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跳台滑雪退出娱乐圈——by白马骄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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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班孩子们,其实从上学期了解凌放选择的项目到底是个啥,就觉得:跳台滑雪什么的,简直太酷了!
要说以前,还因为凌放是上过电视的小明星、妈妈是大明星,就觉得有点隔阂,现在可都是一口一个放哥地叫哒。
怎么说呢,“放哥”也只能请这群鬼灵精怪的小同学多吃几顿烤肉,毕竟被叫一声哥,啧。
今天想感谢大家,额外给小同学们加个餐还不行呢,大家要晚自习,他不参加,要去省队晚训,就和同学们说好改天吃——果不其然,淡淡的一句话,引来一片雀跃欢呼。
市二中是乌市乃至全省最好的初中,普通学生学习压力挺大,有点什么有趣的事情,都能乐呵半天。
“钓鱼”成功的事情已经在班里传遍了,这感觉,岂止一个爽字!
凌放神色沉静地坐在一群活蹦乱跳、青春洋溢的初中生里,托着腮听课——物理这段他复习过,难免容易走神。
听着听着,他把目光转向窗外的天空,那么高、那么远,他抿抿嘴唇。
想飞。
晚训时,叶飞流告诉凌放,省队通过总局争取到一个FIS跳台滑雪洲际杯的名额,大概率是去日本藏王站。
总局那边,在滑雪方面青少年赛事名额的运作上,目前还是比较薄弱,至少肯定比不上花滑、速滑等项目。
今冬能给凌放安排的估计也就这么一站洲际杯,再有就要等夏天,可能送他去一站夏季洲际大奖赛。
这也正常,放在任何国家,跳雪运动员14周岁去比赛,也都是历练为主。凌放这个名额定这么早,是因为凌放的试训成绩遥遥领先、一骑绝尘,俨然是18岁以下无敌手,甚至同场地数据,他都压过国家集训队的成年运动员。
那么这倒省事儿,比起体操、花滑等国内青少年组竞争的情况,跳雪这边甚至都不用任何选拔——
叶飞流直接拎着凌放,带个队医,随队跟一位体育局工作人员兼翻译,就四个人去,比唐僧取经都少带一匹马(。)
机场落地后,都不用租中巴了,一台SUV保障全员,倒是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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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3月初,日本藏王町。
这里是日本最大的单体滑雪场,海拔1426米处设置的这座山形市藏王跳台,是FIS标准比赛K90跳台,多次承办过国际跳台滑雪比赛的洲际杯和世界杯分站赛事。
位于山形县的藏王山区往往是灰蒙蒙的,据说在山顶能看到蓝天白云的几率不大。不过洲际杯当天,海拔1518米的跳台顶上,阳光挺好,天也很蓝,只是风大点。
凌放站在距地面垂直落差一百多米的出发点,坐在金属横杆上,踩着的雪板已经严丝合缝地扣进了冰滑道,40度倾斜的滑道在这个视角看,和直着下去的差别不大。
他双手向后握住横杆,这个姿势,随时轻轻一推、松手就能出发。
往下看,只见着陆坡上一片皑皑白雪,干干净净,瞧着就那么顺眼。
冬季赛季临近尾声,藏王跳台用降雪加人工造雪,保障两天比赛还是绰绰有余的。
着陆坡的停止区边是观众区,那里还站着不少本地观众,大多都是组团来看参赛的几位日本小将的,现在也抬头看过来——
现场没有大屏幕,观众们看不清运动员挡在琥珀色宽边滑雪镜后的脸,这个距离,在现场主要就看空中身姿。
凌放也看不清观众的面孔。他的心情波澜不惊,脉搏韵律平稳。
……等等,这次是不是……稳得有点过了?
