说要去忙,匆匆挂断了电话。
沈绒也不知道沈黛到底是真忙,还是又在回避。
十三岁的年纪,正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时候。
特别这“奇”还落在突然和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年龄相仿的女孩身上。
一
边想着盛明盏,一边从顶楼下来。
同班的秦允白着一张脸快步而过,险些撞上沈绒。
幸好沈绒运动神经发达,身子轻巧地一偏,躲过了。
秦允连说了三个“对不起”却没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更远的地方,似乎在警惕什么。
跟只出笼的兔子似的,一溜烟跑到拐角,光速下楼。
沈绒护着自己的断臂,“着急忙慌的,怎么回事啊。”
秦允坐在沈绒的斜对面,算是沈绒比较亲近的同学。
沈绒一向没什么朋友,自从一年前听到她某位“好友”私下跟别人说“沈绒有钱,当她朋友有吃有喝”之后,她就更不想费劲交朋友了。
谁知道这些人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什么嘴脸。
但秦允不一样。
沈绒早就发现这孩子傻乎乎的一根筋。
谁当值日生都可以让她来替,她从来没怨言。
虽然呆了点,可沈绒对她不用有防备心,算是个能说上几句真话的同学。
前段时间沈绒就发现秦允上课老走神,被老师逮了好几次。
学习成绩下滑,嘴角还有一块结痂。
沈绒问过她,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沈绒就没好再追问了。
沈绒走了两步,正觉得有些奇怪,迎面走过来两男一女初三生,嘴里说着“别给她跑了”,从沈绒身边一闪而过。
沈绒怔了一下,沉着双眸回头。
见那三人跟在秦允身后,一同往下走。
.
“咣当”一声,空荡荡的车棚入口,铁门被人粗暴地合上,随即被一根粗链条锁死。
秦允一退再退,直到身后是墙,无路可退。
“跑,再跑啊。”
两男一女围了上来,领头的男生起码一米八五,说话间带着火气,将一辆无人认领的破自行车一脚踹飞。
“你他妈还能跑哪儿去!”
巨响声中,秦允吓得一抖。
这处车棚早就废弃了,秦允上次就是藏在这儿逃过一劫。本来这回也想如法炮制,没想到这三人早就料到了。
“不会以为相同的套路还能行得通吧?”
“
累死老子了。过来!”
秦允哪敢过去,反而缩到了角落里。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真的没有钱了!最后一百块上周也给你们了啊!”
“谁说你没钱了,我看那块手表起码八千块吧。”
“哟,还是浪琴的。”
秦允立即将手表捂住,把手藏了起来。
“这,这不可以,这是我外婆留给我的,是她唯一的遗物……”
秦允还没说完话,一米八五一巴掌打在她的耳朵上。
耳鸣声“嘶”地摩擦着她的耳膜,秦允一下子被打懵了。
身后的女生骂道:“谁他妈的听你废话,快点拿出来。是你自己剥还是我们帮你剥?”
另一个男生拿出手机,打开摄像模式,歪着嘴笑道:“只剥手表也太没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