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by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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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刚刚回到家,杨晟的短信就进来了,卡着她见到小命被虐待的点来给予她警告,分明是想让恐吓更加恐怖。
杨晟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家。
她的行踪一直都被杨晟监视着。
想到这件事,沈绒浑身的鸡皮疙瘩战栗。
感觉有一双贪婪的目光贴在她的肌肤上,粘腻又恶心。
往外看了半天,没有发现可疑点。
也是,对方也不傻,不会轻易暴露。
要搬家吗?
可她才签了一年的合同,押一付三,这才刚住了几天。
如果提前搬走的话,四个月的房租就得打水漂。
可如果不搬走的话……小命会陷入危险,她本人也随时都有可能被破门而入的讨债者威胁到人身安全。
去住酒店倒是有安保,但大多数酒店是不让携带宠物的,她现在也没这个钱。
报警吗?报警也只能震慑一时,除非她住在警察局,不然永远都有被找到的可能。
怎么办……
沈绒正在发愁的时候,姜哲成的电话来了,约她现在见面。
沈绒扶额,“……”
人家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家干脆是整个屋顶被龙卷风卷了个稀烂。
她本人都还坐在废墟之中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就有人喊她来联袂给乡亲们唱一出好戏。
沈绒让姜哲成把餐厅的地址和时间发给她。
她将地上肮脏的脚印拖干净后,试着再把门锁上,发现门锁被撬坏,根本合不上了。
沈绒站在客厅里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想了想,打开手机通讯录,拖动着通讯录页面往下走。
指尖掠过
被她人工置顶的盛明盏,稍微顿了一顿之后继续往下滑,找到了大姨的电话。
她给大姨打电话,希望能将小命借宿在她家几天。就几天,不会耽误她出国。
大姨很爽快地答应了。
小命对大姨很友善,大姨也爱狗,有大姨照顾应该会比待在她身边安全。
“等我找到更安全的住所,就把你接回来。”
沈绒帮小命处理完伤口,摸着它的大脑袋,嘱咐道,“你要乖哦。”
小命坐了下来,歪了歪脑袋,吐出舌头,就像对着她笑。
门关不上就不关了,反正破房子里没值钱的东西,谁想偷就偷吧。
将小命送上大姨的车之后,沈绒马不停蹄地奔向下一个目的地。
傍晚N城陆续亮起了灯。
星星点点的灯火,温暖不了堆积在骨头里的寒意。
沈绒到餐厅的时候,将挡雪的伞一合,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角落的位置。
以前她会大大方方地走进来,并不忌讳被人认出来。
但今天她有些敏感,没摘帽子和眼镜。
而且她的状态有点不太好。
刚才出门之前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体温计,一量,38度了,的确在发烧。
在楼下药店买了退烧药,为了赶公交车一路小跑,在车上吃了药后神志低迷,还不敢睡觉,生怕坐过站。
到了餐厅坐下之后,姜哲成先跟她诚恳道歉,又是一番掏心掏肺,说这部歌都很难,交给别人不放心。再诉苦剧时间很赶,资方想下个月就开始技术合成,所以宣发才会这么急,希望她体谅体谅。
沈绒都懒得跟他说这不是赶不赶的问题。
别说合同,就是连口头答应都没有啊。
而且……
“下个月就技术合成?这个月都过了一大半了,都还没排练啊。”
沈绒知道现在整个长街的气氛都很浮躁,大家都想着多赚钱、赚快钱,但是像他这种做法,沈绒是很不认可的。
排练不够,进入到技术合成也会很匆忙很勉强,到最后就是个一团乱的局面。
这种极限压缩成本和投入的戏,能是好戏吗?
姜哲成摆
摆手,一副看透了的表情,扁着嘴说:
“嗐,两周排练足够了,现在都这么干。沈老师你那是阳春白雪,可咱们下里巴人这套多得是人爱吃。您可能不知道吧,我上一部,都市纯欲剧,多少观众进剧场就为了看女主角在床上将男主角衣服撕开的那段!都爆了有没有!票房去年TOP3,一年票房是您《汝宁》总票房的两倍。”
无言反驳的沈绒,“……”
她还真听说过这部剧。
排练《不可抗力》的时候,正好公布去年长街票房排名,同剧组的男主角对这剧嗤之以鼻,说这就是劣币逐良币的典中典。
“这种剧组简直是业界毒瘤!我一辈子都不会和这样的剧组合作。跌份!”
