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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水——by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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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的人也没说话,沈绒却觉得无声又专注的视线汇聚在自己的后脑勺上,灼得她连着心一块儿发烫。
  盛明盏安静地凝视她,没有任何动作。
  等待着她凝视的女人先做选择。
  片刻,沈绒抬起双手,将腰带覆盖在眼睛上,再伸到脑后,想为自己打个结。
  她还是选择将自己眼睛蒙起来。
  不知道是失去了视觉,还是被一声不响凝望着的缘故,她发现自己的手变笨了,一个小小的结怎么都打不好。
  她不知道这双手的颤抖,有没有被身后人察觉。
  半天结也没系上,沈绒正发躁,身后人直接贴了上来,似乎对她慢吞吞的举动不太满意,将腰带的两端握了过去。
  猛地一束,腰带结结实实打好了结。
  沈绒能察觉到这个动作间带着些脾气。
  又是一场唇舌纠缠,沈绒明白。
  她要什么,我配合就是。
  没想到身后人没给她转身的机会,直接将她压在了岛台上。
  指背从她的脸侧慢慢划过,点过她的鼻尖,停驻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
  午夜点四十六分,几乎要昏迷的沈绒,终于被抱回了自己的床上。
  床单刚刚换过,弥漫着让人舒心的淡香。
  抱她回来的人怀抱很稳,一开始还下意识抗拒的沈绒,在浅浅的梦中不自觉地依偎上对方。
  像只失散多年,终于认了主人的小宠物。
  被安置在床上,只有很小的颠簸感,沈绒还是醒了。
  双唇动了动,呢喃着。
  眼睛依旧被蒙着,沈绒不太舒服地抬起下巴,难受地哼了一声,雪白的脖子随着她的动作仰动。
  沈黛的卧室在一楼,刚才她们也在一楼。
  时隔太久未经历的风雨突然而至,生涩的沈绒差点承受不住。
  但怕沈黛发现,她硬是将所有声响死死控制着。
  只有盛明盏熟练地挑衅时,才会不小心在耳畔漏出一点。
  之后见沈绒不太舒服,盛明盏想将她蒙眼的腰带解开。
  手
  刚刚伸到她的脸边,就被握住了。
  “走吧。”
  沈绒的声音明显沙哑了,她倦了。
  说完这两个字,红肿的唇瓣便紧紧闭合了起来,并不想再多言。
  离去的脚步频率比来时的缓慢。
  卧室门合上,又隔了半晌,沈绒才将腰带解开,压在心口,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
  小夜灯将这间屋子套上了一层薄薄的、虚幻的暖意。
  这点儿暖意和那个人的体温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那个人才刚刚离开,想念就如影随形地打在她心上。
  想再次被拥抱的感觉是萦绕心头的蛇,越挣扎,将她困得越牢。
  沈绒紧紧抱着抱枕。
  抱枕上还残留着孤女那份淡淡的焚香气。
  为什么她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了?
  沈绒将头埋进柔软的抱枕里。
  偏偏她的一切,盛明盏还那么了解,轻而易举就让她缴械投降。
  她又变成了盛明盏手里的傀儡。
  沈绒有些烦躁地拧起眉。
  为什么要和前任做到这种地步?
  简直和热恋的时候没有区别。
  甚至因为隔着一层没有拆穿的身份,比那时候更加迫切,更有感觉。
  盛明盏一定察觉到了。
  那只好看的墨绿色手表,都蒙上了一层水色。
  沈绒脸上烫得要命,蜷起身子。
  更要命的是,她刚才将盛明盏驱逐,是害怕盛明盏留下来,她会再一次主动讨要。!


第72章 072
  那一夜隐秘的骤雨让沈绒不好受了几日。
  她用繁忙的看护,以及超负荷的工作,努力将心头那份空虚填满。
  闲下来的时候也难免去回味那天久旱逢甘霖的滋味。
  回味的同时又疑惑。
  怎么就这样了,怎么又和盛明盏做了?
  不都分手了吗?