第18章 鼓点
从前,叶飞流也感叹过:凌放本来就是很沉着的性子,但是吧,有时往下跳的样子也太镇定了些,小徒弟的表情那何止是沉稳,简直是铁铸的,一丝儿波动都没有。
就连曾经带过不少雪上多项目、各年龄段运动员的省队总教练闫肃,都为此惊讶过。
省局今年批过跳台滑雪队出国训练,凌放在第一次跳90米训练跳台前,试跳了70米台,完成度很高。当时闫肃就在旁边。
老教练早知道这孩子有种难得的沉静气质,心态极稳。但是那回格外特殊——凌放跳下来,平安着陆,抿着嘴脱护目镜。迎着阳光,闫肃正正好好看着他的眼睛。
少年乌黑的眸子,有种仿若无机质的光泽,像隆冬的冰面,不带感情色彩。
闫肃当即心头一跳,某种说不出的危险直觉,让他叫住了往回走去,打算跳第二次的凌放。
闫肃沉吟片刻,没有和凌放说什么,怕反而影响孩子心态,而是决定继续观察。凌放不知道,那年冬天他差点就不能进行90米台训练。闫肃第二次看他跳,加上后面半个多月,看着又没有那种异样的感觉了,孩子还是没什么表情,可是眼神却明亮锋利,有着悦动的微光,每次跳跃能看得出喜怒哀乐。闫肃那时才决定放开他训练的。
凌放自己其实也有过感觉,正常情况下,基本的兴奋他还是有的,并不是每次都毫无波澜。
他是极偶尔地,才有现在这种完全空白的状态。心里太静,像冷寂的雪原。
凌放之前也想过,难道说,是自己前世经历过120米跳台,现在再跳90米及以下,会闪回般、间歇性地,嫌弃不刺激?
何况他确实比较大心脏。
可是,在赛前,尤其在爆发性强的项目里,运动员要适当保持兴奋度,自己现在的兴奋程度甚至不如前两天训练,这种倒错就有些荒谬了,并不是好的状态。
凌放在滑雪镜下不动声色地蹙眉,然后开始用上回训练时偶然遇到这个情况时,突发奇想自创的办法——在心里哼一首暗黑风格的高亢重金属摇滚。
《Last Ride Of The Day》,来自一支芬兰金属乐队,旋律重得很。虽然凌放唱歌五音不全,但是人在脑子里哼歌时往往觉得是无声天籁……
凌放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沉静,谁也看不出这个未满十四岁的少年,其实正在心里激情打架子鼓,只为了提提状态。
幸好有用。
凌放的心跳似乎跟着脑子中的鼓点一同澎湃起来——与此同时,他能体会到小腿和腰腹肌肉有一瞬间不自觉的绷紧,又缓缓放松。
这才是他想要的。
如果这会儿,有人给凌放测大脑皮层活跃区域和血压等指标,就会发现,在登上跳台并完成准备等待出发的一分钟后,他的指标才终于发生了绝大多数职业运动员一开始就有的波动。
不过此时凌放就放心了。
看来刚才大概是错觉,他只是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BGM啊!
状态到位了,凌放再次看向教练台上手持小旗却一直没动的自家教练叶飞流。凌放的等待时间有点长,这个随时出发的姿势已经保持两分多钟了,叶飞流还没有下达出发指令,看来是当前风向条件不合适。
是的,裁判许可运动员跳跃后,叶飞流就一直紧紧盯着面前的风速风向电子屏,判断安全性和时机——
好,左侧风终于减弱了……
现在相对平衡……
就是现在!叶飞流果断挥下了旗。
凌放看到确认旗语的第一时间,果断地松手,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滑道里是专业制冰师打造的、极致平滑的冰,跳台滑雪的雪板是特制高强度纤维复合材料,底部还有加大空气流通的开槽,最大程度降阻,尽量让助滑期的阻力只来自于空气。在这样的条件下,重力加速度会牵引着人体加速下滑,越来越快,1.03秒、1.05秒……1.07秒,快到了!
按照无数次助滑起跳的经验和直觉,凌放在高速的下滑中,做出重心下沉的预备动作。
雪板头部抵达了台端!
在那一瞬间,凌放用力下蹬,起跳离台,把自己整个人投入了山顶上这片琉璃一样碧蓝的晴空!
86米高空,他如鹰展翅,调动着年少的身体里每一块肌肉、每一个关节。用现有的所有力量、技术和经验,骤然舒展开身形。
叶飞流紧紧盯着他的动作,暗叫一声好。
起跳、身体打开、雪板开角。非常干净,一点多余动作都没有,控制得相当到位,这段时间狠练腰腹部肌肉群,起作用了!