沈绒怎么会想到,此刻她就坐在“毒瘤”面前,被恶魔的尖刃抵着良心,为了七位数的酬劳心动不已。
姜哲成在这里跟她说《撩动全城》的规划,从长街开始,展开全世界巡演!
去日韩去德奥,去伦敦西区去百老汇……从连演三百场到连演三千场,目标是成为长街最受欢迎最长寿的点唱机音乐剧!
姜哲成画了一个又一个连环大饼,沈绒却没胃口吃。
“姜总,我再想想吧。”
沈绒最后也没能给予一个肯定的答复。
姜哲成却是信心满满,没逼沈绒,微笑着说:
“好呀,那我就等着沈老师了。我手机二十四小时为沈老师开机。”
心烦意乱的沈绒那时候并没有发现,在这餐厅另外一侧的角落里,坐着两个人。
她非常熟悉的人。
盛明盏和牟梨。
叮。
牟梨将咖啡搅拌勺放下,不满地看向对面的人。
昨晚,意料之中,牟梨接到了盛明盏的电话。
她带着轻佻的笑意,问盛明盏:
“之前一直都说没时间和我吃饭,现在是有时间了吗?”
她俩终于见面了。
牟梨带着好心情来到餐厅,想看看求人的盛明盏会是个什么模样。
可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盛明盏全程都在慢悠悠地吃着那份五分熟的牛排,什么话都没说。
牟梨很想问她,应约之后一言不发是什么意思。
这女人和多年前一样,不喜言语。
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谁也不知道她此刻的情绪,在做什么盘算,开口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如果你一直都这样的话……”牟梨捻起一块粉色马卡龙,挑起眼皮看向盛明盏,“我可能没办法把戒指还给你哦。”
盛明盏切牛排的动作没有停,熟练,轻轻松松。
她还是没开口,甚至没看牟梨半眼。
就像是没听到她说话,面前没这个人。
牟梨:“……”
你可是为了戒指来的,居然还敢摆出一副臭脸?
牟梨有些气闷。
无法否认,盛明盏的长相、气质和能力,全都长在牟梨喜欢的点上。
她就是喜欢盛明盏对一切都冷淡,却又有狂热的一面。
大学的时候,她曾经亲眼看见盛明盏送扭伤了腿的沈绒去医务室。
在无人的医务室里,盛明盏单膝跪在沈绒面前帮她上药,活动脚踝。
躲在窗边看见这一幕的牟梨无法相信。
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盛明盏,居然会将谁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呵护到这个程度。
甚至沈绒笑着用脚尖在她心窝里划圈,她都没有任何意见。
温柔地笑着,握住她的脚踝,生怕这点儿动作就会重新让她受伤似的。
牟梨几乎看呆了。
盛明盏身上有一种模糊了性别的魅力,牟梨并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但她在上大学的时候的确对盛明盏非常痴迷。
直到后来盛明盏居然为了沈绒,将她拉黑。
曾经的白月光变成了心头一根刺,每每想起就会痛。
随着盛明盏和沈绒在长街大热,这根刺变得了怨毒的心情,让她恶心。
她告诉自己,我早就不喜欢盛明盏了。
她恨盛明盏,更恨沈绒。
听说沈绒落难的时候,牟梨开心得一夜没睡。
她谋划着如何再踩沈绒一脚,让沈绒永远都不可能翻身的时候,听说盛明盏回来了。
为什么盛明盏突然回来了?是为了沈绒吗?
这两个人不是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你们俩别想重归于好。
牟梨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道,我会将你剥开了,握在手里。看看像你这样的女人被折下来之后,放低了姿态对人千依百顺起来能做到什么地步。
吃饭的全过程,牟梨都在试图用沈绒的戒指诱使盛明盏开口。
如果顺利的话,今晚就会要求盛明盏上她家去,让盛明盏度过一个终身难忘的夜晚。
即便如此,戒指也不会轻易还回去。
这些年被忽略所受的屈辱,牟梨自然要全部讨回来。
可是,盛明盏人是来了,但无论她怎么暗示,甚至是威胁要将戒指丢了,盛明盏都一言不发,专心吃着眼前的食物。
牟梨握紧了刀叉,羞辱感更甚。
盛明盏吃完了,将餐具放下,不为意地抹嘴时,轻飘飘地抬眸,终于分了牟梨一眼。
“如果你不打算将不属于你的东西交出来的话,恕不奉陪。”
两人目光交汇,牟梨发狠的眼神立即收了回去,柔软地笑着说:
“以前我只是猜测,不过现在我很肯定……你和沈绒曾经在一起过吧?借着姐妹之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干过多少外人不知道的龌龊事呢?”