  沈绒揉完脸又去揉头发,没憋住,拿出手机搜索。
  在搜索框内刚打进“和前任”这三个字。
  立即出来了一堆联想搜索词条。
  【和前任分手了还是放不下怎么办】
  【和前任复合的聊天技巧】
  【和前任又做了怎么办】
  ……
  好嘛。
  这几个词条完全概括了她最近的经历。
  看到大家都有相同的困扰,沈绒稍微安心了一点。
  前任本来就是很微妙的身份,特别是盛明盏这种前任。
  沈绒从青春期开始,所有的情感毫无疑问全都给了盛明盏,所有的第一次都是盛明盏的。
  盛明盏不在场的任何时候,沈绒就是个对性完全没需求的状态。
  她在时,则是另外一种情况。
  只有盛明盏能开启她的成人模式。
  她的需求她的喜好,只有三字女士能丝丝入扣地满足。
  恋爱方面合不合适两说,身体上是绝对合拍的。
  所以,她的身体再次臣服于对她无比了解的前任,这没什么可耻的。
  再说了——
  沈绒确定,世间的前任千千万,也不只她一个人和前任滚在一起。
  .
  某日下午,沈绒和盛明盏约好了时间,她排练到下午三点就回来,之前由盛明盏照看沈黛。
  沈绒回来时,盛明盏和沈黛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盛明盏将平板支起来,放在白色的户外桌上,正在给沈黛播放以前的录影。
  沈黛坐在摇椅里沐浴着阳光,身上盖着一条温暖的毯子。
  睡眠时间越来越长的小命伏在沈黛的脚边,睡得呼声阵阵,软软的耳朵尖被什么东西时不时骚扰一下,
  一跳一跳的。
  平板里播放的是盛明盏刚刚考上大学那会儿,她们一家三口在这个院子里种樱花树的场景。
  盛明盏架了个机位,全程自动拍摄。
  还没开始干活,沈绒就兴致勃勃说要挖一个可以把站着的盛明盏整个埋进去的深坑。
  等到拿来铲子没铲几下,她手掌磨得发痛,就不想干活了,被盛明盏叫好一顿嘲笑。
  沈绒手里还粘着些土,听到盛明盏笑话她,便直接扑到她背上,要把手里的土往她漂亮的脸蛋上糊。
  “妈,你看小绒!”
  盛明盏绕着沙发跑了三圈,沈绒这只小厉鬼还紧追不舍。
  沈黛在一边忙活,根本没空主持公道。
  眼看就要被沈绒追上抹一脸的土,盛明盏眼疾手快,一个反手把这捣乱鬼给摁到了沙发上。
  “你耍赖!”沈绒被压在沙发上起不来,气呼呼地抗议。
  “我怎么耍赖了?我凭本事给你摁这儿的。”
  “你比我高十公分,就是耍赖!”
  听沈绒强词夺理得相当理直气壮,盛明盏也不跟她多废话,利用处于上位的优势,借着体重一只手将她两条胳膊压在头顶上,另一只手去挠她怕痒的腰,也学着沈绒的语气理所当然地说:
  “没错,我就耍赖了。”
  沈绒被她挠得又哭又笑,却怎么都挣脱不了,脸都红了,整个人在盛明盏身下缩成一团。
  “不来了不来了!”
  “你说不来就不来?嗯?”
  “真的不来了,好不好嘛盛明盏……盛明盏!”
  “求个饶我听听。”
  “你好烦人!”
  “嗯?烦人是吧?”
  “啊——啊啊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原本是一家种树的温馨场面,谁能想到突然往奇怪的方向去。
  要是她俩之间清清白白,或者没人知道她们暗通款曲,那都好办。
  偏偏在场的三个人都心里有数。
  这原本真是姐妹之间的打趣,立即被染上了一层说不清的滋味。
  视频里的沈黛乐得哈哈笑,视频外的沈黛尴尬得恨不得立即昏睡过去。
  刚回来的沈绒听到视频里自己没羞没臊的声音,一口气差点将天灵盖都蒸熟,立即上来就要关掉平板。
  盛明盏抢在她前面,帮她关了。
  “看看照片吧。”
  盛明盏不愧是家里心里素质最好的,脸上半点情绪不露,快速预览了一番文件夹里的照片,确定没有什么再引发社死的照片后,开始幻灯片播放。
  刚将平板架回去,就接收到了沈绒怨念的眼神。
  当着沈黛的面,两人不太好过多交流,盛明盏没说话,只是耸了耸肩。
  这一个小动作也足够了,沈绒知道她的意思是“我也没想到”。
  沈绒定了定神,试图遗忘自己被盛明盏逗弄得娇羞不堪的视频画面。
  坐到沈黛身边,陪着她一起看照片,回忆这些照片都是在什么时候拍的。
  一边回忆,一边难免也会想,盛明盏的平板电脑里居然还保存着这些。
  看来她当初离开沈家的时候,也并非像沈绒想得那般绝情。
  沈绒的目光悄然落在盛明盏支着下巴的手腕上。
  那只墨绿色的手表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又高调的光。
  想到那日从表盘上滑落,滴滴答答滴在地上的动静,沈绒就浑身不自在地换了个动作,假装撑着脸,实则在用手指将已经烫得难受的耳朵遮起来。
  那天表现异常的不只是极度亢奋的沈绒。
  1女士也相当失控,沈绒求了两次,她都没有停下。
  无论是手法、顺序,还是被表白者触怒之后过激的反应,全都是沈绒最熟悉的感受。
  沈绒心里有数,对方恐怕也了然于心。
  就算她一直咬着唇,1女士也不用从声音的变化来了解她的状况。
  沈绒无法想象,1女士在看到手背和手表被染得一塌糊涂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是不是在心里嘲笑她太容易被掌控?