凌放在飞。
高空的风从他的体侧无比暴虐地穿行,却同时又无比轻柔地托起他的身体。
风,无形无迹,无所不在,让这略显稚嫩、还有些单薄的少年躯体,可以在空中滑翔更长的时间。
他在高速的前进中跳到最高点,已经开始了最关键的下落飞行,风的啸叫和凌放脑内激扬的重金属鼓点,夹杂在一起,有那么一刻,几乎分不清脑中声音是真实还是虚幻。
这个念头闪过的时间恐怕还不到千分之一秒,这是飞行关键期,这时候人可不能走神,动一动手指、或者脚歪一下,都会立刻失去平衡,造成严重的后果。
凌放调动全身的每一根神经,用整个身体感受着风的气流和张力。他抿紧了唇,透过护目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陆坡。在那里,晶莹的雪光映射着山顶的阳光,哪怕带着护目镜,也很耀眼。
确切地说,凌放在这样高速的惊险飞行中,还专心致志盯着看的,是那里的三条横线,一条绿色的和两条红色的。
他看着最远的那条绿色线,沉着地凝眸。
可惜,正面的风势,恰在凌放盯上了最远的那条绿色线时,飘忽地减弱——在空中发生这样的变故时,人的身体会微妙地一沉,对感官影响非常大。
凌放需要在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内,依靠身体的条件反射做出判断:是否加大前倾,增大下坠中的升力……不,来不及了、必须转换,就现在!
他的判断没错,第一条红线一闪而过,而且下落速度突然加快。
大地,向他迎面扑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这边今天也会更新的,比平时稍晚些,晚饭后嗷!
因为隔壁我的另一本今晚完结,我好好修一下结局,它是本25万字的娱乐圈小甜饼,今晚完结,想换换口味的可以去专栏看下~
揉一把大家,作者去码字啦~
第19章 第一块牌牌
凌放顺着变换的风势,快速转换到预备着陆姿势。
他动用腰部和腹部肌肉力量,在依然很高的速度下,将上身往后仰,膝盖随之微微弯折,双脚带动着两只雪板,一起下沉。
只是眨眼之间,肉眼看去,他的雪板前端几乎在空中越过了那第二条红线!
然而,凌放身体前进的速度也早已经慢下来,加上姿势一变,空气的阻力更会骤增。
伴随着人体的自然下落,凌放脚下那两只长长的雪板从头到尾与地面迅捷地相接,贴合时,发出了轻快的“窣窣——”声。
接近八秒、自由落体80多米的凌空飞行结束了,黑发的少年从风的怀抱中离开,落回到坚实的大地上。
凌放的着陆姿态很轻灵,选择了普遍应用的弓箭步,但是用了比成人运动员略开些的姿势,他现在年纪小、体重轻,这样弹性大一些,出状况好调整。
他保持着这个动作,直到过了跌倒线,进入停止区,立即双板一斜,很干净地停下。下一秒,凌放立刻往回看——
果然……和他着陆前的最后判断一致。他已经越过了第一条红线,非常接近第二条红线,几乎算是踩在了上面,按痕迹判定,估计落点会是在那第二条红线之前。
这倒不要紧,主要是,他的着陆落点离着更前面那条不远不近的绿色线,明显还差段距离。
凌放垂下眼眸,低头卸了雪板,扛着板往离场通道走。
一出通道门,队医大叔和体育局的那位工作人员就兴高采烈地迎上来,帮凌放拿雪板,还说着:
“凌放,这一跳可是太漂亮了!今天太棒了!”
“好样的啊凌放!”
队医大叔新聘来不久,而且跳雪项目比赛本来就少,他还是第一次随队出国看现场比赛,眉飞色舞地用一口川渝普通话说:“真好看嘿,这运动看得人心惊肉跳,但是可真壮观,咱娃娃这么点大,就呼啦啦地从这老高跳下来,飞出来快有一百米了!”
唯独凌放自己不吭声,因为寒冷和高速迎风而微微发白的嘴唇刚刚回复些许红润,就被他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他只是低下头,跺了跺鞋底的雪。
直到叶飞流颠儿颠儿地走来,瞅着他就是一通笑,还手欠地大力揉了一把那眼看着要耷拉下去的小脑袋,让小徒弟那头顺滑光亮的短发,瞬间炸起来许多毛毛……
凌放立刻反射性甩头,安静地瞪了一眼自己这没正形儿的教练。
“嗨呀呀,丧什么!这场风啊,确实对你不利,有好几个体重合适的也都没过K线哦,你这小身板儿,体重是这里头最轻的,几乎飞过HS线,这已经够可以了啊。”叶飞流语调轻快时,总透着那么一股不正经。
K线,也就是每座跳台的距离分基准线,是雪地上那三条线里的第一条。它可以视为60分分数线,当选手跃过K线时,超过1米记2分,如果没过,那每差1米扣2分,落在K线上的得分为60分。
可别以为说60分就是简单的,在国内来说,一场比赛里只有不到半数的选手,能稳定地飞过那“拦路”的第一条红线!
HS(Hill Size山体规模)线就是第二道红线,比K线远很多。在HS线之后,还是有一段坡度,已经不在FIS测量评定的山体坡道距离了,起到缓冲作用,然后才是平地。