盛明盏安静地听完她说的每个字,如水的眼神透过眼镜片看向她。
被这样一双眼睛凝视的一瞬,牟梨心思摇摆。
她到底在不在意这戒指?
就在牟梨心下动荡的时候,盛明盏淡淡地开口:
“据说你父母几乎将所有身家投在了久腾地产项目。”
牟梨目光一聚,“什么意思?”
盛明盏甚至对她笑了一下。
“这个项目最近我也在接触,以后自然有机会见面。戒指我可以再定,但你和你父母的人生到此为止了。”
说着盛明盏打算起身,惊恐的牟梨一把摁住了她的手。
就在牟梨想继续追问的时候,盛明盏用力将手抽走。
牟梨见盛明盏的眼神从自己的脸庞掠过,望向身后。
牟梨诧异地回头时,正好看见沈绒在看她们。
盛明盏站了起来,抓起手包从她身边快速而过,丢下一句话,
“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盛明盏人高腿长,即便步伐没有匆忙到狼狈的地步,却也因为毫不犹豫地前行卷起一阵风,“呼”地一下,将牟梨的发梢带至半空。
牟梨的目光随着她追出去,见盛明盏跟在沈绒身后走出了餐厅,但和对方保持着距离,相当克制着,没有上前将对方拉住。
“盛明盏!”
牟梨对着她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大喊,餐厅所有人都看向她。
牟梨的心狂跳着。
她想将我们家踢出久腾地产项目?
不会的,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牟梨双手攥紧桌布,她肯定是在吓唬我!!
第19章 019
沈绒被姜哲成塞了一堆的饼,加上退烧药完全没有起效,发烧的症状越来越清晰。
她没胃口吃任何东西,只想快些回去睡一觉。
让姜哲成再给她一点考虑的时间,便离开了。
没想到在离开的时候,一眼看见了盛明盏和牟梨正在共进晚餐。
跟她们的距离有些远,听不到两个人在说什么.
但是牟梨握住她手的场面,即便餐厅为了营造氛围将光线调得再低,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沈绒想到了那天在御满东风门口,牟梨也是这样摸了盛明盏一下。
行,感情挺稳定。
看来刚谈恋爱的时候大家都差不多。
公开场合也克制不住想要贴过来蹭过去的,没什么公德心。
从餐厅出来,脑袋还烫得能滚熟鸡蛋的沈绒,被迎面而来的寒风扑了个正着。
她想起,丢了那条围巾之后,一直都没记起来去买新的。
没有围巾护着脖子,之前也冷,但那是皮冷。
可这会儿或许是因为生病了,风从皮肤直接渗进到了骨头里,从胸前灌到了后背心。
吹得她魂在摇摆,冻得她狠狠发抖。
她低着头逆着呼啸的北风,走到公交车站等着车。
车就像是故意作弄她似的,怎么都不来。
害得她思绪在烈风中恍惚着,一件往事忽然而至,打在她心上。
高中那会儿流行手机链,小小一只手机要挂无数花里胡哨的手机链。
沈绒也不例外。
她看中一条柔软的狐狸尾巴挂件,开开心心挂了小半年之后,又喜欢上了一个兔耳朵挂件,便将那狐狸尾巴给换掉了。
盛明盏拿着她换下来的狐狸尾巴,问她:“你不喜欢它了吗?”
沈绒说:“我有新宠啦。”
一直到上大学,盛明盏自己赚钱在大学边上买了房,沈绒整理屋子的时候,居然又看到了那条熟悉的狐狸尾巴。
沈绒诧异地问她:“为什么你还留着这玩意?”
盛明盏说:“你以前那么喜欢它,万一以后又开始喜欢了,找不到它,你会难过的吧。”
盛明盏总是留意着、精心收藏着关于她的点点滴滴。
不是因为盛明盏这个人记性有多好,而是因为在意。
因为在意,才能面面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