  沈绒没辙。
  她这辈子到现在为止,就只有过这么一位恋人。
  她的一切都是被这位前任开拓出来的。
  迄今为止刻在她骨子里的印记和习惯,恐怕还带着三字女士故意留下的偏好。
  在这方面
  她的确只有被拿捏的份。
  还以为盛明盏会直接换一枚表,没想到居然还戴着。
  沈绒眼神又凶狠了一些。
  存心让人忘不掉是么……
  大概是沈绒的目光太过炙热,用手背支下巴正在看照片的盛明盏,察觉到自己被盯了许久,慢慢看了过来。
  盛明盏的眼神和手表出现在同一画面中,沈绒闪避不及,留下了一个太过明显回避的轨迹。
  盛明盏淡然地看着她,从她眼下的小痣慢慢转移到她粉红的耳尖上。
  沈绒的耳朵白皙得过分,尖端的粉色和下半截对比明显。
  盛明盏就这样一直凝视着,活生生地用视线将沈绒整只耳朵熬红。
  直到沈绒暗暗用凶神恶煞的目光警告她,她这才满意又从容地结束灼人的盯梢。
  耳朵过热是一件很烦人的事。
  沈绒知道盛明盏仗着对她身体极其熟悉,便肆无忌惮地乱埋火种。
  要不是沈黛还在这儿,沈绒恨不得立即赶人。
  大概是戏弄沈绒戏弄得身心舒坦了,盛明盏和沈黛稍微又聊了一会儿,便说还有事,要先离开。
  “平板就放在这儿。”盛明盏穿外套的时候说,“妈想看,随时能看。”
  坐椅子上的沈绒懒洋洋地抬了抬眉,算是应她。
  盛明盏走过来冲着她抬起手。
  沈绒心中猛地一跳,以为盛明盏要摸她的脑袋。
  她立即将脑袋往右一偏想要躲开,与此同时,盛明盏的手明明白白地落在了小命的脑门上。
  沈绒:“……”
  盛明盏:“?”
  小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在这里守株待摸半天,终于被顺了一下,直接跳了起来,跟在盛明盏身后兴奋地狂摇尾巴。
  沈绒没眼看,心里暗暗骂它是个没出息的叛徒。
  盛明盏走到院门口了,回头深深地看了沈绒一眼。
  你不会以为我能当着妈的面摸你吧?
  沈绒:“……”
  快滚。
  盛明盏走之后,天色渐晚,太阳落了下去有些冷,沈绒便推沈黛回屋了。
  刚想接着看照片,奶奶来了。
  奶奶居然自己来了,沈绒看她眼睛红红的,一进门就开始抽泣,便知道肯定没好事。
  进了屋,还没坐下她就跟沈黛在那儿细数爷爷的一桩桩一件件。
  情绪逐渐有失控的迹象。
  沈绒在厨房给沈黛准备药,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将奶奶带着怒气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奶奶之前就对爷爷恶劣的态度不满,这老头病得糊涂,脾气也每天不重样地惹人嫌,成天将尽心尽力照顾他的奶奶往外赶,口口声声不要她照顾,要请护工。
  甚至说要跟她离婚。
  爷爷已然成了整个病区的笑话。
  一开始奶奶不能理解老头性格怎么会变成这样,护士长跟她说,很多年纪大的重病患者都有类似的问题。因为生病性情大变,越是亲近的人他们越是会撒泼。有可能会随着病情的好转一起好转,希望奶奶能多理解多宽容,毕竟病痛难忍,这是没办法控制的事情。
  奶奶听她这么说,原来别人都这样,虽然还是很气,但心里多少平衡了一点。
  既然老头想找护工,那就给他找个护工照顾着,奶奶还乐得省事。
  “正好,他要护工那就让护工陪着他。”奶奶跟沈黛说,“我就在这儿照顾你,让小绒也休息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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